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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聆听楼下拥挤的人潮发出的嘈杂声。   听妈妈讲过,那时候因为忙,老是把她一个人置放在家里的一个大筐里。   所以邻居们在她长大后不停地跟她重复:芳妹啊!你小时候在家里不停不停的哭,但如果听到外面行人的脚步声,你就会停止哭。   真的是太寂寞了,到现在也是。   她冷然的听来人的脚步声,再一次领略了命运的奇妙。   高高的葡萄架下,曾经熟悉的人现如今踏着陌生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   “芳,是你吗?我们好久不见了。”   是我,但你不是说过永远都不想见到我吗?   在无数次在人潮里看见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近,然后……擦肩而过。   常常失落,但也松了一口气,我一直都很爱你,所以一次次成全你的诺言。   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平静的面对着她。   张烨——突然想到那日他挟着雷霆之势,带着冰冷的眉眼,凌厉的骇人。   朱芳抓住栏杆的手指关节开始泛白,几乎立刻想要掉头。   为什么呢?是因为在张烨差不多要结婚出国的时候,装着酒醉对他未婚妻透露出他们曾发生过关系?因为曾在他辉煌灿烂的时抖出他的丑事来引起他的注意?因为曾在很多人面前说过爱他,却从来没有亲口对他说过?   或许吧!时间如流沙,流走了以前的痕迹就不复存在。她想着想着笑了起来,不安也一扫而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好几天了。”张烨这样对朱芳说。曾经她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哎!张烨。”朱芳亲热的叫着他的名字,得意的说“你已差不多十年没有回来过,希望你在紫城不会迷路。”   张烨轻笑了一下,走到水泥栏墩上双手撑起身子,然后俐落地坐在她的旁边。   差别蛮大的,因为在他那时已经避她如蛇蝎。   哎,虽然中国人永远记得抗战史,也忘不了八国联军侵入北京的惨烈历史,不过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挺健忘的。   张烨小心翼翼拉近着两人的距离,“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上来这里。”   这个?朱芳有点为难,她只记得他在这里抓破头皮写情信给孙校花的情景。   然后那封情信被她偷了出去,悄悄的拿到学校的公告栏去公布。   “朱芳,你真狠。”张烨顿了顿说,“我永远忘不掉你当时疯狂的样子,居然把我未婚妻拉来这里说你和我早就发生了关系。”   朱芳听得浑浑噩噩, “我那时疯了又喝醉了,请原谅我。”   “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爱她,你毁了我的幸福。”   “不会啊,你一直混得很好。而且以后的女朋友一个比一个好。”   “她是我的初恋。”   你也是我的初恋。   朱芳停住不说了,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她破坏了他的幸福?明明不是啊!   明明是他破坏了她的初恋……十几年的感情,却比不上他和陈菲四年的相处时间。   明明是他……哦不是,应该明明是她一厢情愿的以为。   她不是故意的,所以抱歉的微笑“对不起!”   这句话难度有点太高,仿佛抽尽了她全身的力量,所以过了很久,她都没有说话。   高大挺拔的身躯瞬间僵硬。“没用。”他的目光冷峻。“你要赔我。”   “哦!想我怎么赔?没关系,如果你还喜欢陈菲的话,明天我找她说去。”   他停顿五秒才开口。“她已经出国了。”   “那想我怎么做?你才会消气。” 冲动是魔鬼,只是那时一想到他要出国,会一辈子见不到他,心中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绝望到了极点。   他口气透着透骨的寒意。“朱芳,应该拿你的一辈子的幸福来赔我。”   朱芳愕然,抬头迎上他在黑暗中灼灼生辉的眸子。“我的一辈子……”   “我那时是真心真意想娶陈菲过一辈子的,但是却被你破坏了。”他眸光一闪,嘲讽的说。   他那时真很爱陈菲,朱芳低头。“我会想办法联系到她。”哪怕是找一辈子   “哦?如果明天后天都找不到,你是不是打算找到我头发白了?”他眼中仿佛掠过一丝失望。已经错过了很多时间了。   朱芳气馁,这样的张烨是她不熟悉而且无法应付。“我会努力……”声音越来越小。谁叫是自己做错事。   “朱芳!”张烨打断她,“我不说过了吗?把你的一辈子赔给我,这样不是一了百了吗?”   一辈子?朱芳默然半晌,曾经她以为能依偎他一辈子,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一辈子……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微微弯起,然而笑意还没到达眼底,已经收敛。 因为她抬头看见天空月朗星稀,明天是个好日子。   城市里的电不会停太久。   灯亮的一刹那,她高高的坐在天台上的水泥栏墩上转头看他,发上别着嫩绿的青柏枝。   那个被她秘密追逐了十几年的张烨,看着青柏枝,竟然一时呆楞住,手机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这是有风的日子,隐隐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在风里,原来既定的故事结局似乎也开始有了不同。   再相见!她一直也在爱他。   她对他行踪也一直了如指掌。   他的神情看起来是那么的狼狈,那么的懊恼。   想起了许多年前某一个夜晚那皎洁温柔的月光,想起了那句剌入心骨的话。“希望我们再相见时,你已经嫁人,不要再像冤魂一样缠着我。”然后他继续大吼着说他不想再见到她,他说他宁愿从来都不认识她,他叫她滚得越远越好……   恍然间张烨想起她以前也曾用这样冷清萧索的眼光注视着他。“我一定会成全你的。” 那声音好柔,但仍然像大锺敲打着石头,重重震响了他的耳朵。   或许,他不知道,他一直也是爱着她。   他以为她消失了他就解恨了,他的人生可以重新来过,可是他没有,他陷在回忆里,那些他以为被毁坏的幸福变得微不足道,只余下的痛楚是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总想着,他是恨她的,却原来,因为太爱,才刻骨地去恨。   红裙褂   家乡的风俗,在女孩出嫁的前一晚,家里会请人帮她上头,并别上一枝嫩绿的青柏枝。   这就是结果吧。   向来情深,奈何缘尽。   新郎不是紫城里的人,所以凌晨四点从德城里出发来接她。   朱芳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相信着,这个世界上只有幸福的人才能穿白色的礼服。她曾经很羡慕陈菲穿着洁白的礼服笑眯眯一步一步走向张烨。   她在旁边一直很安静的看着他们,如果不是陈菲一定和张烨要出国的话,她想她会一直安静下去。   面前的鞭炮突然有了夏花的艳丽,刹那闪现打断了她的思路。   那红色碎末很像陈菲那天在天台上妖娆的衣裳,一直剌眼到她最深远的心底。   少年暗恋的青气暗涩是重逢时缭乱枯死的枝叶,一半流逝给了时间,一半深埋进尘土。   艳红的是她身上的裙褂,周围全都是短暂的绚丽,抬头楼上窗边隐约的身影像水波一样在她四周荡开,激得她髻边的发丝高高扬起。   十年来所有不知是逃避还是相思,全都在她面前倾泻而下。   张烨站在三楼客厅的落地窗前,奇怪自己胸腔为什么憋得难受。   也许,是看到她头戴红花高髻,身穿着手绣龙凤图案的红裙褂的模样。   “咳!”他被烟呛了一口。   朱芳最讨厌了,从来不愿意留他喜欢的长发。   请她吃炒田螺她偏要吃炒粉。   让她陪去外面玩,她不理人,还向妈妈透露他的行踪,害得那天他爬在芒果树上跟妈妈僵持了半天。   那个,她口是心非,脾气僵得要命。好不容易自己要讨她的欢心请她吃雪糕,她却说她不要。   还有,还有,她两面三刀,一边对着自己相亲的男人轻言细语,却一直刻薄的面对他。   她最小气,为了一件不知道什么样的事,记恨了他三年。   自己不过骂了她几句,却十年没有她的消息……   张婷推开门,就看到哥哥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手里夹着烟,一身恒久落寞的样子……落寞?张婷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了,今天不是那个女人出嫁的日子,哥哥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张烨听到开门声,转过身问:“什么事?”   “哦。”张婷这才从自己的迷思中惊醒,探过头看了一眼说:“这样恶毒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不好看,你还看什么。”张烨收起杂乱的思绪,瞥了一眼壁上的钟——六点,七点公司的司机就会来紫城接他。   他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自从那件事后,他也离开了家乡,直接去了特区工作,从一个租柜开始,现在已经是一家电脑公司的老总。   张婷继续啧啧出声:“哥,你看那女人又老又丑,居然还能嫁得出去。真是奇迹。”   她越说越兴奋,张烨听而不闻,随她说。   “哥你也要赶快娶一个老婆,外面那么多女的你就没一个心动的?那个什么科技公司的美女行政总监,身材很好哎!那个优雅得不得了的海归经理,听说性格很温柔,妈见过一面很喜欢她呢。还有你公司那个精明能干的女律师,时不时找我旁敲侧击问起你的情况……”   独角戏停了一下,一会儿又两眼放光。“我知道了,一定是哥知道菲姐姐明天要从美国回来的消息,哥想不到你那么痴情,专一呢。”   “那是以前的事跟我现在没有关系。”   张烨的语气很淡,但其中的肯定张婷是听出来了。   “烨子。”张妈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大红的请贴。“刚刚那女人的弟弟来过。问我们家要不要赏脸去?真是的,还好意思叫我们家去。”   “去。” 再去看她几眼也好,犹自挣扎的心在角落里跌跌撞撞找到了出口。   张烨拿起车钥匙和外套就往外去。张妈跟在他后面叫:“回来,有什么好去的。没有撕烂扔在她脸上已经算好了。”他仿佛没听到似的。   在门口张妈恰好碰到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张爸。“他去哪里,怎么把我的车锁匙拿走了。”   张妈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你觉得咱儿子真得很讨厌朱芳吗?”她不答反问。   “别说他,我都讨厌。”张爸吹胡子瞪眼睛的说。   “可是他昨天一听到朱芳回来的消息,马上就去了天台找朱芳。”   “找朱芳?”张爸一副听到天方夜谭的表情,“别开玩笑了。就是因为她,咱儿子十年没有回过家。”   “我留意过了,他今天四点不到就起来,一直看着楼下。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张妈没好气的说。   “难道你以为咱儿子会因恨生爱?”张爸瞪大了眼睛高声叫道。   不会吧……那件事发生后,他没少骂过楼下的那家人。如果是真的话,儿子不是太没骨气了。   砰!楼下发出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一个小时后。   “啧啧,这个月第三宗醉酒驾车。”交警面对着支离破碎的花车感叹道“真可惜了,那么漂亮的新娘子。幸好新郎不在车上。”   我欠的,来世归还。   欠我的,来世归还。   青梅祭   火光过后,朱芳就这样一直安静地躺在那里。   张烨突然明白她当年为什么拼尽了一切的疯狂,他现在又何尝不想。   闭上眼睛,可眼前仍然是她额头碰撞后不可遏制的血,艳红艳红。   想再见她一面的想法,在那刹那间破碎,变得遥不可及。伸手去抓,也不过是残余的碎沫。   十年的别离, 他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刚刚伸手想去抓应该属于自己一辈子的东西,最后手心却是空无一物。   病房窗外的阳光很好,亮得有点剌眼。   就好像十几年前的那天。   那时他们不止是青梅竹马,还是楼上楼下的邻居。   学校午休时间   亮白的光刺着人的眼。   朱芳趴在桌上明是小憩,其实是在偷看武侠小说。   教室的后面,靠窗的位置,张烨正警惕地看着老师来了没有。   偶尔抿着唇,神情不悦地看着坐在前成的朱芳,有时在一旁低低的不知道在咒骂什么。   仿佛知道他的怨念所在,朱芳停止了看小说,笑睨了他一眼:“用得着像个老太婆一样小气巴啦的,上几次都是我帮你放风。”   “还你啦!被你念得大头了。”她突然把书一把塞还给张烨,幽黑的眼里尽是促狭的笑意。   这么乖,张烨来不及狂喜,感觉不大妙的一起往向前方望去。   -------班主任。   “在干什么?学校一再强调,上学期间是绝对不许把课外小说带进教室的。”   哦呵,看小说当场抓获了。   老师的抽屉里即将多一本战利品,张烨的检查是写定了。   有什么事情抵得过朱芳的小心眼发作吗?   校后门在中山公园的边角上。   朱芳穿过光线充足的校体育场,走到阴暗的树木丛林后,眼前一切有点朦朦胧胧以至于山下即便有户人家开着灯,她也是好几秒之后,才看见公园的墙上坐着一个人。   她摸了摸鼻子,认命吧!   张烨对着她微笑不语。   “唉——”朱芳叹口气,“来吧来吧,就当为你的小说报仇。”   她脸上的表情如此诚恳,“看你爬墙爬都累出汗来了。诺!擦擦吧!。”她自动自觉从书包里拿出手绢,可话音未落,就似有火烧着了她的脚一样,箭一般向反方向跑走。   张烨笑骂了句:“次次都这招,腻不腻啊!”脚一伸,帅气的跳下墙,紧追着她的身影跑了出去。   “停一下,大家算中场休息如何?”张烨大叫着,脚步却从来没有停过。   朱芳尖叫着,急转向另外一条小道跑去“不要!”在丛林间闪躲。   “等我抓到你。”他耸耸肩,“我欺负死你。”   欺负?多么强大的字眼,唤起人类对弱小的劣根性。   “你说要欺负我。”朱芳忽然转头对他露齿一笑:“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欺负?”   她停下了脚步,回过身,一头撞到他的胸前。   “只要你从了大爷我,穿金戴银都没有关系。” 下一秒,她贴上了他的唇。   离了唇后,张烨青筋暴起,声音因为处在变声期而有些低嘎:“男人婆,这也叫欺负。”   朱芳发誓她都看见他气得差点想跳起来。   他抱着她滚下了地,接触到她脖子的细滑的皮肤,嘴唇也微微发抖起来,身下的脸一点点的放大开来……   越来越近时-------   “噗!”身下的朱芳喷笑出来,待张烨懊悔的放开手时,她早已是笑得缩成一团。   她拾起书包砸他:“什么都不懂吧!”   “是你的表情不对。”张烨咬牙切齿,“一般电视上演到这里,女人都应该吓得哭爹喊娘的。”   她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别泄气,估计是你还没有长高的缘故。”   他想了想有些不满,低咒了声。   及到两人和解的时候,星星已经出现在天空了。   两个穿着中学制服的少年,一位衬衫也是皱皱的,头发也因为方才的运动而显得凌乱,这个乱样子,没让他给人感觉脏,反而奇异的赋予他某种生机勃勃的气息。   微敞着的衣领和拉高的衣袖,显露出他结实的肌肉线条,俊朗的眉眼还带着青涩没有令人心慌,但是已经预知,这个P小孩在成熟后会让许多妈妈为自己的女儿做媒。   另外一位是短短的直发,熨的一点褶皱都没有的制服,呵!是令别人迷失在标准乖学生的假相。   “烨子,我衣服上没有沾到东西?头上也没有吧?”路上,朱芳不停地问着张烨。   “恩,倒是少了东西”张烨的脸黑了一半“你的口水喷了哪么多,怎么还没有口干啊!”   “呃……”朱芳笑了两声,连忙转移话题,很正经的说:“最后一句话,我打听到孙校花明天06:50分就会过来。”   “真的假的?上次又说会帮我拿到相片。”   “已经拿到了,只不过我还没有想到跟你换些什么东西。”朱芳苦恼地想千万不能便宜他。   “为了公平,我帮你拿阿牛的相片。”张烨喜滋滋的说:“你不是说最喜欢穷得只剩下钱的人吗?”   这次轮到朱芳的脸黑了一半,脑海中冒出一个穿花衬衣满面青春豆的男孩对着校园过道上来往的漂亮女生吹狼哨,耳边还有张烨兴奋的配音:“特别是他家除了钱多,玉也有很多,难得他不嫌弃你,记得要好好对他……顺便叫他把那块刻有长命富贵的绿玉送给兄弟我。”   “……他家的钱不算太多。”朱芳坚决的说,“你喜欢玉又不是我喜欢玉。干吗要牺牲我,不行不行。”   “那就阿信吧!”张烨两眼放光,“他家里不但有钱,而且不畏强权,特别是他胆敢在课堂上拿弹弓来射老师后又嫁祸给小美,简直是‘智勇双全’的最好诠释……”   “……烨子。”朱芳困难的说,“我决定无条件把孙校花的相片送给你。求你别再介绍人给我啦。”   成默(上)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不知我自己的心。   但凡少年,情不知所起,以为繁华是尽头。   拍遍阑干,而今识尽愁滋味。   往日俱往矣。   最终,到底是谁成全了谁?   “为什么到了最后会那么讨厌她呢?”   如果要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连他自己都不搞清楚,后来才知道自己心意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   高三那年的腊月。   那一天,早晨还是暖洋洋的太阳,下午天变暗,虽不致于下雪,但学校的窗台上满满的落下了霜。   朱芳围巾带着淡淡的雪花膏味道,在他身后俯下身,在桌下握住他长了冻疮的手,罗嗦,解气的道:“叫你逞英雄,不带手套。想不到平时你脸厚,皮厚,没想到还会钻出这玩意。”一面说一面帮他上药。   那一刻也是听不真她在说些什么,她的围巾垂下一绺,无意拂到他的脸上,他拨出那绺围巾望着她脸上刻意做出的不屑,但掩不住眼睛的关心。   她的嘴巴一直都是这样的坏,有一年他偷着出去学游泳,出去很久不见人回来,朱芳着急,动用了一身的懒骨头勤快的骑着辆自行车找遍了城里的游泳池和城外的河流和水库,结果在水库找到学游泳时撞到石头受伤在流血的张烨,朱芳那时嘴巴一边刻薄他,一边偷偷流着眼泪帮他包扎。   可是来不及再深思一层,上课铃声已经响起,冷凝的空气穿过树梢,从教室的窗户里钻了进去,掀起了陈菲那头如云的长发,教室里有一小会儿的安静。   接着班主任介绍这是新来的转学生--陈菲。   众人鼓掌欢迎。张烨偷眼看着那头长长的黑发,陈菲颔首一笑,他似乎心动了。   陈菲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是啊!那样的小城里,来了一位从大城市转学而来的女孩,弹得一手好钢琴,真的就好象天鹅公主一样。张扬着全世界通用的美丽。   原本打算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的张烨追得很敬业再次一头扎进学海里,就像后来追星那样痴迷,也像小时候对变形金钢的那样执著。   所谓错过,就是她伤心的时候,他总是望着别处的风景,他看她的时候,她己经以为没有了以为。   这是很让张烨爸爸妈妈高兴的事,自家的孩子终于懂事啦!他们不祈望儿子能改变宇宙格局,或者是世界风云,要的是改变自己的命运。   因为陈菲这个好孩子的来临,烨子终于懂得了知识能改变命运的真理。   所以那一刻,陈菲的重要性可以和奥运会上的吉祥物比美。   而陈菲是有资格高调的女生,因为优秀。   从张烨家人众星捧月的拥着陈菲上楼时,朱妈妈总不停地瞧她,嘴巴里的羡慕啊,很是埋怨自己的女儿不够她聪明。   陈菲融入新班级不到一学期,期中考试的名次班级第一,年级第三。   可她自己不屑一顾,她讨论的是大城市里时兴的电脑,英语,芭蕾。还有外面广阔的世界。   没过多久,张烨变了,期中排名直追前茅。   他努力起来真恐怖,以前他是十足不知愁滋味的少年。   或许是爱面子的关系,朱芳很少主动理张烨。   虽然他就坐在她的后面,但他和陈菲有很多话题讨论,朱芳很不平。   忽而一天,熟悉的脚步声在后背响起,朱芳知道是张烨的。心里偷偷欢喜了一下。   张烨红了脸,凑到她耳边低声问,“菲儿差不多生日了,你说你们女孩子家都会喜欢些什么东西?”   朱芳捂着嘴麻利地道:“过几天我陪你选对耳环吧!你不是喜欢她吗,最好买对耳环拴住她。”   第三天张烨把自己手中握的东西拿出来看。   泪珠一样的珍珠在月亮下,发着冷冷的宝光。   但那样的情况下,比不上菲儿耳中晶莹剔透的钻石光芒。   他怔怔地看着她杏眼带笑,霞光异彩。   手一抬耳环就要丢到草丛里去,可是想想又把手收回。   花了钱的,不能白浪费,送人也行。   所以朱芳的抽屉里有了一对泪型的珍珠耳环。   七月,暑夏。   张烨终于如愿以偿和陈菲考进了佛城同样的大学。   八月,听着楼上忙忙碌碌收拾东西的脚步,朱芳已经闻到秋天的气息。   所以她一直感觉到很冷清。   “不管怎样,我都要努力追上菲儿的脚步。”张烨仰躺在天台的水泥地上,头枕在自己的手上,懒洋洋的开口道。   “好啊!阿姨会很高兴的。”朱芳坐在他身旁,仰头看着天空,漫不经心的答。头上的天空被分割成一块一块。她顿了顿,回过头去看他,“记得不要挤破了头。”   八月末院子里的芙蓉花锦绣一般,却蒙着凋谢的阴影。   拉开窗帘,就看到张烨从楼上走到陈菲身边的优雅模样,完全不像他平日的随意,只是一个动作,她仿佛看到他脉博跳动的地方。   冷风吹过朱芳的脸,朝阳的光芒照在张烨的身上,却只给她看到一个背影。   看着小桌上的镜子照出她腆着肚子的模样。真像一只犯傻的麻雀在偷窥。   她默默的看着站在窗外面的那一双俪影 胃里翻腾的厉害。   小心翼翼攥了那一对珍珠耳环,心情紧张的时候总要抓住点东西。   不过耳环不能攥坏的,不然以后怎么向烨子——她希望还有以后。   惴惴不安中,听见陈菲的声音,带着叹气:“张烨我们只是同学,以后请不要造成我的困扰。”她的声音很温柔,但是话里隐隐透出的高高在上。   为了这句话,她开始认真的打量陈菲。   心形的脸庞,大大的杏眼,瑶鼻下面是她这辈子最想要的樱桃口。   切!你以为你白里透红就能与众不同吗?   张烨长叹一声,“给我时间,再给我几年时间……”朱芳的心也被叹到冰川之中。   再给我几年时间,他说。叫人都不忍心听,他是那样高傲的人,居然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他对陈菲——无人可以比的!   朱芳手脚冰凉,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狠狠擦了两下,听凭年少时那些感情腐烂在她的身体内。   同一天漆黑的夜里,朱芳伸手来握住张烨的手,拢在自己的掌心里。   她在他耳边温柔地说道:“ 我相信你能行的。”   所有你要的,我都心甘情愿去陪你去找。   他没有说话。   “无论如何,我……是一直相信你。”   他终于开口说:“猪头芳你能不能不要再学她的语气说话。真是东施效蹙。”   她想他说得对。   想来她这样说的确可笑。   所以朱芳兀的扑到他的怀中,号啕大哭,““烨子—--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此去佛城经年,需是良辰美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   “神经!”张烨一脚将唱戏的朱芳踹开,“你有病啊?!”   朱芳睁大眼睛问:“烨子,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哎,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宁笑白头翁莫笑少年穷,你现在是白发了,还是牙齿掉了,半夜三更叫我陪你在这里无病呻吟。我看你才是神经错乱。”   然后抬起手腕看表,啊呀呀,开灯开灯,鹿鼎记重播了。站起,急跑,爬入沙发,远程用衣叉子开电视,麻利再把声音调至适中。   片头一开始首先是海公公这厮对着电眼小宝哥狰狞的笑,呀呀的,已经无鸟一身轻了,还折腾个什么劲。   没多久场景一转,变成了小宝看着雪珂在痛苦的抽筋。   张烨忽然趴到她腿上开始哭,等他哭好了,她的裤子湿了一片,喂,这会让别人误会她生活不能自理导致小便失禁的。   所以朱芳眼冒怒火,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希望你坏了我健全的名声后,痛定思痛,改过自新,从此浪子回头……”   “不,菲儿……等我大学毕业后。”张烨对着朱芳喃喃自语。   心里有道伤痕划过。   不自信,绝不自卑,可是人也该有自知之明,陈菲是人中龙凤,锦衣玉食。而她,连灰姑娘都不如。灰姑娘只是活干多了被灰掩了天生丽质。起码还有令王子一见钟情的本钱。   可她有什么,她只有自己撑着自己。   所以朱芳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怪叫道“菲儿?恭喜你未老先衰得了老花眼病。但是我不管,先说说我的裤子怎么办?”   第二天。   游泳馆的温水池里,张烨一直在研究是横着还是竖着把朱芳给扔下去。   一般来说,他和朱芳都能保持良好的关系,所谓远亲不如近邻。   “张同学,”终于朱芳注意到身边的人已经开始变态,“都快要读大学的人了,心眼还那么小。”   这个人这个人还说自己心眼小?昨晚上她借口他弄脏了她的宝贝裤子,居然要求他三更半夜出去买宵夜补偿她。   补偿就补偿,她还要特特指定出了家门左走第一个红绿灯,然后再右转第二个红绿灯左拐后第三家店里的炒粉——多要香菜,不要葱,要酸菜不要花生,火候八分起锅!还要河粉和米粉炒在一块!!!   喷血,他一把将她按在墙上,怒火中烧。   “猪头芳,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他的手刚刚爬上了她的领子。   “禽兽!你敢动看看,我找陈菲告御状去!”朱芳抱住双肩义正词严。   然后她用力打了张烨的头一下,“喂,你发什么呆,还杵在这里不动,快出去买啊!”   他抬起手抚了抚额头。冷静,冷静。   他一直念着冷静走到指定宵夜档口,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只觉身上一凉:“啊!”天哪,一盆洗碗水就这样泼到了他身上。   一股气浪刚从肺里喷发出来,张烨抬起头往水泼来的方向便想呵斥,可是档口老板马上陪笑道:“真是的,泼得显答答,烨哥儿看起还那么帅,那个免费,是不是多要香菜,不要葱,要酸菜不要花生,火候八分起锅!还要河粉和米粉炒在一块!!!”   算了,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唯有第二天教她游泳时找回面子和里子。   心动不如行动,女子与小人的综合体已经被他强势地拎了起来“以下那个台是不存在的;一ATV,二ATM,三TVB,四TV。答不出来我就把你扔下去。”   “是ATM。千万不要扔我下去。”扔下去也行,能不能先给套个游泳圈。   “很好,第二题以下那道菜不是中国发明的:一,四个高兴的肉团,二 ,有皱纹的铁牛肉,三,克林炖莱温手撕鸡, 四,肉桂奶油冻。”一边一边开始扯掉她的手。   朱芳的手誓死不动的搂住他的脖子大声叫“克林炖莱温手撕鸡。”   “错了,哈哈,是肉桂奶油冻!一……二……三……哈哈哈。”   “啪!”一声朱芳被他整个扔到水面上,他一面欣赏水花一面开心的喊,“落汤鸡也是中国发明的。”   一个人的心动不是两个人的幸福。   爱你的心一直很安静,   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   埋没感情来交换偶尔看你一眼的权利。   第二天的中午,朱家饭厅。   朱父朱母闲话家常,朱芳一旁奉行食不语寝不语的古人信条在吃饭。   “对了!”朱父忽然想起,“好象那个叫什么菲儿的漂亮女孩今天走。”   一直闷声不响吃饭的人心里忽然一紧。   “你现在才知道,楼上家的烨子早追着她一起走了。”朱母笑呵呵的说,老公的消息哪够她的灵通。   “昨天听烨子哥说,阿姨和叔叔都很赞同烨子哥追她呢。”不甘寂寞的朱小弟朱林插了一嘴进来。   话音刚落,桌子上便有人使劲把碗一扔,气急败坏的跑了出去。   “这孩子怎么越大越没有规矩!”朱父愤怒,回来非好好教训她不可。   来到张家。   开门的是张母“哟!是芳妹啊!什么事啊!”   “阿姨,烨子走了没有?”   “你有心了,他天没亮就拎着行李说要在车站等菲儿呢。”   她楞住了,心里面好像有一个小人开始拿着刀在挖她的肉,不陌生,她以为她习惯了。就在陈菲来的时候,她已经痛过了一次,却从来没想过还能痛第二次。   车早就开走。   悲愤交加的朱芳拿起那对依旧发着冷冷宝光的耳环恨恨的扔到屋外面的水沟里。   连一面都不见她,张烨,我恨你。   三年后。   楼顶的天台。   蓝色的天空和薄纱般的白云充满着朱芳的视野,世界便这样不停的转动。   朱芳整个人都往后倒去,躺在水泥地面上,天空在她心里是出奇的开阔。   如果能看得见,或许还能用残酷的现实来克制自己。   可是人已经在远方,就会放任自己沉浸在柔软的幻想中。   她摸了摸心口,也许再久一点的时间,就不会痛了。   蹬蹬蹬蹬,有人跑上来的声音。   朱芳连忙坐起身,扭过身往通向阳台的门口望去。   头发已经从以前的凌乱到现在整齐的一丝不苟,从前率性的衣服也是发展到没有一丝褶皱,从容而优雅的步伐跟陈菲越来越像。   她站起来,不甘示弱的昂起下巴,一步,两步……越来越近。然后,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她听见他在身后出过声。但听不真切。或许是她不想听。   心一直在跳动着,耳边贴服的碎发因距离越来越近曾悄悄的扬起,却又重新落下。   回到楼下家门口,刚开了铁门。   唔!家里怎么闹哄哄的。   爸爸捧着一杯热茶,端坐着和一个年轻人在聊天,妈妈还伪装成贤淑的家庭主妇在一旁倒茶递水。   见势不妙,正想转身离去。   可是朱妈妈已经看见她,马上用手拉住她的手,朱芳无奈的低叫:“妈……我还很小呢。”   “傻女儿,你已经21岁了,想当年我这个时候已经生下你了。”   妈!年龄是女人的秘密,不要老在大庭广众下公布她的岁数!   朱妈妈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女儿从小就爱和楼上家的烨子混在一起,结果高中毕业出来工作后好像忽然得了厌男症。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有时楼上家的桦子回来,她连正眼都不看人家一眼。   看到朱芳回来了,朱爸爸对她的苦瓜脸视而不见,很开心的扯着她介绍说,“不认识他了,他是浩子,你三岁读幼儿园小班时和他一起睡过觉,当时出了幼儿园,你一边哭一边说,以后要做他老婆呢。”   朱芳听了差点掉到沙发下面去,爸妈真厉害,魔爪遍及各种关系中已经成长的男人。   后来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朱芳居然和浩子玩了几天,渐渐熟了,其实两个人都正在面对相亲的困境,所以索性联合起来哄骗家里的老人家。   星期六刚在外面游玩回来,习惯性走到天台,她刚好脱了外套,一手拎着,另一手便伸向门。   她一推开门便看见张烨。   张烨立于天台前,右手指缝间的烟无声无息的消逝。   “回来了,好玩吗?”张烨垂了垂头,反身笑问了一句,同时把烟捻灭。   “你……抽烟?”朱芳怪叫起来。   “不行吗?人是会变的,你也差不多三年没有理过我。”   “人是会变的?”学他的语气,然后拍拍额头,“我敢肯定我和另一个男人的恩爱的场面,让你联想到和陈大小姐的黯然场面。”   这样的话题张烨不准备进行下去:“陪我去外面喝杯酒吧!”   “天啊!张叔和阿姨要伤心了,烟酒不沾的五好儿子居然一夜之间什么都学会了!”   “陪,还是不陪?”   “告诉你,喝酒不好……”   朱芳话没说完,张烨便起身往门口走。   “去、去啦!”朱芳忙从后面跳起追上他,“讨厌鬼,三年不见还那么小气。”   张烨反手一拉扼住她的脖子“你不是更小气,三年前不知道我怎么惹了你,竟然敢一千零一夜都不理我。”   怎么也抗拒不了他的味道。   拍开他的手,拍开吧,拍开吧。   可是扬起手最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些年她以为自己理智多了,没想到还是跟飞蛾一样。   “嘿嘿!……别那么计较。”朱芳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好吧!我赔礼行不行,今天晚上我陪你喝酒到底。”   拒绝吧拒绝吧,烨子你要公正严明的发表:女孩子不可以夜不归家。爸爸妈妈会生气的。   谁知张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好吧!我也想知道你几年到底生的是什么气?”他侧眸浅笑,略带嘲讽。   “我……我……”就是你的错,自己还不知道。朱芳很不耐烦的大吼,“你患上了老年健忘症干我屁事,我为什么要帮你。”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外面起码写了一箱的情信给那位陈大小姐,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屡败屡战。   更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为了进入陈菲爸爸开设的巨邦公司一直努力着。   得逞了,如愿了,高兴了,那还要她理来干什么!!!   晚上第五杯啤酒下肚的时候,头已经晕忽忽的了。醉醺醺的男人睁着一双迷蒙的双眼:“菲儿那真是我做的企划案,不是陈聪的,那是我熬了十天通宵的结果,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朱芳很沉静的坐在他的旁边,化作影子。   他的醉眼中闪过傲岸之气“相信我,总有一天,别人不会以为我高攀了你。”   “我相信。”她笑得很温柔,也很讽剌。“我相信又如何?有用吗?”   张烨摇摇头。“没用。”他笑了出来,“你是猪头芳,也只有你会这样跟我说话。”   “为什么不去争取,如果你这么介意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才道“争功诿过,人之常情。我不是不愿意争取回自己的功劳。而陈聪是老总的亲戚,也是菲儿的表哥。何况,职场上争的不是一时,我宁愿在失败中学习下次成功的方法,也不会为了一时之快,而撕破了老总的脸面。”   “你的成长,陈菲愿意等吗?”   他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但磨刀不误砍柴功,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知道就好,起来。”她就用脚踢了踢坐在地上的张烨。“你打算坐到什么时候。”   “干吗你总是那么粗鲁?”他问,“递个手拉我会死啊!”   “拉你起来。”随着话音,她瞬间的力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地上,然后吐了下舌头,“果然醉鬼很容易欺负。”   “欺……欺负……”张烨推开她,自己站了起来,然后一个踉跄嘿嘿直笑,“不知道是谁欺负谁。”   他也不客气的将朱芳压在身下,一边乱亲一边胡乱嚷着:“猪头芳叫你小气……叫你小气……”   朱芳干脆把这个人推开,然后把他甩到墙上,这个动作几乎累得她虚脱。   张烨撞到了墙上,晃了晃,还是站住了,背靠着墙,抬眸看她“这么凶。怪不得我不会喜欢你。”   朱芳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了,又被他这句话气倒了, 输人不输阵。她站直身到他面前恶狠狠的道:“我又喜欢你了吗?”   张烨扬声嚷道:“猪头芳,和你针锋相对真的……很愉快”他大笑了起来,一不小心笑岔了气,大声的咳嗽了起来。   朱芳替他拍拍背顺顺气,口里却凉凉的道:“那是因为你欠抽啊!”   大概是酒意上来了,张烨很渴睡,拉着朱芳坐下了地,把头放在她的肩上默不出声的象睡着了一样。   “起来,要睡回家睡。”她伸手去摇醒他。   “唔?”他慢慢的张开眼,皱起了眉,带些埋怨意味的道:“猪头芳,记得我小时候背过你,现在你背我回去行不行?”   “我——”朱芳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干脆在这里让他人道毁灭好了。   ……   从喝啤酒的公园出来走了没十几分钟,朱芳几乎走到虚脱,最后来到车站的旅馆,也不管他会不会摔,一把将他推到旅馆厅里的沙发上。   她弯下腰喘着气。刚想跟旅店的柜台讨杯茶喝……   不等她出声……“住店是吧!两个人。”前台的小姐习惯性的开始登记“大床还是标间?”   刚想摆手……不行……真是累呆了。住就住吧!   “今天标间满房了,请问是要高级大床间还是要豪华带电脑的大床间?”   如果能把这个男人顺带扶上去的话,要什么房间都行。   嘿嘿!有,最高级的套房。   半夜睡在套房厅里的朱芳被张烨的声音吵醒了。   “水,我要喝水。”   睡着的时候被人吵醒是一件很郁闷的事,但跟醉鬼计较更是一件郁闷的事。   “来了?”朱芳眯着眼睛带着困意跌跌撞撞捧着水进房间。   “小心点……”打了呵欠,杯子不小心带到唇边。水不小心全部洒在她的嘴上。   “喂……”声音戛然而止。   他好象渴了许久,只等着她唇边甘露的润泽。   停下来吧停下来吧!   好像停不下来的人是她。   那一夜是她最后的美好回忆。   亲身体会痛并快乐的沦陷后,她终于得到了他,但他最终不属于她。   她起床后打旅馆窗帘的一刹那,她看见一个散发颠倒众生的魅力的女人缓缓从车站出来。   所以她一言不发转身回房。   当张烨醒来时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他摸了摸头笑了一下,昨晚的梦真怪。   只不过为什么朱芳走路的样子有些怪异。   “看什么看,还不是你昨天晚上硬要我背你造成的。”   朱芳在旅馆门口瞪了他一眼。   其实,不知道要怨恨还要是感激时间,当他渐渐成熟,走过很多条路,经历过很多事时,再想起从前的很多细枝末节,他才恍然大悟。   她就是这样,搅乱一池春水后不等他的脚步就转身离去,任性又可恶。   当时张烨正要回嘴,眼光扫到不远处正在路边等车的一个女人。   他怔了一下,一眼就认出那是陈菲。   “烨子。”她嘴角微微含笑,说不出的优雅精致。   “你好,你回来紫城了。”他微点了下头。   “我特意回来找你的。”陈菲一笑,左颊露出一个小酒窝,甜美诱人。   “谢谢!”张烨客套的笑了笑。   “关于上次我表哥的事。”   张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讶异。“不是早下定论了吗?”   “表哥有什么本事,我们都是知道的。”声音轻细如莺,绵软如玉。   原来如此。张烨想了下道:“那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三天后我就回去了。”   他欠了欠身:“失陪,我有事先回家一趟。”   回家的路上,张烨看见一旁正对他挤眉弄眼的朱芳,他不在意的耸耸肩。“如果一昧只会讨好和低下的话,那只是一潭死水。令人感不起兴趣。”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一字一字敲响在她心头上。   “有出息了,会这么想。”心在往下掉,又好像把她那些结了痂的往事一层层剥开,撕开的口扯着肉带着血,还好还好,没有让他有另外一层的顾忌。   三天后,他依约走了。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她不介意,真的一点都不介意,起码知道他还会回来。   紫城是一个悠闲的小城。   所以山上寺里的金身弥勒佛,看起来也很悠闲。把愿望诉说过去,弥勒佛应该很快就帮会她处理吧。毕竟人不多。   跪在蒲团的时刻,脑里浮现这样的字句。   如果今年的最后一天能看见他,她愿意拿十年的时间来换。   感觉到风。似乎在询问:是真的吗?   她仰头看着佛说,是真的。她今年真的很想很想见他。   她在年末的时候果然见到他了,可是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她安静的参加了他的订婚礼,也得到他明年即将去美国和陈菲一起在那里定居的消息。   无所谓了,那是好事,对于他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可是他的幸福,便是自己的最失落,任何一次忍让的背后都有一段令人神伤的心事。   所以满怀心事的她多喝了几杯酒……拉拉扯扯着陈菲上了天台。   唉,酒后吐真言非她所愿。   第二天晚上上天台时她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她喝醉酒了所以说错话了,绝料不到迎接她的会是他厌恶的眼神和凌厉如刀锋的话。   “希望我们再相见时,你已经嫁人,不要再像冤魂一样缠着我。”他对着她道“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那轮弯弯的上弦月把清清冷冷的银光镀在他的身上,曾经熟悉的面容溶入了噬人的阴影变得极度陌生。   从天台跳下去,会不会死?   她想跳看看,好想……好想……   只要走过去,脚一伸,她就可以永远忘掉他今天晚上凌厉的面孔。   家里人也不会以她为耻。   可是为什么,他喝醉酒,她可以原谅他,他就不能原谅她。朱芳胸臆梗着一口气,不甘心的泪水一夺眶而出。   她那天在心头不停不停的起誓。   这次一定要遵守他的誓言。也是为了放过自己。   做过错事的,身似浮萍;   欠过情的,家财散尽。   朱芳躺在床上,脸容苍白而枯萎,重逢之后张烨其实并没有好好看过她的样子,现在终于可以。手指不自觉的划上她的眉头,然后指腹刷过睫毛,想象着如果主人清醒,这双眼睛必定会躲开他。   最后,手指停留在干涸的唇上。   然后,他的唇代替了他的手指。   然而现在回想那天早上那辆失去控制的泥头车,都还觉得心神俱裂,眼泪不知怎么的落了下来。   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越来越大,好象恨不得把她的手腕捏碎才甘心。   这十年我以为一直在恨你,其实一直在想你。   因为你走得太干净。   犹记前几次在特区的偶遇,当时一下子没认出她,等反应过来回去找时,她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张烨忘不了那天晚上下雨的车站,陈菲抓着自己喊:“我们分手,我受不了我的男朋友在学校的三年拼命向别人打听另外一个女孩子的事!回来时又跟她上了床。”   张烨解释:“我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小气,再说了那天晚上我喝醉酒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最喜欢的人是你。”   “你瞎了眼才不知道,她一直都喜欢你。你总说她小气,你不喜欢她,但你又总是在我面前提起她。说起她的事来,你如数家珍。”陈菲站在雨里大喊,鼻头哭得通红。   “可是我喜欢了你四年。”   “但是你在我耳边也提了她四年。”   张烨至今为了那场情事伤感,在他心目中,陈菲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陈菲优雅,举止雍容,身上有浑然天生的尊贵。   能和她在一起,应该是他的梦想。   如果不是他命中早有朱芳这个命里魔星的话,他会在陈菲的熏陶下成为一位王子。   等他愿意回家时,天都快亮了。洗过澡躺去床上,无限疲累。   尽管父母有很多疑问,但他没有力气说话。   手机响,张烨无奈接听,叫:“什么事快说。”对方沉默,他眼皮沉重,打个哈欠:“喂,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我是朱芳的老公。”手机里传来一把陌生的声音,张烨心惊,屏住呼吸等他说下去。   手机里的人迟疑了一下说道:“芳曾经留下平安纸,说她如果有朝一日像植物人躺在床上时,最好放弃。她不喜欢要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   张烨马上速答:“她不喜欢,但我喜欢。”   “我知道你照顾她照顾的很辛苦,但我是她的老公,平安纸上的事会由我来执行。”   “可以,先把五十万医药费还给我。”张烨嗤之以鼻:“还钱吧,快还钱吧!还了钱我管你怎么做。”   朱芳的老公在电话那头不声响,末了叹气:“兄弟,我也想她活下去,但那是无底洞啊!”   张烨立即打断:“又不用你操心,你怕什么。”   “会一直下去吗?”   “会。”   朱芳的老公无奈:“我知道你现在是真心的,可是以后呢?”   张烨再次打断他的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反正你们又没有正式领到结婚证,她不是你的人,你最好记清楚这个事实。”说完,不客气的关了电话。   挂完电话,他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太阳像个咸蛋黄的慢慢升起,已经毫无睡意了,尽管疲累欲死,偏脑子又超级清晰。   记得他在特区第五年的时候,刚创办公司那会,资金遇到了困难。那时候他回家时经常苦着一张脸,很快家里人都知道他经济困难。   但他一直都没有开口要过钱,但莫名其妙的收到一张八万元的汇款单。   可能朱芳忘了,她用左手写字也没用,他还是能认得出来。   重生(中)   “烨子哥?”朱林的弟弟吃惊的看着门口出现的人,“你不是刚走没多久吗?”   “有事要办。”张烨简短的回答,“朱林,你回家帮你姐收拾收拾东西,我要把她转到特区的医院去。”   “好。”朱林点头,等张烨的关上病房门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姐夫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说吗?为什么烨子哥好像不知道。   张爸爸来到就直接推开了朱芳的病房门,看到他果然坐在病床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朱芳。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听到朱家人说还不相信,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哪回事?”张烨抬头看着他,脸色还带着一点白,目光却是炯炯有神的。   “不要跟爸装傻,我记得你一直讨厌她,请问你现在做的到底是什么事?”   “我没讨厌她。”   “就算你不讨厌她,那就更该尊重她的意愿。”   “那是她一厢情愿的事,”张烨把朱芳的手执到唇一吻,“我还没有答应。”   张父哼了一声。“别忘了以前她是怎么逼走陈菲的。”   “爸爸。”张烨靠在床旁,眼神暗了暗,“不是她逼的,是我逼的。”   张父看了看儿子的脸色,叹气,“看来你妈说的是真的。”   “所以不是她的错。”张烨淡淡的说,“是你儿子浪费了她十年的青春。”   “你……”张父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十年前的一件往事让他还是有些负疚。   晚上十一点,张烨回家一趟冲完凉后,又拿着手提电脑上医院的病房,脑子里还在转着后天怎么把朱芳转到别的医院。   这段日子他一天到晚都呆在医院里。一边看她,一边工作。   天天忙的天昏地暗。张父早放弃劝他,儿子在家里的威信没人敢质疑。   其实不是朱芳需要他,而是他需要朱芳。   电梯“叮”的一声,三楼到了。他走出电梯,刚进门。所有动作在看到病床上坐起的人的瞬间僵住。   她穿了一件超大的病号服,抱膝坐在病床上,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怔怔的盯着前方。   张烨心一喜,随即冷然的说:“好了。”   “唔。”她开口,低低的,完全的答非所问,“我不知道什么好不好?”   张烨只能狠狠的瞪着她,神情仿佛见了鬼。他努力抓回一丝理智,进去病房按了紧急铃。   进来的医生和护士低声道:“她除了外伤,其它已经没事了。虽然是奇迹,但她脑子受到震荡,神经受到了一点伤害。所以言行举止有点迷迷糊糊的。”   “那你记得我吗?” 张烨犀利的声音再度响起,“当年,你连多一秒都不愿意呆就走了,判了我十年徒刑,朱芳,你猜猜我这十年是恨你?还是在想你?”   记得?!好像是又不是,想和恨到底有什么关系?   可是为什么要她回答,朱芳惊惶的缩回床角,却逃不开他的掌控范围,双肩猛的被他抓紧,力道之大的让她怀疑自己的骨头会不会被捏碎。   “你迷糊抑或傻掉都没有关系,”张烨灼人的视线盯住她,“我只想问你,你到底记不记得我。”   记得不记得?朱芳楞住,她很不解。她现在只想睡觉。   她把食指含进嘴巴里,悄悄的把头钻进被子里。   那手他爱抓就让他抓,反正眼睛不要看到他就好了。   张烨明白了,倏的将她放开,眼中的失望和怒意简直想把盖在她身上的被单凌迟。   良久他才勉强镇静对着医生开口。“有什么方法可以治好她?”   “可以要转去神经科。”   “转去神经科?那不用了。”张烨有些僵硬的说。她这好面子的人,肯定不愿意自己曾经在医院留下神经病的诊断。   晚上。   从医院回来的张烨刚开了门。   在正面独坐的张父道“回来啦!洗手吃饭吧!”   “唔!”张烨面色平静的洗完手出来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下。   张烨捧过妹妹盛来的饭,刚吃了一口便说“朱芳醒了,我明天和她去办结婚手续。”   “结你个屁!”张父怒吼着把筷子扔回桌面,却因力道太大,筷子反弹到张烨的脸上去。   “哥,你也真是的,好好的吃饭,为什么要惹爸生气。”张婷慎怪着道。   张母也站了起来打圆场道“好啦!好啦!老头子,儿子不过一时说错话,我再拿对筷子给你吧!”   张烨掏出帕子擦了擦筷子扔过的地方,点头,“我没说错。”   “你去死吧!”张父惊怒交加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张烨垂下了头,再次咬牙回道“我明天就是和她结婚。”   话音才落便有一只碗飞来,险些打中他的脸。张烨狠狠推开那只碗,暴出愤怒的声音,“爸,你真要我说出来吗!十年前,你干过的好事?”   张父一听,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掀开帘子在里面喊道,“滚!你最好死到外面去和她结婚。我眼不见为净。”   张母听了,惊疑问道“你爸十年前干过什么事啊?烨子?你又干吗非要和那个女人结婚。”   里面的张父喝命道“不准问,问了也是冤孽.由他去吧!”   第二天,民政局前面含着一泡泪的朱芳扯着朱妈妈的手不放。“我不要跟他走,他看起来好凶哦!”   她的声音太大,惹得别人频频注目。   一旁张烨脸色阴冽黑沉,他一字一字清晰无比的问:“朱芳,你有胆再说一遍。”   朱妈妈松了一口气。看来烨子还是把她当作正常人看待,没有把她当成神经病。“乖,去吧!出来妈给你买雪糕吃。啊!”   “我不去,我就不要去嘛!”朱芳跺着脚,哭得鼻涕眼睛一大把。“我讨厌他,就是讨厌他。”   看朱芳哭得怪可怜,旁边的人劝道“阿姨,你女儿不是自愿的,就不要逼她了。”   张烨的脸色差极了。   “没事。”朱妈妈笑着说,“因为前几天我女儿病了,又吵着要吃雪糕,我女婿不答应,她才闹的事。”   从民政局出来,张烨拉着朱芳对着朱妈妈道“妈,我直接开车带朱芳去特区了。”   “唔!路上小心点。”朱妈妈看着俊朗的张烨牵着孩子似别扭的朱芳忍不住笑了一下。   张烨看了她一会,又从皮夹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妈,这事情办得有点急,你也知道我爸妈的态度,这里面是我给的礼金,密码是朱芳身份证后面的六位数,您记住了。”   朱妈妈急忙摇头,“不用给了,我有钱用。”   “不收就代表妈不愿意把朱芳嫁给我。”   朱妈妈知道他的意思,只好接过。   张烨见她收下,这才牵着还想闹着回去的朱芳上了车。   特区是一个璀璨的不夜城,很容易就叫人迷乱在其中,张烨牵着朱芳的手漫步在某个广场,穿梭在众人之间,享受着这十年来两人独处的安静。   回去后,张烨一愣,然后不着痕迹的打量他和朱芳的东西分开了两个房间放。   “是老太太亲自打电话来要求的。”请来的阿姨小心的说。   张烨冷凝着脸,疑惑的看着她。“请问是我给你工资呢,还是我妈付你钱?”   一旁的朱芳不解的望着他。   阿姨立刻的接口:“好的,我马上重新收拾。”   卧室里已经收拾好了。打开衣柜,里面整齐的挂着朱芳的衣服,不像以前那样单调而冷清。   张烨把朱芳的衣服紧紧挂在他的旁边,突然就想微笑。   却又心痛。   他们相隔了十年……   张烨闭上眼睛。   承认吧,张烨,你最恨的是她十年来没有给过你消息。   身旁,她的气息熟悉得让人心安,她还是喜欢用玉兰花的味道。   朱芳的头也跟着伸进了衣柜里。   张烨看她一眼,帮她挑了一套蓝色的睡衣递给她。   “我记得……我以前有一个大柜子的?现在为什么两个人的衣服挤在一起放。”   “家里缺钱卖了,现在只好挤一挤放。”   私底下不能像对待正常人一样和她对话。   朱芳点下头:“真的好穷。”怪不得今天没有卖雪糕给她吃。   “嗯,睡觉前记得洗澡。”看她打了个哈欠有点困的样子,他连忙提醒。   “你以为我是笨蛋啊!不洗澡身上会臭臭的。”朱芳含着声音说。好孩子就应该讲究卫生。   “如果你不是笨蛋,”他突然又粗暴的打断她。“就不会忘了我。”   她无所适从的望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怔住。   “告诉我,你爱我。”   半晌,“爱是什么东西。”她有些疑惑说:“比雪糕好吃吗?”   他表情有点僵,转过头。   朱芳洗完澡出来,上床。   她看了坐在床另外一边正在看报表的张烨,自言自语道:“真的好穷,连床都只有一张。”没办法,总不能睡地上吧!妈妈说地上有虫子,睡到半夜会钻进耳朵里偷吃眼睛。   唔,睡另一头吧?省得半夜醒来看见他的凶脸会吓晕……   嗯嗯,不能让敌人发现。她悄悄的钻进被子,然后开始慢慢的蠕动到另外一头去。   忽然腰身一紧,两条胳膊把她紧紧抱住了。   她吃一惊,几乎吓得大哭。   手毫不犹豫抬起来,一边去扳扣在她腰间的手一边哽咽道:“我不哭……我不看他的脸……吓不死我……”   张烨看来一脸的平静, 手劲却疯狂的吓人。   他冷冷的说“怕的话就关灯,这样你就看不到我的脸了。”   嗯!坏人一般都会比较聪明。电视果然没有教错人。   “你一直自称比我聪明,”张烨嘲讽的说。“做的事却一次比一次笨。”   她看着他漠然的侧面,有点讨好的道 “呃……你说话好酷哦!”   他撇开头,嘴唇不自觉动了一下。   她嘴唇掀了掀,终究没能忍得住说出了口。“可是你笑起来,脸皮看起好老哦!”   “行了!”张烨忍无可忍的喝断她,他要努力控制自己才能不让自己的手掐上她的脖子。“睡觉时不要说话。”   第二天清早,电话铃声响起。   张烨看了一眼仍在床上甜睡的朱芳,脸色极差的起床接电话。   “喂!”   “你这个臭小子。”张爸骂了自己儿子一声后才发现自己的老婆在旁边挤眼弄眼示意他要平心静气,他忙把声音降了下来道“为什么不听你妈的安排?”   张烨顿了顿。“爸,你和妈是不是怕我不是男人,所以要我和我老婆分居?”他讽剌的说。   儿子这个回答真是糟糕透了。张爸爸握紧话筒,绷紧了脸道:“你年轻,你晓得啥,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好不好我自己知道。”   “她是神经病,你们的婚姻可以不算数。”   “她是神经病,我是疯子。刚好凑成一对。”张烨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咯的一声,电话里传出茫音,张爸爸已经气得把电话挂掉。   张烨放下电话,推门走进房间,朱芳一见他进来就起身揉眼睛道:“你吵醒我了。讨厌。”   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瞪她。   她一开始被他瞪得有点心虚,但立刻理直气壮起来,“坏蛋就是坏蛋,连觉也不让人好睡。”她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以示抗议。   他本来还有点生气的,但看她这幅样子,真不知道是气好还是笑好,只好不理她,举步离开去卫生间。没想到她竟然掀开被子追上来问:“喂,你这样就走了?做错事要说对不起。”   如果这时候还不懂得反击真是枉为她的青梅竹马。“一大早的,连牙也不刷就说话,也不怕嘴巴臭得熏人。”   她登时脸涨红,半晌讷讷的说:“真的哦!对不起!”   懂得认错还算有救,张烨迈开脚步,她却仍旧的跟上。进了卫生间一段张烨忍不住问她。“你是要偷窥我上厕所吗?”   她突然指着窗外道:“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趁他一扭头的时候,她急忙冲进厕所关门。   “哈哈哈……上当了吧!说我傻,你才傻。”   他不敢相信,这臭女人,来来去去怎么还是这一招。偏偏他又上当了。   张烨咬牙切齿“猪头芳,你好样的”说完转身离开房间,走出房门还能听到她嚣张的笑声。   朱芳唱歌向来很吓人的,连做家务那么含蓄的阿姨都会掩耳不忍听,张烨早就习惯了魔音威力,所以上床继续补眠。   啊,他又睡回去了。   唔,真的是睡着,而不是听晕过去的……   阿姨拿起拖把听着房里一直没动静,仿佛陷入了某种难解的迷思。   不久阿姨听的手脚发软,而张烨却神清气爽的打开房门出来。   “今天不准吃雪糕。”昨天拉得肚子拉虚脱了还要吃。   不准吃?!朱芳停了歌声惊愕的看着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我已经很听话了。”   “要打针还是要吃雪糕。自己选吧!”张烨看都不看她,抛下这一句。   朱芳叹气,“可不可以吃很多雪糕,然后不用打针。”   “猪头芳,你可以选择吃完很多雪糕后再打很多针。”他在她头顶嘲弄的说。   “嗯!”朱芳的脸色差极了,草草的应了一声,经过他走进房间。   张烨脚刚刚踏出大门,朱芳就端着一脸谄媚的笑看着阿姨。   阿姨脸上浮现出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小孩子不能吃那么凉的东西。”   朱芳笑着点了点头“姐姐说得对,我不吃。”   阿姨点了点头。“这才乖。”   朱芳摸了摸的头,站起身,坐到她的旁边,东张西望:“可是雪糕放在哪呢?我想跟它说一声,等过几天我好了才吃它。”   “当然放在小冰……”阿姨差点冲口而出,但警惕的把话吞回了肚子。   “唔!”朱芳笑得眼睛都没了,“放心!姐姐没有告诉我雪糕放在小冰箱里。”   傍晚,海运大酒楼里,张烨拿着手机,推开门刚要走出包厢,科技公司的龙总一见他出去忙道:“张总,技术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还打电话回公司干什么?”   张烨苦笑了一下,“不是公司,而是家里老婆管的紧,喏,她今天早上在我出门前警告我,如果超过18:00不回家也不打电话给她,她就把房子给拆罗。”   龙总马上一幅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表情:“去吧!去吧!不然等你老婆把房子拆了,你就只能睡办公室了。”   张烨脱了身出来,马上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阿姨,她今天怎么样?”   电话里迟疑的说了一声“她……很好。”   张烨立刻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马上追问道:“真的很好?没吃雪糕。”   “没吃。” 张太太在下午就真的没吃了。因为雪糕被她上午全吃没了。   第二天早上   朱芳吃完一碗白粥,感觉还饿,于是站了起来,桌上还有一个鸡翅,看起来好好吃哦!刚动手,她的筷子与张烨的筷子直接叉到了一起。   她抬头,但是面前这位天杀的男人一点让着她的意思都没有。   她不动敌不动。   但是她的筷子移到哪里,他的筷子也就到哪里。   朱芳眼睛转的飞快,一边用筷子把张烨缠住,一边用嘴飞快地亲吻了一下鸡翅,然后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整个嘴巴叼起鸡翅,以示胜利。   屡教不改的惯犯!   但张烨看到朱芳嘴巴叼起鸡翅,并没有失望,他已经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腰,就着朱芳的手,在鸡翅的另一边,也咬了一口,而且很大口。   朱芳哭出来了,她看见阿姨打开门进来。马上跑过去告状。   “没简单姐姐,他欺负我。”   没简单,阿姨露出一付吃惊的表情。   一身西装笔挺的张烨已经吃完鸡翅抹好嘴巴。他淡淡的说:“猪头,阿姨叫梅剑丹。”   朱芳还想说些什么,张烨已经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八点半,我要出门了,阿姨记得今天只许给她吃白粥。”   事实上,他还是不放心。   “早……张总?”门口保安老韩铜铃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推门走进公司的人,难道他的眼睛有问题,出现了幻觉?   “早!”张烨淡淡瞥了他一眼,走进办公室。   “这位大叔看起来好怪哦!”身后的朱芳嘀咕着说。   嘻!比简单姐姐看见她吃雪糕的样子还要怪。她在心里偷偷加了一句。   浮夏(上)   中午,电脑公司的员工餐厅里,大家正在接受四方八卦的熏陶。   饭堂的大锅菜一向普普通通,但就着公司老总或主管八卦下饭,嘿!那可不是普通的香。   “陈小姐,你知不知道,昨天那个实习之花泡的咖啡,张总一口都没喝,害得大美人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见人。”采购部的李小姐爆出独家猛料。   “真的,果然是独家新闻。”秘书部的丰小姐体贴地把酷儿让她润喉。“后来怎样,那个是高才生也,还有她的皮肤特别好,简直就是凝脂白玉一样的皮肤。”   “你真的没听说,亏你是秘书,怎么消息这么不灵通。”   丰小姐叹了口气“我真冤枉,我又不像梁小姐一样跟进跟出。”   旁边另一位秘书部的谢小姐感受最深,忙不迭点头“是啊!而且我们和张总又不在同一个办公室。”   有人叹息:“不过实习之花也真惨,你们想嘛,秘书部的梁小姐不但是公司而且还是我们这行公认的漂亮人儿,还有张总以前的女朋友哪个不是大美人,实习之花和她们一比,只能失色成为小美人的姿色了。”   就在她们叽叽喳喳讨论的时候,压轴大戏悄然上演。   这里怎么这么吵?   朱芳把头躲到张烨的背后。   饭堂里的人也陆续的发现了站在饭堂门口的两个人,一个两个的静了下来。   两两愕住,一片静寂。   “家里没钱了,所以我们两个今天都要喝白粥。”张烨一片平心静气对朱芳说。   叩!……   这是饭堂所有人下巴掉到地上的声音。   天啊!天啊!又天啊!……   等他们走后,有人突然想到……   “不是说张总的标准很高吗?为什么……”   有人权威的回答:   “我个人趁着他们用餐的18分钟零八秒的时间,研究了很久,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张总穷得只剩下钱,所以要找一位单纯的妹妹来拯救他的灵魂。”   但有人质疑道:“但是,张总只请她喝白粥。”   ……群默……   但很快有人推理道:“所谓拯救灵魂,当然不能让她知道张总有很多钱。”   一旁保安老韩憋了半天的话终于派上用场“而且张总今天早上一直牵着她的手,连梁小姐对他打招呼,他也没理会到。”   怪不得,今天没有看到那只骄傲的孔雀在公司走来走去。   真是太厉害了,张总竟然练成了视美人如浮云的高深境界。   午后,下了一场雷阵雨, 但到了下午,办公室阳台上的仙人掌被太阳烤得碧绿。温热的湿气充盈着屋子。朱芳躺在沙发上一手拿着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书,一手拿过药碗,还没倒掉,就被人“啪”一声打了她的腿。   张烨站在一边,道:“药又没喝完!”   朱芳瞪他:“喝完了,这是药渣。”   这时肚子咕碌一声响,朱芳抱着肚子干笑了两下,站了起来推开办公室去了洗手间。   “真巧,我们今天第二次碰面了。”   有一把声音打住了朱芳跑步的身影,顿住话向发声处看去,是一位外表十分出色,一身粉色的套装,神色间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女子。   她走到朱芳的旁边,白腻的手指抚弄着自己丝柔如水的长发。只是镜中的映像,美丽而凄凉。   “姐姐好漂亮。”朱芳羡慕的看了一下她,但肚子随即热络的呼唤着马桶,所以她嘿嘿笑了两下转身冲进了格间。   “漂亮顶什么用。”在外面照镜子的女人笑了起来,笑声却让人有些发冷,“我忘了他本身就是个强人,所以绝不会欣赏另一半是女强人来斗强争出彩。”   蹲着马桶的朱芳一边认真的清空,一边茫然的听着。   “呃……”她终于发出声音,说的风马牛不相及:“我好喜欢你的小屁屁,跟烧鸡一样翘.”   哐!一只口红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正在抹口红的女子一时没拿住的口红滚落在她粉色的套装上,留下长长的一道艳痕。   朱芳从格间出来,对面那块大镜子的镜中人正面黄肌瘦愁眉苦脸的望着她。   好饿哦!   昨天上午真不应该只顾着吃雪糕,而不吃那只香香的烧鸡。   总经理办公室内,“我还以为能入你眼的是什么货色。”梁小姐不无讥诮的说,“原来是个傻子。”   也不是委屈。   她记得那时候他个子高,很显眼,连寂寞都那么突兀,而且生得好看。她决定来他公司上班的时候,以为多年的相伴,他们会顺理成章走到一起,可是竟然没有。   所以眼下她不想再无声无息。   这时朱芳推门而入。   梁小姐眼睛一转,看着朱芳,肆无忌惮的打量。“重新介绍一下吧!”   “我想不用介绍了。”张烨说,向着朱芳,“早上已经见过面。”   唔!烧鸡姐姐不喜欢她,朱芳缩了一下手,轻轻走到沙发坐下。   “从公司刚发展,我就跟着你。”梁小姐话锋一转,“张烨,现在公司的大客户,有不少还是我牵线搭的桥。”   张烨蓦的抬头,声音冷得叫人发寒: “你是什么意思?”   梁小姐神情淡淡:“字面上的意思。”   “要我怕吗?”张烨冷笑,抬眸看她“若是你觉得有用的话,还用得着跑到我面前来威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悄悄的发展了更多的大客户。”   梁小姐娇躯微微一颤,泪在眼眶里打转。“还不是因为你迟迟不愿意定下来。我不想到头什么都没有。”   张烨听着扬眉,声音冷得可以结成冰。“利用公司资源发展私人业务,梁小姐你已经严重违反了公司规定,而且我从来就没有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意思。若不是看在你已经跟着我做了五年的事,还算有点小贡献,我早就叫人把你叉出去。所以今天你该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梁小姐脸色变了好几变,他那么决绝地与她断绝关系,大约也是为了彻底的和另外一个人定下来。   所以她猛的跑了出去。   一旁的朱芳静静坐在沙发上,有点想打盹。   她是傻还是疯,张烨很无所谓。   其实她能治好的,他心里明白,却没有那样的打算,也许觉得没有必要。   张烨扶她平躺下,朱芳不算长的头发拂过脸,透过发丝的缝隙,可以看到她紧闭的眼帘。   曾经那么灵动的眼睛……   他们现在的距离得很近,熟悉只是面孔而不是灵魂。   一股自我厌恶牢牢的攫住了他,她现在是属于你,但那不是她。   可是张烨,你知道最悲哀的是什么?那天下去时正看到她坐在车窗口的旁边, 她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却自有一种决绝的力量。   张烨回神过来,低声自言自语道:“这样就好了。”他语调艰难,嘴角一个笑,是力不从心的苦涩。   他低着头,专注而仔细的拂开她脸上的发丝,修长的手坚定而有力,但手指却有些微微颤抖。   这一切是开始也是结束。   天黑了,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小灯,静静的晕黄的光,朱芳醒过来,亦是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不久移动了一下视线,朦胧地凝视着办公室的设备。   “为什么不关开大灯,我看……”她说。   “不见”两个字消失在空气中,她忽的被人凌空抱起,伏在他的肩头,连呼吸都与他一致,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颈边。   他将她紧紧搂住,掐得她的肩胛骨有点疼。她听见他说:“芳,我们不再分开了。”   “痛……”朱芳想脱离他的掌握。   张烨的动作稍稍顿住。痛?以前或现在?   她会懂得什么是最痛吗?   痛是他找不到她横眉或浅笑的巨大空洞,是每一次成功后的午夜她只零落的在梦里出现。是一回头,发现她坐在天台上,眼眸里波动着朦胧的水雾。   张烨幽深的眼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朱芳,手拢入她的发间,   她现在不会懂,那时也不会懂!   他低头吻住朱芳的唇, 温软的舌探进了她的口,渐渐的软软的动作变得粗暴,几乎是恶狠狠的啃噬,激烈的连呼吸都吝啬着不给。   直到刺痛血腥在嘴里蔓延。   朱芳张大嘴吸气,然后一把他推到地上骂道:“臭流氓.我告诉警察叔叔去。”   她说的太急,气岔了一下,不由剧烈的咳嗽起来。   张烨平复着急促的呼吸,慢慢从地上重新坐到沙发上。   他自嘲的一笑,张烨你已经逼她走过一次,又强迫她嫁给你,现在你还想干什么?   张烨抿起了唇,手一下下拍着朱芳的背,但唇仍忍不住,或轻或重啄着印下。   朱芳吱吱叫着对他又掐又咬,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妥协。   夜晚,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朱芳抱着枕头踮起脚尖悄悄的离开。却在张烨迫人的视线下重新的走回床边,将手中抱着的枕头横放在中间,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去,然后闭上眼睛。   被子一掀,张烨反而主动离开了床,走了出去。   朱芳暗喜,在被窝里偷偷比了一个胜利的姿式。   然而她白天睡得太多,半夜不知几点醒来。有点口渴。   厅里一片黑暗,打开灯,才发现他站在阳台上,放在旁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听见她倒水的动静,他又快速的点燃了一支烟。   可他没吸,任点那点光亮在指间燃烧。只是看她的眼神,带有一种贪婪的吸取。   或许是夜黑的缘故,朱芳突然觉得他的身影是如此的沉重,逼得她透不过气来。   “呃?”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开口,可是朱芳道,“记得要刷完牙才能睡觉哦!”   张烨笑。   他摁灭烟,走过来,将她拥在胸前,静静的不说话。   朱芳安静了半晌,忍不住说:“你身上的烟味真的很臭……”   一转眼又到夏末的时候,张妈妈病倒了,不过是心病,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傻女人可以,但她可不行,张家的列祖列宗也都不会答应。   就只有这么一位儿子。怎么说呢,虽然有女儿,但还是比不上儿子的重要性。   她不乐意啊!有时候脑海里想着那个傻女人的傻样,她都打怵。   “哎!妈眼看不行了,你成全一下我的愿望又会怎么样?那傻子又不是你弄傻的,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补给朱家一笔钱不就行了。”   张烨听着自己妈妈这一个月来的电话唠叨,扬了一下眉毛,直接把电话按回免提。   然后他转身进厨房里托着两碗炒粉出来,厅里顿时弥漫着一股香味。   乖乖坐在椅子上的朱芳吸了两下鼻子,抬起头来:“是炒粉是不是?”   他把碗放下:“已经叫过阿姨放多点香菜,没葱,有酸菜没有花生,是用河粉和米粉炒在一块。”   电话另一头的张妈妈已经听得怒火中烧“儿子,你眼中没妈,只有你媳妇了是不是?”   朱芳一听顿时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张烨还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摸不着头脑。   电话里的张妈妈也停了一下。   朱芳拍着手笑道:“儿子没良心,小喜鹊尾巴长,一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电话里头的张妈妈扑哧一声笑了,但反应过来,立马把电话狠狠挂掉。   “哪里学来的。”   “唔……是没简单姐姐昨天在企鹅的肚子里点出来的。”朱芳一边把炒粉挟进嘴里,一边含糊的应他。   坏了,上班时间玩Q聊天,被人抓包了。在厨房支着耳朵偷听的阿姨“嗖”一声忙把头缩了回去。   朱芳吃了一口炒粉觉得有点烫,想吐出但又舍不得,赶紧把粉吞进肚子里。结果烫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看你。”张烨递给她一杯橙汁喝下去。   朱芳喝了小半杯澄汁,继续费力的又吸又吹把下一口炒粉咽下去,“好吃……真好吃。”   “你啊,什么时候改了这急性子……呆会凉了再吃吧。”   “可是冷了就不好吃了,你也吃啊!”朱芳把筷子塞进他的手里。   张烨一时间好像有点错觉,似乎回到了以前的初中时光……那时候下了晚自习,用好不容易攒下的零钱在宵夜档买了一盒炒粉,热呼呼一人一半吃完才回家。做学生的时候没有钱,所以有香喷喷的炒粉吃已经觉得非常幸福。   “芳!”   这一唤里有多少藏着说不来的情绪在里面。   谁都知道朱芳的固执,为了他去佛城的那一天没有和她打声招呼,她就敢三年不理他。为了当年的那一件事,她倔强的倾尽所能完成他的心愿。   回到公司后,今天高升为机要秘书的丰小姐急匆匆找张烨。   “张总,梁小姐昨天离职,可今天有一个德国客户要过来,请问一下应该叫谁去啊!”   丰小姐右拿笔刷刷敬业抄写,左手拿着文件正义凛凛。双眼正视张烨之余顺带在朱芳身上“哧溜”飞过。   在专心工作的同时更可以掌握最新出炉的八卦消息,嗯嗯!这下子,公司那班人不崇拜她也不行。   “秘书部应该提前几天有安排的。”张烨沉沉的开口。   是有!丰小姐登时有点尴尬。“……可是一直都是梁小姐接待,她走时也没有交待,今天翻译邓先生打电话过来时,我才知道。”   张烨低头看了一下客人资料。“这些资料是梁小姐留下的吗?”   “是。”   “十一点我去机场接客人,等到十二点时,你带我的太太到凯莱酒店的中餐部等我。”   “她是你太太……”话音蓦的顿住,丰小姐手中的文件飞扬在半空,眼睛瞪得圆大,一副趣怪的表情。   张总结婚了!!!打击大了!以后他的八卦价值肯定不高了。   卡恩先生   接了客人回来,张烨陪同他去了凯莱中餐部的包房。   那位德国客人卡恩先生对着包房里面的大圆桌端详了半天,无语。   因为乃不会说英语,而翻译还没有过来,卡恩先生只好干瞪眼瞎坐。天知道他不会拿筷子,也不爱喝涩涩的中国茶。   两人相顾无言,唯有微笑是国际通用表情,然后翻译邓先生一再打电话来说塞车啊塞车啊又塞车,他们没有话说只好死命的笑笑笑。   如果换在德国,卡恩先生早就愤怒的走人,可是现在在中国,他人生地不熟,只好屈就一个上午,等翻译来了再发火。   菜来了,头道菜是烤乳猪。   头菜才刚上来,邓先生的电话又打来了,原来他的车在半路坏了,叫张烨过去接他。   张烨低声嘱咐刚来的朱芳“千万要乖,不要先挟菜,如果我回来发现你很乖的话,晚上就有雪糕吃。”然后转头对卡恩先生微笑打着手势表示有事要出去。   取得卡恩点头表示理解后,他才出去。   哦!!!最大的威胁走了,朱芳的眼睛圆碌碌的转动,不能动菜,那好,她要喝果汁。   她一边招手叫服务员过来指着餐牌上某个品牌果汁的名字,一边笑嘻嘻做了个鬼脸对着乳猪的鼻子唱道“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   服务员看见她手指着的果汁名字,会意的拿了果汁给她。   而卡恩先生好奇的看着她,没想到向来古板的中国人也有这么有趣的一面。唔!唔!他要重新认识中国才对。   第二道菜是糖醋排骨。   唔!那香味引得朱芳食指大动。   可是答应了人家不能先挟菜,很快她的目光看着放在桌子上面的牙签。   她倒出牙签。   第一,是签不是挟。   尔后她对卡恩先生笑了一下,拿起牙签,先签起了一块给他吃。   第二,有共犯,罚起来没那么重。   而卡恩先生如释重负,原来中国有些菜是不用筷子而是用牙签的。   当干香滋润,甜酸醇厚的排骨一进了他的肚子,卡恩先生终于意味到中国菜的美味。他伸起拇指对朱芳示意好吃。   朱芳乐了,以为他称赞她很聪明。 忙把服务员刚拿进来的果汁倒了一半给他。   卡恩先生更高兴了。   美食无国界啊!朱芳和卡恩先生不亦乐乎拿着牙签,唔!签在了小猪身上,不过失败了。   好在,她喜爱的宫保鸡丁来了。   她拿起勺子很友好的先舀了一勺给卡恩先生。嘻嘻这是舀,也不是挟。   卡恩先生的眼睛更是大放光明,没想到中国菜除筷子牙签外还可以用勺子。   唔!!味道好极了。   不过朱芳吃了好几天的白粥,对肉食的需求量很大,嗷嗷!!她要吃很大块的酱骨架。还要吃麻婆豆腐,被人禁了一个礼拜的说。   服务员先满足了她想吃酱骨架的愿望。   朱芳带起透明的手套,示意卡恩先生也戴上一个。   不过她是很有礼貌的乖孩子,先倒了两块到卡恩先生的碗里,然后把剩下的三块倒进自己的碗里。   卡恩先生简直满意极了,天啊!!!原来中国还存在这么粗犷的好传统。用不用筷子都无所谓嘛!   另一边当翻译邓先生知道张烨把订餐的地点订在凯莱酒店的-------中餐部,而不是西餐部。   他马上和张烨十万火急的赶了过去。   邓先生刚一进了包房马上赔礼说“对不起!张先生已经去改订西餐了。”(德语)   而张烨在外面正忙着到西餐部订位。   卡恩先生很高兴的招呼他坐下“没关系,不用改了。中国菜也很好吃。”(德语)   “叭”一声,随即一块用牙签签着的糖醋排骨丢进了邓先生的碗里。   僵化中   “这个也不错。”(德语)   一勺红通通的麻婆豆腐粘在了糖醋排骨的上面。   还好,这个算正常。邓先生开始慢慢喘过气来。   接着兴高彩烈的卡恩先生端起一盘鸳鸯小馒头扒拉了两个给他,再笑眯眯扒拉了三个给朱芳。然后把剩下的通通倒进自己的碗里。   刚喘过气来的邓先生改为抽筋。   不过卡恩先生没空理他,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没有果汁了,他马上笑嘻嘻做了一个鬼脸对着外面的服务员唱道“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   邓先生已呈现中风的状态。   似是故人   “我站在烈烈风中。”   “#¥%%……*#####*%”   酷王星KTV包房内, 活蹦乱跳的朱芳吼得鬼哭狼嚎,卡恩先生唱得乱七八糟,进来送东西的服务员放下东西赶忙逃之夭夭。   可怜的邓先生在一旁听着霸王别姬的高音错乱版,痛苦得差点要泪奔。   张烨半眯着眼,靠在沙发上对他们笑笑。   想不到他们各唱各的,却是如此融洽,世界上果然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晚上卡恩先生回酒店时抱着不用筷子就直接可以送入嘴的中国米饭团(粽子)热情地对着朱芳说“美丽的中国太太,如果不是你结婚了,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德国去。”(德语)   抹了一头汗的邓先生为了避免这句话引起国际争端,自作主张改为“张总,张夫人,卡恩先生说他很感激你们对他的招待。”   张烨和卡恩先生的视线相对——微笑。   然后回道:“不用客气。”   邓先生再汗了一把,转头对卡恩先生道:“卡恩先生,张总说他非常爱他的太太,你是没有机会了。”(德语)   他翻译完刚一转头,正好对上张烨锐利的眼神,他的小心肝猛的颤抖了一下,这是什么眼神啊……不对啊!张总明明不会听德语。   张烨瞄了一眼他说:“翻译得不错。”   邓先生又抖了一下,明明是赞美来着,为什么他觉得更恐怖了?   他们送完卡恩先生后,邓先生坐上张烨的车,等他到了家,开了车门就要跟挥手告别时,张烨低沉的声音响起:“喂!不用客气这四个字应该不用那么长的语句吧!”   不会吧!邓先生哭丧着脸,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不过这次的事还要是谢谢你。”张烨淡淡的说。   车门关上,张烨银色的跑车在黑夜中分外显眼,很快车拐了个弯,就再也看不到了。   回到家里,张烨拿锁匙开了门,忽然打横把朱芳抱起,“碰”一声,脚用力把门上。   然后把她抛得高,再接住,朱芳吓得哇哇叫。“放我下来!”   张烨乐呵呵把她放下, 揉了揉她的头发叫她去洗澡。   等她一转身,他走到阳台上开始冷笑着拨通了手机,看向前方的目光已经完全没有了温度。   第二天。   张烨的办公室。   敲门声响起。   “请进。”   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位高大英俊,轮廓格外分明,有一双深邃鲜亮的眼睛的男子,他是张烨的大学校友也是他的私人助理。---章卫。前几个月他去了马尔代夫度假。   张烨离开椅子热情的迎上去拥抱:“章卫,你总算回来了。”   章卫回道:“气色不错,昨天还有人慌乱的告诉我说,你自梁小姐走后,阵脚大乱,竟然弃他人不用,亲自出马去招待客人。”   张烨边听边摇头说:““昨天考的是丰小姐的水平,看她能不能顶梁小姐的位置?”   章卫笑道:“昨天考的是你吧!客人是你招待的。”   张烨转身按下内线“叫丰小姐进来。”   “是。”   不久,丰小姐进来了。   “张总你找我。”   “怎么样?你第一天上任做了什么事?”   “把梁小姐留下的资料重新找人核对过一遍。发现有许多都是错的,所以我昨天一直在办公室重新整理资料。”   不错!章卫赞许的看着丰小姐。   但张烨神色却寻常“为什么不首先查卡恩先生的资料。”   丰小姐一听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道。   “我……想着张总已经接人去了……就算有错也来不及了……所以……”   “你只是想着,而不是真正发生了,有些事情或许还来及得挽救,没有下次了。出去吧!”   “是”丰小姐满脸惭愧推开门出去。   “嘿!原来你真的在考人而不是发生危机。”章卫大笑出来,用力拍他的肩膀。“真是的,害得我放弃看比基屁的美女,火烧屁股一样赶回来。”   张烨懒懒推开他的手道。“章卫,虽然你没修养是人尽皆知的事,但是你能不能别在光天化日之下表现出来啊!”   这时,章卫看见他左手食掉上的白金戒指。   “你你你……是不是好玩才戴的戒指。”   “戴着玩……”   章卫这才松了一口气,“就知道你小子眼睛高的很,那有这么快就范。”   张烨神秘一笑“戴着玩的是我老婆。我可是很正经的戴上。”   打击大了!章卫泪下,连冰山都结婚了,他还是光棍一条。从此人生寂寞如雪。   张烨带着章卫一起回到家的时候正是晚饭时刻。   开门的是朱芳。   章卫立刻愣住了,醒神过来,不由吼道“你是和朱芳结婚了?”   张烨俊颜浮现诧异“你怎么认识她的。”然后眉头一皱对站在门口好奇望着章卫的朱芳说道:“说过你多少次了,在家里也要穿鞋子。”   “哦!”朱芳嘻嘻笑着转身穿好鞋子坐在沙发上。   咦!她这个可爱的样子怎么会是张烨口中恨之入骨的女人。   “张烨,她看起来好象有点奇怪……”   “别转换话题,你怎么知道她是朱芳的。”   “照片,你经常一边看着她的照片,一边咬着牙齿,啧啧,她真是驻颜有术,明明比你还大上一个月,结果看起来比你还年轻。唉!你不是说,你恨她的嘛!怎么又会跟她结婚了。”   张烨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没听过,爱之深,所以恨之切的吗?”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朱芳不甘寂寞插口道“你怎么带了个哥哥回家呢?”   张烨平心静气的纠正她“他不是哥哥,是弟弟。”   朱芳托着手像只可爱的兔子看着章卫道   “可是他看起来比我老好多也。”   而章卫无言的看着他们,深思的神色,似乎在考虑怎么措辞。   可他一抬头恰好对上张烨的脸。他的脸因瘦削而显得锐利而又苍白,下巴也绷得紧紧的。   章卫一愣,最后终于把自己的话吞回了肚子。   佳音如梦   章卫刚从马尔代夫回来,有一肚子的趣闻。朱芳在一旁听着越听越有意思,到了十二点还不肯去睡觉。张烨说了几次没用,最后干脆脸一板,朱芳只好去睡觉了。   夜里朱芳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开门声。   张烨扭开台灯。“人都走了,怎么还不舍得睡。”   朱芳瞪他:“哎!你看清楚,我是被你吵醒的。”   张烨掀开被子躺进去。“别管谁对谁错,睡吧!”   看着他光着上身,朱芳咕哝。“真是的,老学流氓一样不穿衣服,今晚离我远点。”   “我只有一套睡衣,今晚洗了。本来想多买一套的。”张烨拉她入怀,“可是你那天在酒店多点了很多菜,害我多花了很多钱,所以没钱买了,说来都是怪你。”   朱芳立刻惭愧得不得了,因为她的过错,害得他光着身子睡觉,真是可怜。于是乖乖的靠在他怀里。   半晌,却感到他温热的唇在她颈后游移,朱芳怒道,“你穷心未尽,色心又起。”   张烨身躯一僵,沉默几秒,声音有点不自然。“你怎么会说这句成语。难道又是阿姨教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她。   “不知道……反正脑子里就有这句话。”朱芳使劲地推开他,张烨却连动都没动。   “下次我一定不吃肉了。省下钱来给你买衣服。”朱芳喃喃自语道。   张烨干脆当做没听到,牢牢的搂住她不放。   闭上眼睛没多久,朱芳以为张烨睡着了,悄悄的把脑袋从他的怀里移出。   张烨睁开眼睛,“你睡觉怎么那么皮啊,老是动来动去的。”   朱芳瞪了他半天,还是没辙,只好愁眉苦脸的妥协了。   几天后,朱芳的报告放在张烨的案头上。   略过家庭一栏和求学经历不看。   张烨直接看向她的工作经历。   工厂工人,酒店后勤,商场服务人员,移动公司的客服,展览中心的接待人员,还有大大小小的兼职。   她跳糟的公司多,就算有兼职做,也不可能在几年前借到八万元给他,尽管报告上有注明她平时吃穿都很省。   张烨低头再看了下去。   原来是找她的朋友借了五万元,到现在还欠着其中一名好友毛丽冬的九千元。   他心一动,幸好做调查的人很仔细把毛丽冬的电话也注明了上去。   妻债夫还,唔!这个借口很好。   第三天,从惠市而来的毛丽冬有些拘束的坐在一家酒厅的餐厅内。   张烨不太专心的翻着菜单,问对面的人:“我是……”   “你是张烨。”   他愕然,“我岳父家告诉你知道的。”   标准答案。毛丽冬低头悄悄的笑,“没有,朱芳那里有你的相片。”   张烨听着扬眉:“是我什么时候的照片,她会不会经常看。”   “是你订婚的照片,她看得很少。”毛丽冬似笑非笑的,“有时候,她说梦话的时候。我也听见过你的名字。”说到最后一句语带嘲弄:“一般只有她很生气的时候才会那样做。”   张烨听后像是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吞了一根鱼剌,总觉得喉咙被咽住了。餐厅里的空调已经开到十几度了,他还是觉得烦燥,有点快要透不过气来。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   “哦!” 他下了决论,毛丽冬却应得漫不经心,甚至笑得有些恍惚,忍不住遗憾似地喃喃一句,“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经常跳糟?”   张烨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可现在,他不敢把真实的答案说出来。   看着他微微皱眉的样子,毛丽冬看了微微一笑,心里却是暗暗叹气,朱芳应该不会答应嫁给他,朱芳曾经说过一句“别人都说爱得深,恨得也深,但恨得太多会把爱他的力气耗尽。”   “你知道以她的个性应该不会嫁给我,但她确确实实嫁给我了。”张烨看着她,深思地问。   “据我所知,”看着餐厅外面匆匆走路的行人,毛丽冬若有所思,“朱芳一直都想超越自己,其实她做得最好的一份工作是客服,连我哥都说过,朱芳平常很分得清事重轻缓,但她在工作上却盲目的要求自己进步,她一直在急,好像在和什么人在较劲。越急越不行,越不行就越打击她,刚开始她还会站起来,但后来,我看她只是在麻木的让自己前进。我想她要较劲的人就是你。”   张烨审视了她半晌问:“毛小姐,你为什么会以为她要超越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前任女朋友。”   毛丽冬喝了半杯放在前面的果汁长吁一口气,顿了顿才苦笑着地说:“朱芳是一个很要强的人,而且是一个相当敏感的人,她一早意识到她败的不是感情,而是在学识还有其它方面上。诚如她说的话,如果一个人吃惯了鱼翅,还会吃粉丝吗?如果她成功的话,她也许还会吐气扬眉的回去。如果她失败的话,她会远远的躲着你,期限是一辈子。”她那么绝烈的人,相信她一定会这样做。但最后这句话,毛丽冬没有说出来。   她说完话后,“轰”一声。空气像着火了一般。燃烧着五臓六腑。张烨一口喝尽杯中的冰水,等到冻之剌骨的冰水入内盖住了热辣辣的伤口。他的脸上才慢慢退却了潮红。   张烨喝完水后没有抬头看她,而是半眯着眼拿过桌上包装精美的火柴划火。哧的一声,亮了又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毛丽冬闷得已经把面前的沙拉戳得稀巴拉,却不意忽然听见张烨问:“你也知道她为什么借给我八万元?”   她微微一愕,想了想才道:“知道。她是……”   “不用说了。”张烨把烧焦的柴梗往盒子里一塞,看着她悠然说道:“朱芳肯定说,我欠了他的,这八万元就当是我的补偿。从此以后扯平。”   口气虽然淡然,却也从容,就像百般无聊的人在消磨时光。   毛丽冬只好笑笑,说:“她那会子就是这样说的。”   张烨却恍似未闻,抬起头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无声笑笑。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不容毛丽冬多想,张烨瞥了她一眼,自我解嘲般淡淡地说:“那是从前的事,朱芳现在已经是张太太。这是事实。”   阳光透过清亮的玻璃,停留在盛满冰水的玻璃杯里,暧昧而温暖。   从前发生的一切一切,都像握在手中的沙子一样从指间流走,那是岁月的一种仁慈。   毛丽冬抿嘴微笑,尔后目光一转注视着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把纽扣扣紧。”   张烨整个人蓦的一僵。   “非典的时候,特区这里很严重。朱芳很担心你。她偷偷来过特区。我不放心她一个人,有陪着她。结果看到你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毛丽冬轻轻的说。讽剌的是,那个女孩子居然长得和朱芳有点像。   “那时候她就知道,你宁愿找一个像她的人,也不愿意找回她。”毛丽笑笑的半回转身,看向等在外面的男朋友然后响起一个小小的嗤笑声“其实朱芳给你八万元一方面说是要和你扯平,其实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你能记着她。没有想到你连替代品都找好了。这下可真是两清。”   然后毛丽冬拿出自己的钱包,抽出一张相片。   那相中的朱芳穿着唐衣,头发高高的挽起,像极了古时候待嫁的新娘。   长发曾经为君留呵!   那年朱芳曾经留过长头发,然后过了那一天就从来没有让它长过。   真正佳音如梦。   只是张烨那一双炯亮的瞳对上相中朱芳巧笑的眸,依旧不清的纠缠。   朦朦胧胧的,张烨仿佛又看到初冬的落日余晖下,少年朱芳的脸,倔强得惹人。   毛丽冬沉默了一会:“张烨,我不相信朱芳会嫁给你,如果是真的话,那其中一定有事发生。”话如利刃般刺了过去。   空气好像冻结起来,令人窒息的沉闷层层笼罩着四周。   张烨有种被窥破的不适,愤怒和无奈如此和谐地同时出现在他脸上。   但他拿出两迭钱放在桌上“这是朱芳欠你的九千元,请拿着。还有一万九千九百元是我和朱芳一起给你的。朱芳一直视你为妹妹,她曾经说过如果你出嫁的话,她希望能拿一万九千九百元给你嫁妆。”风吹乱了他的额发,茶色般的双眸仿佛藏了些许阴暗在瞳仁深处,忧郁得彻底。   毛丽冬静静听着,带着一丝酸涩的淡苦,清冷的柠檬酸香在鼻端盘旋,她并没有接过钱。   “芳在外十年,你和她同住一起八年。”张烨燃了一支烟踱到明净的落地窗前,没看她一眼。   迷蒙的烟雾缭绕中,他俯瞰着华灯初上的璀璨市城。浓黑如墨的夜色,衬得他的背影如漠。   小时候大人眼中的,好孩子和坏孩子,只是以考试分数来分。   凭着时常在一起作弊.在父母眼中他们两个人是叛逆不羁,也是边缘学生。   尽管表面不在乎,其实在看到陈菲那灵巧的手指落在钢琴上接受瞩礼的骄傲模样终于点燃了他多年的斗志。   他爱的其是围绕在陈菲身边的光环,那是他私心里的一直向往。   所以那一年让一生改变。   吐出袅袅的烟雾,他的视线模糊在烟雾里,也模糊了脑海里陈菲的模样。可是朱芳那看似无心无肺的笑脸在心头却越发的清晰。   看到他的眉宇间不经意的疲劳和眼神里的沧桑,毛丽冬终是慢慢垂下眼帘。   不管过程怎么样,张烨是不是真心的,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若不是顾忌着她是朱芳的好朋友,凭她刚刚说的话,张烨早就拂袖走人。况且还在愤怒当中不忘要送给她的嫁妆。   记得她初进餐厅,西装革履的张烨腰杆笔直,妥帖的西服让他看起来非常威严。那时他一边翻文件页一边皱眉头。那副神情让毛丽冬想起公司的老总,仿佛一开口都是一顿训斥。   张烨想起了前尘往事,一时没有接上话,随着沉默的延伸,桌上食物都凉了,蔫搭搭冰冷住了所有味道。   他回过神来敛眉低首,淡淡道:“对不起,走神了。时间也晚了,你男朋友应该先回去了,我送你走吧!”   毛丽冬淡淡地颔首,道:“有劳了。”眼中担忧的神色一闪而逝,“不过你现在和朱芳还好吧! ”   “一起去见见她,你就知道她好不好?”   斑驳的灯光里,他迈步优雅离去,双肩满泻着五彩的霓虹.   出了门后, 轰隆隆……憋了一天的雷雨噼里啪啦倾了下来。   上了车后,清凉的冷气扑面,张烨的意识渐渐清明起来。他牢牢地掌控着方向盘,飞快的在雨中穿梭。   瓢泼大雨和夏日顽固的暑气对峙境,闷热潮气一路盘旋。   挡风玻璃上的水幕来了又去,不时地和雨刷嬉戏。   虽然雨路难行,但回家的路很近。   突然有人横穿马路,“嘎——”,一声刹车,张烨和后座的毛丽冬惊出了一身冷汗。   “笨蛋!这么大人也改不了猪头的毛病!”   毛丽冬听见张烨低声的抱怨,下意识的扭过头去看,却感到那个冲马路的身影有些熟悉。   正在发怔中,张烨已经撑起了伞下车。   毛丽冬暗道:又没有什么事,难道张烨还下去送收惊的钱不成。   雨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急,残余的热气已经被风雨吹打散,张烨开了门后,有些冷。毛丽冬不由咝了一口气。   只见张烨撑着伞认命的叹口气,走到那个人的身边俯下身子。----如果毛丽冬没有看错的话,那样子好像想揽肩一样。   可是那人的脑袋躲着他的伞,不甘心的抖抖身上的衣服。   毛丽冬刚眨了一下眼,以为就快完事了,没想到,张烨高声喝道:“站住!”一把上去拽住那人的胳膊:“闲着就淘气,快跟我回家。”   张烨一把那人提溜好,揪住不放。   三两步就绕走到车前,开门就把人塞了进去,还特地把车门锁上。   张烨紧紧抿了唇,对视着那人,而那人垂下眼睑,缩了一下头。脸有些发红,一幅知错能改的乖样子。   毛丽冬瞥了那人两眼,就着车里朦胧的光,发现这个人的脸庞很熟……   轰的一声,脑海里碰撞的记忆火花四溅。   “啪”,一朵火机的火花在车中闪亮,紧接着被张烨的大手拍掉。   朱芳的兴趣受挫,但又不死心,在张烨身上的衣服口袋里扒拉着东西。   张烨眉头皱起又放下,放下了又轻抖着,嘴角不停抿,直抿出透明的白色。   这时有一丝凉风嗖一声从没关好的窗缝灌进车里,令人脑袋立刻清醒。   毛丽冬能感觉到眼前的朱芳好像是自己认识的,又好像不是。   她惶惶然,喝了一口瓶装的绿茶,心道:这当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她突然看到朱芳勾着可爱的笑容,两只手指极不文雅的就想插进张烨的鼻孔。   “噗——咳咳……”毛丽冬顿时呛得满面通红。   这时朱芳溜溜的眼睛转向她,大叫道“这个姐姐我见过面。”   张烨心惊,火机就从口袋里“呼”的一下飞走了。   毛丽冬十分迷惑看看张烨,又望望朱芳。   朱芳挥舞着火机,说:“哈!又被我骗了吧!”   张烨仰仰下巴,说:“小机灵鬼,你看看火机还能不能打着火?”   不能。芯没了。   朱芳擦擦鼻子,灰溜溜地重新坐好。   天使与魔鬼(上)   一行三人到小区楼下停车,恰好看见阿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找人。   阿姨瞧见朱芳,“小芳,坏孩子你跑去哪了。”清亮高亢的嗓音尖叫。呃!吓走草地上嬉戏的京巴若干。   朱芳抬起头道“简单姐姐……我卖瓶子去了。”   “卖瓶子?”其他三个异口同声的音调向上,六道眼光齐刷刷地直奔朱芳而去。   朱芳傻兮兮的打了个喷嚏,然后道:“因为小叶子晚上洗完澡后穷得都没有衣……唔唔……”   张烨捂住朱芳的嘴,及时总结道:“会理财啊!不错不错。”   “理财,我看又出去偷偷买雪糕吃了。”阿姨头也不抬地回答。   朱芳掰开张烨的手立刻抗议:“哎哎,哪有,刚刚收瓶子的大叔给了我一块钱。”   阿姨问道“小芳真的去卖瓶子了?”   朱芳轻蔑的看她一眼,道:“那当然,本来大叔只给了一个一块钱,我问能不能多给一个?他就真的给了我两个。”   阿姨眼睛一亮“真的?”街口回收物品的大叔她认识,每次卖完瓶子想四舍五入都不行。   只见朱芳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钱币---五毛的那种。   阿姨绝倒。毛丽冬偏过头去偷笑,张烨干脆搂着朱芳的肩膀哈哈大笑了出来。   晚上,张烨的家里并没有开大灯,牛奶的香气就在这朦胧中幽幽地浮动。   看着半歪在沙发上的朱芳,毛丽冬悄悄的告别了她。   张烨送她到楼下时,恰是昙花夜开的时候。小区外的马路上人流仍然汹涌。微凉的风里,昏幽的路灯透过细长的棕枝洒下来,细细地间映着一个个半明半灭的影子。恍若浮生。   直到车停下,毛丽冬才回过神来。酒店大堂的门童已经殷勤地上来拉开车门,刚进了门就看到张烨已经站在酒店柜台边。   他微笑,慢悠悠地说,“晚上,就在这里歇一夜,明天再回惠市吧!”   毛丽冬答应着,但脑海里一时想到朱芳天真的脸,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真的幸福了吗,她一贯是那么要强的人。一时又想到张烨,想到他站在朱芳旁边那一脸的幸福,但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按着原样走。那么如果朱芳恢复正常了,还会那么没心肺地对待张烨吗?毛丽冬想及此忍不住打个寒噤。   她正胡思乱想间,张烨已经打赏了小费叫门童把她的包包提上了房间。   毛丽冬谢着张烨,让他早点回去,等他出了门,她整个人顿时懈怠下来。她泡进了浴池了,通身的疲惫一时间全浮了上来。   昏暗中,朱芳那张无忧无虑的脸又浮现在了眼前。   她叹了口气,有一丝丝的咸渗进嘴角,也说不清是水还是泪。   张烨回到家后,“唔!”朱芳在床上只动了一下紧合的眼帘,翻了个身。   窗外面淡淡月色,轻轻洒在张烨柔和的脸上。   他俯下身鼻尖轻触着朱芳细滑的脸。   朱芳已经睁开眼睛,“你回来了,身上臭死了。快去洗澡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头脱开他的范围。   张烨反而一捞,就那样把朱芳拽进怀里。“我很高兴,你会想着攒钱给我买衣服。”   朱芳本想推开他,但听到这话,吧嗒了下嘴巴,眨了眨眼睛偷笑。   明明他买衣服的钱是她花了,没想到,还钱给他,他还会谢人。   所以朱芳笑嘻嘻转过头对他道,“不用客气,主要是怕你晚上着凉感冒了。”最重要,两人都睡在一床上,万一他把感冒传给她了可怎么办?   张烨说:“我记得你当初不喜欢我。为什么现在……”   朱芳眯着眼睛从他怀里滑下打了个哈欠,像一只懒猫蜷起了身体。“因为你那时的样子很可怕。”   张烨低头看着躺下的朱芳,叹了口气问道:“是不是我现在看起来不凶了。”   “嗯嗯!”其实现在也凶,只不过她知道他那是纸糊的凶脸。   张烨听后满意的替她盖上被子,熄灯转身去了浴室。   早上张烨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阿姨已经准备好早饭。朱芳正不亦乐乎的喝着豆浆,   他皱了下眉头,问道:“吃东西前刷牙了没有。”   “刷了!”朱芳低头三两口就喝完豆浆。   “干吗?”朱芳看着张烨抬起她的下巴,有点纳闷。   张烨不耐烦的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干吗?当然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偷懒不刷牙。”语毕,唇已经吮了上去。   吃完早餐,送张烨出去后。   阿姨晕乎乎拍着胸口道“没想到张先生早上像个色狼一样。”   这时朱芳一口打断她道“他才不是色狼。他是乌贼。”   乌贼,多足水生物,触上有吸盘。肉鲜美,富营养……   形容的太妙了,阿姨欣赏的看着朱芳,果然大智若愚。   天气很热,阿姨拖地的时候,朱芳很自觉的抬脚没有捣乱踩住拖把的羽巴。而且很殷勤地递上纸巾盒。   结果阿姨不满意了,说“ 行了,少恶心,想吃雪糕了吧?哼!告诉你,除了雪糕,其它我都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我才不要吃雪糕。”朱芳说:“我现在要吃甜筒。”   “你这孩子……”阿姨笑,然后说:“肚子里的弯弯道道就是多。告诉你,除了你昨天挣的十毛钱,家里没有闲钱买雪糕甜筒的。”言下之意,除了这俩,买正道食物的闲钱就有。   “不用花钱的呀!”朱芳凑上去说:“阿姨你信不信?”   “哟!”阿姨斜了她一眼:“难不成小芳还会变魔术。”   这时有人按响了门铃,三长响两中短。朱芳利索的跳下了沙发去开门。   “我说小芳啊,你怎么乱开门,万一进来了坏人小心把你拐罗。”   人没进门,声音先进了。“妈,我呢!哪能是坏人,白痴妹谢谢你罗。”   话刚落,阿姨的儿子便闪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五颜六色的雪糕筒。   真是在老家的儿子!阿姨赶紧揉眼看清,哟!真是儿子。   “进良,你不在家好好呆着,进特区来干吗?”她忙放下拖把,一边拉着儿子的手,一边嗔怪着说。“进了别人的家,乱叫什么白痴妹,别看她有时脑子不灵活,人可精着呢!”   阿姨的儿子看着朱芳一手拿着雪糕,一手把两个拖把还有拖地的水桶吭哧吭哧地拖走,不禁道:“儿子不是担心你在主人家受气吗?但又没有地址。所以拿着你的照片,打听了许久。恰好遇到这个白痴妹,因当时有急事要先走,所以先约了暗号下次碰面。不过这白痴妹傻归傻,不过人挺热心的。”   话刚落音,阿姨拿指头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喝道:“还说傻,还说傻,再说就不是她傻而是你傻了。”   阿姨的儿子上下打量着进厨房的朱芳不以为意道“怕什么,说不定她听不懂呢?妈,别骂我了,儿子在家没有一天不想你的。”   这话说得阿姨眼圈儿都红了。   朱芳适时倒了两杯茶过来。   阿姨的儿子高兴的接过茶, 道“嘿!白痴妹看不出来,你还挺懂事的。”端起来一饮而尽。   茶刚进了喉,水柱马上喷发而出,阿姨的儿子“嗷嗷”乱叫着,一口气蹦到水笼头下,拼命的低头喝水漱嘴。   纳加辣椒,号称能让大脑停止思维的红辣椒,不用不知道,一用忘不了。请认准墨西哥牌。   而一旁观看的朱芳笑眯眯的在舐完最后一口雪糕后,又从水盆里拿了个张牙舞爪的螃蟹对准他圆润的pp。   “喔喔喔喔……”(注意从第一声发到第四声。)   “嘎嘎……”阿姨非但没有帮自己的儿子,反而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   笑完后,她扔下心灵受损严重的儿子,反而牵起朱芳的手雄纠纠向前走道“他小时候没少对我做这种事,我一直碍着尊老爱幼的原则没敢动手,今天总算出气了。说吧!除了甜筒雪糕,其它我都可以请你吃!”   “冰淇淋行不行?”   呃!……不行!   晚上,朱芳刚吃完了饭,阿姨一边边收拾碗筷,一边边细心叮咛:“晚上不要胡乱出去,乖乖在家里。”   朱芳点头答应。   另一边阿姨的儿子良进悄悄躲在街边的小巷口里面,当见看到自己妈妈从楼上下来后,眼睛越来越亮,如同天上的星星在闪烁。   然后他嘟着香肠嘴,脚踏无敌风火轮,杀气腾腾滴出现在今天早上去过的屋子前,然后……可怕的事情就会发生。   朱芳送阿姨没多久,房子一下子黑了起来,停电了,怎么回事,平时熟悉的环境突然就乌黑漆暗起来。   隔着房门,进良听到了朱芳的尖叫声后,乐得把下巴仰高,一直越过楼房,超过珠穆朗玛峰,在差点就要捅穿大气层的时候……被不知道啥时候溜达到脚后跟的宠物蛇露俩排门牙表示它的敬意时,吓得他狼奔滚着下了楼梯。   另一厢正在开车的张烨听到电话响掏出来,马上接道:“猪头芳什么事?”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有个应酬,记得关好门窗。”   “呜……我怕。”朱芳在电话另外一头低低哭泣着。   “出了什么事?”张烨一边加大了油门掉头,一边问道“乖,快告诉我。”   “屋子很黑,我又不敢出去。”   朱芳倚在壁上拿着手机摸索着走到窗前,掀开窗帘,外面霓虹明亮。   “不要走,乖乖呆在家里,如果有人来敲门,如果是不认识的话,千万不要开门。”   朱芳呜咽着答应。“唔!可是我现在就怕。”   “乖,不要怕,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问你,人的哪一颗牙齿出现得最晚?”   “大……牙。”   “错,是假牙。”   “一个女顾客对售货员说:上次你们卖给我的鼠药怎么不管事呢?我发现房里的老鼠吃了它,不仅没死反而越来越肥了。”   “是这样的,夫人。您继续买药给老鼠吃吧,直到它肥得进不了洞,就可以被猫吃掉了。”   ……   张烨在车上拿着手机不停说笑话给她听,试图用声音替她驱赶走黑暗所带来的恐惧。   朱芳也不知道听了多久,直到手机都微微发烫,隐约地似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好像跟手机里头说的话一样,她觉得奇怪,这时有人从外面开门,张烨借着手机的光走了进来,满脸都是汗水,额上一缕头发也湿嗒嗒地垂了下来。   “呜……”朱芳扑着进了他的怀抱直把张烨吓了一跳。   “不怕,不怕。”张烨拥着她进去,低沉诱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不就回来了。乖!外面还有电呢,应该是跳闸了。”   朱芳心跳一下子好像要擂了出来。   张烨松了一下手,因为汗粘在衣服上很不舒服。他脱掉了衣服去拿手电筒。   “喔……”朱芳碰到他光裸的身体惊跳着起身。“坏蛋。”   张烨托起她的下巴,抵着她的头笑道“又不是没碰过,怕什么?”声音喑哑嗳味。   “我……”朱芳顿时结巴了起来。   哒!一声,电闸被推了上去。   灯火通明中,张烨精壮饱满的上身一览无余,朱芳垂下头不敢多说话,哐当一声冲进了浴室。“我我……要先洗澡。”   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传进张烨的耳朵,格外撩人。   房间里一下安静得出奇,突然张烨看到朱芳的睡衣没有拿进去。   他很认真的敲着浴室的门道“开一下门,你衣服没有拿进去。”   “哦!”浴室的门悄悄的开了一道小缝。   还未拿到衣服,突然一阵大力把门冲开,朱芳惊呼着根本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她就被狠狠的压在了墙壁上。   花洒洒下的热水氤氲如雾,她的唇舌皆被熔化在张烨的嘴里。   朱芳含含混混地道:“你要先洗就先洗吧!”   她的话让他暂停了动作,眼里闪着猩红的欲火“一起洗。”他诱哄着,再次敲开她下意识想紧闭的唇。   不要!朱芳的眼里满是惊吓,她扭动身体想挣扎开禁锢。   好不容易离了他的唇,却被张烨顺着脸颊滑到锁骨。   “唔,放……我……出去。”朱芳按住在她的浑圆上不安分的大掌。“我要回家。”   “不放!”张烨气喘吁吁地抬起头,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这就是你的家。”   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欲望,朱芳迷糊的脑袋里有些明白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她的指甲用力掐住了张烨的手。   张烨低沉诱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忘了,我们以前有这样过。”他的右手手指轻划过她的脸。“我已经等了很久,我不想再等另外一个十年。”   他抱紧了她,嘴唇重新贴了过去。   被遗失的美好,不是次次都有重来的机会。   双脚陡地腾空,张烨抱着朱芳轻簌发抖的身体,跨过了寂寞如霜的月华,一同倒向在柔软的大床上。   夜漫漫,这是迟来的洞房花烛夜。   张烨开着车,手牢牢地握着方向盘,一脚踩油门很是愉悦的打了个呵欠。   只是肩膀有些隐隐作疼,猪头芳的指甲昨天差点掐掉他的肉!   下了车,锁好车门,打了个电话回家。“喂!……”   电话那边传来巨大的哼声,紧接着是嘟嘟的挂电话的声音。   张烨似乎能看看见朱芳叉腰横立在客厅上气喷的样子。他无奈的摇摇头,   只是后来连续几晚的卧室闭门羹,让他彻底的恼火。   晚上家中朱芳又一次想给他吃闭门羹的时候,张烨将左手挡在其中,剧痛令他把右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掷到了地上。脆响后玻璃四溅流光。   看着朱芳有些慌乱的保持着沉默,他心里一阵绞痛。 久违的距离感,又一次,包围了他,象十年前在天台的走廊上看她绝离的身影。   张烨闭了闭眼,寂寂的,拖着影子走。   朱芳吸了吸鼻子,想回转身重新关门的时候,她已经被张烨从背后紧紧的抱住,鼻尖缠绕着熟悉的气息。   张烨抱住她,不愿放手, “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他涩涩的声音令朱芳的心有些酸楚。   朱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就是讨厌你,不想见到你。”   “你知道吗?”张烨将她翻转成正面对着自己,双手捧起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因为你赶我出房间,又不给我被子,害我天天冷得可怜。”   为求逼真,他努力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可怜?朱芳的眸子瞪大,“我看你很好啊!楼下那个在石凳上睡了几天的大哥哥才可怜哩。”   真当她是傻子啊!哼!她可是聪明无比的美少女战士。   手一抬又想用力给他一个闭门羹。   “站住!猪头芳!”张烨用脚拦住门,瓮声瓮气的吼道。“刚刚我手被夹伤了,你要陪我去看医生。”   朱芳无奈的停住:“我要先看过再说。”   一只半裂开的指甲嗒着血嘻皮笑脸的对准了她的眼睛。   “真的吖!” 朱芳不由自主的大叫了起来,“来人啊!快传太医。”   宫廷戏看多了的结果。   到了楼下,心情大好的张烨但笑不语的看着朱芳。   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怕怕,朱芳举起一只手表示歉意:“我会叫太医看好你的指甲,不要再这样看我行不行?”   “不行,除了要看好它,在恢复的日子里,你要做牛做马的伺候我。而且我所有的要求,你一律不能上诉。”张烨故意逗她。   这时,朱芳指着小区花园里坐在长凳上偻着背的一个年轻人道“你瞧,大哥哥昨天的脚也受伤了,但是他比你勇敢,连伤口都没扎呢!”   一连被人比较了两次,张烨抬头,一阵闪神,坐在椅子上的根本只是个大男孩,顶着一头挑染的乱七八糟的头发,耳朵上一只金色的大耳圈闪闪发亮,路灯下,衣服更是花的令人侧目。   兴许那男孩知道有人望他,痞气十足的回头望了一眼他。   张烨笑了一下,抬脚拉着朱芳就走。   “大哥哥,你好点了没有?”朱芳却盯着那人脚上露在外面的紫色伤口问道。   “没事,老子是男人,皮厚耐得疼。”他瞟她一眼,补充了一句,“嘿!你家的山大王还蛮不错的嘛!”   在他说话的时候,右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挥舞,眼神闪烁好像生怕朱芳再盯着他看。   这时一张薄薄的纸从口袋里掉了下来,他皱了一下眉,急急把纸捡起来,重新打开抚平了一次。   简历上面写着应聘柏烨电脑公司助理工程师。   几个字写得龙飞凤舞。   张烨打量了一下他,听朱芳说他在下面露宿了几个晚上,但看得出来,身上努力维持着整洁。   “现在的手提电脑很重。”他很随意问。“每天提着累死了。还不如用手机上网方便。”   “手机的最大功能是拨打或接听电话,它根本取代不了电脑作用。例如:办公或设计。”那男孩瞟了他一眼,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也是,手机太小了,所以功能也小。但如果电脑小的话,是不是功能也会跟着小。就算能用移动硬盘来强化功能也太麻烦了。”   “迟早拿着电脑出门会像拿本书容易。功能也会越来越强大。”那男孩嘲笑的看他一眼,补充了一句,“一切皆有可能。”   “在校主修什么?”   “我高中才毕业,不过业余十分爱好捣电脑。”   “姓名?”   “郑海峰”   “郑海峰你现在跟我一起去医院,然后我送你去住宿。”   “干吗?”郑海峰迟疑了,半响回话,“你的马子已经对我很讲义气了,不用那样做。我还有手有脚。大不了,我去工地扛水泥包。”   “我是柏烨电脑公司的创办人。” 很言简意赅。   郑海峰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朱芳,“我靠,妞,你真是好运气。”   张烨嘴角抽动了一下。“你再叫她妞,以后除了吃住没工资发。还有如果试用过后,我发现你不合格的话,我会非常乐意介绍你去工地扛水泥还伙食和住宿费。”   看完医生,张烨带着两小孩开着车张罗着买了些东西。   三个人走进连锁酒店汉庭轩宽敞的大堂里,汉庭轩是商务型的连锁酒店,价格分别有168元,128元,88元。实行全国统一装修模式,在很多酒店还没有上网功能的时候,它已经率先实行免费宽带上网,所以备受出差人士和商务客人的青睐。   郑海峰的眼睛对着酒店大堂溜了一圈,“还以为我会住你家里呢,原来是让我住这。”   “现阶段是。”   “让我住168,还是128或98的房间?”郑海峰抖了一下脚,鼻子哼出了气。   面对他的挑衅般的行为,张烨的态度很沉静……因为只有脆弱的小孩,才会用尖锐的态度才掩饰自己心中不安。   “这酒店离公司近,而且这酒店也是我开的。”说完后,张烨转头对服务员说“给他开一间商务大床房。”   “哇靠!妞,没想到你的靠山挺厉害的。”郑海峰对着朱芳大叫了起来。   闻言,张烨马上道。“服务员,取消商务大床房,改为普通大床间。”然后回头严厉的和郑海峰对视“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   “是,对不起!”郑海峰的声音象线一样崩紧。   “给你一个星期时间。”张烨继续说,“一个星期后,带你的人会告诉我,你究竟适不适柏烨公司?”   “是。”郑海峰的脸马上严肃起来。   “郑先生你的房间在五楼,请跟我来。”服务员微笑着请他去房间。   “先……生……你叫我先生……呵呵!我也是先生了吗?”大喜过望的笑容呈现在郑海峰的脸上,开始展现出与年龄相符的不可置信。他挠头傻笑着跟在服务员的背后走。   张烨的心坎处有些感慨,曾几何时,他也像着郑海峰那样喜悦于成长的一个信号。   他走到沙发,朱芳在沙发上已经呵欠连天。嘴里还半咬着外面打包回来的马蹄糕。   “走吧!”他拍着她的腿。“回家去睡。”   朱芳揉了揉眼睛,噔!一声,嘴里的马蹄糕掉了下来。   她登时有点尴尬。“唔!……”   张烨拿出纸巾包起那块残缺不全的马蹄糕扔进了垃圾桶。“老爱吃甜东西,睡觉前记得要刷牙。”他的表情有点严肃。   我一直都有记得!朱芳瞪他。   回到家,她气哼哼大叫道“呆会不准跟我抢卫生间,我要先进去刷牙。”顺便洗脸洗澡一条龙。   “不行,我有比刷牙还要重要的事。”张烨突然抱起她走进了卧室。   抗议无效。受伤的人最大。   早上,朱芳睁开眼睛时看到张烨在旁边撑起胳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倏的坐起来,牙齿磨得咯咯响,原想一把揪起他衣服的前襟。可是……可是……他没穿衣服。   “看什么看?还不去上班。”朱芳把枕头砸在他的脸上。   张烨翻了个滚,躲开了扔过来的枕头“我要多躺一会。”   “不行,你快走。”朱芳挥舞着枕头再度攻击。   “不去,我就不去。”张烨像小孩子耍起了赖。“我就要多躺一会。”   “不准!”朱芳想要拖他起来。   “你再动我,我一天都不上班,在家里烦死你。”   朱芳手停了一下,张烨趁机把她重新拖回被子里翻腾起来。   中午,张烨吃完了饭穿好衣服蹭在门口前。“喂!”   “干吗?还不快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朱芳瞪了他一眼。   张烨笑。“前一段日子我有教你打领带,现在还记不记得?”   “记得也不帮你打。”   “不帮我打,我就不去上班。”   “麻烦死了。”朱芳不耐烦的走上前去,微微踮起脚尖帮他打领带。   张烨侧了下头,擦吻了一下她的脸。“晚上我会早点回来。”   朱芳安静了半晌,好久才唔了一声。   一个星期后,张烨刚到公司,郑海峰后脚也到了,他的嘴里咬着从酒店带来的早餐包子,眼睛因困半眯着。   “怎么样?”   张烨侧头问旁边带他的工程师。   “天赋不错,可惜基础不在正途上。有些剑走偏峰。”带郑海峰的工程师继续说“所以技术上还存有问题,但是他的努力和独创性可以将之弥补。”   一旁的郑海峰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张烨。   张烨挑挑眉,“把他扔进技术开发部继续学习。”丢下这句话,他就走进了电梯。   “老总。”郑海峰随之也窜进了电梯“那我是不是被录用了。”   张烨按了一下16楼回道“不是,相反,你还要付我学费。”   郑海峰眉毛都竖起来了“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叮!电梯很快升到了16楼。   “出去吧!开发部就在16楼。”   “哎!还没说清楚呢!”郑海峰跺着脚不依不挠。   “再不出去,回头给我打个学费欠条。”   呃!智商急剧倒退的郑海峰很气短的爬出了电梯。   清晨是一个城市里最清晰的时候,它不同于夜晚的喧闹,它是一种带着节奏的重新鼓动,空气抛却了整整一个夜晚的浓妆,在一片片的晨雾里,苍白着真实。   张烨推开公司的门,公司前台右边的沙发上睡着一个花色衣服的人,听到开门声,他的头抬了起来,一头挑染过的头发色彩缤纷的遮在额头上,眼睛下有浓重的青黑,他见到张烨,“老总。”眼睛猛地绽射放出光芒。   “这个,不良份子。是你……请回来的。”跟在张烨后面的章卫被吓得一楞,他伸出指头大失仪态的冲口而出。   郑海峰和章卫对视,互相谋杀着对方的细胞。“以外表取人,是无知人的悲哀。”郑海峰的嘴里蹦出一句话。   “啊,你,你这个小……太保。”章卫气得语无伦次了,号称知性份子一向自大的他怒了。   “会歧视颜色的人通常都是色盲。”郑海峰嘴里再度溜出一句自创的名言,   章卫脸色铁青,眼睛怒放血光,“阁下似乎来错了地方,你应该去开染坊,而不应当来电脑公司上班。”   郑海峰见张烨无动于衷,于是得意的还击道:“用第一印像来评论并否定他人的人,通常胸大于脑。”   一旁的张烨走上前问道,“郑海峰,教你的东西,你吸收了多少?”他插开话题,如果再让他们对抗下去的话迟早会出人命。   郑海峰马上站了起来严正的看向他,“我现在已经在学以致用了。”这男孩全身都洋漾着“我是天才!请到我,是你的福气!”这样的字眼。   “很好。”可是张烨只用回同样严正的态度对视他“上去办公室我就会看他人对你的评估报告。”   “谢谢老总。”郑海峰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从沙发上拿了一本文件“这是我初步对小型手提电脑的一些构想,虽然有些问题还在克服当中……但我觉得……”   张烨点点头,郑重地把文件接了过去。“事情的成功都开端在思想上,也是从失败中崛起,你能有想要成功的想法,我十分高兴。”   郑海峰似得到了糖果的小孩,他涨红了脸道“我会努力的,老总。”然后丢了个白眼给章卫。   章卫挥舞了一下拳头在空中还击。   办公室里,看着文件的张烨,笑容在脸上盛放。“不错,很好,章卫你过来看看。”   章卫虽然极其不屑的哼了一声,但还是拿起了来看。不久眼里怒放着精光。“嘿!这小子,我还真小看了他。”   虽然文件构述的是一种理念,但郑海峰已经有了实践的经验,从他文件里头的详细说明中便可看得出来。   例如掌上电脑暂时设置不了光驱,硬盘只能用闪存来提高运行的速度。但优点也不是没有,就是投入不用太多。   业界里早有过掌上电脑的设想,功能虽然能比郑海峰构思的齐全,但投入也是惊人的,所以令很多企业不得不尘封箱底。   章卫轻扬眉,“看来那小子骂得我对。”他爽朗的大笑“我呆会就向他道歉,你也顺便加他的工资吧!”   “不。”张烨的浓眉扬起,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章卫,“我要做的只是包容他的态度,而不是让他恃才傲物,况且这份报告虽然惊喜,但还不真正完善。”   这最后的一句话,无疑是深得章卫的心,但他还有另外一重考虑“就算你现在是苦心栽培他,但如果不给他更优厚的条件,万一让别的公司知道后,挖了他过去怎么办?”   “他现在只能算是半成品,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何况公司的人才也不止他一个人。”   这些事情上,他倒是有果伐决断的气势,但是他怎么忘了朱芳也只是一个半成品,为什么他就执着看不开呢?   章卫有些不解地望着张烨。   张烨没有看章卫一眼,他转动皮椅舒展着四肢俯视窗外流动的人群。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反射出的光芒在他脸上漾起一层光晕,如此的平静。   这时电话响了,张烨接起电话“喂!是阿姨啊!什么?猪头芳学会开车了,没问题,今天中午我就出去买车给她。”他听着电话,柔和的笑意明亮的从嘴角延伸到瞳眸最深处。   “买车。”章卫双手撑在桌子上地朝他微笑,“她真的学会了吗?我看买给她不如送给我还好。”   张烨挂了电话,偏头看他,微笑。“她有,你也有,满不满意?”   章卫的嘴角开始向上弯,“中午我也要一起去挑车。”   “恩,不用了,我已经挑好了。”   “哪一款,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 ”   “凤凰牌自行车,正宗国货。”   狭路相逢   展开的报纸巨邦公司赫然出现在一个版面上,章卫的瞳孔唰的放大,心脏漏跳了好几拍,大大的标题鲜得刺目-------迷你版笔记本,开创移动超便携新一代。   下面的副标题是:本月26号将在新开张的苏美电器城隆重面世。   最最下面的相片,是陈菲下塌五星级维悦酒店时的微笑脸孔。   26号不就是今天吗?   柏烨电脑今天进驻苏美电器城。   张烨今天也要去维悦酒店。   他奔向公司,张烨不在,因为今天是星期天。   另一边,维悦酒店领位员的鹅蛋脸向着张烨和朱芳扬起笑容:“您们好,已经留好位置了。”   落坐后,男服务员走过去柔声的问道“中午好,请问除了预约的菜单,还要不要另加其它东西。”   张烨一丝不苟的对着服务员说道“加一份炒冰淇凌。是用葡萄口味和柠檬口味混在一起炒的那种,记得只要普通份的六成就好。其他的不变。”   “好的。”服务员记下,“十分钟后先上预约好的菜,最后上炒冰淇凌。”   服务员下去,张烨抬头时微微吃了一惊,在他们对面也是一男一女,其中那女人笔直着后背坐在椅子上,形成一道非常优美的S型,细柔的手指拿起酒杯一口口的啜饮。   如果他没看错,那应该是陈菲。   而坐在她旁边的男子穿着一件黑色的西服,强悍地飞扬着不可一世的跋扈。   “真巧,你们也来这里吃饭?”恍若知道张烨的注视,陈菲向着他点头致意。   坐在她旁边的男子闻言也抬头看了一眼张烨,向上斜飞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陈菲见状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然后他的声音轻而迅速令人来不及反应。   “原来是老相识,相逢不如偶遇,服务员过来,把我们的桌子拼在一声。”随即他修长的手臂向上一伸,姿态象王子般的尊贵。   桌子拼好后,他的视线投注在张烨身上“你是张烨吧!我是菲菲的未婚夫,鄙姓陈。贱名嘉栋。”   “你好,陈先生很荣幸今天认识你。”张烨神情淡淡,并不热络。   陈嘉栋眼睛一转,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朱芳。“这位是张夫人吧!我听说过她的事。真的很遗憾。”   朱芳看了他一眼,又低头乖乖地吃起了巧克力松露蛋糕。   陈菲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但一直保持沉默。   陈嘉栋冷哼了一声“看来贵夫人还不会太傻。”   张烨讨厌他的态度,冷淡的说:“我想那不关你的事。”   陈嘉栋不是傻子,张烨的讨厌很快就被他察觉,他的眼角高高挑起,又懒洋洋的垂下去。 “对不起,踩到你的心头痛了。”他笑了,很有风度的不再继续说下去。   朱芳眨眼,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怎么看他都不太顺眼。所以用力叉了一块猪扒吃了下去。   张烨看她盘子空了,又自动切了几块放进去。   这个动作招来陈嘉栋不屑的一瞥,居高临下的说:“张先生真是有情有义,让人真是羡慕张夫人的福气。”   张烨蓦的抬头,但并没有发难。   陈菲只是垂下眼睫,眸中似有叹息。或许在大学时如锦缎般灿烂的骄傲是她拼命维持的表面,但经历过社会的打磨之后,骄傲就不再来自家族的显赫 或者是美丽容貌的存在,而是一种处世的宠辱不惊。   朱芳抱着冰淇淋杯,很爽地挖了一大块进自己的嘴巴。   “陈先生做那行的。”张烨似笑非笑的,“你已经知道我是经营电脑公司的了。”   陈嘉栋听着扬眉:“真巧,我也是在经营巨邦集团下的电脑分公司。怪不得别人说同行是冤家。”   这时陈菲抬头曼曼道“张烨真是过谦了,他除了经营电脑公司还有经营商务酒店。”   “我都忘了。”陈嘉栋不无讥诮的说,“就像张先生的品味一样,经营的电脑公司平民化,酒店也是亲民化。不像我们集团经营房地产时只会一昧地建别墅。卖的小电脑也比你们的大电脑贵了两倍。”   这时餐厅里的大屏幕电视突然亮了起来,里头的新闻员在新开的苏美电器城报道:巨邦公司的掌上电脑令行家称叹,大呼9999元物有所值。   镜头后,巨邦电脑的展示厅里,有不少衣冠楚楚的人围在掌上电脑的旁边。   随后镜头一转,新闻员继续报道:柏烨同期推出的2899元的迷你掌上电脑也让整个电脑界震惊,虽然性能很一般,但是造型和价格都让人蠢蠢欲动,创造了每八秒卖出一台的纪录。   后面是如潮的人群站在柏烨电脑的展示厅里。   张烨神情淡淡:“谢谢夸奖。还真让陈先生说对了。瞧,同样的小电脑也便宜了你们的三倍。”说完他低着头安静的吃东西。   “今天我请客。”陈嘉栋定了定神招来侍者。“结帐!”   侍者走了过去道“两位的帐,张先生已经吩咐过全部挂在他帐上。”   “挂在他帐上?”陈嘉栋冷笑,“经过我同意了吗?叫你们经理过来,你们妄为五星级酒店,居然如此不尊重客人的意见。”   张烨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牛扒,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道“不要怪他,这家酒店也是我开的,真对不起,没能让你知道我除了喜欢亲民以外,偶尔也喜欢调一下口味。”   陈菲娇躯微微一颤,面前这个温柔似水的男人,话如利刀般刺入,锥心刺骨。   她怎么忘了水虽然很平常,但有时也深不可测的淹死人。   青萍之末   张烨拉着朱芳出了维悦酒店。   短信声音响起,只有惊心触目的五个字“母病重,速回。”   “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张烨转头问朱芳。   “好”朱芳的眼睛里清澈的透明,象白水晶漾着黑水银,她嘿嘿笑着。   当天赶回了紫城,但却回不了家,因为张母躺在医院里和医生僵着不愿做手术。张父和妹妹张婷都去了医院劝她。   张烨带着朱芳匆匆赶去医院。   “痛!你拉得我手痛。”朱芳在他的后面哀哀叫。   看着她五官皱在一起的脸,张烨抱歉的抚摸了一下“对不起,要不,你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我好不好?”他指着病房外的长椅,心里面还有另外一层顾虑,因为怕妈妈见到她当场就冷面子。   “我就在这里等你哦!”朱芳坐了下去乖乖地望着张烨。“等会记得买雪糕给我吃。”   张烨蹲下身:“记得等我,我一出来就带你去买。”   “快进去快进去。”朱芳口水流了一脚面子,她马上推着张烨进去。   张烨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转身进去。   进了病房,张母正自悲天悯人的哭喊。“让我死去算了。”   张父和张婷在病床左右皱着眉,苦着脸。   前方的主治医生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张姨,早做早好,你也不想再这样痛下去。”   “痛死我算了,儿子都快要气死我了。”张母眼睛余光瞄到儿子进来后,呻吟的声音更加凄厉。   三人一看到张烨进来,马上都松了一口气。   “好好劝你妈(妈)吧!”   主治医生更是握住他的手道“现在是最佳的治疗时机,你也知道张姨年纪大了,如果再拖下去,变数也大。”   “妈为什么不做呢?”张烨在床前坐了下来,握着自己妈妈的手“如果你真生儿子的气,也该等病好了,再大声骂我。”   张母一甩他的手:“有她没我,你如果虔心为我好,马上就跟她离了。”   张婷扯了扯主治医生的袖子一起悄悄走了出去。   虚掩上房门,张婷叹了口气,“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主治医生温和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朱芳睁大眼睛看着他们道“烨子出来了没有。”   “这是谁?”主治医生好奇地看着她“难道她就是你的嫂子。”   张婷一看见这个令家里起大战的女人就气打不出一处来,她激烈的否认道“她是我家隔壁的神经病。我哥只是出于好心顺带捎她来看病而己。”   “走,我带你看病去。”张婷不由分说拖着朱芳起来“我带你去神经科。”   “不要!你才神经病呢。”朱芳甩开她的手“烨子叫我在这里乖乖等他,他会买雪糕给我吃。”   “说你神经你真是神经。”张婷看着手背上被朱芳拍下的红印,脸都气歪了。   “嗯!不要这样。”医生劝着张婷,然后转头温柔地对着朱芳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那里有很多雪糕,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哼!不要,烨子出来后看不见我会骂我的。”   “不会的。”医生依旧无比耐心地对朱芳道“叫这位姐姐转告烨子一声就行了。”   张婷臭着脸点了一下头。   朱芳眼睛溜着考虑,要不要去呢?   “你喜欢吃什么样的雪糕,是巧克力味的,还是提子味的,或者是芒果味的,又或者三样合在一起吃。”   “我要三种合在一起的。”朱芳喜笑颜开的伸手举着三个指头。   “走吧!如果你是乖孩子的话,我叫他们再加多一种香芋口味的给你好不好?”   朱芳数着指头,四种,四种了也,平时阿姨最多让她吃一种,烨子心情好的时候会让她吃两种,但是是那种很小份的。   天人交战中……要不要去。   医生温和的看着她“我不太喜欢吃香芋,我比较喜欢吃苹果味的。”   “好……咝……吃吗?”朱芳吸了一下口水,巴了上去问。苹果味好像没有吃过。   张婷刚想嘲讽她,医生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来,走吧!你吃到后就知道好不好吃?”   朱芳的眼睛闪闪发亮走到他的旁边“是要真的有四种味哦!”   去吧!张婷冷笑着从钱包抽出了五百元给那位医生“给她买二十种口味的。”   医生皱着眉看她“张小姐,我是医生,不是卖雪糕的。”   这时横里插出了一只手,那5张红灿灿的人民币被朱芳抢了过去“是钱也,烨子……”她刚想去拍病房的门。   “你干吗呢!”气极的张婷一把推开她。“你嫌害我妈还不够惨是不是?”   呯!一声,朱芳的头撞到了椅子的边上。   外面的动静,终引起了病房里头的人的注意。   “张婷你干吗那么大声?”张烨看着倒在朱芳的惊叫了起来“芳你怎么了?是谁干的。”   “是令妹。”医生扶了扶鼻梁的眼镜。   “你怎么这样对你的嫂子?”张烨怒目看着自己的妹妹。   “她是神经病,不是我嫂子,陈菲姐姐才配做我的嫂子。”张婷吼了起来“都是因为你娶了她,害我在外面丢尽了脸。”   “我也不承认她是张家的媳妇。”病房里头也传来了张妈中气十足的声音。   “各位,请小声点,这是医院,还有这位倒在地上的女士需要止一下血。”医生慢里斯条的提醒他们。   张烨狠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从地上抱起了朱芳。   朱芳手里紧紧攥着那五百元迷糊地说”烨子,有钱了,我不吃雪糕,回头帮你买衣服去。巫婆推我,我……头痛……我不要打针。”   “好,不打针。”张烨的泪酸楚地溢出了眼眶。“别说话,好好睡一觉,醒来你的头就不痛了。”   “唔!”朱芳依在他的怀里沉沉的昏了过去。   指间沙   小树下,青草笑莹莹,清晨的空气清凉,笑声朗朗。   有四个小朋友在草坪上正在玩着丢手帕的游戏,她们又唱又拍手:“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猪头芳,你输了,哈哈!”张烨把手绢丢在她的身后转身就跑。   朱芳一下子站了起来,拿起手绢就追,她不经意间回头,草坪上竟然起了晨雾,弟弟,张婷都变得模糊不清。   雾气越来越浓,弥漫在她的周围。   她停住脚,不知该走向哪里。忽听得雾中有一人大笑道:“你是神经病!”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讽意,彷如是自地下传来。   “神经病,你是疯子。”……   声音越来越近,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近了,是个女人背对着她在说话,那身形十分眼熟。   那女子慢慢转过身来,原来是张婷,她一步一步逼近厉声道:“朱芳,你害了我哥不够,又害死了我妈。”   “不是的。”朱芳抱着头叫“我没有。”   “你就有你就有!!……”   张婷的身后冷楞不防探出张母的脸,她嘴角挂着血丝,甚是恐怖。“还我命来……!!”   朱芳拼命往后退着,突然,一脚踏空,身仿似在半空中,她忍不住便尖声大叫起来。   突听得耳边有人叫道:“芳,醒醒,快醒醒。”   朱芳蓦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张烨弯着身子,俯身在自己眼前,一脸的焦燥。   她有些恍惚,喃喃道:“我怎么了?”张烨将她揽在自己怀里,拍着她的背道:“没事,你只是做了个恶梦。乖!等妈做完了手术,我就带你回特区。”   “你!”   张烨不是和自己势如水火嘛!自己不是嫁人了吗?为什么……突然!往事的片断如走马观灯一样在脑海里出现……脑中最清晰的是还穿着病号服的自己被张烨强行拉了去打结婚证。   张烨不知道她的异状,他把食指放嘴边道“嘘!芳最乖,再睡一会,睡完后,我买雪糕给你吃。”   他放下手,一只伸进被窝里握住她的手,另一只则隔着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   朱芳合眼,也分不清楚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张烨以为她睡着了,踮手踮脚的走了出去。   门外,她听见张烨悄声说……“妈也太胡闹了,离婚是不可能的,爸你快去签字同意手术,拖下去,妈的身体就完了。”   “爸也不想为了那个女人气坏了你妈,但是你妈也太固执了,既然那个女人没事,你就去劝劝你妈吧!”   ……   听着听着,朱芳睁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让泪水流出来……   在风卷走天边的云烟   穿过指间的阳光耀眼   在你我之间   宿命是一把风霜的剑   在离别之前   请转身遮住萧瑟的脸   秋初,淡黄色的花,在医院的院子里,一朵朵无声飘下,宛如每分钟流逝难再的时光。   匆匆数月的婚姻生活犹如生命中的惊鸿一瞥,情是情非,无非是轮回中短暂的过场。   那是另一个朱芳,而不是现在清醒的她。   所以我们一起忘掉吧!张烨!   朱芳打开了门,眼里还是滴下了泪。 病房门上摇响的风铃,意不尽!   终于搞掂顽固的妈妈了,张烨在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幸好老爸还勉强算明理,就是妹妹不太行,回去停了她的副卡,看她投降不投降,死妮子,居然敢动手推他可爱的老婆。   他可爱的老婆,这时候应该醒了吧!   别忘了答应过她,要买她最爱吃的雪糕,张烨微笑着推开超市的门。 可是为什么玻璃外面走着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心一阵抽紧。   隔着层层的人海,她不经意转头的脸痛彻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奔跑着出去,头发因为出汗湿了贴着而没有飞扬,过往的汽车却不理解他焦急的心情,交叉在他身边行驶着。   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他整个人都疯狂了:“朱------芳------”   听到他焦急的吼声朱芳回过头来,看到他如陷入绝境的野兽一般的目光,眼里不由自主地掉下泪来。   张烨见她回过头来,欢喜得声音都变了调:“不要哭……芳……快。快回来。”   但朱芳的眼神如同十年前在天台上一样的绝决。   她加快速度飞奔起来,远远地将那绝望的哀嚎抛在后面。   风流如水   张烨扶上旁边的墙柱,慢慢的立起身子,他眼睛痴狂的吞噬着朱芳消失的方向,可惜那里已经空空落落,象一个泡泡,用手一戳,背影就散了。   这晴天的早上,他的生活如被惊雷碾过, 轰掉了建立在虚幻中的幸福生活。   跌进残酷的现实,温暖不再。   该来的还是跑不了。   回到特区,他的手机震天的响,张烨毫不动容。   他坐在办公室的高椅上,抬手向远方的妻子举杯遥祝,他低头浅饮,琥珀色的液体流过他冰冷的唇。他的眼睛逐渐变得狭长而尖锐。   “呯!”桌子上的文件似闪电骤至般的回响,刺破室内的安静。   章卫闯进了他的办公室,“巨邦要收购柏烨电脑公司。”他不动声色的说。   “知道了。”张烨冷漠的口吻让章卫心惊。   朱芳这个女人到底有具有多大的影响力!   “相信我,朱芳是重要的,但男人的事业也同等要紧!”章卫看透世情的口吻。   “明白。”张烨点头后漫不经心的站起来“一切,我心中有数。”   章卫叹了一口气,他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我叫人泡杯茶给你,别再喝酒了。”   “不用,我清醒的很。”张烨摇头。“从巨邦公司的代表来到特区,我就知道,他们在查看主流的市场。虽然郑海峰开发的迷你电脑不成熟,为什么我还要投放进市场去,打价格战是次要的,第一我是要引起巨邦公司的注意。”   章卫眼前一亮,他也是从销售起家的。巨邦公司是从地产起家的,这两年来虽然有了电脑这个产业,但一直发展在高端的水平上,融入不了平民的路线。而柏烨公司出了名以平民线为主,无论是电脑还是酒店行业。   “中国有钱的人多,但中产的人也不少,没有人跟钱过不去。”张烨冷笑,“地产他们比我们老到,所以酒店那一行他们是不屑沾手。但电脑不一样,有十几亿的市场前景。”   章卫眼前一亮,2899的迷你掌上手提电脑对行界的影响是无庸置疑的,尤其在9999元的对比下,所以柏烨公司推出新机时根本没有打广告。   “前年的普通手提电脑是一万多元,今年却是几千元,花样是越来越多,功能也是越来越好。以我们的背景,在这一行不可能有更好的发展,所以我在这段时间为我们争取更大的筹码。”   “所以巨邦推出新机的动作很大,但反而成了我们的宣传。迟些他们的代表必定要找我们谈判,洽谈股票收购事宜,我们会失去柏烨,但手上会有更多的金钱可以从事其它行业。”章卫总算想清楚了。他咂舌道“朱芳糊涂的时候还好,怎么在清醒的时候放走你这个金龟婿?”   张烨直直的看着章卫“当年陈菲答应我的订婚,更多不过是看中我的能力。所以我们分手后依然可以做朋友。但朱芳不一样,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情来得深,恨得也绝。”啪!他手中的笔折成两截。浸骨之寒延至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他沉默了许久。   就在章卫以为他想一个人安静的时候,他说话了,“朱芳神智不清的时候,很多人都反对我娶她。也有很多人劝我把她治好了再说。但没有人发现我错过的时间已经太多了,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如果当初我顺利和她发展,结婚,哪怕以后只能平平凡凡的过日子,我也觉得是幸福。”   章卫打了个寒噤,张烨眼睛里赤裸裸的感情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无论怎么样?她现在是你的妻子了。你还是有机会的。”   “那又怎么样?”张烨失魂落魄的声音响起。酸痛从他的心底汹涌而出“感情,其实和时间同等重要,而时间不能倒流,朱芳已经把最痛的日子走过。所以她也挽回不了当初对我的感情。”   “你的意思是说,你跟朱芳,永远都不可能了吗?”章卫困难地问着这个问题。   “她现在人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张烨的声音有如梦魇。“连她的踪迹都没有,我拿什么为自己争取机会。好笑的是,我现在只能争取她要离婚的时候再见上她一面。”   章卫心知自己触动的是张烨那根痛苦的弦,他沉默半响转身出了办公室,转身关门的时候,他看见张烨靠在落地窗上,半隐在昏暗的窗帘里。   特区的秋初,知了还趴在树上不知疲倦的叫着,石子漫成甬路,两边长满了树,繁茂的叶挡住了炽热的阳光,留下了班驳的光影投射在小路上。   张烨把车驶进去,然后车停到了楼房的下面,他带着陈菲上楼走进了自己的房子,   陈菲站在客厅,看见博古架后是茶色的高脚大理石桌子,上面供着一瓶碧桃花,和一组青玉似的茶盏。而客厅角上摆放着黑色的沙发,墙壁上挂着一幅杏花锦鸡图。沙发前面是红木的小几。而博古架上一隔一隔或贮书,或置放盆栽,或摆放着精致的小船和瓷娃娃。真真玲珑剔透。   包裹在裁剪精致职业装里的陈菲有些出神看着面前这个带着铂金框眼镜的男人,掩不住眉目里散发出的狂野气质,何曾是自己脑海里那对清澈安详的眼睛和轮廓柔和的脸。   再看这里的一品一物,竟是与自己想像的大不同。   看来时光真的很残忍,爱情和人都留不住,连记忆也不剩毫分。   留意到陈菲的注视,张烨毫不动容,他摘下眼镜,很温柔地折起。然后低垂着眼脸专心的沏上茶。   泡好茶,他放了一杯在陈菲的前面,她浅饮,水流过她红润的唇。   “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合并的案子。”她突然来了一句。   张烨微微一笑,静浅的看着她,“不是说好了收购吗?”   陈菲正襟危坐,娓娓道来“但我觉得合并的话对双方都有利,我们公司以后出钱,你出力出谋划。”说话间她幽黑的眼中闪烁着异彩。   “十年前我不适合贵公司,十年后也一样,所以合并是不可能的事。”张烨的笑容不变,沉稳的声音清晰的传到陈菲的耳中。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况且我一向公私分明”陈菲直视着他的眼睛,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张烨涛唇边扯出一缕极淡的笑意,以前或者现在大家彼此心照了。   “你也知道我太太的情况,我想以后多些陪她,这才是最大的主因。”张烨垂下双眸,将新茶重新注满陈菲的杯子,因为满了一点,空荡荡的青玉杯边沿处,溅上几滴晶莹的茶滴,仿佛是无声的哭泣。   陈菲敛和了脸色,“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好然也,张烨垂下头,意兴深沉。   “今天她怎么不在家?”陈菲探究的问。   “她这阵子越活越小,天天闹着出去玩,我晚些还要尽力哄她回来。”他的口吻中含着浓浓的呵护“有时真拿她没办法。”   他的话象一把利刃从体内剥开,陈菲狠狠的绷紧了身体。“一切照旧吧!我先回去了。”她有些狼狈地抓起放在沙发上的包。   张烨敛了笑容,“陈菲!”   她回眸,张烨走到她的面前,“当年我是很爱你的。”   陈菲闻言一呆, 心中一亮,得以把多年积郁抛开。她笑着说:“谢谢!”   虽然爱她,也抵不过他们二十年的时间。   -------------------------------------------------------------------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姐别看这是样机,但摆了没几天。”朱芳倚在柜台前,倦倦不诲对着面前的女顾客道“你也知道我们柏烨电脑是出了名的质量好,所以一般很少降价,因为这是样机,所以才能便宜200元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回家再想来想去,这台样机又摆了几天,心疼的还不是你。”   女顾客心动又心疼地看着那台样机。   “怎么样,我也是为你着想,瞧瞧15寸的屏幕,超清晰的画面,你买了它。我还会赠送你背包一个,电饭煲一个,摄像头一个,耳麦一个,正版杀毒软件一盒。还有1G的U盘。“说到最后她压低了声音“不过你不要和别人说,我是看你人爽快,我才愿意送的。”   旁边的郑海峰头痛欲裂地望着卖电脑的朱芳“老大,你多送了软件和U盘了。”   顾客一听,立马点头道“我买了,但送的东西一件不能少。”   “好咧!保证不会少。”笑咪咪的朱芳一转头扯着郑海峰的耳朵笑道“软件你有,U盘你也有,我是在帮你清理东西呢,省得它们占用你房间的空间。”   这时电脑部的主任过来问道“你们在干吗呢?在这里说私人话,不如卖多几台电脑。”   噢!居然忘了这是公众地方,朱芳很快挽住郑海峰“主任好,我在央他帮客人免费升级内存呢。哎啊!小郑啊!你答应了是不是?啧啧!瞧你脸都出汗了,下次别穿那么多衣服哦!”她很殷勤地奉上纸巾给他擦汗。   一旁的顾客笑得见牙不见眼,马上掏出手机打电话道”喂!XX吗?快来美宁电器的柏烨电脑专柜,对对!价格实惠,服务极好,送的东西多,又可以免费升内存。是是,平时不是买八千元的才有免费升级,现在她这里五千元都可以也。”   郑海峰仰天做无语状,这老总的女人太坏了,住他的,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还要免费做她劳工,想想他堂堂的工程师,竟然沦落为跑堂的小二,实在是太掉价了。   但素米办法,谁叫她无意发现自己是跷家一员,在威胁之余又挟着伯乐老婆之恩,从此他只得认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下班时,朱芳拿着销售单,深情地的望着郑海峰。“昨天没你四台,前天没你只有三台,今天有你卖出了九台。”   一台电脑五十元提成,一五得五,三五十五,九五四十五……哇啊四百五十大洋啊……   她不由歌出心声道“洞庭湖的水啊绿油油,你是我的心啊,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郑海峰听后很酷的带上了黑超,沉声道“师奶,你太老了。”   (注:师奶就是己婚的妇人。)   夭夭桃   电梯里,郑海峰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阴森森的看着朱芳,让她想起一个发生在电梯里的鬼故事,幸好现在人多……   “我不想要你,你却巴上来,但是有个人却找你找的很辛苦。”他眼睛鼓成了癞蛤蟆。这女人在他家享乐,以后抽筋扒皮的罪却要他来受,太不公平了。“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在他的手下用了化名作兼职, 而我就是那个帮凶。”他苦恼地看着电梯里头的镜子,五颜六色的头发已经长出新的黑发并重新修剪成自然清爽的样式,然后自我鄙夷中,这样哪能算酷呢!   朱芳拨了拨头上染成紫色的头发,打量了一下镜子里那个咧着血红大嘴的女人,然后挑了挑绣成咖啡色的眉满意地笑了一下。   一天底薪35元,提成一台50元,干上四十五天,手头就有足够的钱坐车去北方任何一个城市重新开始。   当初急冲冲的走,兜里只有张婷侮辱的500元。   哎!……“要不然谁愿意跟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乳孩混居。”哎啊!不好意思,嘴巴不小心装上了自动功能,那个啥,郑同志,你大人有大量,表计较。   完了,郑海峰同志已经控制不住情绪捶的电梯咚咚响,他悲鸣地狂吠出声。“小乳孩吗?朱同学,一个小乳孩能成为电脑工程师并包你吃住吗?”小泪纵横啊!近视不要紧,事情要分清,太侮辱堂堂工程师了。   他的平地一声雷哭,吓得朱芳肝胆俱裂。   刷!全电梯的人一起向她行注目礼。   “你老人家是我的衣食亲爹娘,谁要敢说你年纪小,我马上叫他见阎王。老大别哭了丫!”   “要死,作什么这么大声,朱同学,以后只要懂得尊爹敬娘就好了。别提那个阎王了哈,我会怕怕滴。”郑海峰摇头晃脑,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无极,果然很无极。朱芳脸皮抽搐,金色的眼影不停地抖落下来。   ……成长是困难的,代沟是存在的,朱芳同志下次一定要牢牢记住忍字头上一把刀。   随着电梯轻缓地下降,朱芳迫不及待走了出去,后面好像有人看她,朱芳直觉地向后头看去 对面贵宾专用的电梯内站了六个人,最为首的那个身着藏青色西服的人脸上挺直的鼻,微抿的薄唇,一瞬间让朱芳窒息了起来。   跟在她后面的郑海峰已经非常没有义气的溜去了一边。   强迫自己微笑,转身就走,脚步渐渐加快,最后变成小跑。   出了门口,手滑过门上的扶手,可是,还没缩回去,手已经被人握住……   转过身面对他……“真巧……”朱芳尴尬的笑笑。   张烨冷冷的看着她,眼瞳却黑得慑人。“再说下去。”   “你还想听什么样的问候语。”她礼貌的问。   他冷笑,倾身,将她拉近“你一声不吭不负责任的溜走,算什么?”   张烨身上的压迫力让朱芳僵立着。   没有任何回应,张烨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出来抚上她的红唇,唇色染红了他的掌心。   朱芳的下颌被轻轻地抬起,对上他黑漩般的眼眸。“没用的,”他说,“你就是涂上再多色彩,也遮掩不上我的眼睛。”   “你……变了好多。”他不复青涩、优雅而矫健的身体堵住了她的去路,但凭什么,她就要屈服。“住院欠了你五十万,司机只赔了五万,但我想以前借你的八万该有点利息吧!”把头一歪,挣脱下巴的桎梏。   张烨的嘴角微扯出弧度,他在她耳边诱惑地低声道,“想要更多的利息吗?跟我回去,我全给你,只要你不要到处乱跑……”   “张烨,你很没良心。没爱心,当时我明明病得神智不清,你趁火打劫。亏我以前还当你是朋友。”   “朋友……”张烨注视着她,思考了一会,然后一把握住她的手“久别的朋友是不是该好好握个手。”   “握完了,放手!”突袭而来的攥手非常不适,朱芳咬牙忍耐道。   ……张烨眼神飘荡,无视她的心慌,拖她就走。   朱芳气得眼睛圆瞪,犹如炸毛的狂猫,嘴巴一张,牙齿和他的手掌肌肉马上来了个亲密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   朱芳趁他手一松,马上转身走人。   “朱芳!”当他是幻觉!她继续跑……   “朱芳你给我站住!”   视线从四面八方集聚而来,“不要在公共场合叫我的名字,太土了。”朱芳转头就骂。他这样叫法,她以后还怎么低调做人。   “过来!”   你以为大声就真的有用啊!“不要”朱芳索性脱了鞋继续向前跑。   “我只是告诉你明天准时上班,不然,我就扣你工资。”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   不准扣她的工资!!!朱芳的眼睛凶光袅绕,准时来就准时来,怕你咬啊!   烟梅袅   第二天08:45,朱芳在美宁电器城楼下左探探,右瞟瞟,没人,不在,太好啦!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她补充了一个奶油包,一杯豆浆。精神抖擞上了二楼。   来吧!敢在上班时间动她的话,就告他一个公司性骚忧。   一个上午没有开市,凭她说干了嘴巴,别人总是用脆弱而谴责的眼神告诉她,要过中秋节了没钱,强烈要求降价!!!   干笑,干笑,朱芳擦擦脸上的冷汗,把脸扯笑得万分艰难,眼泪都要下来了。   送走斋看的客人,朱芳张大嘴巴打了一个打哈欠。   “芳姐。”跑得P颠P颠的郑海峰啪嗒啪嗒蹭了过来。“公司内部有人要电脑。”   朱芳斜眼扫过“不要,米提成的事不干。”   “有有有,内部员工没优惠价,顶多能拿多点赠品。”郑海峰端着一脸谄媚的笑尽力说服她。   朱芳扯出弧度完美的微笑,脸上多云转晴,从阴雨天过渡到了和熙的艳阳天。 “要什么机型,要一次性付款哩,还是要分期付款。”   “一次性付,不过就是有点小问题?”   朱芳立刻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小心翼翼的问:“郑弟弟,恩……只能拿一半的提成吗?”   “你想哪里去啦!”郑海峰站的笔直直滴,一副小儿科不屑的样子“是这样,单在这里开,但赠品有点多,有些要去仓库拿啦!”说着从怀出来一张A4纸,哗的一声在她面前抖开。“就这些。”   清楚了,纸不算大张,但看晕她了。纸上面写得密密麻麻列着打印机,电视盒,音响,电饭煲,耳机,摄像头,路由器,电热壶……还有大熊娃娃?   朱芳看的眼花。“公司愿意送吗?”   “一句话,说,愿不愿意去仓库拿?”   “我要……”考虑一下,四个字还没有说出来。郑海峰立马道“我私人关照你一个麦当当的雪鱼汉堡,一杯新鲜橙汁。”   朱芳狐疑的打量他。“这里头有什么猫腻?老实招来。”   郑海峰的脸貌似泛起了一丝微红,“是前台小姐的朋友要的,你知道的啦!前台姐姐第一次托我办事哩,我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朱芳彻底震撼,他毛都没有长齐,居然学人御姐控。“弟啊!你属啥滴!”   “属蛇的。”   原来蛇这个物种是在秋天发情滴。   考虑到,只有一个堡和一杯东东只够她塞牙缝,朱芳重新把地点改在中餐厅。   “芳姐,要这么多东西,你吃的下咩?”   这么多?朱芳看着面前的炒粉,一碗汤,一小盆沙拉,一杯饮料,“郑老大,我呆会要去做苦工滴!”   “你知道什么叫吃人的嘴短,拿人手软的就行了。”郑小孩笑得极度摇曳生姿。   吃完后,朱芳拿着郑海峰给的线路图独自一人出发,嗯嗯!只要十五分钟。不用坐公车,问着问着就能到。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第五十分钟零四十三秒过去了……第七十三分钟又五十二秒又过去了。   仓库终于在望了。   拿着郑海峰开的条子,朱芳抖着开始像中风一样的腿小心地抱着小山包一样高的赠品出发了。   一下来,便看见对面马路,张烨靠站在车门外抽着烟,看见她,他熄了烟准备过去伸手帮她,朱芳转身就走。   张烨笑笑,不介意坐回车里开车在她旁边慢慢走。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朱芳抱累了,一屁股坐在路边。   张烨把车停在她旁边摇下车窗问“怎么样?要不要上车?”   朱芳心里有点想,但还是摇了一下头。   张烨眸子里的笑意闪动了一下,伸手向她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车子马上绝尘而去。   朱芳站在原地,楞了!!!   这家伙懂不懂摇头,但脸上渴望的艺术啊!!??   筋疲力尽的朱芳回到了美宁电器城二楼的专卖柜,刚捶了捶腰,晃了晃脚尖,旁边地上怎么多了对皮鞋,顺脚向上看去,是那个见死不救,又阴魂不散的张烨。   “你来干什么?”朱芳指着他,一脸的愤慨。   “我买了电脑,来提货也有错啊???”张烨瞪大眼睛,奇怪的望着她。   朱芳的手指抖的像中风一样“明明是前台小姐……”   “的朋友要的,猪头芳,我跟我公司的员工都是朋友,不会分什么前台后台的。”张烨笑嘻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张开了嘴,哑口无言,朱芳崩溃中。   ------------------------------------------------------------   发工资,发工资了。吼吼!   朱芳揣着自己四千元的血汗钱,划算着先买部便宜的手机。   手机专柜里,朱芳眼睛左右打量着限量版的199,299……   专卖员在口沫横飞的向她介绍着“最新款XX机型,限量价3999元,摄像功能可媲美数码相机。”   咔嚓!手机亮光一闪,朱芳的倩影经过手机的加工处理,显得楚楚动人。   “真的很漂亮,”朱芳嘴角含笑,语气轻快:“好---等我有钱了就买。”无视手机专卖小姐苍凉而失望的眼神, 她指着玻璃柜下的199元的手机道“过日子嘛!还是要省点的好,就这部了。”   “对,娶老婆就要娶会过日子的女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张烨一把揽住朱芳的肩道“老婆,我就是最喜欢你的节俭。”   静默,朱芳同志斜眼扫过张烨同志,抬起手,一手指向墙壁上最贵的手机道“我这个人一点也不节俭,平生最喜欢花钱,小姐给我来部3999元的手机。”   对于这次冲动的教训,朱芳眼睁睁的看到钞票自己长了个翅膀从自己的包里一张一张飞了出去,她面带梦游般的笑容,嘴角含悲地看着可怜她没钱,请她吃山东烧饼的男人---张烨,你果然变得老奸巨滑了。   朱芳吃完饼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她像例行公事一样向张烨说拜拜,张烨突然拉住她的手来,揽住她的后脑勺,很突兀的将嘴唇紧紧的贴在一起。   太不要脸了,居然把口水传递给她,朱芳一边愤慨,一边挣扎。   等张烨放开手时,朱芳的眼神谴责而抗争。“张烨,你再动我一下,我马上叫你做王……”   “八”字未说完,只听嚷道:“好了!”张烨、朱芳两个不防,都唬了一跳。   回头看时,只见阿姨从车后面转出来。   阿姨笑道“我就说,先生从家里回来后一天到晚抱怨天抱怨地的,我看了都心烦,我本想着,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小芳芳拿了五百元去买了雪糕吃,过不了三天,你们自己就好了。”说着她拉着朱芳道“先生也真是的,不就吃了五百元的雪糕嘛!至于和小芳芳闹成乌眼鸡似的,走!阿姨带你去吃冰淇淋火锅去。”阿姨甩起菜篮子,走的仪态万千。   哈?拿了五百元去买雪糕?吃了五百元的雪糕?好复杂的关系,朱芳木然,……眼光对视,张烨和朱芳长久的沉默。   ……朱芳而后愤起,就差愤概的把鞋子给愤飞掉。“谁拿了他的五百元,是张婷扔给我买雪糕吃的。”   阿姨无比隆重的点头后,又眼带鄙夷的道,“小芳芳,阿姨早知道你是乖孩子,上次那个先生家里的张婷说你偷了她五百元,我完全不信。”家里,她经常对着朱芳歌咏: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给民警叔叔说了一遍……所在她正确的熏陶下,朱芳这个幼儿园的同学一定会遵循基本线路,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给个期限,朱芳会给一百年。   上梁不正下梁歪,朱芳震撼地看着张烨,这家人太恐怖了。以后生小孩绝对不能生在他家里,很容易造成社会的不和谐。   张烨的话噎在喉咙里,这是什么眼神?他的腰杆挺的笔直,目不斜视,西装穿的笔挺,拿出手机“喂!章卫吗?帮我办一件事,帮取消我信用卡的附属卡,对!……只有我妹有一张……是,就她……”他的话说得抑扬顿挫。丝毫不因为朱芳强大的眼神谬论而咬牙咯吱少掉一个字.   他刚挂上电话,朱芳的手机响了,她楞了,新买的手机,刚装上不久的卡也,有谁会知道?   “你谁啊?是不是打错了。”电话刚一接通,朱芳马上劈头问了下去。   “没错,没错。”电话里头是郑海峰如负释重的声音“芳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张总的培训教导后,我反复仔细研究过后,决定免除你上月的房租费,水电费,伙食费,上网费,电话费,零食费,义工费……”   看着一边笑得贱兮兮的张烨,朱芳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上下齿咯哒磨成一片“郑海峰,我以后加倍还你……啊!……”泫然欲泣,她说的泪流满面。   电话那头的郑海峰也是说得泫然欲泣“芳姐如果你不走,就是我走啊!到时大家什么地都没得住。实话告诉你,上午张总已经把你的行李全部搬去了他家里,以后你要多保重哈!”   朱芳的泪啊哗拉拉的流下脚底,太不仗义了。   一旁的张烨静静凝视着她,微笑在刹那间绽放,夜幕下,他的脸上有一片浮动的光晕。   街上,晚开的紫荆花有一瓣落在他的手上,温腻着余晖的抚摸,轻轻地贴在他的掌心里。   因为街角处,有朱芳温暖的背影,虽然是被阿姨拖着前进的。   她耳边短的碎发翘了起来,不知怎的,张烨想起朱芳那张留着长发的照片。   而朱芳看到已经到了以前住的小区楼下吓的脸都白了,摇摇手,“阿姨!我不要跟张烨住在一块。告诉你……我。已经……唔唔……”话未落音,阿姨变戏法把雪糕塞进了她的嘴,朱芳激动地呛了好几次。   张烨站在路上勾起唇角,无奈的笑。   朱芳生吞完整个雪糕后有点神智不清地大吼道:“我就不要去嘛!不去,打死也不要去。”   牵着她手的阿姨强烈的震惊,完全震撼。“你这孩子脾气怎么变得又臭又硬,是不是到什么期了??!!怎么内泌紊乱的这么暴躁!!??”她一副沉痛惋惜的样子“可能也是你天天在外吃洋快餐造成的,那些玩意又是炸又是煎的,啧啧!火气都积下了,乖!回去啊!我给你煲下火的二十四味,苦一次就药到病除!”   把朱芳拉回家里,嘱咐张烨不许再以大欺小后,阿姨转身拎着大包的东西去厨房。   厨房里面飘出的是一股的淡淡香味,伴着冰糖的甜味,一下子从厨房窜了出来,弥散在沉默的两人中间。   饭桌上,朱芳把碗递给阿姨,“阿姨,加了糖的二十四味挺好喝的,再给我一碗。”   阿姨干笑几声,“嘿,不能喝多,医生开的很贵。”   朱芳茫然不解,什么“很贵”,二十四味不是几块钱就一大包吗?张烨探出个脑袋,好心提醒她,“那是阿姨去医院开得正宗更年期的食方!她已经吃了一个多月了。”   阿姨一下子把菜放在他们中间吼道,“不许插嘴,楼下两人还闹别扭,一上了楼就开始结盟算计我了啊!吃饭,不准再说话。”   朱芳的脑袋立刻沉了下去,开始悱恻,这医生开的更年期食方,怎么阿姨吃了就不见效呢?   晚上看着两人和和平平的相处,阿姨得意,苹果在嘴里嚼得风生水起,“我先回去了,两人要好好相处,不许打架了哈!”   她走后, 朱芳怔怔的坐在沙发上,有些不知所措。   张烨思绪回转,拿了包烟去阳台,与朱芳玻璃相隔。   他手上的烟明明灭灭,风一吹,余烟袅袅迷乱了视线。   夜下,小区道路两边树影枞枞,前方的道路叫嚣着张开嘴,等待着迷茫的人们自动走进,填补它永不知足的肚子。   半夜,朱芳在客房侧耳倾听到客厅内并没有任何动静,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   她提着行李小心翼翼开了门,刚走到沙发的位置,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手劲紧紧的,撼不动半分。   朱芳被吓着了,手中的行李碰出了锁,里面的衣服踉跄的跌下去,洒在地上,重重叠叠的一堆。   打开灯,张烨冷冷的看着她, 狠狠的禁锢着她的手,不带任何感情,仿佛他只是按住案板上剧烈跳动的鱼。   直到她筋疲力尽后,“我知道你变了很多。”张烨才在沙发上坐着冷笑道,“你今晚太乖了,对我来说直觉不会有好事发生。”   朱芳看着外面马路上路灯微弱的光芒在黑夜里有种幻灭的味道。   两人长久的沉默,张烨俊朗的脸上添了几分寂寥。 他轻声道:“这十年来……我天天都有在想你……”声线透过重重的夜纱,仿佛是隔世的迷离。   这句话,她好像等了十年。但又好像不是。   或许这十年来委屈过、不满过、忿恨过,也恨过,他曾经那么没心没肺,一次也没有主动找过她。所以错过了时间,这些情绪,她已经找不回来。   或许心中还有那种想见不敢见的伤痛。但十年的时光已经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只留下了感触。   “你想对哪个朱芳说?”朱芳转向他,“以前自私惹你生气的朱芳,还是出了车祸神智不清的朱芳……她们都不是我,只是曾经的我。”   “从来都是你!”张烨说话掷地有声,走上一步,小心翼翼的试图去抱住朱芳,没料到她侧身一闪,就只抱到她的手臂。”   长久的沉默,然后他低声的对她说,“对不起,你是怪我这十年都没有找过你吗?现在给我机会补偿好不好?”   流逝的时间,让他理清了这一段让曾经他恨过,迷惘又迷乱的感情。其实不止他一个人,两个人当初都有些懵懂,其实更多的是不自知。   “……对不起”除了这一句,朱芳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不要说这句话。”他的声音低低响起,黎明前的黑幕降临……   他站了起来,练就的从容和慵懒从骨子里渗出来,他的眼睛变得邪肆,朱芳吸了一口气不由退了一步。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下一秒,他已经把她紧箍在怀里想压她进入自己的骨血里。   朱芳根本逃不出他的掌控,挣扎只让她感觉到衣服划拉过他衣服纽扣的粘腻拉扯。   “放心,我不会逼你,但你也不要离开我好吗?”他低首浅浅的吻上她的唇,一尝即止后,他的手臂更加紧紧勒索住了她,有一种逼人的力量。   朱芳闭上眼睛,死死的咬住口唇,慢慢的挣扎着把刻骨的纷扰重新逼回心的最角落处。   旧伤疤明明已经快要好了的。为什么还要扒开?她已经困住自己十年,为什么十年后他又要拖着她不让她自由。   她轻轻的一叹,凄迷的叹息声,在寂静的幽然里辜负着黑夜的平静。“对不起!……”   “重复最后一次,不要说这句话。” 阴阴沉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黑暗中隐隐可见狂怒在吞噬着他的自制,只不过他死死的压抑着,但这种感觉更加恐怖!   朱芳莫名的恐慌。   张烨的手拨开她脸上额前的碎发,手指轻轻地抚弄耳前的鬓角,他温柔贴着她耳语。“没良心的小骗子,那时候你想吃雪糕的时候,无论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朱芳的喉咙发紧,那不是现在的她啊!   “怎么分得这么清楚?” 张烨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以前的你,这个时候的你,还有生病的你,在我心里都是我爱的朱芳。”   荼蘼事了   朱芳听到张烨的话,神色里忽然带了寂寥的味道,她只望着窗外。“你说得对,张烨,……可是,已经晚了……是又怎样?你说对了又有什么用。你看,我早已回不到当初……从前你总说我像狐狸一样狡猾。其实,我真是傻得可怜,真的很傻。以前当所有人都说你注定只能安安稳稳过这一辈。我曾经那么自豪,自豪自己是惟一看清你的人,看清你那双看似甘于平凡的眼睛下,隐藏着别人想不到的野心……于是……我成全过你……但毕竟我那时还不够成熟。” 就着月色,朱芳摸索着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了半盏,流云淡月映着的颈项,透露出某种脆弱:“我那时低估了我对你的感情,不过也高估了你对我的感情,毕竟我们还是有情分在的。但这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   朱芳的脸上依旧如水平淡,“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时你一心想和陈菲和好,认为我是你最大的绊脚石,所以当天晚上,你用钱买通了我以前公司的上司要他开掉我。”   她的一字一句,像一根针,细密地扎在他的心里。那光簇簇的尖利其实也一早扎进了她的心里,腐烂掉了她的血肉。   “很久很久以前,我一直畏高,一直担心会从高处掉下去?你说我不会,因为你会救我。但当我掉下去的时候,我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是你推的。”   “我从前爱一个人把他爱进了骨子里,虽然他不在身边,所以我无时无刻念着他想着他,可是……他选择了另外一个女人……”她的眼雾朦朦,像是要掉眼泪,但却始终无法掉下一滴眼泪:“我成全过,但那种滋味太痛苦了。张烨!对不起,我坏了你的梦想,那样的痛,我懂得。真的,张烨如果你现在还念从前的情份,就不要让我再从高处掉下来,那一次,我花了十年的时间才学会让伤口痊愈。”   很多时候如果痛习惯了,那就不再痛了。可是,那时候,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在哪儿?她那时候常常在做梦,总是想着他的回心转意,想起从前一起度过的日子……可是张烨,在你拥着另外一个女孩的时候,她就知道你已经忘记了她。   心底深处的痛被翻了出来,张烨的心揪了起来。他的神情已不再飞扬,往事盛开在脑海里,一幕幕的显像。当年那个笑起来肆无忌惮的表情,变成了现在这幅笑起来比苦更痛的表情……   “关于你以前公司的事,我从来都没有那样做过,这是真的……”   朱芳掂起她的脚尖,温柔地吻了他的嘴唇,冰冰冷冷。“是你的父亲,但是你没有阻止,张烨。”   有些东西错过了一瞬,就错过了一世。   ……   悄无声息的世界,除了一声门开,阑珊的夜色,淋漓的尽头,有一个背影在张烨的眼中一点一点地模糊,也一点一点剜掉了他的肉。   那些芬芳的少年记忆,一朵朵绽开到荼蘼事了。   最后一丝风混混愕愕卷走了枝头上的最后一缕余香。   他们都在错的时间爱上对的人,只是一个爱得太早一个爱的太晚……   黄梁一梦(上半部完)   黎明升起,她就这样在面前消失了。   桌上是她喝过的茶水,张烨一抬手,把它全部喝了下去。   苦涩而冰凉。   从他懂事起,朱芳都会刚刚好出现在他最需要的时刻,这大约就是缘分吧!   又或许,可能是她前生的业障牵魔。   她彼时地痴狂,当时的浮沉。她用尽全力给了他,也不枉那一场少年情事。   张烨从怀中掏出那张她挽起青丝的照片,慢慢抚摩良久,不知为何,幽咽从他口中发出。   十年前隔窗看她在半夜出走的身影,恍惚间他伸手去抓。   不过是影子罢了。   现在又能怎么样呢?   此去经年,多少浮华轮回,   她欠的皆于结束,   欠她的才刚开始。   一切是开始也是结束。   宛如初始   和什么过不去也不要和钱过不去,和什么斗气也不要和钱斗气。   朱芳左右蠕动着自己的双腿,真是累死人了,这端盘子的生活,想不到能去厕所去蹲一小会都成了一种享受,在那种臭烘烘的地方。   什么完美的退场,什么潇洒的身影……都一边凉快去吧!朱芳咬得牙痒痒,自己临走前应该从他钱包里拿出一万八千的说。   上个月4000的工资,买了3999元的天杀手机,余有的一元钱施舍给了路边的老奶奶,俗语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咩!   呃!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   好歹自己来特区后在郑小子那里蹭吃蹭喝蹭在沙发睡,生生得把张婷甩面来的500元省出了50大洋。   三更半夜的出走,揣着50元,除了酒楼的服务员包吃包住,要找其它好点的工作,她就先等着坐在公园里喝西北风去吧!   不行啦!已经端够十四个小时了,朱芳在厨房里故意把盘子的碗盘弄得乓乓作响,告诉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娘我很生气。   本来有心把碗盘砸碎气死她的,终是不忍心,好歹她当初收留了人,咱就象孔子大爷说的,以德服人,以德报怨吧!   ----其实最主要是怕扣钱滴说。   柜台后面的老板娘嘟着艳红的唇,看着工作了十四个小时的朱芳一端了盘子出楼,马上脸柔如常,稳稳当当地把一盘凉拌送到一位女顾客手里。   “这是小姐点的最后一道菜。菜已经上齐,请慢用!”朱芳笑语翩翩地递上了凉拌。看着客人的小嘴正依依不舍地拉扯着猪蹄上最后一丝肉筋时。她体贴地递上纸巾。   “谢谢!”女顾客放下骨头,接过纸巾后惊奇地看着朱芳,米想到一个三流的餐厅里也能有星级的服务。   看着新请员工的得体服务,老板娘很满意的点头,一般服务员最好请18-25岁上下的小姑娘,当初要不是急等着人用,也不会请这个身份证已经满了三十岁的女人。   可是米想到她居然挖到宝了,虽然上了三十岁,但单从脸上看不出来,况且朱芳的细心周到还有言辞的温柔竟是难得一见。   老板娘对朱芳很满意,除了……想到这里她藏住了嘴角的笑意。   伸着舌头的朱芳在餐厅打烊后坐在休息间里拨拉着晚饭,做酒楼的唯一好处就是,伙食不错滴说。   她咽下五个小馒头,稀里哗啦吃完一碗皮蛋粥后又盛上了一碗满满滴白饭就着一碗汤,一碟热菜,一盘凉菜正吃的不亦乐乎。   正在经过的老板娘看着她的吃相皱了皱眉:“现在的女人不是都怕胖吗?你怎么吃这么多?小心胖了不好看。”   朱芳拿起纸巾一抹嘴巴后笑得花枝乱颤:“我不怕,我天生丽质。”   想要马跑得快,又要马不吃草,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笑得太愉快了,旁边的服务员和歇晚的洗碗阿姨都在朝她看,但是服务员们只看了她两眼就低下头继续吃饭。这个新来的员工功力了得,昨天有一位泼皮的客人足足对她骂了一小时,但她眼睛硬是不眨一下,期间还不忘补充上茶水供那位客人解渴……   剩下只有多事的洗碗阿姨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大概说她以后嘴大吃穷郎之类的话……明明嘴不大的说。   吃完饭的朱芳走出餐厅,抬头看着黑蒙蒙的天幕伸了一个懒腰后灿烂一笑。   没钱又怎么样,身犹在,一切安好。   人生如此   一个月后,朱芳笑眯眯地看着老板娘。   “你要辞工?” 老板娘阖上帐本,摆出一副高姿态“唔!我缩短你的试用期怎么样?”   朱芳回以一笑,“谢谢,但是我年纪大了,要回去相亲。”她答。   “哦,朱芳你的年纪确实不小了。”老板娘挤出声音,忍不住拧了一下她的脸“但你的脸蛋真能够骗人的。”   “那是,俺是耐看形的,越看越有味。“朱芳抚着自己的脸,极度自恋。   “唔!”老板娘的手紧紧地握着朱芳的手,“想当年我也是,只是一生了小孩,身材就玩完了,不过老实说,你是不是嫌这里工资少,加班时间又多,所以另谋高就去了。”说完哀怨地瞪了朱芳一眼。   朱芳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说“哪是!老板娘您白里透着红,水汪汪的,嗨!粉的嫩的透着那个美……我是要去另外一个城市找老公,真没骗你。”她转动着眼珠用着敬畏的语气。   老板娘听用指尖戳戳她的脸儿,“再干多十五天,不然甭想领工资。”   老板娘,我鄙视你,万恶的资本家,只会用工资压死人。   “瞧着您长得那么漂亮的份上,俺答应了,但能不能先请五天假?”朱芳眨了眨眼睛,外面正好有五天的会场兼职,一天一百元,包吃不包住。   “批准,但你回来要加班补上,除了不能算加班费,全勤奖也要全扣。”老板娘回答。   “谢谢!”朱芳转身出去后,眼睛层层冒烟。此师奶真小人也,呀呀个呸!!!   三天后,也就是十二月十八号,上午七点五十分正的时候,朱芳穿着笔挺的制服站在特区会展中心的门口。   掐准七点五十九分零二十秒的时候,万众期待的领导吸了一口气,大吼道“本届商业冬交会正式开幕了-了-了……!!!”尾音拉到八点正的时候,礼仪小姐很善解人意的拿走了麦克风。   守在门口的朱芳笑容适时飘散,她一边笑着说“欢迎,请进!”一边心里在喊:挖,这个就是上台讲话的领导啊,果然长得肥头大耳!啊,这个贵妇就是当年城市的XX之花,现在年纪大还真就是貌没双全……真是不够她耐老滴说……   守着门口站到了下午六点,伸了一个懒腰的朱芳正准备去更衣间脱掉制服下班走人。   同组上晚班的阿媚噔!噔!噔!跑来匆匆道“芳,我晚上有急事,就拜托你了。”讲完后撒腿就跑。   喂!那是什么态度?有这样求人的吗?朱芳立马就追。 追到了台阶下面那里,追上了,“我不要顶班,我就快要累死了你知不知道?喂!还跑,小心我揍你。”其实也就是作个样子想多讹多点好处。   阿媚继续飞快的闪,妄想逃离生天。   朱芳恼羞成怒边跑边想抬腿想踢她, 结果那个地滑,一下子四仰八叉的把自己撂地下了。   围观者众,无数双眼睛看着她叭唧仰那儿……   正想走进大门口的章卫转头和她迎面而视,极短暂的一眼,但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张烨看他一眼:“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朱芳了。”他的一句话就把张烨定在门边。   章卫斜他一眼轻噱:“张先生,那么舍不得她,干吗要放她走?”   他抬眼,“她没钱,跑不出特区,而且本市之中,只有郑海峰还认识她。”语气平和。“我已着人查她在哪里了!”   随即他步入了大厅,黑西装的背影隐隐溢出了贵气。   千层愿   张烨进门,扫了一眼外面搭建疏阔的展厅,搭电梯上了三楼进入颁奖并招待晚宴的大厅。   跟在他身后的章卫打量着宽宏壮丽的宴会厅微微一笑道“今夜不知有多少人佳人在此出场,可惜了朱芳越来越会躲,害你单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红粉痴围。”   再听得朱芳二字,张烨眉眼挑动。无名指上的婚戒银光,撕破了灯光的一角。   晚宴下午六点半开始,陈菲挽着父亲陈巨邦的手在门口递上请柬后款款而入,不经意间却见到朱芳大汗淋漓伏在展台飞快的打着字。   上得宴会厅来,却见张烨一身剪裁流畅的西装,翩翩如人中之龙立在首席上。   顿时微妙的色彩在她的脸上忽隐忽现。   他们真的是夫妻?一个居高站在高端俯视着众生,另一个却穿着普通的制服游走在底层之间。   跟在他们后面的陈嘉栋见陈菲的眼光怔怔看着张烨,暗眸如薄利的刀锋,散发着令人战栗的脉动。   张烨看见他们,慢慢走了过去,目光闪烁着碎光,“陈伯父您来了。”   站在父亲旁边的陈菲微笑着他相互凝望,只有陈嘉栋脸上毫无表情。   “张烨好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俊朗了。”陈巨邦握住他的手,目光与他平视。“前一阵子听菲儿说你在特区开了公司,真是后生可畏啊!怎么样,菲儿开给柏烨公司的收购价不错吧!”   “陈伯父也越来越年轻了。”张烨微笑,自侍应生的托盘中拿了一杯酒,“我一直不能和陈伯父相比,现在也比不上你未来女婿的年轻有为,所以柏烨公司一直卖不出我想要的价格。”   “是您一直不肯割爱。”陈嘉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求人不如求己,或许我们应该自己生产试看看。”他挑衅。   张烨环视了一下宴会厅里摆放的柏烨电脑“柏烨是我多年的心血,总不能贱卖吧!”他的语气轻如鸿毛。   “我老了,真羡慕你们年轻人的血气方刚。”陈巨邦哈哈一笑,意味深长。   陈菲接过侍应生递来的热帕,一边擦手一边道“爸!让他们两个一边去吧!你女儿我可是肚子饿了,所以要先省省力气坐下再说。”   “可惜没有棋盘。”陈巨邦轻笑,写意的拿起酒杯,“菲儿一直弃子太快,不然趁这空档,我又可以赢得畅快。”   “我年纪小,当然到不了爸的火候。”陈菲耸耸肩,这等略嫌轻浮的动作由她做出来竟成了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他们父女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是清悦震耳,陈嘉栋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垂下了头一言不发。   张烨依旧悠闲的举起手中的酒杯,唇边含笑。“祝你们今晚过得愉快!我先告辞了。”   陈巨邦微笑着看他离去,然后慢慢踱到观景台站住。   “爸爸是不是觉得我当年放弃张烨是个错误!”陈菲走了上前沉吟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唔!张烨确实是个好孩子。”陈巨帮点头赞赏,“先不说他白手起家的柏烨公司,就拿他敢在特区酒店业最萧条的时候开设连锁的商务酒店,又收购了即将倒闭的五星级的酒店,现在再看看特区的楼价一再高涨,住酒店的人又一再增多,就知道这小子的眼光很精准,但又不会贪多。但若是当年他进了巨邦公司,你又嫁了。我想他这会可能还比不上陈嘉栋。”说完他深沉地望着女儿的后面。   顺着他的视线,陈菲侧过头,看见身着银灰色西装的陈嘉栋,手里握着酒杯,出色的容貌迅速征服了一大部分人,但他身上带着贵族般的傲慢,却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而首席上的张烨黑杳杳的眸子有点不见底,手中耀眼的婚戒在灯光下折射出万千的光芒,从前那个像奶油水果般可口的男生已经学会了尊贵的屹立,仿佛知道她的凝视,他回过头来对她淡淡一笑,曾经那么熟悉的一张面孔,却带着那样遥远的笑。   陈菲怔仲了一瞬,低头却隔着玻璃看见楼下的大厅里,朱芳正捧着一个饭盒坐在纸箱上狼吞虎咽。   神仙的翅膀   时近黄昏,外面一片朦胧,淡蓝色天幕拉开,有星辰在悬于上空闪烁。   外面的万家灯火鳞次栉比地点亮夜空。   朱芳站在大厅内,身影在灯海里几度浮沉。   听得三楼响起闷雷似的掌声,便知商业联会的年度庆典已然开始。   想及此时,朱芳心里打了个突,不知张烨在不在上头,她可是打听清楚柏烨公司只赞助了展会所用的电脑,但在会展并没有设置展位。想来也是,现在张烨应当忙着与巨邦公司谈判收购的事项,哪有时间来参加典会。   正入神着,“朱芳。”有人在她的耳畔唤她,朱芳自迷惘中转回。   陈菲踏过红色地毯来到门口。脸上绽放出夺目的笑容,“真的是你啊!朱芳。”   她穿着一件线条简洁典雅的粉蓝色晚装,肌肤被衬出莹白的色泽,灯光下她的嘴角含笑,鬓上的两绺头发抚过鹅白色的脸庞。“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瞧着朱芳空无一物的无名指上,她的眼眸闪过迷人的光,笑容更深了“我们有多少年没见过面了。”   张烨当年的眼光果然极好,“陈菲,你永远美的像天鹅!”朱芳由衷的赞美。   陈菲歪着头“谢谢!”一个典雅华贵的美人为了自己的一句话有了俏皮的反应,这个情景无疑是令人再次折服于她的美丽。   “不过你们夫妻也真幽默,一个在上面领奖,一个却在下面站岗。”陈菲的声音羡慕而低柔   道“你们真是有情趣。”   “啊!……”真真见他的大头鬼,朱芳像是被一个巨浪劈头盖脸击中,打了一个重重的寒噤。   仿佛知道自己的预知,陈菲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怜悯“不会是你们出了什么事吧?”她的手轻轻地抚在朱芳的手背上。目光却落在她的脸上。   朱芳毫不退避的迎视她的目光,“没有,只是当年觉得很对不起你。”她的态度相当的坦诚相待,“所以没脸在你面前提我们夫妻的事。”   然后她掉头就跑轻噱着道“我先走了,不要告诉他我在大门口,否则我回家就要洗碗拖地啦!”   陈菲看着朱芳的背影,像看一个白痴,以张烨现在的实力,还用得着自己的妻子亲自洗碗拖地嘛!   而且今天是是商界的重要庆典,张烨平时虽然低调也从不上周刊的封面,但坐在首席上,已经够是令人瞩目。   无名指戴是戴了婚戒,但没有带妻子一起出席,难免令一干单身女性浮想联翩,不免惹上许多麻烦。   另一边,朱芳几乎是飞速着跑回了更衣室,站定后,刚喘了一口气,发现在自己脚下踏着一张精美的会展宣传页,宣传页背面印刷的合作酒店中,排在第一位的维悦酒店嘲讽地看着大汗涔涔的朱芳。   这时和她同组的丁子薇愁眉苦脸的进来道“朱芳,当初报名的人多,所以我只能报一天,明天就不能做了。你知不知道有谁报了五天,但又不想做五天的人吗?”   “啊!我我……我的给你。”朱芳大喜过望,说话有点结巴起来。   此言一出丁子薇的眼底有了微妙的变化, “你……不也是急着等钱用嘛!”   “我单身独自一人,”朱芳抓住她的手,“不像你要供楼,要糊一大家子的口。别犹豫了,你就答应吧!”   丁子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睁大眼睛看她“朱芳你真是太好人了。”   朱芳咧开嘴角,“不用客气,记得明天报到时要报我的名字,晓得不。”   “唔!我知道了。”   会展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有人报了五天,但只做了一两天就走人的话,就拿不到兼职的钱。所以就算有人替职,也只能用原来那个人的名字报到。   当晚朱芳拿到兼职的200大洋回到工作的餐厅。   “哟!你不是请了五天假吗?怎么那么快回来。”餐厅厨房内的小胖厨师停下挥刀大砍猪骨的动作,打趣地看着偷偷溜进厨房觅食的朱芳。“来首歌吧!我就给你吃椒盐虾。”   朱芳一听见有虾吃,精神大振。 “好咧,下面请欣赏新疆歌舞。”   “欢迎,欢迎!”小胖厨师装模作样的扬起手中骨头“热烈欢迎!”   “掀起了你的头盖骨,掀起了你的头盖骨……”   一听这词,厨师吓得扔下手中的猪盖骨“换通俗一点的歌来。”   “……我确定我就是那一只披着鼠皮的猫……爱你的猫叫还在鼠洞回荡……”   小胖厨师又叫停“朱芳,你唱正常一点的行不行?”再这样搞下去,他怎么会舍得朱芳半个月后离去。   “狐狸爱上鸡啊爱滴风光,它们穿破世俗的城墙……”   呜……朱芳你走了以后,我们去哪里找乐子去,小胖厨师抹掉笑下来的眼泪,不由的愁道。   第二天。   “请一天假也是假!全勤奖照扣。还有要再加一天的班补上,但没有加班费。” 朱芳现任老板娘一副内分泌失调的模样叉着腰站在柜台里,一手指住她。   别以为站得直直硬硬的象花树干,就会散发着幽香。   “上个月工资八百元,我少要两百元,你让我马上走人吧。” 朱芳幽幽一笑,看到她柔弱一枝花的样子,刚从厨房出来的小胖厨师身体里的荷尔蒙马上开始沸腾。   他发誓,他真的从老板娘一动一合的嘴巴里看出了万恶剥削阶级的本色。真同情小芳芳。   “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老板娘转了转脖子,“你的眼神象在看地主婆。”   有那么明显吗?   小胖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嘿嘿干笑了两声,把订餐单拿到柜台上“我一想到朱芳要走,就很舍不得,我现在就开始想朱芳了。”   这句话把朱芳震到了墙上。   老板娘摇头撇嘴:“她都不愿为我留下,何况是你。”   这话说的,难不成老板娘之前的举动都是因爱成恨的表现?朱芳扶着墙走回了厨房端蛋羹。   门口桌上有一位坐着轮椅的小朋友等着吃蛋羹.   其它桌客人的眼光好奇地看着小朋友轮椅下细瘦的腿,小声地议论着是不是前世造的业……   从厨房出来的朱芳小心地端着蛋羹放在他的面前道“好帅的小男子汉,可惜就是太调皮。”   坐在他旁边的妈妈疑惑的看着朱芳。   “从天上偷溜下来玩时忘了带翅膀,还不够调皮啊!”   “哦!原来我是调皮的天使。因为忘了翅膀,腿才摔坏了。”小朋友骄傲的说着。“妈妈是不是?”   他的妈妈点头后温柔的看着朱芳,嘴角颤抖。   朱芳拿回托盘后发现老板娘笑得像棵无公害的蔬菜。“朱芳,全勤奖照扣,但有加班费拿怎么样?”   “可是我……” 她是真的不想再做了也。   老板娘极潇洒地在员工表记上加班费“我什么我,不用太感动了,快去厨房传菜吧。”她把笔一放,手一挥,朱芳就被另一个服务员推进去了厨房,都不容她再说下去。   会展的第二天。   “朱芳!”   “到!”   一个笔直高颀的男人听到后猛然回头,但一看到人后,失望在嘴角聚敛后,头上的发无风自动。   用情伤身,朱芳,你到底伤他有多深。   站在张烨后面的章卫徐徐抬手想拍他的肩膀但又落下。   张烨在原地站了一会后轻轻一笑掉头离去。   “特区内有三十二个朱芳,符合条件的只有八个,其中五个没有相片看。”张烨上了车后将手搭在章卫的椅背上扭过头去单手倒车。“她真是越来越能藏了。”低低的嗓音里发出愉悦的声音,“不过孙悟空到底逃不脱如来佛祖的掌心。这五个,唔,其中一个在餐厅里打工,章卫,中午我们就过去那里吃饭吧!”   “我不觉得朱芳值得你浪费那么多心机。”章卫傲慢的说,一说完他阴冷的睨张烨,“陈菲就很不错,真不明白你的烂眼光。”   “我告诉你她为什么值得我喜欢。”张烨说得一本正经。   “啊?为什么……” 章卫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把头凑了过去听。张烨拉上手刹停车,转头举起拳头一挥,“呯!”正正砸在他的鼻梁上。把章卫痛得惨叫了一声。   “好了,现在你明白了吗?”张烨平静地擦了擦手上沾到血迹说。   挨了打的章卫反应过来,才刚要还手,却被张烨一把揪住了衣领,悬浮在椅子上,他一拳正要挥过去的时候却看见章卫脸上飞速肿涨起来的鼻子,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卟哧”一声笑出来。   章卫喘了一下粗气,对张烨高高地竖起中指。“张烨你怎么笑得这么缺德?”   “是你的鼻子太脆了。”张烨的声音很温文,但说出来的话就越恶毒:“你没跟朱芳相处过几次,怎么知道她比不上陈菲?自你生下来嘴里就含着金匙,以为这天地都由自己支配自己看透。可实际上呢,你自以为的眼光不过是围在你身边的人给你的错觉。”   这时坐在餐厅里的朱芳汗毛倒竖,她这人时常有预感,通常好的不灵,坏的不灵。比如说她在张烨订婚的那天夜里的预感就很正准。   张烨顺利的开车开到湘缘馆的餐厅门口。   门外的小弟正卖力的哟喝着,各位老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正宗辣不怕,大堂吃饭打九折,啤酒四支十元了喂。   章卫隔着车窗思量半天,做出结论:“你确定里面有你要找的---猪。”   “如果你暗示我是公猪的话?我不介意再把你拎回公司好好地教育一顿。”   “切,我说的是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朱。”   “你真是具有一条狐狸思维的舌头。”   “那么,你具有类人猿喜好突然抨击他人的残余兽性。”   “面对不是人的人,用人话,他是听不明白的……”   “彼此!彼此。”章卫清亮的响应,率先第一个下了车。   下了车张烨看见微微有些褪色的大门口,顿了顿脚步。   章卫自如的抬起腕表道“有句话说得好,最宝贵的东西,是得不到与已失去。”   沉默了一会,“如果你背后没有辉煌的家族,或没有了事业,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男人而已,你以为你那时还有这样的自信和风度吗?男人的气质多半都是事业的成功烘托和形成的。 ”张烨眼睛里沉淀出一望不尽的墨色。“所以最宝贵的是有人能透过你现在的现象看到本质,我有朱芳,你有谁?当你有一天明白的话,你也就长大了。”   “老板请进。”小弟圆嘟嘟的脸庞此时看来分外可爱,章卫几乎是鼠窜着进了餐厅。那么高深的道理,他可不想这么快明白。   推了门进去,红木餐桌上怯怯的开放着一捧满天星。   “欢迎光临!”随着甜美的声音回旋,朱芳习惯的看了一眼来人,他脱了西装,条纹衬衫下他的肩膀很宽。   “芳姐,你的茶溢出来了。”旁边的小弟喊,她低头,半桌的茶渍,居然被一背影吓得把手抖成这样。   幸好客人看见朱芳抖着身子,以为她吓怕了,只挑了挑眉叫她重换一壶茶。   朱芳低头匆匆急走。   张烨看着她的背影眼睛却黑得深不可测。   到了更衣间,打了手机“老板娘我请个假,我肚子突然很痛,随你扣我多少钱?啊!有客人……这里信号差我听不到,什么都随你……”她把制服脱下,准备从后门出去。   “想去哪里?”淡淡的声音响起,乳白色的打火机“叮”一声发出火石摩擦的声音。朱芳抬头,发现自己已经整个笼罩在张烨的阴影之下。   餐厅里,老板娘拿着一叠钱心花怒放的数着。   “张烨,好巧。”朱芳战战兢兢的招呼。想低头从他腋下钻过。   “一起走吧!”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周身散发出凌人的危险的气息。   “张先生,基本上我们的婚姻可以算是无效的……”朱芳的姿态卑微,“放心,在离婚纸上,我不会要求任何东西。”   砰!朱芳的背被墙撞得生疼,张烨牢牢的镬住了她,眼神如火,“别逼我。”他毫不温柔的逼近朱芳,“第一次你成功了,第二次你也做了。我发誓没有第三次----张太太!”他的手象钢筋一样坚硬地束缚住她。   朱芳清醒而淡漠的和他相视, “张先生,这个称号在我清醒的时候,从来没有真正承认过。”   张烨阴狠的附在她的耳边,“你很得意!但是你忘了,我也不是以前的张烨。”他亲昵的抚摸着她的脸。灼热黏湿的气息喷在她耳边“不要挑战我。”   微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朱芳颤了一下,但随即用力地在他胳膊上一咬“我就当你是从前的张烨。”他吃痛的一缩手,她挣脱出他的怀抱。   他脸色一沉,伸手擒住她的手臂,“我说过没有第三次。”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你可以试看看。我既然能找到你,也能让你脱不了我的掌心……”   “容我提醒你,你错过了最佳时间。”   “所以我错了,现在改正未晚。”张烨拖着她的手向前走,话说得轻快优雅。然后不慌不忙的低下头来落在她的唇上。   朱芳成功的偏开了头,却逃不掉他有力的大手。   张烨肆无忌惮的辗转用力的吮吸着,强烈的男性气味灌入她的鼻子。   “迟到了十年,我不要错过一世。”声音沙哑的响起,他眼里焚烧着火焰,动作突然变的粗暴又急切。朱芳心里有一种焦灼的恐惧在增长,但却对它无能为力。   披着兔皮的羊   朱芳当然是没有跑,和他的眼睛对视,她就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纵使走的了,于他来说不过是时间长一点或短一点的问题。   “我总要和老板娘交待一声吧!”   “很好。”他转身离去,衣冠楚楚地继续坐在餐厅里。   朱芳吸了口气,重新穿上了制服。   看着坐在角落里,低眉浅笑,直直看着朱芳的男人。   “他是谁?”有一位服务员忍不住出现在朱芳身边,脸上分明就写着“我是花痴我要八卦”的大字。   冷冷的看着张烨的脸,‘我表弟。”她回答。看着他瞪大了双眼,“我是离家出走的,因为我反抗家里人帮我和他包办婚姻。”   在柜台的老板娘跳了起来,“天啊!是近亲也。”真是可笑得可爱。“早知道,我就拦住他。”至少能为国家的优生优育做贡献。   餐桌上章卫立刻倒抽一口凉气,“你家那头是披着羊皮的狼!”   张烨放下手中的筷子,专注的看着朱芳,“不对,她是长了一张兔子脸的彪悍羊。”   章卫“啊”了一声,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眼前的张烨像只大尾巴狼地盯着朱芳。“怪不得你这只狼一时降服不了她。原来她头上有角会顶人。”   朱芳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拿了杯茶递给他。   她偏不拿给张烨,就这么着,书上有教这叫借刀杀人。   看着眼神开始乌云密布的张烨,章卫手一抖,洒下了几滴茶。   朱芳无辜地看着他,潇洒地留给他一个背影。   在他们吃完饭后,老板娘破天荒怜悯地塞给朱芳两倍工钱,她一半是愧疚,一半是张烨给的小费很巨额。   送走了章卫,出车门,跌跌撞撞地上了楼梯,这一路上,张烨牢牢地把朱芳锁在自己怀里,一路热吻,沉醉忘我,朱芳的呼吸几乎都是在他嘴里。   趁他掏钥匙开门的空隙,她总算找到机会喘口气,“我只是跟你回来……”不包括别的事……   “砰”一声!张烨重重地踢上了门。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是你自己以为而己!”他的唇间掠过一丝讥讽的微笑。   看着客厅上宽大的沙发,他喉结处的脉搏开始剧烈的跳动,舌头有力地探入辗转地勾引着她。身躯更象火把一样发烫着呼啸狂舞。   而那浑浊低沉的呻吟令朱芳战栗。释放的激流令她害怕。   张烨横抱起她,放置沙发上。开始汗湿的额头抵在她额上,黑如深渊的眼睛纠缠着她的目光。   全身散发出的男性气息,疯狂地吞噬着她。   朱芳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张烨脱去他的外套,解开衬衣时, 朱芳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狠劲的摔了过去后语无伦次的道,“没有得到我的同意,你这样的行为不能叫莋爱,只能叫交配。”   “你这只骄傲的羊!” 张烨下鄂倏然抽紧,脸色变了又变。他挥开枕头后咬牙切齿的捏住她的脸,吻重重的落在她唇上后手指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脖子。   朱芳的脊背有些发凉,“怎么我的行为让你害怕了吗,宝贝?”突然他放开了手。双眸闪耀着奇异的微笑。雕刻般的五官像一张完美的面具令人无法透视。   他注视着朱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合拢着双手圈住她,象一张网一样笼住了她的全身。“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我……不认……为……春天也可随便……发情……”天哪,她竟然结巴。   “好,你说得都对,乖,到我怀里来,芳。”他低低的嗓音非常的强硬,朱芳头皮发紧地依偎进他的怀里。因为他眼睛里跳动的火花,警示着如果她不合作,也许他就会改变主意。   “你抱到了。”朱芳开始撤退。   “你试看看。”张烨啄了一下她的下唇,朱芳退后,他微笑,无奈的神色象在包容一个任性的小孩。   朱芳推开他,翻身滚落在地上。   很痛。也不铺上一层地毯。她悄悄地在肚里旁白。然后挑战地看着张烨,得意得不得了!   “怎么办?你老是不乖。”猩红的火焰扩张了张烨的整个瞳仁!   西装裤的拉链愤怒地向下扯。   朱芳大叫着钻进了桌子底下。   “胆小鬼,我去洗澡也会吓着你。”他大笑着扬长而去。   一只鞋子砸中了他地上的投影,朱芳气愤的瞪着他,“不安好心的家伙,只会欺负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清晨,被早上特别生气勃勃的部位吓醒。   移开了一下身体间的间隙,小心翼翼搬开铁臂。   “早!老婆。”初醒的男人声音低沉而性感。   感觉到他紧绷的腿,俺是文明人,俺不骂脏话,俺惯用腹诽……朱芳推开他逐渐没有道德观念的手。   张烨知道她的恐慌,狠狠的抱了抱她,低低的笑了一声。   朱芳马上翻身起床。   张烨也一跃而起。   “啊!”这男人变态啊!大冷的天居然学人裸睡。   “怕什么?难道你怕会受到诱惑?”张烨转身,唇贴着她的耳垂。呼出的气息若有似无的抚弄着她的脖颈。“再说了,你以前又不是没有见过。”   拒绝他的暗示,拒绝他的无耻。“不刷牙就说话,口臭死了。”   见朱芳鼓着个腮帮子作出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   张烨拍拍她的头,状如拍哈巴狗儿:“知道就好,快去刷牙。”   朱芳无语沮丧地进了洗手间。   洗洗刷刷途中……   洗手间突然门户大开。“我说嘛!夫妻本来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事。”笑的摇曳生姿的阿姨拿着点睛之笔般的拖把款款走了进来。   人一进来,蹲在马桶上咬着牙刷正准备一心二用的朱芳呆掉了。   看着阿姨手上拎着的锁匙,张烨你这个七八蛋,肯定有你捣的鬼。   哈?阿姨妖娆的捂着嘴退了出去。“要死了,正在方便的时候也不吭一声,啧啧!真是太不讲卫生了。”   是谁先不吭一声的 ……头脑崩溃中……   “哎!朱芳,你上次不告而别的时候,我可伤心难过死了,听张先生说,你为表歉意,特地跑去了斯美路兰卡丹西,买了一瓶珍藏版的香水给阿姨。”阿姨的大嗓门继续响起,“真是的,那么见外干什么,不过香水你也没用,拿来,阿姨替你先试用一下。”   拜托,哪有啊???   “没有买……”   “啊!”门外的阿姨尖叫了起来“张先生说的真准,如果你没买的话,就是打算去西丹卡兰路美斯买那身5999元的限量精装旗袍给我。小芳啊-----!!阿姨真的没有白疼你。”   张烨果然是个非正常的人类,简直就是日出正常,东方不败!!   柏烨公司大楼内的总经理室内,张烨坐在堆满档案夹的大办公桌后,正在低头批阅公事。   丰小姐敲门进来道“总经理,张太太来了。”   “叫她12:00才进来。”张烨批阅的手一顿,“现在是办公时间。”   说完他的眸光不自觉扫了窗外暴躁的身影一眼,嗓音中隐含着一丝旁人察觉不出的笑意。   11:59分59秒冲进来的朱芳。“烨子,你默哀吧!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先坐下。”张烨脱下了西装外套扔在椅背上,“喝杯水好不好?”   朱芳一下子冲向前扯住他的领带。“废话少说,受死吧!”一个屈膝就踢向和他同盟的小兄弟。   进来的章卫大叫道“你们在搞SM吗??!!”   外面的丰小姐停步同情地看了一眼办公室,怪不得刚刚总经理不让张太太先进去。   办公室内。   “没有。”张烨镇定地扯开朱芳的手。“她是怪我没买衣服给她去参加商业联会的闭幕晚会。”   他什么时候问了。她又什么时候怪过了?不忠不实的家伙。   “谁要跟你去啊!”所以朱芳似弹簧般跳了起来。“买了衣服我也不去。”   张烨叹了口气。“看看,她又这样了。我不过答应的晚了一些,她又开始使小性子了。”   章卫摇头撇嘴:“娶妻不贤啊!”   朱芳同志气的东倒西歪,骨头关节处啪啪作响。   不过章卫打量了一下朱芳的淑装真丝衣和黑西装裙和那对沾了尘的鞋子。“不过,朱芳,你的这身打扮确实不太能出席晚宴。发型也不太美丽。鞋子也不漂亮。”   张烨笑得毫不犹豫,“丢的是她的人,又不是我的人。还有她漂不漂亮,美不美丽都没有关系,我漂亮我美丽就行了。”   “你漂亮?!你美丽?!”难不成她嫁了一个人妖不自知。“妖!”   衣饰店内,朱芳一边挑衣服一边低声哼道“公鸡公鸡真美丽,大红冠子花外衣……”   章卫看着张烨脖子的暗红领带,想着想着那公鸡的冠子,笑容越展越多,因强忍着不敢出声,所以四肢不由地抽搐起来。   看着他颤抖的样子,营业员小姐可惜地看着章卫,莫不是他有羊癫疯一类的隐疾?真可怜!   看着营业员的异样眼光,抽搐了一阵的章卫发现自己的失态。   张烨顺着朱芳的歌声和章卫的眼光,无奈地扯下暗红领带换上了银黄色的领带。   “……黄色脖子黑皮鞋,要比漂亮你第一……”   刚停止抽搐的章卫闻歌,又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但这回,他汲取了教训,颤在了心里。   绷着脸的张烨咳了一声,重重的敲了一下朱芳的手背,但朱芳那厮依然是不知死活的道,“哎呀,你干吗生气,莫非你承认你是一只漂亮美丽的公鸡。!”   章卫一听,笑意一发如洪水决堤般不可收拾,“公鸡……哈哈……黄色脖子黑皮鞋……果然……说得……”看到张烨的脸越发的阴沉,他自觉主动倒戈.“朱芳,你还不快点挑衣服……时间不等人。”   “快去穿来试看看。”张烨略带恼火的声音却是无奈,“乖,时间真的不等人,不要再胡闹了!”   朱芳冷哼了一声“那阿姨精品旗袍的事……”   “我去办,包阿姨满意。”张烨僵着脸微笑着道“再不进去的话,就你自个掏腰包去买。”   朱芳快速拉了一下他的小尾指“拉勾算数一百年,不许变。”   章卫捂着脸道“哦,好经典纯情的动作呐!!朱芳我也……要。拉勾……啊!张烨你这个醋坛子干吗用这么大的力……痛死我了……”他弯着腰大叫,惹得店中众人纷纷侧目。   张烨头上布满黑线——那有用力,真是交友不慎呀!   夜幕降临,会展中心却是华灯初上,在一片葱郁的树阴中,更显得尊贵独立。   张烨他们到时,门口已经停满了各种豪华的房车,跑车和商务车。   他把车停到一边,把车门打开,巧笑嫣然的朱芳伸手给他,端得风情万种。   有章卫现场用成语感叹作证。“没想到有人穿上龙袍也会像太子。”   朱芳看了看张烨“好句子!简洁易懂,发人深省!”她感慨道。   “朱芳!不要乱看人!”章卫恼道。“我可没有说是他。”   朱芳嫣然一笑,双眼在灯光的映衬下流光异转继续看着张烨补充道。“我明白的,哪壶不开不能提哪壶的。”   张烨对望了章卫一眼,开始以眼杀人。   这时在人群中雍容华贵的陈菲被人围在中间,远远地看到张烨挽着朱芳进来时,她的眼睛里透出从容大度。   陈菲微笑着拨开人群,跟张烨夫妻打招呼。   “朱芳看你气色好多了,病都全好了吧!以后应该不会那么调皮了吧!真是辛苦张烨要一边打理柏烨公司,一边照顾你。”陈菲眼睛弯弯的笑着说,热情的笑容下风情万种。   “天啊,陈菲,你是说这个女人是柏烨公司张总经理的傻太太吗?”立刻有人用很吃惊的语调接着问。   朱芳扭转头,见到身后有一个穿着晚礼纱裙的小姐俏生生地站在身后,巧笑如花的朱芳对着她点头道:“你这样说话,到底是我傻呢?还是你嘴巴呆呢?”   章卫“扑哧”一下笑出来了,那位小姐脸色变得铁青转身就冲走。   不久,张烨和章卫被一群人围住,看着朱芳离开时,张烨示意她应该把注意力从帅哥身上转移下来。“这里的食物非常美味,据说是专门请来了香港的大厨主厨的。”   果然,侍卫拿出的食物热乎乎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朱芳食欲大动,拿着托盘在一边伺机而动。   就这样,张烨还不放心,时不时探头看看她,然后才继续和他人交谈。   这时旁边有人冷哼了一声,重重地把几盘食物移到她的面前“吃多点,你平时很少吃的吧!真可怜。”   朱芳转头一幅怯生生的“小白兔”样,“嘉栋哥哥,菲儿姐姐一再叮嘱你不许在宴会上打包,特别不许再让我帮你的忙。对不起哦!!”   陈嘉栋的脸明显的扭曲在一起了,朱芳立马把手上盘子塞给他,“来来来,我手里的你尽管拿去!不用客气。但打包是真的不可能了哟。”   周围人马上一用副“恶心”的表情看他。   “……咳咳……咳咳咳……你在胡说什么。”陈嘉栋被她的话呛的捶胸顿足。   样子很小白,很无辜的朱芳低头忍住了快要爆炸的腮帮子。   这时旁边有人爆出一句,“气息不稳,视线游移,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这一会,正在辩解的陈嘉栋就差寻死了。   然后,他想起了罪魁祸手---朱芳。所以他胸中“腾”地爆燃起愤怒的火焰!但转眼,人不见了。   因为朱芳已经被新到的冰淇淋给吸引住了。   朱家有一条不成文的祖训----只要爱吃的,都是营养食物。   朱芳挖完冰淇淋抬头时正好对上陈嘉栋扭曲的脸。   她毫不犹豫地把手上的托盘放在他的手里。“想吃是吧!不要客气,要不要加点曲奇和樱桃?”   然后仔细地审视过他的脸后,在他俊俏的小脸上摸了一把道“太瘦了,啧啧!减什么肥,胖点才帅。”   所以朱芳在他的托盘上又加了一盘沙拉和一个芝士蛋糕。   陈嘉栋目瞪口呆的石化中,然后,俊雅白净的脸皮可疑地泛起了一层红晕。   但是在朱芳还来不及再说话的时候,被身后的张烨一把攫住她的手臂。“同学,你又招人了。”他伸手撸了撸她的额发,竟让朱芳背上一冷。   就是吃了点别人的嫩豆腐,用得着大惊小怪吗?朱芳在心里嘀咕,嘴上却只敢低声回复他,“下次不会了。”   张烨笑睨了一眼依旧石化中的陈嘉栋。“你好,陈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你还好吧!”   有你老婆在,好个P啊!为了不再失礼,陈嘉栋只用眼神无声地回了一句脏话。   所以说男人的胸襟往往不能和他的胸肌成正比!   朱芳捧着盘子,一边小口小口地吃蛋糕,一边腹诽他。   这时聚光灯骤然闪起,正在吃蛋糕的朱芳有些不知所措,张烨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耳语:“只是照相没事的。”   看着朱芳的呆样,陈嘉栋忍不住微笑,但众人的眼光还是重点的落在他女朋友的身上。   只见陈菲熟练地对着镜头温婉微笑,雍容美丽地让人不能逼视。   回过神来的朱芳长叹一声:“呀,新欢旧爱共济一堂,难怪人家红光满面啊!换了我,我也会暗爽到内伤。”   张烨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这什么话来的!”   而旁边的陈嘉栋已经走去了陈菲身边,非常绅士地挽起她的手微笑面对镜头并接受访问。   不知死活的朱芳继续贼笑,“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爱人手里挽着男人,但那男人不是你!”   张烨扭头瞪他,“你有种再说一次。”   朱芳回瞪他。“本宫是女子,当然没种。来人啊!把这没常识的人拖出去打八十八大板。”   “噗嗤”一声,旁边的章卫把一口酒喷了出来,遭受了张烨白眼无数。   朱芳扶着自个的脑袋笑得分外灿烂:“托笑话的福,你笑起来还算帅!”   章卫龇牙裂嘴瞥她,曲起手指作势就要爆揍她的脑门,惹得朱芳一声惊叫,引起旁人侧目! 张烨怒道:“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俩扔进小黑屋里头面壁思过。”   “又不是小孩子,关什么黑屋?”怎么老把她当成小孩耍。朱芳只差要怒发冲冠了。   章卫在一旁摇头,“张烨,你老婆说她不是小孩子了。”   张烨一脸欣慰地说:“是啊,她总算长大了。”   朱芳很遗憾没带把铁掀在身边,不然可以挖个地洞钻下去。   这时,正在接受访问的陈嘉栋哈哈笑了起来道“谁说我和柏烨公司的张总经理有过节呢?我和他一家都是好朋友呢!”   陈嘉栋擎着酒杯向着张烨他们道“来来,张先生张太太一起来照个相吧!”   张烨很有风度地回头对他微笑,然后把朱芳拖了过去。   “真亦假时假亦真!”朱芳主动站在陈嘉栋旁边低声评价。   待记者走后,朱芳目光斜向天扫过陈嘉栋还向她侧过去的头,道:“陈少爷,我己好心陪你拍完照了,你给我注意保持距离!”   陈嘉栋一边面露微笑对着旁人,一边道“你这种平凡的女子能跟尊贵的我合影是你的荣幸,知足吧你!”   朱芳眼一瞪,一把就掐向他的胳膊,可惜脚底一滑,她又没掐住肉,忽然就向前滑去。   张烨吓了一大跳,连忙扯住朱芳,却见陈嘉栋另一只手也拉住了朱芳,只是陈嘉栋忘了,他手中有酒杯,而朱芳虽未倒地成功,可也被陈嘉栋手中酒杯的酒溅到了脸。   会展的大屏幕上,某个明星情深款款地道:喝杯红酒,咱俩交个朋友!!   朱芳刚站了起来,身上的晚礼服已经染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哈哈哈……”陈嘉栋看她的呆样在一边捧着肚子笑,被她顺手就是一拳。   张烨冷笑,眯着眼睛斜觑他,“活该!”   因为他们的动静有点大,很多人开始观望。   陈菲对此非常同情,“朱芳啊!有没有带备用的衣服,如果没有的话,我有,虽然身形不一样,但总比这件好。”   身形不一样,朱芳看了她一眼,心里的狂风刮起了鄙夷。切!金衣银衣不如自己的战衣。   所以朱芳挺起了胸。对过往的侍应生道“把你手上的苹果汁给我一杯。”   陈嘉栋一听谨慎地移开了身体。   托着托盘的侍应生,异常沉重地拿了一杯给她。   很不错的苹果汁。   朱芳又叫住了他。“再来一杯苹果汁。”   侍应生同志继续沉默。   朱芳转头对张烨道“这苹果汁不错,居然让我喝出了橙汁的味道。”   “嗯,芳,这本来就是橙汁。”张烨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正想再度狂笑的陈嘉栋吸取了教训,忙把眼神瞟向章卫。两人心有灵犀地用眼神狂笑。   朱芳满腔悲伤,无望地呆立原地,现在男人都可以变成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有像澄汁的苹果汁。   正好有记者看了过来,张烨伸手,举杯,嘴唇轻扫酒杯,转手递在了朱芳的唇上。“乖!试一下能不能把红酒喝出白酒的味道。”另一手搭在她的肩上。   ……朱芳沉默,沉思,抬头“放手,你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   张烨吃惊,震撼地看着她的胸,“怎么我都没有感觉。”   朱芳愤怒,你可以吃我的豆腐,但不能侮辱我的胸部。   她眼神冰凉地收回了脚,顺便拍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张烨皱着眉头,抽着气慢慢蹲下看自己受伤的脚。   章卫和陈嘉栋相视无言,然后共同感慨:朱芳真是太强大了。   晚会结束后。   张烨搂着朱芳,嘴巴很自然地想凑上去。   朱芳推掉他的手,狠狠在他的脸上掐了一把后狠狠道“我知道你的脸还很有弹性,不用老凑过来。”   章卫一脸怪笑地看着张烨道“我看你今晚连她的小指头都捞不着。”   “是吗?”张烨冷笑,眯着眼睛斜觑他,“一个小时内,我可以让她主动搂我的腰,要不要赌?”   “是主动吗?”章卫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手一伸搭在张烨的背上。“虽然我对朱芳很自信,但也不得不防你出千,半小时内我就赌。”   张烨含笑望着朱芳的背影,“赌了,不用半个小时,二十分钟就行。输了的人剃光头。”   “十五分钟!”章卫邪佞地勾起了唇。“放心,你光头的样子也会很帅。”   “十分钟。”张烨仰起头,打了个哈欠。   “喂你们俩在我背后说些什么呢,”朱芳回头对他们道,“走快点,我要早点回去睡觉。”   张烨一听,马上拉起了她的手“要快点就一起跑吧!”   朱芳一根一根掰开张烨的手指“我把高跟鞋给你,你自个穿着跑吧”   “已经过了三分钟了!”章卫嗤笑。“剃头发的钱,我帮你出。”   张烨回头看他,瞳仁黑得像墨,勾魂摄魄。“还有七分钟。”   当他们走到门口后。   章卫垂死挣扎,“张烨你太狡猾了,我不赌了。”   一看见机车,朱芳忽然跳了起来。“我不坐了,我打车回去。”刚想脚下一抹油就溜,却被紧跟在后面的张烨一把拉住。“你有钱打车吗?”真可怜,她的包包放在了原来的车上。   张烨回头对章卫莞尔一笑,温柔地说:“你剃头的钱,我来出。”   “我没坐过机会,我不要坐机车!”朱芳大叫,抓住一边章卫的手,“救命啊!亲爱的。”   话未落音,朱芳已经被张烨拖到了车上。   当机车飞驰时,朱芳大叫着赶紧搂住他的腰。   只留下欲哭无泪的章卫苍凉地久久地摸着自己的头。   “啊!……”   在朱芳的大叫声中,张烨在楼下停好机车,朱芳还傻傻坐在车上“啊!……”   张烨摸摸她的头,笑道:“车主来了,下来吧!”   她呆呆地望着穿着T恤运动裤和运动鞋的郑海峰站在他们前面,笑得合不拢嘴。   朱芳赶紧别过脸去,装模做样咳了一下。   郑海峰把车锁匙还给张烨。“骑着我的机车感觉很拉风吧!”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很像一个讨赏的小孩。   张烨笑了声,“我的车子,你也用得很爽吧!”   “靠,我说呢,这家伙从哪弄来的机车!”后到的章卫转身在郑海峰肩头落下一拳,笑道,“原来是你借了他的车子,拿自己的机车给他滥竽充数!小峰子,我跟你说,泡妞单靠车子是不行的,哥今晚教你哈!走走!!!”   众所周知,章卫在情场上的常胜将军,所以兴奋的郑海峰很快被章卫拖走。   “这么好心?”朱芳瞥了他的背影一眼,“看他一脸坏笑就知道没安好心!”   “上去换衣服吧”张烨瞥了眼朱芳胸前的红酒渍,拖着她跟在他后面走。   一说起这事,朱芳就一肚子火,也没注意到他的脚步,只是怒道:“陈嘉栋真是个坏胚子,干吗不赔一万八千让我重新买衣服。”   话一说完,张烨忽然停住了脚步,紧跟在后面的朱芳来不及收住脚步,猛地撞上了他的背,鼻梁一阵巨痛。   今天是什么日子?干吗头头碰着黑。   “你干什么说停就停?!”朱芳稳住身形,捂着鼻子,心中咆哮着无名火。   “陈嘉栋!”张烨的语气平静和缓,手温暖的抚过她的脸,“今晚你提了很多次他。”   和他的眼睛对视,朱芳毛骨悚然,不由退后了一步。   张烨的眼里反射着灯火,闪出璀灿的光。“芳,这样是不是表示你对着我也会害羞了。”   “什么都不是。”朱芳冷冷的一撇头。“别自作多情了。”   他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眼睛变得如剑锋般尖锐,他抬起朱芳的下巴“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那令我太心寒了。”他的声音刺骨的响起。“底线的阴暗,那不是你所能付得起的代价。”   “以前的事,只能说我们扯平了。”朱芳的心底依旧泛起背井离乡十年痛楚。“我已经付出了十年的代价。”   “但你车祸后那么可爱的折磨我,”他提醒她,“所以还没有没扯平。” 他轻轻摸着她的脸,低头想吻她,朱芳偏开,他吻上她的耳垂,“风很大,让我们上楼去吧。”他诱惑的道:“那里有温暖的床,可以让你舒舒服服的躺着。”   “你跟我是小时侯的事,现在长大了。烨子让我们好聚好散。”朱芳揪住他的衣领,“如果你不想变为普通朋友,我愿意你叫我一声姐姐。”   “姐姐!?朋友!?”张烨大笑了起来,有力的手臂从身后像钢铁一样狠狠地钳制着她。“你是我的女人,除了这个,你没别的选择,我很乐意把你关起来,直到你明白这个事实。”   他的话里是不可置疑的残酷。朱芳的身子被他强硬的熨贴,透过晚礼服,凶残得惊人的热度仿佛要燃尽她的灵魂,毫无转圜的余地。   “不要。” 在灵魂就要被撕裂的一刹那,朱芳奋力的挣脱。“你是谁?张烨不会这样对我的。”翻天地撼的巨涛在心底翻滚。   眼前这个男人很陌生,却有着很熟悉脸部轮廓。   他是她在受伤的时候最温柔但现在也是最自私狂妄无情的男人。他那一贯看似温柔陷井的黑瞳仁里现在有一把阴沉沉的火在烧。   “我不要你。”被张烨扛在肩上的朱芳声嘶力竭地叫唤着,不停捶打着他的背。   到了房间,张烨刚把朱芳放下来,但一下了地,她飞快地要向门冲去。   离门口只差了那么一点的距离,他猛拽回她的手,把她拉向他坚硬的胸膛,轻轻的在她耳边道“我不会容许你再次逃走,别逼我像强盗一样野蛮。你会受不起的。”   张烨把朱芳放倒在柔软的床垫上,解开纽扣,脱下她的衣服。才刚覆上朱芳的身子,高涨的欲望威胁着昂首。   不愿意就此低头的朱芳突然咬向他的脖子。   张烨嘶了一口气后轻轻一笑,噬血的阴暗都隐藏在他轻松的语气中。“别那么凶,芳,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朱芳非常瞧不起他似的看向天花。   张烨赤裸着上身居高临下巡视着她的脸,目光如豹子般阴冷骇人的睨她。“看着我。 ”他修长的手指抚摩她的脸。“不,你不看也没有关系。我不在乎。”他的手滑下,握住她的手指交缠。透露着令人心悸的危险。   他按住朱芳波动的手“今晚我没打算放过你。”他的嘴角扬起,“十年前你喜欢我,但在我订婚前却没有告诉我,所以你必须赔我的初恋。”他沙哑低沉声音喃喃响起。“你清醒后又欠了我一个妻子……”   他的话一个字一句的敲进她的心坎里,但很快她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他。“十年前是我错了,但十年后……唔!!……”   未音落,呼出的字句被他饥渴的吮吸堵回了口腔。   ……   欲望的旋涡很快把他们卷入没顶。   幽静的黑夜映出外面的繁华万象。   张烨的汗一颗颗的滴落在朱芳的脊背上,没有被子的覆盖,光滑的皮肤被窗外的风扑来,冰凉凉一片。   她象黑夜里的一缕幽魂,嘴里发出又清又冷的碎音。   在最原始的动作中,张烨不停地逼迫她。   明明他们的身体亲密地结合在温热润湿里,但在他身下的人仍然遥不可及。   张烨停了一下,将她整个人重新翻过来,伸出的舌尖想舔上了那浅薄的徘红。   但她侧头,舌头滑落在她耳朵上。   张烨的身体一僵,但瞬时心中的熊熊烈火灼穿了他的心肺, 一抹狰狞隐隐漾开,他开始狠狠地席卷她脆弱的身躯。   朱芳惊,且指尖在微微的颤抖,她甚至听到了牙齿紧紧咬合的声音。   但她拒绝不了,因为骨肉酥软得已无抬手之力。   而身下的大床因受不住张烨的凌虐,纷乱作响。   这翻天覆地的情欲,让朱芳忍不住溢出呻吟。   听到她短促的叫声,张烨的手在她赤裸的肉体重重一捏,朱芳发出一声呜咽,合了很久的眼睫慢慢张开,对上了他眼中疯狂的火焰,泪水莫名的从她眼里掉落。   颤巍巍的呻吟声细细切切地散落在静谧的空间里。   张烨的嘴角勾起了一个透骨的微笑,恣意的在朱芳身上激荡。   朱芳你要看清楚,你是属于我的……你再也没有办法再改这个事实。   --------------------------------------------------------------------   她在一片黑暗的深水挣扎,她无法确定这无边的水源自何处,她挣扎着移动身体,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只是每一回尝试,她就会陷进了更深一层的水里。   虽然眷念她身体的水辗转流连,但她本能的知道,这不是她所渴望的地方。   所以她躲开了那一寸寸的熔化。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琴声,仿佛在幽幽郁郁的缠绵。   朱芳睁开了眼,身旁没人,只有一道浅浅的凹痕。   天没有亮,她轻轻滑下床,在地上捡起一件散落的单衣披在身上。   她赤脚,有些不稳的走着。   或许她的声响惊动了他,在她推开门的时候,音乐嘎然而止。   张烨幽暗的眼睛向她望去,看她有点呆楞地看着黑白琴键,他一扬眉,英俊的脸上露出眩人的微笑。   “那一夜在天台上,我发现,原来我和你都爱对人,却都错开了时间。”   张烨漫不经心的重新弹琴,缓缓穿过他手指的音乐流泻而出,穿透着一缕隐约的漂泊和沧桑。   音乐散漫的回旋,似乎它在幽然的叹息。   张烨的脸容如接近黎明的天空一般明暗不定,他懒洋洋的合上琴盖,伸展了一下长腿。   他拿起放在琴上面的酒杯,动作优雅却带着悲凉。   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孤寂,让人舍不得离开却又害怕他高大身躯的压迫力。   朱芳的唇艰难的蠕动了一下,香醇的美酒就进了她的口。   她抗拒地推开酒杯。   透明的酒杯落下了地,红色的酒蜿蜒爬上了她的脚指头。   张烨将她搂起,紧紧地把她压在墙壁上,衣服被他推到了一边,他的唇疯狂地啃噬着她双峰。   “不要反抗我,你不应该出来的……芳……不够,只是昨晚,真的不够……”   崩溃的呼喊声从张烨的喉咙里迸出,身体上下无不散发出要强烈占有她的欲望信息。   朱芳是被敲门声呼醒的。   “朱芳不要懒床,太阳晒屁股罗!”阿姨在门外大声的叫道。   “哦!”朱芳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我就出去。”   “快点,吃完饭,你好好打扮一下,张先生下午派人接你去他谈判的地方。”   谈判!?   和巨邦集团的收购谈判。   张烨这家伙难道以为自己真的会无往而不利吗?   清早的马路上,张烨沉默的开着车,车窗外响起环卫工扫地的沙沙声,如同过速奔跑后正在喘息的人。   ---------------------------------------------------   上午09:00,位于闹市中心的柏烨专卖店迎来了第三十二个客人,他穿着入时,一连详尽地问了几款高端的手提电话型号又仔细问了保修期。   当他发现没带钱出来时,连忙拿着营业员的名片急急奔回了公司去拿钱,就在他走的一刹那,手不小心拂掉了展示厅里的三个价格牌和功能表。   训练有素的营业员正想捡起来的时候,那位客人已经微笑着把价格牌拿了起来。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他惊喜的打开电话叫来人送钱给他,并嘱咐营业员包装好他想要的三台手提电脑。   笑眯眯转身而走的营业员没有发现那位客人把4988元的价格牌和功能表放在了8988元的电脑上。   10:45的时候,第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的客人进来了,三男一女。   其中的女客人对4988元的电脑很感兴趣。   刚卖了三台电脑的营业员兴高采列为她介绍起价值8988元的电脑,但一时没有发现价格牌放错了。   下午13:00的整点现场追踪:今天上午,柏烨专卖店货不对板遭投诉,并因顾客拒绝欺骗销售,双方不和而散。   电视报道员清晰的声音响彻大街小巷和公交车上的车载电视里。   中午14:00的整点现场追踪再度报道:今天中午时份,有四名行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遭人袭击,疑是今天上午事件引发。   巨大的圆形会议桌上,陈嘉栋看完了最新的一份报告后,咻的站了起来。“对不起,张总,今天的收购会议到此为止。”   “张烨,明天的会议可能暂时开不了。等过几天再说。”新看完报告的陈菲也轻声细语的说着。   张烨的笑容翩翩泛出,“没关系!过几天就过几天。”   巨邦集团的人很快撤走,巨大的圆形会议桌边只剩下散散落落的柏烨职员。   张烨关门进了办公室,迅速拨下电话,挂断线后,他的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刚下了楼的陈菲看着正在从车上下来的朱芳,她颔首示意了一下才打开车门坐在后座上,随即拔通了一个电话。“喂!是婷婷吗?……哦!我是菲姐……我现在在特区,前一阵子你不是发邮件给我说你也想来特区吗?……什么?你哥叫你最好不要来了……也是,他公司好像出了点事……”   通完话后,陈菲的脸上依旧挂着恬淡的浅浅笑容。   陈嘉栋低垂着眼脸专心地在手提电话看分析数据。   “我不会吃醋,因为我相信,你这样做绝对不是因为吃朱芳的醋,而是让张烨的后院起火……”   “唔!和我们谈判了三年的英微尔公司终于愿意让巨邦收购,只是金额太大,所以公司暂时拿不了高价收购柏烨,但又不想轻易的放弃中低端的用户。”陈菲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一下头发。   陈嘉栋合上了电脑,刚想打开烟盒,却突然省起陈菲不喜人吸烟。   陈菲斜瞥他一眼,“为什么不点烟?”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打火机,亲自替他点上烟。   看着那荧荧的蓝火在她指间燃出,陈嘉栋突然想起,张烨好像都没有再吸烟了。“不要了,我以后也不吸了。”   “你们……男人啊!。都是一个样……”细细的声音传来,陈菲款款低语。“当初怎么说也劝不了,但说戒就戒。”   “总是顺了你的意,不好吗?” 陈嘉栋亲昵的抚平她的衣领,不知怎的,陈菲微微的偏了一下头,让他的手落了个空。   空气象凝固了一样,陈嘉栋慢慢的伸回手,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等收购一完成,我们就结婚吧!”   “这次动用的财力,我爸那边也愿意跟巨邦合作。你就不用在外面跑来跑去的看家世相亲了。”他揶揄的说。   “看你说的。”陈菲噙起一丝淡笑轻点他的额头,“外面的都是应酬,哪有什么相亲的戏码。”   陈嘉栋捉起她的手,在唇边一吻。“不是最好。”   一天下来,外界的议论像骤雨一样敲打着柏烨公司,越来越多的媒体在片尾总是以:迄今为止暂时未联络到柏烨公司的负责人,仿佛所有的是与非在后面后继无力。   看完电视,朱芳一低头却发现张烨把菠菜全部挟到了她的碗里。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朱芳坚定挟回给他。   张烨捂住自己的碗,得意的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哦!”   怎么办?节俭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更何况从小长辈们一直耳提于命浪费东西全被雷公劈的。   朱芳咬牙“算你狠。”就在她不得不要咽下菠菜的时候,剧烈的敲门声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猜起了拳。   三盘两胜,张烨输得一塌涂地。不得不起身去开门。   他从猫眼观察来人,却被吓了一跳。“妈,妹妹你们怎么来了?”   坐在饭桌旁的朱芳一惊,全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进来的张母,脸色狰狞而且扭曲,她二话不说,巴掌就扬了起来。   “啪!”重重的一声,打在了张烨的脸上。原本要落在朱芳的脸上。   空气中传来张母倒吸一口冷气的呼吸。   “张姨你在干吗?”朱芳的眼底燃烧着愤怒。   站在张母背后的张婷歇斯底里地道“朱芳,十年前你搅乱了我哥的幸福,难道现在还想死赖在他身边丧送掉他的事业吗?”   “你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朱芳乖戾地看着她“上次你推了我,只扔给了我五百元,后来我去别的地方检查,医生说你那一推令我脑袋受损,我后来花了二十万元治疗,算来你还欠我十九万九千五百元。”   “快拿钱给我,不然我要控告你蓄意的伤人罪。”朱芳的眸光阴寒到极点,象一张冰网笼住了张婷的全身,她不由踉跄着退离到张母身后。   张母吼道,“烨子给她钱,叫她滚得远远的。”   张烨笑得不可自抑。   “烨子你还笑。”张母气得全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妈。”张烨坦然一笑,拿起搭在沙发的西装道“这房子已经在朱芳的名下,所以要走的是我们。”   张母的脸色由红变白,青白。“为什么?”   “其实我八年前借过她的钱,利滚利,息搭息,不要说房子,就是别墅也绰绰有余了。”张烨笑得落寞。成功地引起了张母的怜惜。   朱芳的头皮发紧,不知道这男人要上演一场什么戏。   “你不是帮她给了医药费吗?”张母喃喃道。   “这次公司有问题,还是芳拿出来的钱,其实这些年她在外面比我有钱的多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得其乐的嘲讽。“如果妈真的不想我们两个在一起,那我只有去露宿街头了。其实露宿街头也挺不错的。天为被,地为床,还不用交房租。”   “但我听菲姐说你这几年的生意做得很大。”张婷半点都不识趣,“不要说一层房子,就是一栋房子,哥也买得起。”   “如果我有钱还会停掉你的信用卡吗?我的妹妹。”张烨说得很随意。“十九万九千五百元,你尽快还给朱芳吧!”   “没关系,她一时拿不出来的话,利息照算就行了。”朱芳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可怕。“反正我们都是楼上楼下的关系,现在我想睡觉了。恕不远送。”   “我知道你还不想睡觉。”张烨声音低柔,手温暖的抚过她的脸,唇如羽毛般的吻过她“她们是我的家人,纵然有错的地方,看在我的份上,你多少要留点情对不对?”   朱芳眨眨眼睛看他,“是她们先动的手。”   “你大人有大量是不是?”张烨低头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妹随便你,但我妈要给面子。”   朱芳打了个呵欠,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道“这次看你的面子就算了,不过睡觉前记得帮我洗脚洗衣服。”   张母刹时白了脸。   朱芳打开房门再度回头嫣然一笑道“张婷,利息是百分之十,十九万九千五百元,我算算……每个月的利息……算了!你回家后再慢慢算吧。哦对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愿意把医院的化验单还有收据都拿给你看。”说完她抛了一个媚眼给张烨“亲爱的,快点进来啊!皮鞭和蜡烛我都准备好了。”   这句话令张烨身上的血液一瞬间凝固了。   第二天,办公室的沙发上,朱芳在等待中迷迷糊糊入睡。仿佛有雨落在脸上,她睁开眼,原来是张烨伸出舌头舔弄她的脸。   “如果你老公没有了一切,你会怎么样?”他喃喃的道。   朱芳望着天花顶瞪大了眼睛道“那一切不是也包括了我嘛!”   张烨眼神骤变,手臂开始收紧。他说的蛮横。“不抱括你,死我也要把你一起拖下去。”   朱芳挣扎动了动,因为张烨抓住了她的手。所以她梗着脖子道“事由心生,你觉得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张烨一爆栗弹她,“油滑!”他放开她的手,立在窗前,似在沉思,又似乎受到了某种困扰。   “喂!你们没在干什么的话,我就进去了。”章卫敲门进去,同时一本文件也飞进了办公室。   “凡是问及电视报道的事情人,都统一回答,不知道,还没了解事件的真相。”张烨转身先按下内线吩咐丰小姐。   “张烨,其实这种事情在特区时有发生,为什么只有我们专卖店的事件扩大报道了呢?”章卫道。   “肯定有人做了手脚,我方最不要表明态度,因为商业会展的杂志上刚刚登出了我和市长见面的照片!” 张烨阖上文件,这事被有心人利用,虽本质很普通。但如果一起纠缠的话,那只会令事件会迅速扩大,甚至会流到网络上去。到时难免引发官商勾结的盛大讨论。   章卫漫不经心的转动笔杆“那我们要不要去受害人那里赔礼道歉。”   张烨的眼眸闪动着平缓的光芒,并不是章卫期待中的反应。   “发生在店外的事又不是我们做的,况且专卖店装有闭路电视。到时公布录象,双方对错便可见分晓。”张烨沉静的说。   章卫黑眸里闪现愕然,愤怒如潮水般的涌入胸口,“闭路电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你在电话头不跟我说。”他重重放下手中的咖啡,咖啡溅到了文件本上。   张烨不动声色的微挑眉,“因为有员工抗议这样会没有私隐权,所以只装了一家,本来打算明天就要拆掉。没想到却帮了我们的大忙。”他的唇角扭出一道微笑的弧线。   片瓦成霜   翌日   “张总……那个……我们公司……的事被登上了杂志。”一句话被丰小姐透不过气的结了几个段。   张烨刷站起身来,“章卫知不知道?”他强调。   丰小姐使劲摇头,几秒后张烨的嘴角一勾,“先告诉他吧!”   “号外!特区无良商家有恃无恐伤害市民。”   这网上的速度真快。   张婷推开门。   “朱芳,网上说的无良商家是我哥吗?”   瞧瞧!人的嘴巴也快。   “影射而己。”   “啊!我要告诉妈知道,哥和你都骗了她,网上面明明公布了哥名下有连锁酒店和一家大酒店。”   噗!朱芳口中的豆浆全喷出来了,这就是妹妹说的话,明明是亲哥哥出了事,她竟然兴师动众先查财产。哗!大小姐,你的话气有点得意了,是不是觉得那十九万九千五百元有着落了。   网上据说已经升级到官商勾结这个话题了。张婷如果你哥一个不慎的话,不好意思,你照样得打工还钱。   张婷霍一下回过头来“你等着,我叫妈重新回来收拾你。”   切!你以为是古时候咩!   张婷惊愕地看着朱芳笑。“在张姨来之前,你哥会先收拾你。”   她没回过神来,楞楞的看着朱芳傲然的走出门。   “张小姐,早餐不够了,你自己下楼买包子吃哦!阿姨说完象见到鬼一样躲开了她。   朱芳下了楼,看着蓝蓝的天,呼了一口气。   她坐公交车到柏烨公司停下,却在出车门的时候拥挤的人推倒在地。   一个轻捷而缓慢的脚步慢慢向她走来.   米黄色的高根鞋映入她的眼底,陈菲,一身白色的衣裙一如既往的高雅尊贵,她居高临下地伸出了一只手“朱芳,你没事吧!”   朱芳狼狈地刚想要搭住陈菲的手。   陈菲看见她灰污的手,手不自在的闪了一下。   “芳姐,你怎么了?”大呼小叫的郑海峰跑了过来,他带着婴儿肥的脸此时看来份外可爱。   陈菲微笑转身走,身影依旧从容尊贵。   “芳姐天啊!你今天居然穿着短裙,刚刚肯定走光了。”旁边的郑海峰喊,朱芳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短裙,刚刚好像是,幸好今天穿上了美美的内裤,走光也不怕。   朱芳一直保持着愉悦的心情踏进电梯。   郑海峰对刚刚的发生事件发表着高谈。“为什么是你走光了呢!如果陈大小姐的话,我们男仕就有眼福了。”   朱芳放松自己,尽量不被他的话剌激到。   “哈哈!你发现了没有,当陈大小姐一踏公司里头的时候,我的心就会怦怦的乱跳。”   朱芳低下头理了理裙子,几秒后她的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然后她睁大双眼,“天啊!你的裤链忘记拉了。”   郑海峰反射性往下看。   还好没有,他拍了拍胸口。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他脚一踏出去----滑-----朱芳英勇拉他----的---裤子----人站稳了---但裤子也拉到了脚根处。   “啊!”郑海峰看到电梯外站着一大堆人,首当其冲是他最爱的陈大小姐。   郑海峰一边拉上裤子,一边掩面泪奔。   张烨衣冠楚楚的站着,“你看起来很高兴?”沉沉的声音响起。   刚刚拉裤子时再次跌倒在地的朱芳灿然一笑,知道他不会扶自己起来。   她抬头,张烨的眼睛黑沉沉的看着她。   朱芳的眼睛眨了一下,夹杂着一丝惭愧和得意。   张烨扔下一条帕子给她擦手。   这男人身上居然还有帕子,真是太闷骚了。   陈菲有些局促,“张烨很抱歉,那个案子的价钱我还是会尽力争取的。”   “陈总太客气,你我总算同学一场,所以无需如此见外。”张烨说的颇为恳切。“现在我公司出了这样事,我也不愿意让你的为难。”   陈菲极端惊愕,章卫不是说过张烨一心想开发全国性的连锁酒店,所以急需钱扩充。   张烨浮起了一丝微笑,“我会卖掉汉庭,现在正好是价格的高峰期。至于电脑公司,我想可以多留一会。”   “张烨,现在酒店业前景看好,你大部分的精力已经在里面,为什么还要留电脑公司。”陈菲很务实。   张烨朗声大笑,英俊的脸有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 “谢谢你。”他握住陈菲的手。“其实我什么都不卖。”   周遭的空气立刻改变。   正在擦手的朱芳啊了一声,因为手指有点破皮。   “别叫了,乖乖的站着。“他象在抚慰一条受惊的小狗,“回头我帮你上药。”   边上的陈菲有点窘促。   “陈菲,你也不必抱歉,来日方长,期望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张烨态度从容,“其实,除了巨邦……”他有意顿了一下。   “张烨。”陈菲有点难以启齿,“巨邦对柏烨也是很满意的,只不过出了这样的事,内部有些反对的声音罢了。”   张烨似笑非笑的和陈菲对视:“到时候看吧!说不定到时候老同学我要哭着喊着卖给你。”他调侃道,脸上展现出迷人的笑容,“另一家公司也在谈,你看着办吧!我公司的专卖店其实有闭路电视,到时一公布,就知道谁是谁非,至于伤害一事,我们会积极配合警方早日破案。”   陈菲的神情有些涣散,“是吗?”她走进了电梯,很得体的说再见。   目送着陈菲离去 “烨子,”朱芳的气哈在他的颈项上,双拳蠢蠢欲动“让我来一次美人帮美人怎么样?”   张烨唇魅惑的拂过她的眉间,突然一扬眉毛,笑容变得很邪恶“看到你如此护她,我左拥右抱的日子不远矣。”   窗外有美好的蓝天白云还有明媚的好阳光,朱芳闭上眼深深的一吸,然后把鄙视直接写在了脸上。“我要求不高,分我一百万,咱俩拜拜。”   “我们的婚姻维持得太短,你可能没有理由和我分家产。”张烨无视她的表情,神秘地凑过去道“为今之计,你只能拖住我。”   朱芳同学举手发言,表情相当之肃穆。“不要钱行不行?”   “怎么办?我很乐意拖住你。”张烨柔和的嗓音非常的强硬,他微笑着低下头。“猪头芳,我拖到你老的走不动,而我却一直在外面花天酒地逍遥快活,你说好不好?”   说完,他很优哉游哉的看着朱芳眼睛跳动的火花。   “知道了”朱芳嘟囔,现在是法治社会,为什么他却那么合理的威胁她,难道他有特异功能!   不定时炸弹,手机的响起让张烨深刻的体会什么叫惊心动魄。   “哥!”手机那边张婷的河东狮吼让人心惊,“我已经向菲姐打听清楚了,你很有钱,不要说要一栋房子,三四栋你也买的起。”   “嘘!别激动,我亲爱的妹妹,等哥回去慢慢跟你解释。”   朱芳忍住笑,摇晃着手向他做了一个自求多福的手势。   张烨蹙起眉头,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很温暖,“晚上她求我的时候,记得别搅局。”他说得很随意。   话刚说完,就听见旁边的朱芳噗嗤一笑,外强内弱,也是古今男人都一个样,都不愿意在女人面前丢掉自己的面子。   张烨的眼睛深处亮起一簇火焰,“现在是午餐时间,你肚子饿不饿?”   “还行,我早上吃了很多东西。”   “很好!”他的黑眸停驻在她脸上,“现在是12:30,离14:30上班的时候还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这个时间,光听着就让朱芳有哆嗦的冲动。“在古代来说两个小时就是一个时辰的意思。”   张烨摸摸她的头,“在这一个时辰内,让我们做些有意思的事。”   朱芳软软的道“烨子我们先去吃饭吧,我肚子饿了,真的不骗你,我消化力超强的哦!”这话说完朱芳都快把自己给嗲晕了。   “我也饿了。”张烨的魔爪镬住了她胸前柔软,把头埋进去,挑开了衣服重重的吸吮它们,   朱芳极快的后退一步,拉好衣服不住的喘息“你疯了,不怕人看见。”   张烨发丝凌乱,眼眸深处闪烁着情欲的火花。他抓过朱芳,手伸进她的裙间。“他们都出去吃饭了,没那么快回来。”他张开嘴欲深入吸吮,朱芳退后。   他吸了一口气,慢吞吞的道“想走就走吧!”   朱芳推开他拔腿咚咚跑下楼梯。   张烨懒洋洋的跟在后面。“跑快点。”   闻言,朱芳心惊,更像无头的苍蝇慌不择路。   才刚跑了两层楼梯。   张烨连续横跨过两个楼梯杆,“过来,既然你不喜欢在床上,那么就在这里。”他站在楼梯口优雅的伸出手,像是猎人微笑地看着她。   朱芳揪着心口,扶着墙不断的喘息。“烨子,你这样跳来跳去,难道不怕摔伤了腿。”   张烨戏谑的斜她一眼,“别扯开话题。”   他亲昵的抱住她,刷!衣裙被撕坏的声音让朱芳的脊椎窜过一阵战栗。   张烨抬起她的身体,“我昨晚一直很想要你,但你早早睡了。”   朱芳的背抵在冰冷的墙上,额上满是冰凉的冷汗,她的手臂圈上他颈项“烨子,晚上好不好?我保证今晚不会那么早睡觉。”   张烨黑亮的瞳仁认真地看着她“我不想再过等待的日子。”他抬起她的下巴,伏到她的耳边,“我现在就很渴望要你。”沉沉的男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响起,一种危险的心悸顺着心房慢慢爬上她的四肢百骸,令她全身的寒毛都在竖立。   朱芳慢慢的闭上眼睛,在胸腔发出了一声叹息,幽怨而又无奈。   那用尽十年才埋入心底的渴望就这样被他一点点撩拨起来。   张烨温存的触过她的唇瓣后,专注的看着她。   朱芳别过了脸,优美的脖子刻画了一个凄婉但又寂静的颜色。蹙起的眉头下眼角不曾看他一眼。   张烨突然的无法呼吸。恍惚着那十年的距离竟是如斯的绵长。   他板过她的脸,象是一个霸道而又任性的男孩。   “啊!”痛苦夹杂着快慰的感觉瞬间穿刺身体,烙印下的深刻痕迹。“无论如何,我都没打算放过你。”他的嘴角扬起, 低吟着痉挛把手激烈的插入她的头发。   朱芳仰起了头,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   “只是这样,还不够!”捕捉住她的唇,张烨猛的火辣辣咬下。   疼痛传来,朱芳抑制不住扭着腰身迎合,却又仿佛是在挣扎。   鱼的非正常生活   下午,张烨脱了西服,高大魁梧的线条,散发出飞扬,衬衣间隐陷渗出的血迹比黑暗来得危险。   “你家养了一只凶猛的母猫,张烨。”明亮的阳光下,章卫优雅地站在他的旁边。“巨邦集团的事,怎么样谢我?”   张烨两只手放在桌上,斜斜向上的眼睛徐徐绽开, “章卫,汇世集团的太子爷,你很清楚英微尔公司卖出的不是整个公司,只是合作而己。对于一个你曾经爱慕过的女人来说,你做的太绝情了。”眼里的锋芒令与方才的慵然模样判若两人。   章卫微笑着用手指头敲击桌面。“怎么样?曾经你高高仰望的对像,有可能要跌下来哦!”   张烨抬眼,皱起眉头,“未知的事,我不想多说。”   “你果然很谨慎!”章卫笑痕绽放“我很乐意看着巨邦倒霉,也很乐意看着汇世捡便宜的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我更愿意汇世的股票到时成了一堆废纸。”   张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眸里清澈照见他的影子。   彼时他风华正好时在自己创业中途插进了一脚。原以为只是他的游戏,没想到却是归宿。   良久未得回应,章卫的鼻尖渗出一层细汗,不由拿了一只笔在手中盘旋。   同校那几年的情谊,此后是自己在特区与他再相遇,一是那眼高于顶的陈菲竟然选中了他,二是自己在汇世被亲人叛离之后的心灰意冷——八年间,他安于知足,他却是倾商的新贵。强悍冷酷的步步为营,举止间从容的算计。   八年来他放纵自己的游戈,自由发挥自己的才智,说是两人合伙的公司,不如说自己只是出钱的那个主。   张烨从书架上抽出一卷文件扔在他的面前“这是汇世集团背后的每一个董事的详单。你自己看着办吧!”   啪,章卫手中的笔折成两截,他手握成拳,一拳砸在桌子上。   “我先出去一会。”张烨淡淡地道“除了电脑,其它随你。”说完他小心的关上了门。   一声大叫伴随着捣碎的响声从他身后传来,除了电脑,章卫砸掉了办公室里可以砸碎的所有一切,八年了,彼时的年少风发,被父亲全数吞并母亲公司的真相戳穿了自己的无能。   他悲怆的捂面呜叫,恍如追魂索令。“父亲,你该明白的,我忍了八年,以后再疯狂的事我也会做,我要让你今生永不得安宁!”   往事惨烈,看似木然,其实只欠了导火线。   下了公交车的朱芳 “阿姨啊!我快到家了。”她的微笑才刚凝放就已结束,声音骤然停顿下来。   极速脚步,她下车张婷回头,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唇边的微笑狰狞,“哥可真疼你,连车都不舍得送你。”   朱芳抬起头对她微笑着眨眨眼睛“明明就是狐狸,别装那牛样。”   “十九万九千五百元,你们朱家人倒是很会讹骗啊!”张婷阴魂不散的声音直追而来。   朱芳用手拂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好过你们张家只会内斗。”她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恶。   张婷抬起下巴,吐道“关你屁事,那是我们张家的事。”   朱芳迅速瞟她,然后向上大喊道“阿姨,开门。”   “你想怎么样?”张婷艰难地咽下口水,心里有些发怵。   楼上欢天喜地的阿姨从窗户探出了头。“臭小孩,快上来吧。”   “一起上去吧!”朱芳的话轻描淡写。   “呃!!!!……“张婷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朱芳咧嘴一笑,牙齿白得刺眼“刚才叫得那么大声,现在没胆了。”   很快张婷被她半拉半拽地拖到了楼上。   按了门铃,举着锅铲气势十足的阿姨打开了门。“哟,还是两小家伙呢!”   张婷退开, “拿开你的油手,脏死了!”   门,呯!一声关上。   在旁边朱芳冲阿姨一笑,“她这次来主要是想讹诈她哥弄点零花钱用用。所以不用对她客气。”   话音未落,啪!阿姨的锅铲已经不偏不倚地扣在张婷头上。随着她的一声怪叫,阿姨慢条斯理地转身入厨房。   在阿姨身后,张婷暴发力十足的吼叫“你不过帮佣的人,竟敢打我。”   再度呻吟!   阿姨气焰高涨地挥舞着锅铲“够胆再说一次。”   话音未落,张婷光速冲进客厅,躺在沙发上装死。   不久,她果断地弹了起来,因为朱芳拿起了麦,开始了饭前一支歌的活动准备。   她尽量控制自己的脸不去抽筋,因为朱芳这家伙擅长杀人于无形。   嚎叫声中,阿姨抓着头发从厨房出来。   张婷不计前嫌,用星星眼望着她。   果然,阿姨抢过了麦------然后满脸春风的接唱。   “不死就要炸……不开膛破肚,不痛快……”(详情参考死了都要爱的歌词)   在她的振奋高歌中,厨房的霸王鱼剧烈跳动着寻找各种方法自杀。   忍者神偷   晚上,三个人围坐在一桌吃饭。   张烨有事没回来。   在面汤冒出的腾腾雾气中,“这是什么东东?”张婷声音飘忽,米办法,阿姨健壮的身体摆在那里,不低头不行啊!   阿姨眼一瞟“用包子做的面条汤。”   “能吃吗?”张婷的眼神够凌厉。   阿姨怒目圆睁,杀气够重。“就你挑食。告诉你浪费粮食,天打雷劈。”   仇人共处一室,必备眼红。   朱芳上下打量着汤,“阿姨你越来越有创意了。”   阿姨深深地给她鞠了一躬后,谦虚地道“感谢张大小姐给我这个灵感。”   朱芳抖了一下身子。幸好自己一直都很乖。   吃过晚饭,张婷刚想进客房。   卡啦!一声,朱芳的脚顶住门。“你---去睡主人房。”   张婷怔了片刻,“我哥回来了怎么办?”   朱芳仰天笑三声,“反正客房今晚归我。”   “阿姨,朱芳抢我的房间。”张婷拉过阿姨扩大事件。   “别用那种声音跟我说话好吗?”阿姨目光深沉。“侬这个样子很像给鸡拜年的狐狸。”   “我今晚不要睡沙发。”张婷死死抱住阿姨的胳膊,任她怎么掰也没用。   阿姨摊开手:“给点面子,如果她哥发现半夜回家发现老婆成了老妹,张婷是会尸骨无存的。”然后阿姨转头奸笑着对张婷道,“明天记得帮我煮早餐,拖地,洗衣服。”   “啊?什么意思啊这是?为什么要我做。”张婷额头开始滴汗,这不是高利贷吗?   一听这话,阿姨立马冷酷无情的甩掉她的手。“晚上去睡沙发吧!如果不想被你老哥分尸的话。”   张婷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点头同意。   晚上,难得的冷空气南下,张婷转身,把被子卷了过去。   哆嗦着身子的朱芳,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扯---扯----刚抢到半床被子却被张婷一卷,变回原状。   魔爪出动,在渐渐逼近张婷的脸蛋时。张婷突然哈哈大笑敲着她的脑袋。“这个西瓜好像熟了。”   寒毛竖起,得了,去书房将就一晚吧!朱芳鲤鱼打挺翻身下床,临出门不忘把张婷的耳环项链全部摘下。   朱芳得意的来到客厅,就在此时,不幸发生了,她的大腿狠狠撞上了茶几的边角,整个人“啪”地跪倒在地上。   正欲起身,忽然发现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条修长的腿笔直地站着。   张烨看看腕表,“下次时间等晚了,就不用再等。”说完,自己朝房间走去。   漫天的小雨就是朱芳的冤屈。简直叫一个铺天盖地。   -----------------------------------------------------------------   午夜,张烨把书房的门拉开。   惊慌的女人对上张烨的眼睛。   “自己过来,不要让我动手。”张烨冷冷的嘲讽。   他的声音又快又轻,在房内阴恻恻回响。   “太晚了,你该休息了。”朱芳的眼神里充满乞求身子本能的向墙内蜷缩。   “快点过来,不准拖时间。”张烨很严肃。   “明天才来好了不。”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看在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就一个明日,不会多。” 朱芳眨眨眼睛,挣扎的动了动身子,她的手被他紧紧抓住了。   “不准。”他说得蛮横。“明日你又会说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对不对?”他灼人的眼神沿着她的脖子一寸寸往下移---一直落到她透明的指甲……   ……   看着光秃秃的手指, 朱芳突然生出感叹:真的很难看。   然后她狠狠戳张烨的背,“早知道,我今天中午就多挠几下。”   张烨放下指甲钳。直接从鼻子哼了一声。   早上,餐桌旁,阿姨刚把煎好的鸡蛋摊开。   “哥你总算露面了。”随着客房门的打开,传来了张婷的喧哗声。   张烨站起来,“象什么话,去,弄好你的样子再出来。”   但张婷已经把脸凑了去,牙一龇,积了一晚的口腔味道直接波及朱芳,几乎令她昏厥。   “我要告诉妈知道,其实你钱多的是。”   张烨歪过头看着她。“嗯!怎么说?”   “所以我要告诉妈知道,你是不孝子。”张婷像只螃蟹挥舞两只手“还有你请的那个中年大婶也是个狗仗人势的家伙。她昨晚做了像猪食一样的东西给我吃。”她的手指直逼在厨房忙活的阿姨。尖厉的声音清脆震耳!   张烨的眼眸平稳,这不是张婷期待的反应,“知道我有钱,还敢说那么多。”他沉静的道。   “呃!”张婷愣了愣,“什么意思?”   张烨耐着性子解释:“想想,如果你惹火我的话,是不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还不懂吗?”朱芳同情地看着她,“张婷你现在花的,用的都是你哥的钱,如果你惹了他,以后就甭想在他身上再拿一个子儿。”   张婷猛的抬起头看张烨,他颔首。   难堪、羞愧!张婷生气了愤怒了抓狂了。“大不了一拍两……”   张烨截断她的话。“你说去吧!爸妈顶多生我一阵气,不过你以后的嫁妆和花用都别指意哥会出一分钱。”   张婷嘴里最后一个字硬生生的咽下。“哥,那能不能炒掉那个讨厌的阿姨。”她咬牙的说道。   “问她吧!” 张烨的语气中带着不易觉察的笑意。   啪!一个锅贴直接倒在张婷的头上。   看着抱头鼠窜的张婷,朱芳心里叹道,这妞福气太好了,一大早的,就有专人给她做护发油。   ……   讨厌的大妈!张婷眼里有两泡泪打转。讹钱去台湾见F4的愿望落空了。   吃完早餐后的朱芳清清喉咙,开口道:“阿姨,我送你一对耳环。”   “是白金的吧!”阿姨合不拢嘴的接过耳环。“哟!里面还有钻石镶着呢!”   为什么那耳环这么眼熟?!为什么朱芳手里套的链子也很熟悉……张婷下意识摸了一下耳朵再看看空荡荡的脖子后突然怒吼道“小偷,那是我的,我的……”   “呀?”朱芳故作惊讶“张婷,难道您忘掉昨晚的事了。”   “昨晚?” 张婷有点呆楞了。   朱芳噙起一丝淡笑,“昨晚,你睡着没多久的时候,突然坐了起来,非要把耳环项链送给我。本来我想问,是不是你梦游了,但是后来你一脚直接把我踢下床叫我别吵你。”   张烨闷不住的笑声传来:“张婷确实有梦游的习惯。”他侧头轻声在朱芳耳语道,“叫我亲亲老公,不然就戳穿你的谎言。”   朱芳低语道:“凭什么判定我说谎?”   张烨浮起一个近乎无赖的笑,他转头轻松道,“不过昨天晚上我亲眼看到……”   “亲爱的老公,你上班时间到了,我亲自送你出门好不好?”   张烨唇边的有了一道笑痕低语道“猪头芳,你还是一样好骗。”   “哥为什么不说下去?”按捺不住的张婷逼问道。   “昨晚上,你的举动太惊人,害你嫂子张大了嘴巴,我亲眼看见她嘴里有两颗蛀牙。”张烨得意的给朱芳一个迷人的微笑,“老婆,除了雪糕,你以后也不能吃糖了。”他眨眨眼睛,捉狭的道。   半斤八两   晚上归家的张烨看到朱芳灿烂的笑脸有一瞬间的失神,在看着殷勤的女人把拖鞋套进他的大脚丫里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上天给他的眷顾。   当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坐在沙发上时,朱芳屁颠屁颠地端了一盘饼干放在他的面前。   张烨拈起一块饼干放进嘴巴里时,旁边的朱芳把手撑在茶几上,眼睛开始微笑的看着他。“项链我还给你妹了。”   “你一直是那样,小时候抢了我心爱的玩具,无论价值多高,只要你到手了,就会觉得没意义。”张烨咽下喉咙里的饼干,醇厚的声音在客厅低沉的响起,象一条缓缓流动的河流。“所以我一直没有担心过,你会不还给她。”   朱芳抓了下头,“阿姨也把耳环还给她了。“   “那么快,其实让妹妹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张烨的语气近乎和蔼,却那么的漫不经心。   即使回到家里,他依旧端正的坐着,他的手拍了拍沙发,示意朱芳坐到他的身边。“饼干的味道很不错,过来一起吃吧!”   朱芳跳了起来,远离他道“如果你明天没有事的话,我再吃。因为这是阿姨第三次做的饼干,你妹吃了头两次的饼干后,现在还蹲在厕所里。”   张烨眼睛闪烁了下但马上平静如波,“目前来说,我没有半点不适。”他笔直的站了起来,象极了称职的介绍师。表情专业的无懈可击。   朱芳咽了下口水有点尴尬,“其实,你吃了也不怕。”   “难道你试吃过?”张烨微挑了下眉梢。   “……没有。”   “那应该是什么?”   “止吐,止呕的药我都预备的很完善。”   得到了张烨意料之中的嘲笑,“有什么用呢?“   不就一块饼干吗?老大求求你千万不要再用这幅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得瑟人了成不?脚都已经开始哆嗦了。   所以朱芳抹了抹头上的汗,陪笑着道“它们全是中药成份,保证安全绝无副作用。”   张烨哼了一声不理她。转身关门进房。   ---------------------------------------------------------------   门户不当,爆发新贵柏烨躬身错过显赫集团--巨邦!!!   ---------------巨邦放弃收购柏烨的消息迅速在电脑行业蔓延。   新闻稿早上刚在网上传播,章卫轻松愉快的走到张烨的办公室。   章卫刚一踏进他的办公室,感觉到有一种很奇怪的气场,似乎空气中落在张烨身上的微尘都在飞舞。   “巨邦将动用现金数亿美金,和自身发行的股份去收购英微尔,张烨你有什么看法?”章卫肃色的问道。   “先坐下。”张烨声音中带着些许兴奋的意味,他打开了手提电脑查看了一下新闻,眉峰不自觉陇结,神情颇有困扰。“巨邦股价升的很厉害,因为发布了要收英微尔的消息,国人对于这个消息很振奋,看作是对美国IT技术垄断的反击战中一次大捷。”   “豪门钌上超级世家,怎么看也是巨邦牛气冲天。”章卫转动着眼珠敬畏地说道。   张烨正襟危坐,“国内顶尖的手提电脑,根本比不上动辄上天价的英微尔品牌,国人无疑对钛合金的黑盒子有一种追求的向往,若果巨邦拿下并以国内的普及价格方式反馈顾客……那么,我们公司就等着倒闭吧!”   “请喝茶。”这时从茶水间出来的朱芳满面笑容将茶放在桌上。然后讨好对张烨道“试试这茶,不热不凉,温度刚刚好。   “我现在不要喝茶,我想要喝果汁,不要瓶装的,要现榨的那种,……最好是当场榨完,就可以喝进去的那种,如果不是的话……”张烨伸手推开茶,懒懒的往椅背一靠,眼睛黑沉沉的看着朱芳。“我想我也不会喝下去。”   如果朱芳的脸色不是那么青的话,如果气氛不是一下子变得那么诡异的话,章卫肯定控制不住嘴巴狂笑。   “我不干了。”朱芳吼道。“早上你说牛奶太白你不喜欢,改了豆浆你又说豆味太大。好不容易买到刚磨的芝麻糊,你又嫌颜色太黑……泡了茶给你,你又嫌太浓,好不容易不浓不淡不冷不热,大爷你又嚷着要喝果汁……张烨你这个王八蛋,你存心就是要我好看。”   张烨拂掉桌上的药盒,大刺刺的说:“随你怎么想,反正你不榨果汁,我就不吃药。”   章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张烨进化的太快,还是他老化的严重。这不整一个幼稚园的小孩吗?   朱芳咬牙,把药盒重新放在桌上“等你肚子好了,休想我这样伺候你。”   张烨眉都没动一下,“你不要吃的饼干进了我的肚子,让我替你受过,所以你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然后再得意的抛给朱芳一个微笑道“快去吧!我不保证待会还是想喝果汁。”   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上,张烨低头理了理袖子,脸上浅浅一笑,面容宛如恶作剧得逞的少年。   在走廊上等电梯的时候,朱芳轻轻转动着手里的戒指,瞬时戒指从她的无名指上滑落下来,她拿在手上轻快的进了电梯。   特区的初冬还是如此的炙热,路上的树枝跳动,漏进了烈日噬人的光芒。   朱芳出了电梯后不禁用手挡着眼睛,这时街上移动媒体的大屏幕上,陈菲明艳的脸蓦然出现。 一身宝蓝色的礼服,浅笑如花,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漾出逼人的贵气。   陈嘉栋优雅的陪在她的身边,看起来既尊贵又骄矜。   他们两个人的出场是如此的亮眼,朱芳听见了路上行人的抽气声。   “陈总,从巨邦集团传出收购英微尔的时候,很多同行就一直想和您联系,所以作为特区第一个能采访到陈总的主持人,我感到很荣幸。”女主持人笑容满面的说出了开场白。   陈菲平和一笑,尽显女性的柔婉之美。“你主持的节目我一向有看,只是没机会和你碰面,不过生活一直充满机遇,我的愿望恰好在今天就实现了。”   女主持人眼睛一亮,笑的更为妩媚。“没想到陈总有关注我的节目。听说巨邦已经在着手收购英微尔公司,外人说这无疑是蛇吞象,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陈菲道“除了我们公司的诚心,也是一种幸运,当然,我朋友对我们公司的帮助也很重要。”   一旁的陈嘉栋露出一抹无可挑剔的微笑,用手轻轻拍了一下陈菲的手背。   两人的一举一动合拍得天衣无缝。   ……   妇唱夫随,朱芳忍不住想笑……突然她打了激灵。马上加快了脚步。   柏烨办公室内。   蛇吞象!!张烨起身合上手提电脑,狠狠的饮尽杯中的酒道 “古有鸡肋,今有象肋。”   “喂--喂!!!果汁拿来了。”扶着门的朱芳喘着气道。   “放在桌上吧!想喝的时候,我自然会喝。”张烨站在窗口旁,背对着她,黑色的西服,冷酷的散放出不可一世的强悍,空气中那种危险的气息仿佛令人沦入了森冷的包围中。   朱芳的胃一阵痉挛,像失水的鱼张口吸了一大口气。   她成人后的世界虽然挫折良多,但从来都是发生在阳光下的事,而浸淫商界多年的张烨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另一种阶层,纵然是一起长大的人,如今却能时时勾紧了她紧绷的神经。   或许正因如此,她对现在的张烨总找不到亲近的感觉。   “还站在门口干什么?”张烨低沉的声音打断朱芳的沉思。“中午吃完饭,你小睡一会,下午我带你出去。”他修长的手臂向旁一伸,朱芳低头灵活的从他腋下一钻而过。“我回去吃,阿姨今天答应做水果炒饭给我吃。”   “怎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怕我。” 张烨冰冷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舒缓的语气里暗藏着愤怒的汹流。   朱芳凝视着他,眼前浮现出一个开怀大笑着男孩的脸,“以下那个台是不存在的;一ATV,二ATM,三TVB,四TV。答不出来我就把你扔下去。”   她抬眼“怎么办?烨子,我还是那么任性?你要不要把我扔下去?”转身就走,“朱芳”张烨闪电般握住她的手腕。英俊的脸庞在碎金般的光芒里映照出绝美的轮廊。然而这般的眩美并没有进入朱芳的眼睛。   因为她被张烨举离地面,他仰头大笑,把尖叫的朱芳扛在肩膀上。“不听的孩子,不教训是不行的!”随手就将朱芳抛在沙发上。   被摔在沙发上跌得七荤八素的朱芳脸上菜色四起,半天爬不起来,张烨懒洋洋的向她露齿一笑:“要不要再扔一次?”   这世界上不止她一个人想要疯,自首战跌倒失利了,朱芳倒是有了新的见识:强悍并且有心耍疯的人,一定要好好尊重,不能乱得罪。   维悦酒店今夜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巨邦收购英微尔公司的事情令特区一众新老权贵出动一探究竟,奇怪的是巨邦集团放弃了柏烨的业务,却把宴会安排在了张烨开设的酒店内。   “张小姐请出示请柬!”宴会厅餐门房低着头恭敬地道。   张婷毫不客气的瞪他一眼,“我是你董事长的妹妹,还要什么请柬?”   “但是张小姐,”门童有些慌张不知所措的看看她,“这是巨邦集团举行宴会的地方,陈总吩咐了一定要有请柬才能进。”   “她不用请柬,我平时求她,她还不来呢!”陈菲目光闪耀,微微一笑伸出手道“丫头还楞着干什么?你就不想你的菲姐姐了。”   张婷横眉,对着门房冷哼了一声。   “老同学,谢谢你对舍妹的厚受。”张烨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他今日黑衣白裤,少见的风雅。“恭喜你,英微尔拿下指日可待。”他低头风度翩翩的亲吻她的手背。   “哥,刚刚那个人不让我进来。”张婷头扬得高高的,骄气逼人的指着门房。跟在张烨后面的朱芳停住脚步,很奇怪张婷这受过高等教育的少女,怎么老是这副粗鄙的态度。   “他很好,也很尽责。”张烨从男招待手上的托盘里拿起了一杯酒潇洒的举起后,“没规矩不能成方圆。”   陈菲微微一笑,她的笑容有一种很让人忘却烦恼的魅力,“婷婷,瞧你哥那狂样,咱们别理他。”她看着张婷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轻松厚爱仿若自家妹妹一般。   “像你一样,她怕是做不到。”对于陈菲的态度,张烨看得风轻云淡,眉目间未有一点异色,“学学你嫂子倒是还行。”   朱芳眨了眨眼睛,“静如脱兔,动若处子。”张烨的眼睛凝注深黑,朱芳为之一呆,静立了几秒。   陈菲的眼睛闪现着惊讶,但也只一刻便恢复了平静。   “这会子她还真是静如脱兔。”张婷微讽刺的撇撇嘴。“想必她在家里不修边幅,吵闹无边的疯样,哥哥还没有见识过吧?”   “你疯起来也好不了去哪里。”张烨嘴角半弯“所以这叫物以类聚。”他亲昵的伸手拉好朱芳晚礼服的肩带,俯下身吻了一下她的脸。   要命!朱芳心里尖叫了一下,这家伙温柔的样子太令人发毛了。   “张烨一家今天都来了,欢迎欢迎!”   从容后到的陈嘉栋微微欠身,敛进骨子的高傲,令他更惹眼。   张烨伸出手与他交握“你和陈总经理收购英微尔的盛举,将是电脑行业最负盛名的举动之一,今日能受邀对我来说已经荣幸之至,以后还要请两位多多关照!”本应是情敌和对立场的两位男人的应对和风度都无懈可击。   偏偏两人各自发出的张狂和嚣张,危险却又亮眼。引起了不少眼睛的瞩目。   陈菲适时挽起陈嘉栋的手,“失陪一下,我们还要去和别人打声招呼。”   “请便!”   在他们走后,张烨一把揽住朱芳的肩“这里冷气很强,没事的时候还是靠紧我。”   张婷脸上充满厌烦地看着朱芳:“你老婆皮厚的很,哪里会知道冷。”不愧是大小姐的款,话说得真骄纵。   朱芳听了,笑笑,却没有兴趣应答她。   此时厅外的月华高挂,摇曳着一厅凡人的歌舞流丽。   宴会的大厅之内,穿梭人群的陈菲举止间有一种在高峰上俯仰的从容,霓霞般的灯彩,在她裙上漫出云光。   英微尔在世界市场的占有率是巨邦的一半;并在多个国家和地区设立了上百个分支机构,这更是巨邦所不能拥有的优势。   在成功收购英微尔笔记本业务后, 巨邦实际上已迈出了全球化的第一步。   中国传统行业的家族企业中,陈菲无疑缔造了属于自己的传奇。   陈嘉栋站在离她三十厘米之处,他唇瓣上掀起一抹淡笑的弧度向她伸手。   陈菲向他走去,摇曳的礼裙上,那绣就的红花随风飞动时如梅落瓣,两人之间繁盛的爱恋年华在此间划过。   这一场菱歌笙舞醉在人间。   朱芳的视线落到他们的身上自语道“他们的身边好像有五色云彩绕住。原来世间真有双全之美。”   张烨唇边带笑,瞧戏一般,看了一会他们后却仿佛忍不住似的,轻笑出声。“最残酷的浪漫。”语调里揉着几不可察的讥诮。   他们的一切都是晓雾烟云吗?   但这一刻他们的痴眷若仙,水晶般梦幻的场面,何尝不是记忆里的天长地久。   朱芳心波荡漾,曾经也梦想过自己的脚能套上一对玻璃鞋和自己的王子翩翩起舞。就像王子和公主一样。   可惜半生红尘的沧桑,早己磨灭了自己的梦想。   张烨伸手,触摸她的脸,她想要躲却没有躲过。   “要不要去跳舞?”他的声音温润如水。   朱芳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慢慢的立起身子斜依在墙上,墙面冰冷的寒意淬过她的神经。“我不会跳舞,也没有机会学。”看着日渐尊贵轩昂的张烨,她尽力止住胸口处蔓延上来的畏怯。“离开紫城后,为了生活,我一直很忙。”茫然的离家,在工厂一天到晚的劳作。菲薄的收入,她早己摒弃那对梦中的水晶鞋。   张烨的胸口急剧的跳动了一下。   厅内人声继续嘈涌,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没有人留意到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朱芳。   朱芳低头掩不住一丝涩懦。   张烨吻了一下她的耳朵,“厅里的人只是过客,只有你才是这里的主人。”   她努力的想笑 ,但越想如此越是力不从心。   十年后,站在梦一般的场景,但心底只剩下寒冷的灰烬,濡湿的手缓缓从他的手中滑落,她所深深,深深隐藏,自以为能忘却的伤痛……现在还没有好,碰一碰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流血。   张烨心微微下沉,他的心头有无名心酸的失望,却又夹杂了无尽的空落。   十年的距离,她一直放在心底,刻骨的铭记,而他自以为的超越,只是一个笑话。   错误时的伤害,也是伤害。远走他乡十年的痛楚,又岂会不疼。   谁为谁的伤害说对不起,谁又能轻易的原谅。   他的手在虚空中顿了一下,“我知道你忘不了,但也别不理我,”   朱芳望着满场手擎着酒走的张婷“年轻真好。”在转头仰看舞池中合拍得天衣无缝的金童玉女后,她忽然对张烨一笑,“烨子,当年如果不是我,或许现在伴着陈菲起舞的就是你。”   “没有如果。”张烨喃喃的低语。脸色是冷硬的逼人“朱芳不要把你的心一直禁锢在过去。现在只能是现在”他的薄唇紧抿,“不要带着那种假笑面对我,也不许再抗拒我,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越来越喜欢这样威胁我。”朱芳气得全身发抖。   “求过你了,但不管用。”他冷冷的嘲讽,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衣内抚摩她赤裸的皮肤,“你的话太冷了,我需要你身体的温暖。”   朱芳沉默冷对。   令人窒息的相执一直延续到车上,朱芳视线投注窗外。   黑沉沉的夜色里张烨驾驶的宾利欧陆引起了飞车党的口哨。   “吵死人了。”张烨暴怒,下颚紧紧绷着。油门一踩,车开始飙了出去。   这是朱芳第一次见到他飙车。   左穿右插,不断的变道。   两辆车比拼着,不时互剐着车身。   朱芳心里不是不怕的。但她就是开不了口叫他停下,因为惹怒他的人不是飞车党,而是她。   方向盘继续在张烨的手中极速旋转,每一次轮胎发出剌耳吱轧声,车上都有一阵天眩地转的震荡。   朱芳紧闭着双眼,脸色青白。   砰!   一声巨响,在车就快撞到路边的一棵树时,张烨把朱芳搂在自己的怀里。   确认车真的不动了,朱芳从张烨的怀中惊魂未定的抬头。   外面飞车一族的人站在车椅子比出了中指,嘴里不停地发出嗬嗬的怪叫声。   张烨头伸出窗外,对他们比了一下中指疯狂的大叫道“他妈的。别高兴的太早。有种我们再比。”   朱芳抓住他的手猛摇。“不要斗了,看你都受伤了。”他的额头撞出一道了伤口,鲜血直淌。   “一点小伤死不了。”张烨使劲的甩开她的手,脸上激昴地燃烧着斗志。整个人陷入癫狂!“出发了。”   车象箭一样重新向冲,他拼命的踩下油门,“停下,再不停下,我把你阉成太监。”朱芳歇斯底里的警告他!   张烨大笑着,这才是真正的朱芳,语言卤莽、畏惧却不输阵。   左上,右下,冲红灯,车头与车首处继续碰剐出火花。   “撞了,又撞了。”朱芳一边尖厉的向他咆哮。一边在脑子里在琢磨着这诡异的情形。   事急从权,她把心一横,猛地吻住了他。   车身歪歪扭扭开的像个“之”字形,飞车党嘲讽的笑声持续不断。   但张烨已经充耳不闻,就算天上掉冰雹砸他,这时他也不会松开朱芳。   张烨脸上温热的血液沾在朱芳的脸上,源源不绝,后面滚滚车烟中油气弥漫。   他和她的眼睛对视,脸上悲喜莫辨。   车厢后面油星的火花突现“这是你让我停车的方式。”他淡淡的,油星火花一下子悄无声息。   失血过多显然令他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但是他轩昂的气质依旧不容人小觑。   朱芳伸出手想拭去他脸上的血迹,张烨却把头放在她的手心里。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他应该是暂时失去意识,很快会醒来的。”值班的医生笑咪咪的说道。   护士推着张烨穿过长廊, 初冬的闷雷在窗外隆隆的响起,一道闪电掠过张烨的脸颊,她爱过他,曾经为此把自己掏空,在她把心情慢慢燃烧成灰烬后,他却在车祸后娶了她,为这十年的冤孽重新做了一个起点,致死方休。   “不要推我。”张烨虚弱的声音从车架上响起,朱芳见他醒来松了一口气。“你受伤了。要住一天院观察。”   张烨轻噙了一下她的唇瓣,手抬起顺着她的五官滑下, “晚上医院最多灵异事件出现,你确定要在这里陪我过夜。”   朱芳的喉咙动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天花上看似柔和其实惨白的灯光诡秘的闪耀着。   此时钟楼午夜的钟声“当!”响了一声,朱芳颤栗着身体大叫了一声。急切慌乱地转身就跑,身形太快了,一个滑倒掉在地上,啷啷当当惹翻了垃圾桶,一头一脸的披菜叶挂饭盒。   -------------------------------------------------------------------------   昨晚宿在酒店处的张婷坐上电梯,走向陈菲房间的房门,两位年轻的女人迎在门口:“张小姐您来了,陈总已经在里面等你。”   张婷随她步过前厅,来到一扇门前,随引的人恭敬的道“陈总,张小姐到了。”   从在阳台椅子的陈菲优雅的起身,她身着一件紫色的裙子,钻石镶成的首饰衬托得她艳光四射,端得高贵又神密。   “菲姐,你怎么那么漂亮呢?”特别是她身上的钻石象有魔力一样吸引了张婷的目光,天啊!菲姐身上珠宝动辄都要百万甚至千万以上吧!对于一个还没有工作的人来说,想要戴这些珠宝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她心有戚戚的想道。   大哥好像也有钱了,但家人和朱芳的身上很少或没有出现过钻石饰物。   一见到她,陈菲的笑容灿烂而又夺目。“菲姐带了礼物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张婷的眼睛被丝绒盒里光辉如流星一般的项链吸引得走不动腿。“谢谢菲姐!”她赞叹着,迫不及待的拿在手中抚摸。“我哥就是比不上你有钱,不瞒你说,我和我嫂子都没有这么漂亮的项链。”   这傻妹可能还不知道张烨从电脑公司起家,投资股票酒店,到开发区的地皮价值,就算比不上巨邦,但也相差不远。   “开玩笑吧!单是维京酒店,价值都难以估量,”陈菲别有深意的一笑“更遑论你哥又收购了旁边那家四星级的酒店。”   张婷愕然的抬起头,“是吗?我哥还停了我的信用卡呢?”   陈菲握住她的手,“你嫂子昨晚穿得那件衣服,是限量版的,就是我想买也买不到。”   “不会吧!她出入都坐公交车。”张婷蹙起眉头。“况且我哥从来不给我,也不给她买钻石。她昨晚戴的也只是蓝宝石。”   陈菲眼睛深处亮起一处的火焰,一闪即逝。她拍拍张婷,咯咯笑道“傻妹妹,那是深蓝色的钻石不是宝石。不要说是车,就是房子也买得起。”   她把盒子往张婷手上一放,“来拿好,我带你去看一处地方。”   车在一处公路边停下。   张婷默然地跟陈菲下了车。她们踏在一片草地上,风中吹来青香的味道。   “看见了没有。这是你哥的地方。他在楼市低潮期购入了酒店和地皮,当年的成本不过是一亿,这两年是楼市最火的时候,它们的价值早翻了十几倍。”   菲姐只提到哥的名字,难道这些东西都没有章卫哥哥的份。   张婷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猛的抬起头看陈菲,陈菲颔首。“和你哥合作的章卫其实只合作了电脑公司,无论是酒店还是地皮都是你哥独自出资买下的。”   大哥在耍人。   “可能你哥不喜欢张扬。” 陈菲的语气中带着不易觉察的笑意。   “但是家里住的还是老房子,哥还一天到晚叫我找工作。” 张婷已经按捺不住了。   张烨,你的眼光是很精准,但是家人是选择不了的。   陈菲拂了拂耳边的耳环“工作?那还不简单,去你哥的公司工作就行了。”她面带笑容,语气轻快。她随即褪下手中的钻石手镯“你的手太空了,来,菲姐替你戴上。”她握住张婷的手,柔和嗓音让人沉醉。“就当是庆祝你找到工作的礼物吧!”令人不能抗拒她的好意。   清晨,张烨跨进办公室,章卫已经等候多时。   “陈嘉栋快要露出尾巴了。”看见张烨的到来,他直接坐下直入主题。   “陈菲真是遇人不淑。”张烨轻快的语调里带着预示恶斗的开始。   “但是我爸那边还没有行动!”章卫冷冷地道“难道我们预计失误。”   “张总。”丰小姐脸色苍白的敲门而入,她低低地道“收到维京酒店的电话,张婷小姐在酒店的商场内购买了大量珠宝和衣服,说是要记在你的帐上。”   张烨的嘴唇一抿,脸上微浮出恼怒,“现在我有事要办,稍后我会处理。”   “可是,”丰小姐清了一下喉咙道“她的签帐已过千万了,还有……张小姐……还带了一帮朋友去……她还……”丰小姐的头越垂越下。显然后面的事情更严重。   张烨闭着双眼靠回椅背,妹妹的变化很令人措手不及!   坐在他旁边的章卫目光幽深得不见底“听说,自那天酒会结束后她一直和陈菲在一起。”   张烨急步走进里间打电话。   不久,他大吼的声音从里间传来,“订给客人的总统套房还有贵宾套房统统不许动,她是我妹,但不是你们的老总。”中途他小顿了一下,声音变得低沉,“立刻给我命令下去,所有柏烨的电脑点和我名下的酒店一律把张婷小姐列为拒绝客户,她闹的话,把她扔出去。”   张烨放下电话折回外间“对不起,章卫让你见笑了。我妹让家人宠坏了。”他重新坐回沙发上下达指令“丰小姐,立刻命人去接张婷过来,还有把她所有买的东西给我退回去。”   “是”丰小姐立刻领命出去。   郑海峰推门进来,急促的道“张总,张婷小姐在电脑卖场大闹说要见你。”   “先等一会,”张烨低头看了看表,“现在是上午十点,十二点有一班车回紫城。”   张烨重新拎起电话,弧度优美的唇无情地道“梅姨吗?把我妹的行李全部扔到楼下去,不用怀疑,就这么办!”   章卫欣慰地看着张烨,“有人虽然在隔岸观火,甚至在推波助澜,但没想到你对家人的态度和商场上一般的冷血,有人可能要失望了。”   “我妹虽然是年幼无知。” 张烨和颜悦色的道,“但不狠不行,一座最坚固的墙只要有一条裂缝,往往那就是倒塌的源头。”   章卫毫不动容,他低垂着眼脸专心的倒茶,“看来我当年的事件对你影响很大。”   “商场上无父子。”张烨挥去脑海里妹妹娇怜的面孔,班驳的记忆在交错掩盖她年幼时爱娇的坐在他的腿上,这不是紫城,盛宴下的衣香鬓影,繁密的网正从四面八方向他罩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烧掉结网的线。   杯中的浓茶翻滚荡漾,张烨拿起杯子仰头一口喝尽,那水尽过后的枯茶单调的沉淀。   他喝完茶后沉默的靠在座位上,聆听着窗外的风声,刀割一般的寒风好像比以往都冷。   维京的茶室是一个充满浓浓中国风的饮茶之处,简约的设计质朴而又沉静,让人有一种返朴归真的感觉。   陈菲懒洋洋的席地而坐,神态间有说不出的惬意。   “你厉害,看来你对柏烨集团也是垂涎三尺.”陈嘉栋缓慢而优雅的将茶推到她的面前。   “幸好张婷不辱使命,把住在总统套房的人气走。可能她还不知道吧,里头那位客人是想收购柏烨电脑公司的一家集团老总。”她轻松的嘴里吐出这个有如惊雷般的消息。   “我们都姓陈,” 陈嘉栋的身子微微前倾,“所以五百年前是一家。”   啪!一声,茶室小园的门被重重的推开,反弹撞击在墙壁上,剌耳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口站着一个人,嘴巴在剧烈的颤抖。是巨邦公司的会计。   “什么事把你急成那样?”陈菲慵懒地回头道。   陈嘉栋邪魅的冷笑。“估计是我的钱到帐了。”他慢里斯条的说了下去“女人一向是感情用事,所以你的相信能使我创造奇迹!”   “难道你反悔不愿意和我一起收购英微尔。”陈菲在商场中也打滚良久,奇迹无非是背后的冷枪。   “谢谢你激发张婷的任性,断了自己的后路。不过我没有反悔,我所有的积蓄都已经打到你的帐上去了。”他的嘴角轻扯出一点弧度。“虽然和我老爸的十几亿相比起来,那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到底尽了我的心意。”   陈菲掀翻了眼前的桌子。“你跟我签了合同的。”她的声音尖厉至极。“你家的公司至少要借十五亿给巨邦。”   “我签只能代表我,不能代表我爸的公司。”陈嘉栋缓缓的摇头,含笑的端起杯子。“亲爱的,所以那份合同只能算是我违规签的。”   陈菲狠狠的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上,可惜用尽全力的力量却只换来他一声闷哼。当她的手落在他的手腕上时,陈嘉栋一闪,反手缠上了她的手腕反拗。   被扣住的手腕剧烈的疼痛,陈菲胸腔窜起了烈烈火焰。扬起脖子道“我还没输。”   “啧啧!”陈嘉栋凑近她轻轻一笑,温顺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的黑发上,所有的冷酷和阴暗都遁入了优雅卓然的仪态里。“谁说你输了,只要巨邦愿意和宝聚合并,巨邦照样屹立不倒。”   陈菲冷笑。   “一样姓陈,只不过当家的主人换了你---陈嘉栋。”她傲慢的道“就你们父子这下三滥的手段,休想便宜得到巨邦。”   “有时候女人的无知是一种福气,”陈嘉栋放开了陈菲的手冷酷的道“到时候别怪我们宝聚和汇世一起联手。”   这话犹如一记重拳痛击在陈菲的胸口。”阿栋,我们不是未婚夫妻吗?难道从一开始,你只是看中了巨邦。” 她的指甲抠进了手心的肉里。   陈嘉栋击掌放肆地笑道,“你会和我订婚,难道不是看中我爸急于晋级为世家集团的野心?!难道你那时是因为真心爱我?!真是笑话,订婚的一开始,大家都知道这是各取所需的事。”   仿佛是一条离开水的鱼,陈菲张大了嘴,仿佛每一次的喘气都会在阳光下室息。   是谁说过,她----巨邦集团老总的独生女,美丽而迷人,得体而聪慧,多少人说过,如果有人娶她,并不单单只是商业的联姻。她的个人魅力并不比巨邦逊色。   陈菲对上他的眼睛决然道“婚约取消。”   “冷静点,冷静点。”陈嘉栋张开双臂把她抱住,重重的吻在她的唇上,“宝贝,你又犯了大忌,这消息一传出,你家的股票不知道要跌下多少!”   陈菲死死的咬住口唇,挣扎着站直身子,“不到最后谁输谁赢尚未可知,告诉你陈嘉栋,我---绝不和我的敌人同床一梦。”言下毫无转圜之意。   陈嘉栋彬彬有礼地退开。“看来和汇世的联手事在必行。谢谢你让我摆脱了做一个小经理的耻辱。”   往昔他殷勤体贴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如朝露般短暂停留后逝去。   陈菲扬手,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血顺着陈嘉栋的嘴角缓缓流下。   亢龙无悔   张烨缓慢的走着,无边无际的暗影笼罩着整个窗外,凝滞的气息凛冷而瑟瑟,今年的冬天似乎冷得到不了尽头。   他的脚步终于在房门外停伫。   门推开,银灰色西装的袖角拂过门角,发出薄冰碎裂般的声响,身后的门掩闭,房内静寂无声,昏黄的灯照在躺在床上的人,静谧得与世无争。   “你回来了。”朱芳揉着眼睛靠在床头,神色慵然。   张烨坐到她的旁边,某种微妙的色彩在他脸上隐约浮现,他的手抚上她的脸,“你是在等门?”   “被你吵醒后,也能算是等门?”朱芳疑惑的感叹。   一双黑眼睛里正在绽放的波光瞬间坠落。“不解风情!”张烨微抿着唇,手上青筋迸显。   “真的是被……”朱芳自觉理亏,话在喉间嗫嚅了一下未成型。   张烨再度发话:“我要去出差,今晚就走。”   朱芳重新钻进被子里,敷衍地道“旅途愉快!”   张烨把她的手,一起放进被子里,“呆会我打电话叫阿姨过来陪你,以后记得早点睡觉!不准玩通宵游戏。”他话音温柔,动作里却是不容置辩的严厉。   朱芳挣扎着把手放出来道,“知道啦!又不是小孩!”闭目装睡。   “那就好。”张烨点头。“我走了,一个星期后就回来。”他漫不经心的站起来“晚安!”   楼下,车启动的声音划开了黑夜的帷幕,站在窗边的朱芳看到那一道银色疾驰的车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后……她很兴奋滴跑到书房打开空调打开电脑打游戏打电话。   一手鱼串,一手抓着电话,两只眼睛盯着电脑,嘴里兴奋地道“冬冬,是我啦!要睡觉?……啧啧!那么美好的夜晚,你怎么舍得用来睡觉……”   大门打开了,估计阿姨过来了。   “对啦!我刚领了工资,明天过去找你玩哈!听说你公司的蟀锅特别多,对了,我要和他们一起泡温泉顺便展示我美好的身材……呵……呵!…… ”   有人突然打开书房门。   朱芳头也不回滴道“阿姨来了,明天我请你吃饭哈!然后俺们携手一起走向观看帅哥的星光大道……”   “我临走时是怎么说的?啊!”   这声音怎么比午夜凶铃还要凶,她冷战她恐惧她全身发抖!   身后,张烨锐利的目光紧盯住她。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他不无讽刺的道。   朱芳的脸色青白,坐在椅子上的身躯摇摇欲坠。   靠靠靠!!!这厮居然回来捉奸鸟。   朱芳跳下椅子边穿鞋子,边口是心非的撤退。“没下次了。”   “学不乖的女人。”张烨斜起眉瞄她。一面拎起她,一面用脚关上书房门。“我前脚刚走,后脚你就迫不及待的造反了。”眼底卷起翻滚的怒气。   随后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渗人地道“是不是我的能力不足,所以你才会想着别的男人?!”一双眼深沉得要将人吞噬。   朱芳的脊背一阵一阵的发凉。   呯一声!张烨踢开房门,粗鲁地拥着她一起倒在床上,野蛮地沿着她的脖子吻下她的胸口。   “啊!”房内回旋着朱芳短促的喘息声。“你不是今晚要出差吗?”   “你希望我今晚就走吗?”他冷冷的诘问。   这个男人不能再惹恼他了。   “明天早点走也是一样的。”朱芳坚难地从压挤变形的嘴里吐出这句话。   张烨站起来甩下他的外套,解开衬衣,扔掉裤子,“所以你今晚必须付出骗我的代价。” 他撕开朱芳身上的衣物,“祝你好运!我的芳。”   “张烨你别老像幼稚的小孩,只会以强欺弱。”朱芳挣扎的动了动身子。   张烨不慌不忙的低下头道,“我喜欢,我高兴,你耐我何!”他说得蛮横。把她的手紧紧缚在床头后他的舌头伸入她的口中有力的蹂躏。   他赤裸的身躯象逐渐燃起的大火一样狂烈的亢奋,朱芳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嘴里发出象小动物一样的呜咽。   火热的欲望狂野的冲撞进去。“不中用的女人。”邪恶的一声之后,她彻底的崩溃,拼命的叫喊……   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朱芳虚弱倒在他怀里,张烨低笑着缓缓抽离她的身躯。   变态的沙猪,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制止自己把枕头抽出来和他的脸打招呼。   张烨锁住她的视线,戏謔的朝她讽笑道“终于发现你的男人不是个银枪蜡枪头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对我越来越迷恋了!”   冷静点,冷静点!这个可恶的自大狂!朱芳抓了一下头发,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掌拍向他的嘴巴。   他抓住她的手,汗湿额头抵在她的额上,“以卵击石,我不记得三十六计中有这条蠢方法。”随即温和的进入她的体内。“宝贝,瞧!我有时也会很体贴的。”   情欲浪潮再次席卷而来……   早上,柏烨公司随行的六辆黑色轿车驶上高速公路。   “谢谢你请的早餐。”章卫由后视镜里望着朱芳,她正看着窗外,象一个闹别扭的气愤小孩。“虽然不知道你突然那么大方。”   在朱芳不太友善的眼光中,张烨泰然自若的斜靠在座椅上露出一嘴的闪亮皓齿。“不用客气!刚好是她做了十几天兼职的工资。”   看着他英挺的侧脸,朱芳有一种大叫的冲动:骗谁呢?哪有人出门不带钱,偏偏要女人付钱的无赖。   看着朱芳敢怒不敢言的小脸,张烨一歪头靠在她身上,含情脉脉的对她道:“亲爱的,忘了跟你说了,你藏在袜子里的200元也让我找到了。”顺便捐给了红十字会。   在他引发的惊喜中,后座的朱芳禁不住喘了一口气摇摇晃晃爬到前座对章卫道,“把我卖了吧!钱分你一半。”她喃喃的道,她的老公不是地球人,是火星外来客。   张烨低低的嗓音里发出愉悦的声音,“我愿意竞价。”   “张先生恭喜你得到麻辣长工一枚,”章卫斜瞥朱芳一眼揶揄道。   朱芳倒吸一口冷气。   除了她,一车都8不是人。   通往目的地小路的两旁是茂密的树木,行走其间,别心旷神怡之感。   路尽头处别墅里的观景台上,有人的眼睛追逐着驰来的轿车。   “欢迎你们的到来,年轻人。”   章卫在大门的电子眼呼唤了一声,顿时大门向两边打开。   张烨打开车门,牵着朱芳下车。   进入门内,朱芳的全身一震。   这是怎生美丽的庭院。精致的喷泉,铺天曼妙的玫瑰,小亭边上流虹般的小桥在流水上像彩虹一样骄傲的挺立。   “美丽事物往往只为了掩盖肮脏的外表。”章卫转头对她冷冷地笑,眯起的眼睛渐渐变得狭长而尖锐。   张烨面色微变, 目光闪动了一下。   空气中散发着一触即动的紧迫。   当他们跨进金碧富丽的大厅内时,“儿子,你总算回来了。”有人迫不及待的奔出,脸上泪痕满面,悲喜莫辨。   相对之下,章卫依旧优雅淡定。“是的,爸爸。”他轻轻的欠身,举止堂皇,可惜他的眼底有有熊熊的烈焰一闪而过。   瞬间的呆怔过后,章卫的父亲章力爽然大笑道“回来就好。”眼里漾着脉脉温情。随即笑眯眯端详站在他后面的张烨朱芳慈爱地笑道,“这是你的朋友吧!”   张烨礼数周全的应道“初次见面,你好,章世伯。我是张烨,旁边这位是我的太太。”   章力顿了会儿,却仿佛忍不住了似的怪道“儿子,你太不争气了,瞧瞧你身边的朋友都已经结婚了。”   章卫看着自己的父亲只是轻轻一笑,意味不明。   夙夜啸声(新章)   眼睛,比不上脸,他们父子二人眼中刹那翻腾而过的风波轻易被张烨窥去。   朱芳比较简单,在她的眼里,章力的形象不过是一个思子心切的平凡老人。   商场无父子,身为章卫的合作伙伴,他们的家事,他不可谓不清。   疑惑、防备又或是不屑……自己应该适应哪一种表现?   所以张烨抬起头,温温的眼光在章力身上恭敬的留了一下。   章力笑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表情很简单。   要面对一个知根究底的人,最好的表情是简单。   章力越过自己的儿子瞧了他一会儿:“我儿子的眼光不错呢!”   朱芳不懂,迷惑地看着张烨。   “你太太很适合你。”章力笑眯眯端详她,“有她这样的人在身边,想必你轻松很多。”   张烨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顶。“无论轻不轻松,我都认命了。”   朱芳身子抖了一下,这家伙,表情怎么有几分无奈?!   “儿子不孝。”一边的章卫神态眉眼都是恭顺,“那么久都没有回来,不知道父亲的身体一向可安好。”   章力慈爱的笑了,眼睛温暖的发亮,“原以为儿子还小,哪知几年不见,竟成熟了那么多。”良久,语气中有悄不可闻的轻叹,“如果你妈妈还在的话……”   章卫却仿佛忍不住了似的,轻笑出声。“难为父亲还记得母亲。若母亲地下有知,说不定会受宠若惊。”   章力眼中没有难堪,但脸上清清明明的皱纹虽然掩盖了半世的浮华沧桑。可幽怨不住那丝丝不堪受的重负。   或许他们的外表都无懈可击,但在对屿之间张烨感觉他们地上的光与影都在浓烈的厮杀,流泻出一地的血腥味。   “老爷,少爷。”面无表情的管家上前,恭敬刻板地声音响起:“晚饭的时候到了,请不要让客人们久等。”   哈哈哈!章力朗声大笑,“人老了,真不中用,注意力只能专注地放在儿子身上了。”他拍了一下脑袋自我调侃道。   章卫转身对着张烨朱芳笑得悠然,“ 对不起,是父亲的过错,也是我的失误,希望你们不要介意。”他嘴角微翘,话说得从容优雅。   张烨脸上保待着适度的微笑, “天伦之乐,人之常情也。伯父请不用介意。”   四人行中,只有朱芳好奇地瞧着他们的表情。   今夜章府灯火通明,盘据一方的多年显贵--章力,脸上笑意盈盈,举手投足无不是对外游儿子归来的欣慰。   就餐时,他坐在高椅上,抬手向尊贵的客人频频举杯。   原本拘谨不安的朱芳更是被他逗得笑语如花。   章卫很感兴趣看了一会他们后,笑道:“父亲当年也是这样把母亲哄得很高兴。”他举动酒杯,剔透的液体微微动荡。   章力微笑:“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我现在也老了。”   朱芳看着他,仿佛亲眼看着一个衰弱的老人无力在向儿子恳求。她不由责怪地看了一眼章卫。   “不用客气,儿子受不起。想必父亲更希望儿子此时能和母亲在泉下接受你无尽的思念。”砌词不能抹掉当年伪装慈容祥话的阴鹫冷厉。   只要威胁到他对汇世的控制权,非死不休。   外面的黑暗开始森寒。   冷风嗖嗖地逼近着。仿佛是一张正在收紧的网。令夜不安的蛰动。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不停的摇晃,陨落的俪影在墙上交结凝杂。   章力表情如常,只是神态逐渐舒展,似乎再也牵挂,他轻描淡地道:“我养的儿子一直很聪明,想必不会觊觎巨邦的一杯羹。”   “觊觎?”章卫修长的手指收紧握住酒杯的手,“其实不该的是父亲吧?”   儿子的话触怒了章力,他终于把目光冷了下来 “你要插一脚,别忘了,柏烨比不上汇世,何况是汇世和宝聚一起联手。”   章卫仿佛很感激地想了一会儿,笑道:“这样说来父亲可真为我着想。”他一字字间说得极慢,悦耳的声调里含着恶意的嘲弄:“怎么办?我就是不要。”   章力恼恨地盯着他,父子二人两两僵峙。   一场家宴不欢而散。   深夜一点正。   坐在章卫房间的十个人,有的人欣喜不己,有的人大汗淋漓,也有的人不停地转着眼珠,面前这个曾经汇世的少主张扬着犀利弧度的脸极狠极厉。   旁边有个不熟知的男子,他的笑让人有种择人而噬的错觉。   章卫的眼光缓缓扫过左右手两边的汇世董事,当年对母亲忠心的依旧忠心,现任贪婪的也跳下他设下的狠毒陷井,至于精明的更要看好方向,摸清楚谁才是他们未来的主子。   他的口吻里透着危险,“各位是想继续在汇世屹立不倒呢还是希望身败名裂后被赶出汇世?”   坐在其中的一名董事轻吁了一口气道 “老爷子打算和宝聚联手,不知道章先生有什么办法应付?”他谨慎小心的说。   “钟董事,相比这些,你以前私下和巨邦合谋收购汇世的事,我想我父亲会更感兴趣。”章卫叹息了一声。扔过一沓文件,照片。   钟董事翻看着,越看下去,他的身子就越发的颤抖,文件上不但有他和陈巨邦见面的场景,更有他贪污汇世公司的证据。   站在章卫身后的张烨微笑道“你家的户口本上只有两名女儿。但我们很乐意把你藏在金屋处的儿子告诉给你太太知道。”   一瞬间,钟董事的脸色惨变,一双眼睛开始变得血红。   众人见他面上发紫,各人的心不由怦怦地跳。   很好,没有人再有异意。   他们一律沉默着鱼贯而出。   “没有永远的忠诚,只有永远的利益。”章卫坐在椅子上微微的眯起双眼,惨淡的笑。他的脸撕裂着扭曲。感觉被人划上了深深的一剑。   张烨负手站在窗前,温暖的灯光描绘出他优雅的侧面。   章卫把手中的酒斟入杯中,站起来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张烨接过杯子,声音异常的平和。“人性大抵都是如此。”   两人的视线对视。   为了逃避张烨沉静的眼睛,章卫掏出了一根烟。   啪,一声,张烨手中的打火机发出悦耳的声音。   章卫扬起头,眼神变得隐晦,“明天你就带朱芳回特区吧!那里安全的多。”   焰腾的火一下子熄灭。   “如果我这样要求你的话,你会答应吗?”张烨的嘴角挑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   他开始转身离去,直到出了门,他都未再发一词。   看着他的背影,章卫的目光开始灿动。至少这个世界上他不是孤独的活着。   张烨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差不多天亮了。   朱芳犹自睡得香甜,张烨轻轻地脱了鞋子,钻进被窝,将她搂过来。   她只动了一下,又开始安静。   “你没有发现我曾经离开过吧!”张烨在她耳边低声地说。   在他怀中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但屋子里到处摆着瓶子养的玫瑰花,阵阵暖香袭人。   朱芳醒来时睁眼一看,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转体180度,从床头睡到床尾。不但如此,张烨的大脚还正对着她的鼻子。   她转动了一下眼珠子,伸出手在他脚心狠狠地挠了几下。   睡梦中的张烨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踢了一下腿。   那一脚说来就来,不过0。01秒的事情,被踢下床的朱芳六神痛苦地久久不能归位!   在等待张烨醒来的时光里,朱芳严肃地扒下张烨的裤子与他紧闭的双目对看,语重心长:“烨子啊!你那一脚比猪脚炖臭豆腐好多了。所以我一定要报复。”   当张烨醒来时不经意地看到身上穿了一条崭新的睡裤时,有点不知所措。   “……你给我买的?”   朱芳奇怪地看他一眼。“是啊!”这还用问吗?裤子都已经穿上了。“挺舒服的吧!”她暗暗努力把嘴角得意的笑尽可能地压制下去。   咳!他脸微红咳了一声,有几秒的疑滞。“适……合。”   没有破绽,很好。   朱芳抬起头道“去洗脸刷牙吧,郑海峰刚来了电话说等一会过来。”   等张烨洗漱好的时候,先到的郑海峰已经在外面的厅里乱晃。   “那么快就到了。”张烨皱了一下眉头,他还没来得及换睡裤呢。   朱芳进厨房把粥和炒面盛了出来 “我叫他快点到的,大家围在一起吃早餐多好啊!”   “等我出来一起吃,不许让他偷吃。”张烨优雅的转动,只可惜屁股上那只粉红色的米妮打着媚眼,嘟着红嘴巴风骚地向人索吻。   老大居然也喜欢这样幼稚的东东,这令郑海峰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以前还一直以为他是安稳不动静如山的成熟人物呢,顿时张烨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不过老大就是老大,到了楼下还在偷笑的郑海峰被张烨一瞪眼,他只能投降闭起了嘴巴。   旁边的朱芳悠闲地啃着零食。   沉郁的张烨一直看着她……   道: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朱芳回道:“你讨厌那裤子的话……就让我踢回你一脚。”   两人对视2秒……   朱芳道“……那……那要现在踢吗?不过现在人多,我会害羞的……”   张烨黑线……   车上,张烨板着个脸,朱芳初步诊断他患有不良面瘫。   手机响了,“陈伯父,您好,……高尔夫球场,没问题……一定准时到。”张烨收了线,吩咐司机开向目的地。   高尔夫球场绿草一望无际,令人身心舒畅。   张烨环绕着捉住朱芳的手利落的挥杆,“对了,就是这样,一杆就能打出去。”   迎着翠色一片的绿光她挥挥手,“张烨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玩意?又不好玩。”   “章卫教的!”言简意赅,张烨微微低下脑袋,他的唇温温的擦过她的脸颊。   “我还教了他其它东西。”旁边章卫的眼睛发光,“而且他的飞刀技术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朱芳咧嘴傻笑“飞刀,呵呵!难道你是小李传人。”话音刚落额头上挨了一记敲打。   劈手拉开张烨在她脑袋上“行凶”的手,怒道:“再动看看,我立马踢你。”   某人口拙地顿了一下。   咳咳!章卫清了一下嗓子提醒道“人来了。”   “你的旧情人来了。”这是肯定句。   “看你说得什么话!”张烨轻点她的额头,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难道你还在吃醋吗?”   “我说错了吗?她不是你的旧情人,难道是新的?”朱芳疑惑不解。   章卫用手按住额头,低头闷笑。   对面,隔着玻璃窗的陈菲冷冷地看着他们。   会客厅内,张烨夫妇,章卫,陈巨邦父女。分别落坐在沙发上,律师把合作的文件摊开。柏烨公司以十一亿的资金相助于巨邦集团,也将得到英微尔电脑全球利润的六成。就资金而言,柏烨公司出的不算多,但就陈嘉栋落井下石的动作而言,柏烨愿意出手,已经算是雪中送炭,陈巨邦准备在文件上落笔。   “爸爸不要签。”双眼通红的陈菲突然站起来道“我不要和他们合作。”   啪的一声,陈巨邦放下笔重重地道“象什么话,小赵把小姐带出去。”   “我不走,爸爸你看见了没有,他们在笑话我们。”   “菲儿不要一错再错。” 陈巨邦脸色铁青!陈菲挣开来人,直逼张烨他们面前,“十一亿,你们也给得出手,竟然还敢要六成的利润。张烨你别忘了,当初你大学的学费还是在巨邦公司打工赚的。撇了这个不说,你在订婚的时候负了我,就凭这个,你也不该趁火打劫。”   “不要再说了!”陈巨邦气得全身发抖。   听及此,朱芳心中一阵愧疚不由扯了一下张烨的袖子。   张烨懒洋洋的回头,举动中充满了从容的随性:“就是因为你说的事,所以我才帮陈伯父,况且就在商而言,英微尔能不能赚钱还是另外一回事?”   陈菲任性逼到他面前。“帮我们吗?你们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英微尔占据全球的市场有多大,你是知道的,有什么理由不赚钱?”   陈巨邦急促的道。“菲儿就当爸对不起你,快把她带出去。”   看着他至今仍是一幅爱女情深的景象,朱芳眉间出现了动容。   “爸,不要签,再等等。李世伯和龙叔叔不是答应考虑了吗?爸,他们全都愿意出十五亿。爸!他们和我们家都有多年的交情,肯定会答应的。----我才不要张烨看我的笑话。” 被秘书拉出外面的陈菲,气急的声音依旧清脆地传了进来。   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女子到了末路时依旧倔强的挣扎,真是分外的让人心酸!   朱芳猛的抬起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张烨。但他的眼神难以捉摸。“世伯就多等几天吧!说不定会有人比柏烨出得高。”他闲闲的说,商界不是善堂,何况,陈菲的这番动作更像要加价的威胁。   陈巨邦手中的笔顿下,有些低声下气地道“这几天就当是给菲儿的冷静期,张贤侄,就其它人而言,我还是比较能相信你。”   张烨漫不经心地拿走合约。“谢谢伯父的抬举,那么等陈小姐冷静下来后,我再恭候伯父的好消息。”话里似乎隐含深意。   柏烨和巨邦的第一次签约,似在烟雾弹中落下帷幕。   世纪大骗兔   一连几天下来外界的新闻无孔不入地包围着巨邦集团。是柏烨的高攀?还是巨邦想引更高价的手段?从它止跌升起的股票,就知道柏烨总经理和他们见面的效果。   至于结果,尚在观望的汇世,还有其它的集团都在翘首关注。   是与不是,否与不否中?巨邦却无任何言论发表。   几日下来的报纸只陆续报道了陈菲频频欢笑和其它人相聚的图片。   张烨拿着报纸慢慢坐下,在陈氏父女的一唱一和中。自己的铺垫不过是为他们谋取更大的利益。   “怎么样?我今天早上还接到陈伯父假惺惺的电话。要我们过几天再见面。”章卫眉飞色舞的道,“都成真戏了。”   张烨忍不住笑“答应他就是了。”见个面,又不见得是多难的事。   从巨邦现在开始的动作自然是自抬身价,这也算是张烨他们给他的颜面。   佛城的电脑业同行并不算多,有心涉足的也要担心自身的营运。   除非有两家愿意联手。   但巨邦似乎对联手的汇世和宝聚很感冒。   第二天是佛城大学的校庆,张烨留下尚在熟睡中的朱芳,早早地走了。   临走时把一只兔子摆在床头。   希望不会把她吓得太厉害!看着睡得香甜的朱芳,张烨促狭地冲她眨了眨眼。   朱芳醒来,猛然看见一只兔子抱着手机咧着两颗门牙冲着她卖力的笑。   她眼睛一亮,雀跃地拎起了兔子的耳朵上下打量着。   这时兔子怀中的手机铃响。   “睡醒了没有。”兔子突然嘴一张开口说话,正在捏着兔子耳朵的朱芳大叫了一声把兔子玩具扔到地下。   倒在地上的兔子继续摇着头嚣张至极的狂笑。“哈哈!!笨蛋,上当了吧!”   这声音很熟。   ……   另一边正在开车的章卫失笑。“没见过为了吓自己的老婆,特特早起的老公。”   清脆的笑声从张烨口中溢出,“本来想半夜的,后来因为睡着了,才改为早上。”   章卫闭嘴。 这家伙不地道,顽劣的无以复加。   佛城大学校门楼上悬挂着两枚大红灯笼,左右门上精心布置的五彩丝带,艳华一样倾泻而下。   张烨和章卫到达的时候,里面人多得车子根本没法开进去了,他们只得把车停在远处的一个停车场,一起步行过去。   “朱芳吗?”走到半路,张烨的手机响了……他收了手机,对章卫道:“你先去吧,那个笨蛋把60路车看成了80路车。”   ……公车?!   “你的车不是还在吗?为什么不叫司机送她过来?”章卫有些奇怪。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哪让她告诉我们,她在哪里?我们过去接她不好吗?”   “问题是她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张烨头疼。   章卫叹了口气“烨子!希望你以后的孩子不会像你那口子。”   张烨赧然,这事只有天知道了。   说话间有熟识的同学经过他们身边来打招呼。   正聊着,谈兴正深的张烨眼睛突然直直的望着正在冲红灯过马路的一个女人。   没有交通意识,冲完红灯妄想让脚步和汽车赛马力的朱芳突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抬眸,她的脚步蓦地定住。   对面他站在那里,眼神透过重重的车辆定定地锁住她。   这时魂不守舍的朱芳被一辆轿车惊险地擦过身,脸色顿时被吓得苍白。   顺着张烨视线看过去的章卫心有余悸,“现在的公民道德观念太差了……”   话还没说完,冷着脸的张烨已经向对面走去。   远处,张烨拉着朱芳的手,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朱芳的脑袋越垂越低。   过了马路“我知错了,就是怕你等急了我才……”朱芳继续为自己辩解,手依然地拉住他的手。“而且刚刚是绿灯,不关我的事,是车主人品的问题。”   朱芳正滔滔地为自己辩解,张烨低头看见她紧扣着自己的手指,刹那间心突地一跳。   这一切不正是他十年来的渴求吗?   “真希望让你遇上交警让你罚抄。”脸色变柔的张烨伸出另外一只手把她顶上的发弄得毛毛的竖立状。   “呃!……”确实是个好主意,很多时候,她的记性就是这样长的。   “今天菲儿在,我还以你不敢来了呢!”冷冷的一句话倏然在耳边回旋,象是一道尖刺戳进心中。   一位丽人,从半开的车窗里透视着他们。蔑视到极点的眼神傲慢地仿佛在羞辱着小丑。   她叫梅雪菲是后起的律师新秀,也是陈菲的闺蜜,近两年赢了不少漂亮的官司,声名正隆。   听到这里朱芳突然有点心虚。   “我们法学系的大才女来了。”张烨开口,磁性低醇的嗓音,一手搭在朱芳的身上,姿态极其慵懒从容。“你现在名声响了架子也越发像样了。”   梅雪菲下了车,风情万种地拨了一下自己的头才看着朱芳不屑一顾的折损。道,“像土包子 一样。”   她的话一出,朱芳忏悔,原以为最讨厌的是笑里藏刀的人……因为没有办法应付,不过像这种……明刀明枪的来……嘿嘿……她的小宇宙开始兴奋了……   所以不待张烨开口,朱芳已经笑容可鞠地回道。“章卫,你的同学和夏金桂(注)好像哦,都是以己为尊,视他人为草木。”   梅雪菲的脸上相当难看“夏金桂是谁?”发寒的声音,过耳冰刹刹。   章卫转头慎谨对朱芳道“她好像生气了。”   “谁叫她不学自己的小姑子,偏偏要做薜太太,呵呵!”朱芳掩嘴笑。   张烨的嘴角可疑的上弧了瞬。   ----怎么文章老是会多出一句话……奇异中……现在快抽疯了。   (注)夏金桂是红楼梦中宝钗的嫂子,薜蟠的老婆。是尊己为菩萨,视他人为草木的典型人物。   “雪菲!”   梅雪菲侧头,一辆车子停在路边,陈菲从车里出来后发现有熟人在,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后又道“嗨,章卫张烨你们都在啊!”   当她是透明,朱芳脸上挂起了笑容。“陈菲真巧!”   “芳,你也来了,学校的校庆一向很沉闷,你能来真是我们的荣幸。”陈菲嘴角浮出一丝无懈可击的微笑,一派世家女风范。   章卫失笑,这女人话里把朱芳推拒千里之外,但分寸却拿捏的极好,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正因为沉闷,她怕我在半途中睡着丢了她的脸,所以才要来。”张烨爽朗的说。“我们又不像你,搁哪里都是光华,不愁会闷。”   我们,陈菲听得清楚。她忘记了张烨的出身,一手一脚打拼自己江山的人,绝对不会是省油的灯。   梅雪菲红色披肩滑落在手上, 她怜悯的看着张烨。“看见你如今的堕落,我该为陈菲庆幸。”她的字字清晰。“你的太太看起来是很可爱,但在我们看来,很小丑。你的事业再大又怎样?资本雄厚又怎样,你轻贱自己的婚姻,宁愿抱着一个高中勉强毕业的无知妇人,来博一个重情厚义的可笑形象。”   像是一股无法抵挡的寒流骤然袭来。朱芳的喉头像是有东西涌起又被她生生的咽了下去。“有一种鱼,是从淡水中出走到大海,但到了一定时候,无论路途有多遥远,它会重新回归淡水中去。”她的眼睛,尖锐而又带而了一种少见的痞气“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知,但不能原谅你的年纪。我是成不了大器,但没有人可以如你想像一般永远高贵尊雅。所以当某人一旦倒下来的时候,我很乐意到时再踩她一脚。”   一旁听着的张烨,眼睛清亮,高大的身躯俯视着梅雪菲,嘴角的笑意味不明。   但当他拉住朱芳的手擦身而过,“梅雪菲。”他清冷的语调毫无预警的在她耳边响起,“我不会动手,因为你不值得。所以你别担心。”   他们身后留下的是梅雪菲难以置信的眼神。   走进佛城大学里,朱芳抬头吸了一口冷寒的空气后一阵闪神,这座中国东部最负盛名的学城, 翘首百年的屋檐似亲切的欢迎,又令她不由自主的仰视。   校园内虽不乏回校的精英,但也少不了白发苍苍追昔往日的学子。   引得一众在校生睁大了眼睛追寻着他们的人生传奇。   看着一片人头攒动,朱芳随着张烨转了两个圈,一时像是观人又像是被人观,便觉得有点兴致索然。   “烨子,我先走了好不好?”朱芳看着兴致颇好的张烨,咬了一下唇但还是说出了口。   “走!你想去哪?”张烨反射性的警惕起来。   “尊夫人是否怯上了?”   随着声音的到来,空气沸腾起一阵兴奋。   陈嘉栋站在他们近前,灰色的西装,黑色的衬衣,一双倨傲的双眼既骄矜,又透露出一股特别的蛊惑。   他每走一步,都会引起路上女生们的频频注目。   看着来人,几秒后张烨的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又撞上你了。”朱芳毫不客气的瞪他一眼后脸微皱了起来似乎有些苦恼而不得法。   陈嘉栋嘴角一勾,面容间浅浅温笑,向来高高在上的冷然, 最是令人远观而不能近亲,因此一旦破冰,那感染力足以诱惑众生。   “陈菲在,你怎么还敢来?不怕被她的亲卫队砸死?!”朱芳眼睛轻轻一眨,表现出了极大的恶趣味。   张烨一爆栗弹她,“你以为我们男人像你们女人一样小气,事事都喜欢记在心上吗?”   大部分男人,生命最倚重的除了面子,还有就是事业。   “说得好!” 一抹会意从陈嘉栋脸上漾过。   此时,有多位女生焦虑地从他们身边越过。   “快点,迟了就找不到座位了。”   “对对,陈菲师姐的演讲,千万不能错过。”   朱芳的思绪被这句话惊住。   陈菲!!??   她不是正在落难中吗?   学校的演讲堂内,古典的朱红大柱子间一片穆雍。   陈菲站在高高的讲台上,俯视着堂下坐列整齐的师妹们。   演讲厅门前的一株梅花在冬风中花瓣零落,纤细的枝条被压弯了下去又撑起了来,像是一位倔强的斗士。   室外一群进不去的女生一阵七嘴八舌。   “哇,陈师姐真是女中豪杰,前一阵子刚被未婚夫背叛,但很快又站了起来。”   “何止!听说那时候公司也不行了。为此她不惜忍辱负重和前一个未婚夫求助。”   “算了吧!听说是她的前任未婚夫求上门来的,那个男人姓张,听梅师姐说,他的现任老婆极像个泼妇,想来姓张的动了复合的念头。”   “喂!不是姓张的,听说是以前一个姓章的,因为当年一直爱慕师姐,所以这十年来都没有正式找到女朋友。”   “师姐好厉害哦!……”   在是而非的传奇剧本中, 一干人等全部沉浸在陈菲的魅力风采中。   陈嘉栋听后冷笑着道“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张烨脸上淡然不显痕迹。   此时朱芳却重新审视张烨,如今他也是叱咤风云的巨子。   但从不像某些人有风就使尽。   所以言谈之间放任他人自傲的凭持。   说到尾,尊重他人不堪的底牌,也是一种对事件的掌控。   大众不实的言论其实是一种供闲人娱乐的消遣,只要是行家看重的都是实力。   “你今天的演讲很精采。”张烨修长的手臂向前一伸。轻握了一下陈菲的手道。“不但师妹们听得很入神,连有些师弟也听住了。   “谢谢!”陈菲微笑着颔首。   “你说话的水平确实很高,哄得那些不明究里的人只当不知巨邦的衰败。”另一阵恶毒的声音象是虎兽一般冷酷的扑杀而来。   笑容还未在陈菲的脸上绽放便己凋散。   朱芳在脑子迅速的琢磨着现在诡异的情形。   旧欢前爱=新恨旧仇??!!   为什么?以前陈菲前次解除婚约时不像这次的表情激烈。   也是,棋逢对手才是一种痛快。   以前的张烨或是从前的她都是市井中不堪一提的小人物,自然没被陈菲放在眼内。   陈嘉栋的眼睛射出眩目的光芒,唇轻轻的一掀,“我承认除了你的美貌,你装蒜的功夫也是无人能及。”   那天朱芳记得很深,中国东边的天气是出了名的湿冷,有时候比下雪还会令人更能寒进骨子里去。   那一刹那,陈菲的脸色变得狰狞扭曲,朱芳还来不及明白就是怎么回事?一个耳光已经甩在了陈嘉栋的脸上。   她应该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吧!因为陈嘉栋的嘴角慢慢地肿胀起来。   他拭了一把嘴角流出的血,明亮的笑意从嘴角延伸到瞳眸最深处。“这才是你,陈菲。”他慢慢地说,但眼神却冷静的犀利:“ 往日就算我和别的女人公开调情,你依旧若无其事,谈笑风生,甚于笑咪眯在背后提醒我不能失礼于人前!”   话一出剑拔弩张的场面急剧直下。   陈菲和他的视线交错,她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陈嘉栋看着她,修长苍白的手指划了一下她的脸“为什么你的心里只看重我身后的宝聚,而总是拒绝去感受我的心呢?为了你,我愿意去巨邦集团从一个员工开始做起。为了讨你的欢心,我几乎用尽了一切方法,哪怕是连我自己最不屑去做的低声下气……”说到这里他象是被一把冷冷的火烧着。“可是,为了收购英微尔公司,为了壮大你的集团,你一再查看国内……甚至国外能帮你的人……呵呵!原来我的爱虽然是如此的卑微,但在你眼中也不过是一只偶尔嗡嗡叫的蚊子,可以随意轻轻挥手驱赶。”   黄昏的冷风经过,令树上传来一阵簌簌下落的声音,半枯的花掉落在地上,暗红发干的花瓣在风中凋零地消散。   陈嘉栋声音变得异常平静,脸上是一片空白的沉寂,“我做了我的全部,但有人一直把我的心意踩在脚底,难道不应该得到惩罚吗?”他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面颊后转身离去。   陈菲僵直着身子,陈嘉栋的脚步一点点的远去,静悄悄的,雾气沉沉,几盏昏黄的路灯映照在人的脸上,蓦地泛起了一片虚茫。   为什么不要我的永远,问这句话的人在眼前一转头就再也找不到。   陈菲的双眼慢慢合上,一片湿润的酸涩凄然的开始从眼角蜿蜒。她无助的姿势和低垂的头都显得整个人格外的楚楚动人。   朱芳站在这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陈菲……要不要一起走走!”   “谢谢!”陈菲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朱芳你还真是让人感动呢。”   这句话怎么样的听怎么样的令人别扭, 朱芳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像个傻子。   张烨眼眸闪动着平缓的光芒,没有一丝波动“你很闲是不是?回家打扫房间去吧!”   朱芳甩脱他的手,有些不悦地皱起眉。   “不走,难道你又想自己坐车再次迷路。”张烨用手揉着眉心冷笑。   朱芳哑口无言,但又不甘心,只好在他身后重重地抬腿走路。   回到住所后,张烨换好衣服拉她出去吃饭,朱芳甩着他的手死钉在沙发上就是不起身。   张烨皱起眉头再抬手看看表,晚上还有一个宴会,再不走就不行了。“你非得要像一个小孩赌气吗?”   “我要等你走后,才有空闲打扫房间。”   张烨淡淡地看着她,“就算是打扫房间,也好过把你的热情贴在她的冰山上。”   朱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恨恨说道:“我就知道,像她那样向上的人,怎么会接受我这等游手好闲人的主意。”   张烨嘲笑起来:“她当然聪明又厉害,哪像某人被她气坏后又打算饿自己的肚子。”   “管你用什么激将法,我就不去吃,你自己吃饱去吧!”   话了,张烨果然一个人急急赶步。   朱芳气得花枝乱颤,大叫道“你站住……”这王八蛋竟敢真的丢下她。她一脚高一脚低地跑到张烨面前愤愤地道:“等我一会,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宴会上勾引其它的男人。”   张烨斜睨着她,嘴角上翘满含恶趣味的道“以你的姿色,你再打扮,我也放心的很。”   气得朱芳几乎心碎。   下楼的时候张烨的目光一转,身后的朱芳正用脚尖狠狠踢着他拖在楼梯上长长的腿影。   她头一抬瞧见张烨伸过来的手,脑袋一抖警惕得像只正在防卫的兔子。   张烨的手伸了过去把她的鬓角散落的发丝挽了上去,朱芳怔怔看着他袖口那对宝石的袖扣在暗淡的灯光下光芒一闪,发出幽幽的冷光。   呃……好值钱哦!   “喜欢吗?喜欢就拿去。”   真的吖!不过朱芳很识趣“等你参加完宴会后,我再摘下来。”   “家里其它衫衣上有的你也可以随便扒……对了,你今天早上那个对梅雪菲比喻的鱼很不错,我很喜欢。”   “鱼?”正在低头抚着袖扣的朱芳老老实实地回答:“你确定你喜欢。因为阿姨说我不动的时候像水,但平时更像油,火候到了就喜欢炸人。”   手突然空了,朱芳知道自己又讲错了话,其实她应该回答‘海水是咸的,鱼在里面游久了会口渴,当然是回淡水好!’;或者换成‘海里鲨鱼多,鱼回淡水会比较安全,’之类的也不错;更或者应该不要说话,直接脸红一下——当然如果这么做的话,眼神中应该带有一点羞涩神情。   呜……他的袖扣很多……除了宝石还有水晶和钻石的……今天应该带胶布把嘴封住才对。   这次的宴会厅在一栋大厦的顶楼,毫不意外的奢华壮丽,并且靠墙的地方是整扇落地玻璃窗,从窗户望出去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美不胜收。   “这些人好夸张哦,看看,那个钟董和许总裁,你不是说他们都是冤家吗?但是他们现在相处的很好啊!简直亲切就像亲兄弟一样。”朱芳偏头困惑。“哎哟!”   “不要东张西望。”张烨的语气象一位严苛的师长,朱芳脸上涌起不满,不过却没有发作。   她乖乖重新挽着他的手,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微笑,浅笑,假笑。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的声响,她循声望过去,陈菲挽着一位英俊的男士轻盈的走了进来,她的出场宛若烟花一般的绚烂。   晚礼服贴紧着她的每一分曲线,把女性柔媚发挥的淋漓尽致,几绺头发在走动中舞过她粉红色的唇畔。   场中大部分男人的眼珠子粘似有若无的都粘在她的身上。   但在她的身后,朱芳倒抽了一口凉气,陈嘉栋正站在一个非常醒目的位置上,他的眼睛在注视着陈菲,眼睛里翻腾着雪浆,阴滚而冰冷!   陈菲似乎感到了危险,她的颈项轻垂象一只不安的波斯猫,引人恨不得立刻把她收进怀里保护。   “陈菲的魅力的确无人能及。”章卫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他笑叹“就算会得罪朱芳我也要说一句,张烨你当年亏大了。”   张烨微微一笑,气定神闲,他温和的看着章卫,“既然你觉得如此,那么当年为什么不动手?”   “我只是个俗人。”章卫把怀中酒,一饮而尽,目光里淬过一道利箭。“她的眼光高得很,我怎么可能入她的法眼。”   朱芳来不及翻眼白,今天的重头戏已经开始。   主持宴会的食品大王裴英满脸红光的大声道“今晚我们将会选出最具气度的男士。珍福珠宝集团的向总裁将为获得此殊荣的男仕颁奖,奖品为情侣钻戒两枚。”   礼物怎么样,男仕们都不在意,看重都是那难得的名头。   裴英接着道,“当然,少不了要选出最具风彩的女士,不过这项奖将由选出的男士来挑选。奖品是一条钻石项链。”   他一扬手,灯光顿时聚焦在项链上。下面人们的眼神蓦然一亮,黑色中一片耀眼的斑斓璀璨夺目。   对于珠宝没有免疫力的女人们顿时一片惊呼。   所以裴英满意地举手道“我宣布,舞会现在开始。”   随着音落,一句“张先生,张太太。”突兀的响起。   朱芳侧过头,陈嘉栋手里握着杯酒,神色骇沉,虽然出色的风采征服了很多人的眼光,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却让人不敢轻易接近。“我能有这个荣幸请张太太跳支舞吗?”   这是损人的新招,她会跳个屁舞啊!   笑意浮上张烨的唇边,“我没问题,如果她同意的话。”   你同意个啥,这不是要她找丑嘛!   朱芳摆出一副高姿态,“对不起,你不符合我的标准。”她昂头刚起步,却不料脚一滑狗啃式的倒在他的手上。   真的冤枉啊!她不是有心的。   章卫一边评价:先天底气有余后天坚持不足。   朱芳假笑了一下,灰溜溜地随着陈嘉栋过去舞池。   轻柔的琴声在整个宴会厅里流泻,池中央,陈菲和进门时一起的男人相拥而舞。   倾国倾城的容颜,把央地瞬间点燃,撩起的长发,缭乱中无人知心,如云似雨千万物事过眼间。   火焰在陈嘉栋的指尖流传,几步距离,隔断如同天涯。   无火的硝烟蛰动,心不在焉的男人张狂的视线精准地攫住陈菲的凝注,而佳人在怀不知世情的男子只觉得今晚美好的不可思议。   我踩,我踏,我用力,我使力, 就这面对面的短短距离,朱芳听不到陈嘉栋抽痛的声音。   拥着陈菲翩翩跳的男人依旧激动莫名,笑咪咪的双眼,看着佳人的俪影在指尖徘徊流旋,陈嘉栋看着他们,笑容中有一种描摹不出来的阴厉……陈菲转完圈后即将重新攀上另外一个男人的颈项,继续起舞,却好像有什么扭曲了这一切的原味。   啊!在厅之人震惊。   陈菲的颈中珍珠项链像一道急速的瀑布倾洒而出,陈嘉栋勾住了她的项链,坠地的珠光在地面瞬间点燃绚烂,铺地蜿延,如同迅速燃烧的烟花。   一种怪异的状态弥漫在四周,令人几近失语。   虽被人半途抛下,朱芳居然一点愤怒的感觉都没有,更觉得理当如此。   “不是要交换舞伴了吗?”陈嘉栋拥着陈菲,转头说话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锋刃,足以让人不敢怀疑他的话意。   旁边的男人只好摸了摸鼻子邀起了朱芳。   “这位小姐,你好,我是裴俊和。”   裴俊和!食品大王的儿子。   刚从澳州留学归来,渊博,洒脱,而且……单身!   裴俊和等着对面女人兴奋的叫声,以挽回刚刚损失的面子。   只是他没等到,倒是被朱芳踩了一脚。   但是他一定要重建起自己的自信心。“我刚从澳州回来,澳州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好地方。”这样的介绍她该明白了吧!今天的晚宴是父亲为他从澳州归来而举行的。   “海南岛的阳光更好呢。”   朱芳不屑的一嗤,崇洋媚外的家伙,大家还不是同一个太阳。   不过说到海南岛,就想起椰糕……好像肚子很饿。都怪张烨,吃饭时害她气饱,而没有吃好。   朱芳亲切对他笑了一下,非常温和问道“请问这宴会除了酒和果汁还有没有吃的东西。”   嗯嘎!嗯嘎!   这说到吃的东西,食品大王的儿子自然不会坠了名声。   宴会厅一角内,看着捧着盘子大快哚颐的朱芳,裴俊和心情无比愉快,“人既然可以混血,但为什么菜就不可以混合呢?何况它们五百年前是一家。所以这盘炒饭,我精心选用了鸭梨配鸭皮, 香蕉搭香菜,菠萝碎菠菜,西瓜兑西兰花。最后用沙拉+沙嗲酱响应口号---我们都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他正滔滔不绝的说着的时候,朱芳已经把他拿手的炒饭吃了个精光,看着一干二净的盘子,裴俊和立马把“知己”这俩字印在了朱芳的脑门上。   不过朱芳抚了抚肚子“好像还不够饱。”   裴俊和一听顿时欣喜若狂地道“冰皮包子要不,里面是炖得烂烂的鱼肉。”   “记得要新出炉热热的那种哦!”   裴俊和一面应好,一面眉头紧锁。   这冰皮包子要怎么样才算是热热的啊!   “刚刚的炒饭你真的吃下去了。”张烨拿着酒杯笑得杯子倾斜在胸,身上茏满了酒香。   朱芳吞下最后一口炒饭后一脸义正词严的表情:“好过饿肚子。”   就在她吞下两个皮冷肉热的冰皮包子后。   获奖名单也出来了。   “今天获得最具气度的男士就是裴俊和先生。”虽有内定之嫌,但有了陈嘉栋出色的抢人之举,所以场中男士对他的当选毫无疑问。   裴俊和双手握拳,激动莫名,他站在台上频频向陈菲望去。   “谢谢今晚陪我而来的陈菲小姐,谢谢你今天愿意做我的舞伴……”   “啧啧!还说朱芳是知己呢,其实男人最在乎的还是他的红颜。”章卫一边看他一边抨击。活像一位大侠抱打不平。   台下陈菲的眼眸闪了闪,唇角一直保持着一个恰当的弧度。   裴俊和的眼睛见此越发的清亮。“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遇到今晚最具风彩的女士-----朱芳小姐!!!!虽然我很遗憾她已经是张太太。”   这声调太喜剧了,底下的人都没忍住,哄笑了一堂。   啊!!听到消息的朱芳,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的心情激动翻涌已非笔墨可以形容。   如果她在现场而不是在蹲马桶的话就更好了……当然,这是题外话。   宴会在凌晨拉下帷幕,夜风轻拂过繁华过后的大厅,沁显出洗尽铅华后的宁静。   章卫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连60和80都分不清的女人竟然会拿到最具风彩奖,张烨,你的老婆果然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是不是?”他真心实意的赞叹,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只是一双黑眸满含笑意。   朱芳拒绝回应他的赞美,“你以为别人像你一样俗,都不会挖掘女人的内在美。”   这话换来张烨低低的笑声,他修长的双腿优雅迈进车内。   在他临进车时,章卫那双眼凉凉的在他身上掠过。   流云舒卷,意念如天高般悠远!   张烨是不是越来越完美的无可撼动?   章卫眼珠子一动指着前面公路刚要进站的公共汽车对朱芳道“你看,前面是多少路车。”   是80路车,朱芳的眼神变得清澈透亮。“这次绝对是80路车。”   “80路车能直接到你住的楼下吧?!”章卫温言软语的引导。   “是!”   “那还不快去追!”   “马上去。”朱芳当机立断追了过去。   这真的不能怪她,喜欢坐公共汽车的人都有那么一点惯性存在。   朱芳穿过树影,利索的上了车后,公共汽车飞驰的速度在路灯下拉出了一道耀眼的灯痕。   不等章卫眉飞色舞的取笑一番,眼珠子立马就静止了,此刻的情景就是雷电劈了他也不会令他更震惊。   张烨这家伙竟然只身去追公共汽车。   夜寂无声,路两旁参天大树的枯叶在冬风的拉扯下瑟瑟作抖。   公车后座上有两名女子谈声扬大。   “瞧,那个男人还在追。”   “啧啧!他追了不止一个站了。”   “他身上穿的衣服很特别哦。有点像唐装又不完全像。”   “笨蛋!那是立领的西装。”   立领的西装,不是和张烨今晚穿得一样吗?   朱芳转头,恰好和追车的人迎面而视。   呃!可不是他。   下了车。   “你竟敢扔下我一个人走掉。”张烨一见到人,手快捷的握住她的手腕。语气里奔腾着愤怒的冲流。脸上的乌云仿佛刹那间就会爆发雷电。   “对不起,一时忘了。”   朱芳胆子不小,但也不敢在这时顶他一句。   一辆银色的车子驶过来,停在离他们不远的路边。   章卫按下车窗,把脸露出去。 “张烨,朱芳。”他挥手。   他们很快便看到了他,朱芳更是一个箭步上前捶打了一下他的肩。   章卫按了按肩,终于不能自己的哈哈大笑。   他的笑脸仅能维持到人走后,他按下手机的接听键,“朋友呀,吃夜宵的时候到了,要不要小的派人送过去?”声音不是普通的谄媚。   “你们商界的人果然是狐狸啊!狐狸!”裴俊和痛心疾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一归国的大好青年,白表演了不算,还得搭上钻石项链。”   这声调太招人了,章卫一时没忍住。   “你还给我笑,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哪笑了,俊和,朱芳吃下你的炒饭时,你不也挺乐的吗!再说了你也不是白表演,迟些你到特区,吃住都不用你掏钱。”章卫一边开车一边求和。   “吃住用得着你吗?起码要送辆跑车。”裴俊和狠狠的声音,这下手也太狠了。   “车!?就你那做作的演技,顶多算临时的龙套,就值八十。”章卫立马翻脸。“再说那项链是你爸拉回的赞助,你出了一分钱吗?”   “朋友别忘了,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子,如果让那两个女人知道,今晚只是一场你设计的骗局,想想,到时你的下场会如何?”裴俊和说话中强硬的气势锐不可挡。   章卫倒抽了一口气,什么女子,这不明摆着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才是。   第二天报纸上,醒目的标着巨邦集团和汇世,宝聚合作的消息。   张烨驾驶着车子,章卫太聪明了,他总是抽动女人心弦中最细微的那根丝!   看完报纸“收购汇世的时机到了”后座的章卫懒洋洋的道。   “女人的骄傲往往是最轻视不得的东西。”张烨微斜着长眉,浅浅的呼吸在空气里化成了白雾。   “新欢旧爱,都被同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女子夺去,陈菲那么自负哪能经得起别人的再三打击啊!”一声喟叹随张烨的音落而至,婉转而庆幸。   章卫扔下报纸,靠回椅背,暂闭着双眼。   话说人生如戏,在昨天的舞台上陈嘉栋的演技也是炉火纯青,生生把三分情唱作十分。   乃至于把陈菲的疑虑攻破。   高傲羞惭不屑于微   与妒嫉。   这也许是孔雀开屏后自信的睥视,   不能低首,不会回头。   电视的影像在眼前不停的摇晃,斑驳的六彩在墙面上流离不尽,陈菲抱紧了自己的臂,那般凄冷。她的幸福和新有的愿望都毁在同一个女人的手里,不同的是上次她还有尊严,这次却被人踩在脚底。   老天为什么这般残忍,她明明那么出色,却同时被一个平凡无奇的女人惹至绝望。   陈嘉栋,这个男人好像一根救命草又仿如一把刀。昨晚是他温柔的双手牵着她离去,像牵着一个迷途的孩子。   “我一直把你捧在手心里,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守护你的事业。”夜色太浓,隐去了她想要在他脸上发现的信息。   男人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手背的纹路。“张烨因为污点,失去了你的青睐,而可恶的裴俊和却不会欣赏你的美好,除了我,因为你是我的宝贝。”   陈嘉栋的眼神像明净的湖水一样清澈,一样宁静,也是那么的了解。   她实在提不起防备之心。   “你是天之骄女,不要让这些俗人令你蒙尘。”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如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一刹那,自己支离破碎的心慢慢安宁。   想及此,陈菲惊悚。那个男人昨晚的每一句话竟然令她无从抗拒。   红杏迷月(修改)   张烨开车到佛城临时的办公室楼下停住。   他和章卫跨进办公室。汇世集团的各个董事成员已经等候多时。   “能拿到的股权的是多少?”章卫落座后直入主题。   “截止昨天,加上收购的散股,我方已经拥有了汇世集团的百分之五十的控股权。”有人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说道。   “至少要百分之七十。”章卫冷冷的道。   有个董事的脸色有些尴尬。“可是汇世刚刚宣布了和宝聚,巨邦合作的消息,这个时候我想很难再从别人手上拿到股权。”   “合作是合作,但他们的结果不一定好。”张烨微微一笑,不被这个消息所惑。“况且,因为房地产的复苏,宝聚和汇世能流动的资金并不多。”   他站起身,“我们不同,柏烨在特区房地产低迷的时候,收购了大量楼产和地产。”他极温和的笑,淡定的气度使人不由自主的仰望。“现在楼市好,当然全部放了出去,所以三家当中,只有我们的现金最充裕。”   现今这个世道,现金的攻势远比支票的诱惑力大。   况且商人永远都是重利的,房地产的行情看涨会使更多的人持住观望,但升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国家的打压就会下来,所以要做一个成功的商人,除了要知道适时进退还要学会知足。   “我不急,但一定要拿到百分之七十的控股权。”章卫的笑脸伴随着钟声,在夜色中不详的开放。   而张烨沉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俯视着窗下的的万千景象,姿态很是悠闲。   ---------------------------------------------------------------   回去的时候,轮到章卫开车。   老妈打我屁股开花,崩溃!崩溃!一个小朋友的声音响起,是朱芳专用的铃声。   正在开车的章卫强忍了一下笑。   “我不去吃饭了,蔡姐把新资料传真过来啦!我要继续输名片资料。”   “是不是她答应给你升价了。”   电话里传来朱芳喜气的声音“哈哈……!!从四毛五升到五毛一张,因为那些学生兼职输的资料,错误太多了。”   四毛五,五毛?!章卫的脑子顿时处于混沌状。“不会吧!张烨,你老婆竟然在挣这些小钱啊!”他忍不住喷笑。   张烨收了线,抬眼,额落的发丝满溢着柔和。“她干干净净嫁给我,我也让她清清爽爽的活着。”   章卫震憾,一口气卡在嗓子眼。未尽的话只在喉间嗫嚅,零落不成形。   暮色渐渐笼罩在车身上“她一直活在阳光下,连曾经有的悲伤都那么明媚。”张烨交叠在一起的手散发着淡淡忧郁。   西边天上丝丝缕缕的灰色云翳,映在他的眼里,变成了不再掩饰的迷离。   另一边收了线的朱芳在电脑主机插上U盘。   放在窗边上,抱着手机的兔子随着铃响,头又开始一晃一晃。   她捏了一下兔子的耳朵。   “烨子啊!还有什么事要说。”   兔子的小嘴开始一张一合。“朱芳,你这个混蛋,竟敢让我儿子赶走他的妹妹后,又不打电话回家。”一把女声咆啸着吼出来。   是张烨的妈妈“嗯!……张姨啊!……”   “不准你叫我阿姨,也不准叫妈。我没那个福气。”   ……那该叫什么好呢?大婶?大姐?伯母?好像拉不上关系。   朱芳想了许久才道“张烨他娘……”   “……◎¥%#◎%#……”   倚在客厅落地窗前,朱芳望着外面暮色对着话筒那边笑道。“从小我就是实心人,阿姨是知道的。所以有什么事的话,就请直说。不要拿东西来压我。”   手机那头沉默着暂时没有表态,仿佛在掂量她话中的份量。   见手机里头久久没有传出话来,朱芳把插在瓶中的花掐了一朵下来,“阿姨难道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明白吗?他做的事,从来缘由两清,不会无缘无故。所以关于张婷的事,我是无能为力。至于为什么他这一个月没有打电话回去,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他这阵子早出晚归,就算偶尔想起我了,也只是打个电话叫我出去一起吃饭。”   卡嚓!一声,电话那头直接挂上的声音仿佛一个巨浪惊拍海岸,朱芳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最意想不到的结局,也是她最想要的,她轻吁了口气,把兔子重新放好。   刚放好东西,QQ上的蔡姐发了信息过来。   朱芳点开查看后,心中一阵愉快。   她盘算了一下数目后,拨了一下日渐长长的头发,好像每天醒来的时候,它都在纠结。或许有人天生就不适合留长头发。   开了门,朱芳肩上的发尖轻轻飘起,似乎想留下又似在叹息。   下楼后,天上下起了微雨,楼下花坛中央的紫菊花开得正好,满园妍艳的抱香也清淡了这些日子焦躁的不适。   夜晚,月华澹澹照得人无从藏匿。   厅内清幽一派,张烨进了门,刚脱掉鞋子正想打开房门,不妨门外传来朱芳低声的夸赞声“就你帅样,连张烨见了你也得自逊三分。”   张烨听后深沉的眸光一敛。   “放心,不到半夜三更,张烨是不会回来的,你就放心进去吧!”   这样的对话实在很诡异。   张烨屏住了呼吸。   门被打开,一位短发,白皙清秀的男子探头走了进来。嘴里道“果真没人。”   忽一转头,却对上了张烨的眼睛。   “咳……”张烨刚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就全咳了出来,指着那名男子惊的说不出话来。   于是朱芳笑嘻嘻地退后一步,云淡风清地转了两个圈,“帅吧!”   张烨脸上是一抹若无其事,但长腿一伸把她绊倒。“男不男,女不女的,你叫我如何说你是好。”   男不男,女不女?你……朱芳爬起来正要怒,忽然看到他的脸像极了狼对爪下猎物欲擒故纵的威胁,审时度势,只得忍气吞声调整了一下脸皮笑道:“呃……烨子,这叫中性美。”   张烨向前倾了倾身,难掩胸中怒气:“丑死了。”   “你……是妒嫉我比……你帅!”朱芳的根根寒毛都竖起来,但犹自梗着脖子强嘴。   她的手猛地被张烨攫住扣在墙上,“身上还有一股发廊的味道,难闻死了。”   下一秒,朱芳已经头下脚上的被人扛在肩上,向卧室走去。   不久激烈的肉搏中传出朱芳的尖叫:“不要啊,烨子……”   某人愤怒的沉声道:“你再试试反抗,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头被按在浴缸中的朱芳依旧不畏暴力怒道“又不是去了什么垃圾堆,用得着这样吗?”   她刚抬起头又被张烨大力按了回去,照旧一堆洗发液泡浴刷伺候……   张烨看着朱芳怒火中烧的样子,哪有章卫形容的可爱,大方,分明是个执拗别扭的女人,或许有时会大大咧咧,但绝对会清楚自己想要些什么。   他倚在沙发上任凭微热的风在头上肆虐。   朱芳高举着吹风机,像极了下一刻就会砸在他头的上的凶器。   “真的很想砸你一下。”她挥舞了一下潜在的凶器恨恨地道。   张烨咳了几下,笑出声来,“抱歉,我不该在今天生病的。”他的眼睛有点陷了下去,明显的精神不济。   他摸了一下朱芳的头。“为什么想着今天剪头发。”   朱芳“咯”的笑了一声,旋际转身在抽屉里拿出一小叠红色人民币。   “前个月兼职的钱拿回来了,所以要奖励一下自己。”   “能不能也奖励奖劢一下我?”   “做梦!”朱芳马上翻脸,把吹风机抵在他的脑门“我手里的钱还不够你在外面的一顿饭!所以我命令你不准打它的主意。”   “明月可鉴,我只是想让你请我喝一瓶饮料。” 张烨微笑着用一根指头推开抵在他脑门的吹风机。   “你那德性,可不就跟月亮一样,一天都要变几个来回的圆缺。”朱芳控诉道。   张烨轻笑:“只要你包里的钱不够买车票,我都不会变。咳,你今年也不小了,年纪不可能长在别人身上,所以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朱芳悻然不语,所谓前科案底大抵就是这么回事。   早上,叮铃的门铃声把她闹醒了,身后的人含糊不清的诅咒,伸手把枕头罩在脸上。朱芳轻轻的起床,却被他一手拖住,他勉强睁了眼睛,迷迷糊糊的问:“不要理。”   朱芳弯下腰轻声道:“你的手机昨天关机了,可能是章卫找不到你,只好找上门来。”   张烨眼皮动了动,睁开眼来,见她温柔的看着他,“我病了,不要理他。”   朱芳摸了摸他的额头,再听了一下他的鼻息。“哪有事。”   他眼睛依然闭着,眉头却微微的皱起,像是个跟谁赌气的孩子,粗着声音说:“我说我病了就是病了。”   朱芳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坐起来,我帮你穿衣服好不好?”说着就把手伸到他脖颈底下,想要扶他坐起来,张烨突然把被子卷了起来包住自己。   看吧!就知道不能对他好,朱芳骑在他的身上怒道:“烨子,你再不起来的话,我把冷水泼到你头上去。”   张烨睁了一下眼,不情愿的坐了起来。   朱芳才不理他,下了床,转身要走。张烨却从一把拉住她。   她回头看他,问:“又干什么?”   “你不是答应过要帮我穿衣服吗?”很恼羞成怒的语气。   朱芳愣了一下,随即怒目着伺候他大爷。   穿衣着裤,嗯!刮胡子的时候,把正在洗脸的朱芳抓过来顺便也帮他洗脸后,张烨渐渐的精神抖擞起来。   但,自从出了那个房间,他身上的冷硬感就强烈的散发出来。对于他今天的忽然几变,朱芳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在她看来,那不常性的月亮正好代表他的心。   张烨在佛城的住所很有生机,章卫数不清第几次来这,却是第一次有闲情来打量它,靠墙的地方是整扇落地玻璃窗。   窗前摆放着一个咖啡色的小几,上面摆放着一部电脑。 旁边放着传真机和打印机。   从前面置放的植物来看,它们的主人应该是朱芳。   因为张烨从不爱花花草草。   而厅里铺就的纯羊毛乳白色地毯,上面简单的摆放着真皮沙发和对面超大屏幕的液晶电视机。   他信步走到书柜旁,不禁一笑,摆满的书柜除了经济商业的书章外,竟然还摆放着电脑软件新手的初入门书籍。   “这些书是朱芳。要不要借回去看一下。” 章卫转过头来,张烨站在他身后。   “我就说嘛,电脑公司的老总哪能是学软件的新手。”他笑了起来,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后突然定睛看他。“巨邦收购英微尔后的新电脑卖价出来了,和以前相比,只高不低。”章卫走到他的身边,平静沉稳的语调。“但它旗下的产品无一不例外降价。”   张烨沉吟了片刻,拨通特区内下属的电话,“今天六点,把公司的电脑销量,还有巨邦公司的电脑销量记录传真给我。”   英微尔价格的提高,和本身产品的降价,这一切可以预见巨邦在汇世和宝聚筹到的现金并不多,所以急需周转。看来,楼价的一再高企,令他们投放了更多钱在楼市上。   但陈菲他们这一招委实漂亮,以英微尔的高品质人气带动自身产品的流转。   “章卫,把手上的地产一律放出去。不要再观望。”张烨进了书房,浏览了一下电脑上的信息对章卫说道。   “但是有越来越多的港岛人来特区和周边置购房产。”   “港岛?”张烨突然抬头了,眼睛看着他。章卫微惊,“怎么了,再观望一下不行吗?”   “你的消息没错,但是港岛那边的生活水平和大陆这边并不一样。”张烨按下鼠标,章卫抿唇听着,若有所思,“如果他们的介入把大陆的楼价提高到和港岛那边一样,我相信,以大陆现在的生活水平,根本很少人买得起房子。”   章卫脸上不露声色,但眼睛略过一道水纹。   张烨继续注视着他道“或许他们的介入可以令地产市场再次进入另一次高峰,但也可能令更多的人观望,虽然前几次政府的措施并没有打击到炒楼的人,但我相信,政府对于高企的楼价会出台更有力的政策。”   这时书房门上响起轻磕声,朱芳站在门口笑嘻嘻的道:“两位男士是不是也想减肥,不打算吃早餐了。”   张烨站了起来,推开门出去,浓浓的蛋香味从空气中铺展开来,满室生香。   餐桌前的朱芳道“别说我老是强权作主早餐,你们今天可以选蛋煎火腿或者是火腿煎蛋。”够尊重了哈。   在临过年的前一个月,股市再创新高,楼市更是高热不下。   几天,不,几个星期以来陈嘉栋的面容渐渐温润,不复前时的悍鸷,却兼有洒脱俊逸。   他合上了文件,这一个月巨邦电脑的销量和宝聚名下的地产行业,薄薄的几张纸,记载了他和陈菲珠联璧合的辉煌成果。   谁说风雨尽后不是彩虹尽现。   虽然抬高后的英微尔电脑,因抬高了价格没有一网打尽中高端用户。   但这只是开始的不得己。   陈菲走到他的办公室,手勾扣门板,陈嘉栋抬起头来,看到她,他的双手交握“有事吗,陈总经理?”   而所谓男性魅力,在女人心中不过是稳重如山!岁月荏苒,自然不能捉襟见肘,然人之表象,虽得意时,勿狂,谓雅之格调。   陈菲那双美丽的眸子在望了他几秒之后,道“我可进去吗?”   “我的地方没有一处是对您设限的,自然是请进。”陈嘉栋全身散发着温祥。   陈菲拉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静静的吸了一口气柔柔地道。“张烨,章卫他们抛出了手头大部分的地皮和房产。”语调仿似漫不经心。   陈嘉栋象烫了脚的猫,刹时目光阴郁而尖锐。   “这只能说明他的保守,现在楼价虽然价高百万,但不乏现金交易者,可见房市的旺盛。况且自联合的消息出来后,我们三家的股票也水涨船高。就连英微尔公司都愿意我们拿自身的股票来代替第二期的支付。”他风度翩翩的望着窗外,嘴角轻扯了一下弧度。   静默了三秒后,陈菲玉似的脸庞展颜一笑。“我们何不趁大热的时候尽数出盘,况且赚了不止二倍了。你看张烨他们也在这个时候止步了。”   陈嘉栋在椅子上自在地舒展着四肢,眼内的寒意却是夺人魂魄。“张烨是个胆小鬼,我不会学他。放心,过些日子我就会放盘,因为马上就要交付第二期的款项给英微尔。”   陈菲缓慢吸了口气,道“尽快吧!父亲说得好,做人不能太贪心。”   贪婪令人类创造了奇迹,但也是引向毁灭之手。   朱芳去张烨在佛城的办公室时碰到章卫,两个人就一边聊着一边走去办公室。章卫走在前面,朱芳跟在后头。   门推开来,章卫转头欲言又止的对朱芳笑笑。   朱芳默默地看着办公室的情景。   “芳,章卫你们还不进来。”张烨抬起头,静静候着他们进去,微微地拂风荡过,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目光灿动。   “烨哥哥,你真娶了朱芳啊!”那女人弯下腰捡起一张纸,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张烨身上,飘逸的长发随着她动作丝丝温柔的滑落。   章卫动了一下,用身体掩住那女子的手和张烨身体接触的角度。   只是一眼,只要那一眼,就可以证实那名女子的身份,无须等到介绍的那一刻,朱芳已然从自己的脑海里看到了另外一个陈菲。   窗台明月光,故人在前方。   和陈菲八分相似的相貌,虽没陈菲那般动辄上万的名品套装上身,但能将普通衣物穿得如同晚礼服一样优雅,不是她的血亲,便是她的近属。   或许对陈家人感冒的缘故,朱芳的心中非常激愤。她几乎用毕生的力气把自己的想法扼断在胸口。   仿佛她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   “芳,她叫陈橙,过来认识一下吧。”张烨坦然和她对视。“她是陈菲的堂妹,以前在佛城的时候,我把她当成妹妹疼。”   “你好!”朱芳迎了过去,一切如常。   陈橙倒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我是认识朱姐姐,当年烨哥哥和堂姐在紫城订婚的时候,我看过她。”   朱芳玩笑道:“旧事和今朝相碰,我想你此刻特别能理解到,沧海桑田这几个字的意思吧!”   陈橙不置可否,没再说话。   张烨的心里一阵异样,竟特别不是滋味。   秘书先生给两名女士带来热茶和杂志,朱芳的手里多了一条毛毯。因为今年的冬天特别冷,佛城虽属亚热带地方,但也降到了零度。况且靠近沿海的城市更是多了一份湿冷,仿佛让朱芳冷到了骨子里。   朱芳把杂志顺手翻阅起来。   不一会,张烨的办公室渐渐人多了起来。   他和章卫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与来得几个人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朱芳抬头打量了一下正在工作的张烨,他把文件和图纸摊在桌上,看着章卫和其他人指点,听着问题,他有时皱眉有时沉思,修长的手指拿着笔,偶尔落笔很重,几乎把纸划破。   “……这个地方,不行,你们再找设计师重新修改……这是酒店客房,又不是艺术馆……”   另一边的陈橙垂手坐着,有时朱芳和她眼神相交的瞬间,肌肤都能起一片寒凉。   先开口的是朱芳,“你冷不冷?要不要叫人也拿张小被子给你。”   陈橙无可无不可的微笑,道:“不用客气。”   然后她就听到张烨停了公事在交待了另一位工作人员:“再弄个暖袋,不要太大了。她的手不大。”   这话令朱芳觉得他和陈橙之间存在一种微妙的关系,虽然没听张烨提起来。   话刚到嘴边,低着头的陈橙已经道:“我刚从悉尼回来。跟烨哥哥差不多七八年没联系过。”   工作人员送来了暖袋,还有另外一条毯子。朱芳瞪大了眼睛,差点没忍住,她从来都不知道张烨何时这么体贴过。   “谢谢!”陈橙接过东西,问道“顺便帮我问一下烨哥哥他什么时候工作完?”   朱芳恍恍惚惚,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席卷上来,翻腾地令人厌恶。   她掀开盖在腿上的毛毯往外走,边走边张嘴对工作人道道:“告诉张烨,我先走啦!”   犹自拿着暖袋的工作人员有瞬间的呆怔,不要吗?张总刚刚才说怕他太太手冷,告诉她一定要捂着手。   陈橙静静地看着有些失态而走的朱芳,唇边闪过一丝黑色的微笑道“告诉烨哥哥,他太太不要暖袋了,就给我吧!”她自工作人员手里取过最后一样东西。   变色龙   朱芳站在灯光闪耀的城市里,心里有一种久违的无力感,让她不知道如何控制。   身后的大厦门楼已经掩闭,外面的嘈杂一点都到了不了内里。   她足下踉跄,不由竭力撑住身子。眼睛突然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   这片黑夜里,每选一条路竟无一不是陌生和孤寂。   黑夜中的霓虹渐渐泛起光圈,绚烂而又模糊,,似乎是一种无奈的悲凉。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朱芳是你吗?”   那声音虽不重,却是清澈的震耳。   是他--赵振远,她无缘的前任丈夫。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竟然有些颤抖,那一瞬间震撼悲喜交加,这个男人,她在外十年挑的丈夫,在她车祸入院后尊重了她的意愿,差点令她和这个世界阴阳相隔。   故人别来无恙否?……   朱芳咬了咬下唇,慢慢地,慢慢地转身。“嗨,好久不见了。”   重逢时,心在天涯,白首己无缘。   赵振远觉得这一刻有点不真实,他迟疑了一下,才道:“真是你。”心中如潮水涌上来的情感真不知是何滋味。   最后一次和她见面是在医院,然而她只是静静躺在病床上,他记得那一刻的撕心裂肺,却暗暗感激她的宽容。   车祸时,她昏迷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我的伤势严重,请放弃,让我安乐的离去。   她到底醒来了有多久?对于他的遵从要求是不是有伤心的感觉?现在的心底是否在隐隐地恨着他当时的决定?这些问题在这段时间一直困绕着他,如果不是重新相见。也许这些问题将会永远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不情愿解开的迷团。   不管当时多么愧疚,过去的已经过去。   两人站定的时间或许只有几十秒或者是一分钟,但不知道为什么朱芳感觉到很长。   吵杂的四周仿佛一下安静下去,那么静,她几乎能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   赵振远的心脏在痉挛,直到这一刻,直到这……一……刻。再也无法否认,他当初的遵从是错误的。曾经的爱情在心里还依旧那么刻骨铭心……也令他那么的内疚。   --------为他的懦夫行为,为她曾经的宽容和善解人意。   不能忘记,不要忘记!   “我很后悔……”他抬起头了。“在你离开的日子,我一直在痛恨自己。”   他瘦了,颧骨高了,腮颌满是黑青的胡渣子,真是老了许多。   但是朱芳茫然地看着他,干吗要说出这种话,这样的情形,其实他不说她也知道的,可是说出来又能怎样?   “只是五十万,……我不知道只要那么多,芳……老天爷不过给了我一个考验,为什么当初我要逃避。”赵振远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凄凉。   朱芳咬牙不语,脸白得像张纸,面容慢慢开始紧绷,心中一阵难以形容的苦涩慢慢从心脏一涌到眼眶内,一瞬间她的泪水大滴大滴落了下来。   街边霓虹旋转的流彩闪过,有一种无所遁形的哀伤倾泻满地。   夜越夜越浓,纷杂的脚步声,走在街上的人越来越密集,朱芳纵然泪流满颊,却没有移动半分脚步,错过只能是错过,原来如此,原来还是只有如此。   当初选择了就是放弃。   冥冥中的重逢,就注定了他永远的失去。   天上的小雨淅淅而下, 干燥的冬天,雨水的来临令佛城赏心悦目,特别是站在张烨办公室的阳台上,能俯瞰全城,一览全貌。   久违的雷鸣声,震耳欲聋的传来,张烨望着楼下的朱芳对着另外一位男人哭泣。那泪水如同倒剌穿过他的心脏,牵破的鲜血淋淋,冰冷地淬过全身。   “你在哪里,为什么从我的身边出去?”   咆啸的声音穿过手机的屏幕,消逝成了透明的稀薄。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快说是什么地方?”   他的眼神凝聚,他的声音几乎让空气结冰。   朱芳沉默地听着手机,风啸啸凄厉卷着雨飞到她的脚边。   一道银色的身影冰冷而利落出了电梯,站在了她的对面。   赵振远见过眼前这个男人,虽没有带伞,一头一脸皆是水,但他不得不承认,即使在风雨里,也丝毫没有损坏张烨一身的贵气和俊逸,反而显得邪魅无比。   看见他,张烨只挑了挑眉:“你竟然下来见他,是不是想我疯掉!?”声音很冷淡,满是嘲讽。   他那修长而坚硬的手指,沿着朱芳的指背缓缓地爬了上来,朱芳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大手紧紧包裹住她的手,让她手掌的骨骼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为什么不说话!”张烨低沉的嗓音狂怒而又焦灼,他拉过她,“对不起,这三个字,你说不出来吗?其它话也行,哪怕是你要辩解的话。”   朱芳抬头看他,为什么要说话?她现在很冷,风雨中的寒冷让她牙齿咯咯作响,全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赵振远正正衣服,淡淡的道“是因为你先惹了她,她下来时才会遇见我。”   张烨微扯嘴角,对他的挑衅不置可否,也视而不见。他拉着朱芳近了一点,出类拔萃的身高在银灰色的西装衬托下,淡定而有礼。“所以我现在要和我的妻子讨论这个问题。”   “张先生……”   张烨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商业巨子的威势尽出。“下次绝对没有你单独和她见面的机会。”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坚毅和凌厉从他每一寸身体上发散出来。   “为什么?”朱芳被他的语调激怒:“你可自由的见任何人,为什么我不可以?”   “很好!”张烨的语气平静和缓,可深邃的黑眸里有一把冰冷的火在烧。修长而强壮的手指深深陷进她的指背。   “难道不是吗?”朱芳气愤地瞪着他,恨恨地道“你今天不也单独见了陈橙?”   话一出,天地间骤然静止。   张烨停顿了一会突然优雅地向赵振远伸出手“赵先生,刚才的事对不起了。改天大家一起吃顿便饭。”   翻天覆地也不过如此,赵振远几乎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毛病,他呆愣地看着张烨。   “让你站在这里淋雨,真不好意思。”张烨殷切而体贴地道,他抬手,有人撑着伞过来。   “这是我的下属,他会带你去佛城最好的酒店入住。”他热切地看着赵振远。   “你,你,什么意思,说……说什么呢?”赵振远的嘴角抽了一下。   “酒店是我和朋友开的,所以不必担心费用。”张烨继续道,“反正那总统套房太贵了,很少人能入住,空着也是空着。”   “啊,总统套房……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用了。”赵振远的话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张烨轻扬眉,笑如春暖花开。“我忘了,赵先生是德城人,莫非怕吃不惯佛城的菜?”他转头对那位下属道“记找一个德城的厨师专门负责赵先生的饮食。”   “是!”下属颔首。   赵振远退后一步,脸涨的通红。“我说……”   “哦,……瞧我真没眼色,应该叫人先买衣服给你。啧啧!这衣服全湿了。”   还来不及再说,张烨又开口抢先发言。“鞋子也要。”   “是!”不等赵振远回应,那位下属已经先点了头。   “还有这样的天气去泡温泉最好,赵先生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明天,你千万别忘了请赵先生去华池泉泡一泡。”   “另外,哈尔滨那边的冰雕节快到了。赵先生一直呆在广府一定对冰雪样的东西朝思暮想,请订好佛城后天去哈尔滨的机票。酒店也要订好,当然中间时间久一点没关系,房款一定要提前付清。”   ……   (赵振远:天可怜见地,想支开我就直说嘛!何苦让我欠你这么多人情。)   乱云穿空   回到大厦的办公楼上,脸颊赤红的朱芳终于抓住间隙“你干吗要这样做?”   她一边问。脑子一边在转速琢磨着刚才诡异的情形。 这家伙变色龙一般随时变幻,瞬间是强硬的作派,瞬间是热心的亲切!   张烨看了她一眼,展出一个令人心神摇曳的微笑。“不这样,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这两个大男人为了你大打出手。-----做梦吧你!”   朱芳脸色立变,几乎发怒。   不意外张烨视而不见,只顾拿着一条干毛巾替她擦头。“如果我说我还要见陈橙,你会怎么样呢?”   朱芳嘟嘟嘴,咕哝了句:“那我再去见别的男人。”   “你敢!”张烨把擦在她脸上的毛巾用力一丢,手像钢铁一样钳制着她,目光如狼般尖锐!朱芳被他的反应愣住了。这不摆明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顿时她加大气势:“为什么不!我就去。”   “我是有原因的。”张烨沉吟后道,“陈橙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但是迟些,她的烨哥哥却要收购她家族的公司。”   这个真相真是荒谬得令人难以置信,如果不想伤害陈橙,那就不要收购巨邦嘛!   “我刚来佛城的时候,陈家人一直对我冷眼相待,只有陈菲的堂妹见了我,烨哥哥前,烨哥哥后的称呼。”张烨眼底是一片坦荡荡诚挚,“虽然要和巨邦要成为死对头,但我希望能和陈橙一直维持良好关系……”   朱芳咬咬唇,“干什么把你以前的事告诉我!?我又不感兴趣。”   张烨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潜台词大家都很明白,省得让你乱吃飞醋。   朱芳仰望天花板翻了一下白眼,几秒过后,她判定张烨患有水仙候群症。   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响声,张烨峻容深沉,神色倏然让人摸不透半分。   一会后,章卫找开门。“时间刚刚好,你的话终于让陈橙听见了。”他的神态自若,仿如闲话家常。   “游戏开始了。”张烨沉冷地回答。   章卫透过玻璃望向远处,语气如丝般柔和:“希望陈家人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烨哥哥要出手了!这个认知慌乱的在陈橙身上流窜,她匆匆和章卫告别后,去停车场开走自己的车子。十五分钟后,车子在一座极其精致的别墅的铁门前停了一下,铁门自动打开,车驶了进去。   “堂小姐,你总算回来了。”迎面而来的苗阿姨热情的招呼她。“大小姐昨晚一直念叨着你呢。”   陈橙来不及与她说话,只是急急踏上楼去:“姐,姐……”   “长那么大了,还像毛脚鸡似的,看以后有谁娶你。”陈菲笑盈盈把手放在扶栏上,打趣她道。陈嘉栋陪在她的旁边。   “我刚刚去过张烨章卫他们那里。”陈橙迭声地道:“我亲耳听见他们要开始收购巨邦。”   陈菲的头嗡一声,她无神地捋着堂妹的头发,半天没有反应。   “不可能,柏烨前一阵子收购了汇世50%的股权,怎么会突然转向?”陈嘉栋负手而立,眼底浮动着嘲讽。   听及此陈菲霎时白了脸,她霍地一下站直身,她的手在颤抖。“嘉栋,前些日子,为了阻击柏烨收购汇世,我们两家不是出动了大量现金去帮助章伯伯吗?”   声东击西!   世界似乎猛地倾斜了一下。   况且汇世的股票在收购与反收购之间不知飙升了多少!!!   办公室中,章卫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笔无情的嘲讽道“趁低吸呐的汇世股票已经清掉35%。”   谢谢巨邦和宝聚的加入,把汇世的股票炒到这么高的价位。   “净赚3。8亿!”张烨脸上的笑容很迷人。   “这个游戏,最恐怖的不是收购的消息,而是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增厚了我们的资本。”章卫的眼睛晶莹的剌眼“现在让陈橙得到这个消息!是我们对陈菲尽的最后一丝同学情谊。”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事实已成定局,与其和我们斗得元气大伤。不如成全我们继续收购汇世。”张烨的语气寓意深远。   陈宅内。   “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得选择吗?柏烨放出话来要收购。如果我们再不放手汇世的事,硬和他们搏下去,就算最后成功了,我们也会伤亡惨重。”陈菲完全地无奈。   “你错了,你以为他们对付完汇世后,就不会把枪口对准我们吗?”陈嘉栋来回地在客厅踱步,犹如挣扎的困兽。   陈菲蜷缩在沙发上消沉地咬着下唇道“如今楼价高企,反而有价无市,而且张烨章卫他们利用我们把汇世的股票拉高,已经让我们损失了大笔资金。你认为我们现在和他们硬拼会有好果子吃吗?”她疲倦地揉了揉额头。“嘉栋,就算让他们取得了汇世,汇世也会面临重整等问题,但最重要的是,我们宝聚和巨邦不会伤得太厉害。只要争取了时间,我们也只算是输在了开始,并没有输到最后。”   陈嘉栋思绪如麻!会真的如此吗?未婚妻的猜测真的对吗?或者这不过又是柏烨的虚张声势?陈菲一眼便看透他了的想法,她冷冷地笑道:“柏烨手上尚有15%的汇世股票,如果我们再不行动,张烨章卫他们就会清空掉所有股票,到时我们想反悔也不行。况且如果他们真想正面和我们硬拼又何必费心让橙橙带消息给我们。”   陈嘉栋一滞后沉默地坐下良久不语。   他非常清楚虽然宝聚,汇世,巨邦名下虽拥有大量的房地产,但政府出资建筑公屋廉租房的计划即将实施,所以楼价已经开始下调,虽未是跳水的格局,但民间持观望的人越来越多。   陈菲把放在桌上的酒斟入杯中,递给他。“只要保存住巨邦和宝聚自身,我们就还有机会。”   陈嘉栋咬着牙齿,强迫自己喝下那杯酒:“无赖的骗子们,你们这辈子绝对不得好下场!”他诅咒他们。   几天后,巨邦和宝聚两家集团撤回在汇世的资金,成为佛城商界一时轰动的新闻。   章宅内   “不可能!”章力狂乱地把遥控器砸在电视机上,“不可能!怎么可能?”他象疯子一样不停地嚎叫。   然而电话铃声的响起,让这个消息令人无从质疑!   朱芳打开电视,新闻人员的声音飘响在厅内: “财经消息:随着巨邦宝聚两家集团的资金退出,连续一个星期涨升的汇世股票开始止升回跌!”   “这个结果我很满意。”张烨俯下身子吻了一下朱芳的额头。   “因为陈菲他们的谨慎小心,所以才被我们狠狠地摆了一道。”章卫的笑容灿如阳光,让人根本不敢正视他,“这一役中,我们的赢利不少于5亿。”   “趁低吸纳的股票抛出赚了3。8亿,加上汇世现今的跌势,让我们的预算又少了一亿多。”张烨摇头道:“本来汇世没有那么容易倒,但是除了楼价的下调,我们轻易拿到50%股份的事实,让章伯父年老的心脏也多停了几次,还有巨邦宝聚的加入未等他高兴起来,他们的放弃又像另一波巨涛劈头盖脸击他倒下。”   章卫鼓掌。朱芳没有笑,她看着他们,“你们谁会---是汇世的新总裁。”   “不对,是柏烨汇世。”章卫马上接道。   “也不是,是汇世柏烨,因为伯母暗中留下给你的钱,成就了大部分的柏烨。虽然柏烨反购回了汇世,但先后顺序泾渭分明。”   “不过,朱芳你怎么有兴趣问这个?”张烨倾近她,眼底写着疑惑。   朱芳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白他一眼道“晚饭时间快到,当然是请吃饭了,喂!你们两个到底谁请啊!”   章卫顿时无语扬声长叹,不是朱芳厉害,而是她要求太快。   风雨前夕   见过没钱吃霸王餐的,但没见过多给钱也结不了帐的单。   “为什么,你们都不带现金,只带卡呢?”朱芳有些懊恼。早知道不该尝鲜,去了一家偏远的小餐厅。   “是章卫教的,他说带卡轻松。后来我也习惯了只带卡。”张烨弯下腰拿起她的包,顺便把责任赖给章卫。   朱芳视线继续投注于他,眼神探究,“可是为什么刚刚好是181块钱呢?”数目恰巧是她钱包剩下的钱。   这句话没有撼动张烨的身形。“不好吗?这可以让你有一段时间能时时想起我的身高。”   就这情况,章卫不得不感慨,张大人明摆着就是赖皮有理。   “章卫你先回去吧!”张烨面上淡然不显痕迹地道,“听说伯父的身体不太好,你最好留意一下。”   “真假还不知,不过我会留意的。”章卫听后,神情是少有的严肃。   “那么,我等你明天的消息。”张烨拉开车门坐进自己的车。   “朱芳,你干吗扁着嘴?”他从反光镜里看她一眼,“还在心痛钱吗?”   朱芳摇头,“不是,我老是觉得你不厚道,但就是找不到理由来说你。”   “是你想的太多了。”张烨头也不抬的说,“这家餐厅还是你亲自指定的。”   她知道所以才要分析理解不对劲的地方。   敬老是中国固有的千年美德,对于年老又病弱的长者,中国人对他们更赋于多几倍的同情心。   落魄,弱无依归的汇世总裁像一棵即将枯死的老树,奄奄的撑着身体笑着脸到处亮相,最终力竭的昏倒。   在被血亲报复性的收购下,他的衰落和隐语更是引起了人们对他儿子章卫的重重探究。   商场无父子。   果真是商业新贵章卫的真实写照吗?   波谲云诡之势,悄悄的包围着他所在的柏烨。   章立,一位曾经的商界大佬,在时运的埋汰下日渐西山,章卫,一位在母逝后抛下壮年亲父,在他乡成业的青年英豪,但在老父欣喜儿子归家的同时,却是儿子向他宣战之日。   然,老父的隐忍,让自己最大的优势成了劣势,最后即将自己背负起失败者的名声。   这一场战争的演变是市场经济上的适者生存,还是孝道的沦落?!   最终的结果,我们不得而知。   我们只但愿,为人子者,不能走向叛离亲情的不归路。   “看你能不能抵住公众的议论接手汇世。”看着手中的报道,躺在病床上的章力笑得放肆。   对于弱者的同情,令这篇报道得以迅速蔓延。   张烨合上杂志喝了一口茶: “姜还是老的辣,伯父真懂得倚老卖老。”   文章字字句句的大义之词都透着柏烨的胜之不武。   虽没点他的名字,但已经把柏烨一举推到刀尖浪口,他的曝光也是迟早的事。   章卫听完他的评价,微挑了一下他的长眉,如果不是杯面的反光,张烨真不知道,章卫的眼神能冷漠如斯。   他掐掉烟心中一阵接一阵的烦燥,其实他在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一上午,推掉所有的会议和事情,就是呆坐着。   此时电话的铃声追魂般响起,张烨抬手拿起挂下,无视里面的声音。   ……章卫的眼神变得艰涩暗淡,他抱歉地对着张烨笑了笑:“好像连累你了。”他的脸色在这几天异常苍白,同平日的神采飞扬完全不同。   张烨薄薄的双唇翘了上去,挑了挑眉道,“朱芳说的,那些记者一瞧人,两眼都是唰唰冒光整部X光机似的,她叫我要小心辐视。”   章卫一声轻笑,看向身侧的张烨:“不用担心我,有些东西只是浮于表面罢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散去。”   张烨瞥他一眼,将右手侧的文件夹推到他的面前:“所以我不同意你这个方案。既是浮于表面的东西,你也不用太在意。”   章卫向着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来:“我就是要爸爸在意。”   “的确会令伯父很在意。”想起文件内容,张烨几乎要鼓起掌。“既然你同意了,我也不再说话,反正担的也是虚名一场。”   他脱下西服按下电话内线通知“通知公关部向新闻媒体宣布柏烨正式宣布入汇世并成为最大股东的消息,知会公司的财务部,明天过来佛城接收并评估汇世名下的产业。”   “是!”接下消息的秘书立刻领命而去。   佛城第一医院,章力的专属病房,章卫推开门,章力看到自己的儿子,像吃了一惊,但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敛了自己的失态,“来了。”他笑得落寞。“我还以为你辈子都不想看到爸爸呢!”   章卫走向前,“爸爸!”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几不可闻的声音。   章立察觉到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这家医院的医护人员太够朋友了,章卫的儿子一来,就马上通知了他。   某周刊的记者小李脑海里已经浮起了十几个明天要上头条的新闻名字,或许也该通知一下其它同行,特别要通知有记者之花称号的吕小姐。   他刚掏出手机,不意被挡在他上面的阴影唬了一跳。   那名高大的男子,声也不声,只取下他手中的录音笔,使力拗折后,顺便扔进垃圾筒。   看着瑟瑟发抖的小李“抱歉,让你受惊了。”张烨替他整理好衣领后,拿出一叠钱塞进他的胸膛里。“别客气!拿去压压惊。但下次写报道的时候,千万要记得取得当事人的同意。”   当下小李吓得连话都说不出,连滚带爬的走人。   但他原先想法也错了,病房里面没有并上演父子伦理悲剧。   章卫弯下腰在自己父亲耳边轻轻道:“一个星期后,我派人过来接你去会场,里面有你想要听到的好消息。”   章立回望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可是儿子微笑的无懈可击。   他心底冷笑,但脸上却越发的和霭“爸爸不去了,省得添你的乱。”   章卫抬起头向父亲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不去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言毕, 他转身离去,白色的病门在章立眼前缓缓合上,想起儿子临走时的那一双深沉的黑眸,一种不受控制的躁动从他心底泛起。   他把桌上的杯子猛扫在地,努力砸碎掉脑海里不详的念头。   人生如戏   “为什么要我戴假发?”朱芳看着女发型师将她头发一根根挑起包进假发里。而另一位男化妆师正在对她的脸面进行装修。   “如果不想以后的生活是透明的话,戴着假发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张烨手里拿着一对金黄色的高跟鞋正套进她的脚里。   朱芳乖乖坐正,“瞧她帮我打扮的,我想就是我妈来了,也不可能一下能认出是我。”好重的眼影,很重的粉底。   镜子里,那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正愁眉苦脸地看着张烨。   “张太太的皮肤以后要注意一下补水!”化妆师将手中的粉盒往桌上一搁,只把眉笔拿在手上进行最后的描补。   “她懒,有时候在家连脸霜都不抹。”张烨拿起一条绿钻石项链套进朱芳的脖子里。   朱芳扯了一下项链,“不要,上次我拿回来那条宝石项链更好看呢!”   “你就会稀罕别的男人送你的东西。”张烨一句话就把她定在坐位上。   “可是,这条太招摇了……又很沉。”最重要很讨厌那对绿色的钻石耳环。它们是一套的。朱芳抬头合起手掌“烨子,它们让我看起好老哦!”   化妆师对着镜子看了一下,定义道“张太太不能一辈子像个孩子,现在该是成熟的时候。”   “而且戴上这套首饰后,张太太令人有惊艳的感觉。”一旁的发型师帮腔。   “惊艳!?”朱芳一对星星眼看着他们闪亮,“谢谢!你们刚进来的时候,我也很惊艳,女的发型师居然比男人帅,而男的化妆师竟然比女人更妩媚。”   正在喝茶的两人险些将茶叶呛到气管里去。   “时间不早了,走吧!”只有张烨的语调依旧平静沉稳。   今天是汇世柏烨公司成立的庆典,也是商界的盛宴,特约记者商业周刊,还有其它众多传媒云集于此,争先一睹佛城今年最瞩目的两位商业世子,无论是时尚,还是商业周刊,或是风云杂志都留下封面预备给他们。   再加上政界,商业人士,人数之多,差点令佛城最豪华的宴会厅招架不住。   华灯初上时,一辆泛着银色光华的车缓缓停在了入口。   无数的摄影机在一刹那间全部自动聚焦在车门上。   车里面的朱芳看了一眼外面铺天盖地的记者,不由拉了一下张烨的袖子“怎么办?烨子,我的腿肚子在抽筋。”   “你叫它不要抽就行了。”张烨简洁的回答。   这时先下一步的司机已经恭敬的打开了后车门。   张烨拉着一手朱芳,一手向上挡住她的半边脸。   他出现的那一刻,人群开始汹涌着向他们包围,同时镁光灯对着他们闪个不停,朱芳惊了一吓,张烨忙扶着她的手肘站好。   而保安费劲的把记者们隔开一脚之远。   但性急的记者们一边挣扎一边抢先开口道:“张先生,听说你今晚邀请了巨邦和宝聚,是什么目的?是宣告你的胜利?还是想化干戈为玉帛?”   这是商业界的提问,但周刊界的记者的问题更倾向于八卦:“张先生,听说你太太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听说她曾遭遇过车祸,你现在挡住她的脸,是不是她已经在那场车祸中毁容了。”   从容不迫的张烨注目着他们,“我和巨邦,宝聚两家的负责人一向都是好朋友,所以不存在你的那两个问题,至于我太太的脸,很抱歉,因为这位记者先生是男的,所以我不放心让他看到我太太的脸。”   这话一出,那名周刊记者立刻瞪大了眼睛,惊得下巴都快要落地。   但引起了女记者们哗然的笑声。闪光灯更是对着朱芳的半边脸此起彼伏。   朱芳微笑,微笑再假笑,嘴巴的僵硬度呈几何数爆增。   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人暴喊“张先生,听说你太太曾经破坏过你和陈菲小姐的订婚是不是?”   听此,朱芳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的一震,只觉得自己脸滚烫无比。仿佛光着身子在闪亮的镁光灯下无所遁形。   拉着她手的张烨快捷的改握住她的手腕。   那个记者明显是初出道的菜鸟,做过功课的前辈们都知道,这是个忌讳的话题。   顿时空气中有一股诡异的气氛在流传。   张烨镇定的一边走,一边高声大笑的回道:“当年我和你一样也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难怪会被人踢出局去。所以不关我太太的事。还有这样丢脸的事,劳烦各位不要再问了,也算是给我留点颜面。”   这个答案像是巨浪在半空中的一个席卷,重重的在岩石上发出轰鸣的声音。   没想到,堂堂商业巨子的往事曾经和常人一般青涩不堪。难怪,他一直不肯正面回应。   现在,挟着巨大成功的柏烨总裁为什么在今晚又约上了陈大小姐和她的未婚夫,答案好像不言而喻……这是多么有话题的八卦啊!!   兴奋的媒体们几乎所有注意力都移到了当年那场八卦之间减淡了对章立父子的注视。甚至有人开始更热烈期待“新欢旧爱”的世纪对决。   晚上八点正庆典开始,巨大的舞台中央缓缓落下一大幅银幕,这是汇世成长的记录片,它记录了章卫的妈妈温雅如何抓住改革开放的机遇和丈夫一起奋斗,这是一档对她献礼的节目,光影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镜头时不时被放成特写。   在座之人包括章立看了后,心中不约而同闪起一个成语:欲盖弥章。柏烨公司公关部的手段好像不甚高明。而且在进场之初,竟然又先让张氏夫妇掩盖了章卫锋芒。弱化了对他们父子的注意力。   这时音乐声响起,回荡在半空中。   随着镜头的切换,银幕上传来一位温柔的女声,“天伦之乐,象征着家庭的温暖,生命中的父母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只有两个,他们是一束美丽的阳光。照亮了孩子的前方。”转换的镜头里,时光已在十一年前的今天,坐着轮椅的温雅面对着章卫,她的身边是儒雅的章立,“孩子终究要长大,拍着自己的双翅在外面闯荡,可以飞得更高,更远。”   镜头再度切换到柏烨办公大楼的章卫办公室里,他正在用力在纸上书写。“妈妈,我是章卫,在你和父亲的叮嘱下,我终于创造了自己的天空,我一度以为我会像父亲期望的那样,用自己的力量把汇世拿过来后把它发扬光大,但是,自从你去世后,我发现永远找不到第二个妈妈。”   这话如浓烈而忧伤的光,它穿透在座每一位女性的心灵,有些女人动容地掏出手绢抹去眼角的泪。   除了章立的脸色难看了一点,放在膝上的右手不由得握成了拳,越握越紧。   “看来爸爸没忘记当年你就是利用这个借口把我的股份拿走并把我赶出汇世。”坐在他旁边的章卫视线缓缓掠过他的脸庞,目光里的火花剧烈跳动。   屏幕上,泪光开始闪动的章卫改为对着镜头诉说“也许,儿子的成功是每一位父母的骄傲,但是外出十年的经历,能时时和家人一起生活才是我至大的愿望。就算拿十个汇世,也抵不上我这个渴望。”   这就是今晚庆典的另一个目的,章卫先生将放弃担任汇世总裁的机会,现在有请他上台亲自宣布这个消息。   庆典的主持人不失时机抛下这个重量级的话题,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章卫走上主席台,张烨站在他的背后。   站在台上的章卫深情的望着台下的父亲 “爸爸,我已经达成了你和妈妈的愿望,请原谅儿子的任性,因为儿子以为,就算创造再多的利润也比不上时时在父亲身边重要。”   台下的章立脸色开始铁青,似乎对儿子这个决定十分不理解。   重新转移目标的记者们忙逮住这个镜头,给了个大大的特写。   章卫走到张烨面前,亲自伸手把张烨领在台前“当然,我不会让爸爸太过于担忧,在这里要特别要介绍的是我的朋友张烨,他曾经和我一起打拼,有他在汇世坐镇,我非常有信心回家后,爸爸不会拿藏在电视机后面的鞭子揍我。”   台下响彻的掌声中不由夹杂了阵阵笑声。   章卫的指手之间,让会场的高潮迭起。   低调的收购,高调的退出。   拳拳孝子之心一览无余。   梦醒时份   宣布消息过后,天花板上的巨型吊灯骤然放光,将宴会厅照的通亮。   虚空中,陈菲的眼光与朱芳的背影交汇。   “你今天很漂亮。”陈菲礼貌的说。   听见耳边响起的话,朱芳转过身, 耳中绿色的钻石,在光明中上下浮动,隐隐约约折射出七重的晶光如虹。如流云般的礼服随着她的回旋懒懒地飞扬。   “是胭脂,衣服和钻石的功劳。”朱芳纤长的手指在脸上滑动。“你不知道,化妆师在我脸上涂了多厚的粉。难受死了。”   陈菲的脸上涌过一丝尴尬,又道:“朱芳你还真是没变过。”   朱芳缓缓向前移动裙裾,因极小心,所以看上去很慢。“陈先生呢?我还记得在上次的宴会中,他倒了我一身的红酒。”   “谢谢张太太一直掂记着我。”掂着酒杯的陈嘉栋站在陈菲的身后,眼波里散发着如月华般清冷的孤傲。   但是他的目光只在朱芳身上轻轻一落便遥遥转向章卫,张烨迸射。   而那两个男人正站在高台上已然令人遥不可及。   世间的事,瞬息万变,明明看似注定的事往往总会成空。   陈嘉栋墨色的双眸黯了黯,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成拳,却只字不言。   朱芳拢了拢衣裳有些不知所措。   陈菲抬眼,展颜一笑,“张太太,目前汇世和我们还有英微尔的合作关系,以后大家要多多来往。”   朱芳眨眨眼睛,有些茫然无知的样子。   她刚要说话,一道突如其来的亮光却让她下意识地别过脸去,并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几名记者,正拿相机拍地不亦乐乎拍着他们三个人。   朱芳郁卒地抬手擦去额上的汗。   前方张烨的目光从她身上滑过,声音却冰冷到不行:“叫那几个人离开我太太的身边。”   旁边陪侍的人马上吩咐了下去。   看着旁边的记者不约而同接了个电话就散开 朱芳又一次瞪圆了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向前面看去。   张烨向她挑眉一笑,鬓角上柔软的发丝,在灯下清清浅浅染上了金芒,简直让人惊为天人。   朱芳马上向陈菲他们告别,走去他的身边。   “你用了什么法子把他们弄走的。”朱芳兴高采烈地站在张烨身边问道。   张烨打量了她一下,张口想说什么,但随后又停顿了一下,才说:“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   没有得到答案的朱芳有点悻悻然,但她体内的幻想细胞马上又开始作祟:“是不是你的地盘你作主,谁敢不听话,来人啊!马上放狗伺候!”   张烨一脸无奈:“你是不是很不习惯今晚的场合?”   朱芳也是一脸无奈:“有太多的记者了,我很担心他们把我以前只考了20分的事情都挖出来。”   张烨耸耸肩:“谁叫你初二那年生我的气,连我扔给你的答案纸条都不屑一顾。”   当张烨又忙站跟人招呼的时候,朱芳很眼尖地看到了一个人。   章立,传说中有一个孝顺儿子的老爸。   而那头的章立立刻抬了头,目光同时触及到朱芳。   他看了朱芳一眼,开口询问:“丫头,要不要陪我这个备受冷落的老头子一起吃点东西。”   章立温和的语气象个最平凡的老人。   朱芳刚一回神, 侍者已经勤快地把他们两个人带到一处清净的地方,从坐的角度望下去,整个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   看着全幅透明的玻璃,朱芳拍了拍胸口笑道“幸好是晚上黑呼呼看不清,如果是白天的话,我很怕会掉下去。”   章立一边笑着一边接过菜单道:“来一份黄焖鱼翅,清汤燕窝庆祝张太太晚上眼神不好使……”   那侍者应过一声,又道“是不是还要加上高汤老火烹饪海八珍。”   章立笑着拍了一下他的手:“知道我喜欢已经先备着了吧!我还以为我一下台,就没人再理我这个老头了。”   朱芳的脸上滑过一抹笑意,“事实证明,章伯父还是一直受千人敬仰,万人爱戴的。“   说话间,章立已经塞几张钞票在侍者的手里,侍者笑着接过手很快转身离开。   章立摊了摊手:“我点的菜,制作必须讲究火候足、下料狠,菜肴软烂、讲究慢火细做。所以以前的秘书经常在前一天就打电话来预订。难得他们现在还用心想着我。除了菜品,连我往常爱来的厅也给我预备下了。”   闻此言,朱芳不由打量了一下周围,只见此厅摆着花梨紫檀的家具,其余的古董,名人字画异彩纷呈。   全厅格局古朴高雅,非一般包厢可比。   可她还是敏感地四下看了看……还好,没有看到闪光灯一类的东西。   但是门突然被敲响。   又有侍者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红包“张太太,章先生说这里面是你配音的酬劳。”   “酬劳?”章立疑惑出声。   朱芳低头数钱,声音有些沉闷:“今晚屏幕的女声是我配的……”她叹了口气,“你儿子是个铁公鸡,我说要八百块,他竟然还价六百元。”   “噗!”章立险些将口中的茶喷出来,赶紧擦了嘴,“天啊,你缺钱用吗?丫头你老公也很有钱啊!”   朱芳翻了翻眼睛,拿起一边的果汁喝了一大口:“那是他挣的,又不我赚的。”   听到这个答案,章立来了兴趣,精神十足地盯住她道“你可知,你身上的衣服首饰都超过千万,为何说没用他的钱?”   朱芳有些好笑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他配备给我的道具。还有我为什么用他的钱来腐败自己的生活,在自己知道以后完全没有能力过这样生活的时候。”   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章力地瞳孔在一瞬间缩小,满脸震惊,他开始审视眼前这个以为大大咧咧的朱芳。   “丫头,难道你会觉得以后张烨会亏待你吗?”他端起茶多喝了两口,用以平复自己震惊的心情。   朱芳回答的很爽快:“不是,是因为我吃他的,用他的,总得有一样是自己的比较踏实。对于他的成果,我会欣赏,但不会心安理得的花用。”   “丫头……”章立有些迟疑地看向她,“你是不是想对伯父说些什么……”   朱芳一脸不解“说什么呢?章阿伯,我这样不好吗? 我以前出来工作的时候,一个月才拿一百多,我那时候最渴望拿八百元的工资,可是拿了八百元,我又想着拿上千元,等我拿到了上千元的时候,我就又想着拿更多。就好比我现在拿烨子的钱去花,我能用他一万,下次便会是十万,等十万的时候就会想百万……等到我挥霍成性,为了保住自己优超的生活时,我可能就会把目标转到争夺公司的经营权去了……等钱和权都抓到了的时候,估计到时我也没什么人性……一个没人性的人,你也不用指望有人会去帮。等跌下来的时候,我想会比现在还惨。”   “所以,我控制自己的贪念,让自己安安份份的生活。而且我现在得到的是自己能力所得的金钱,无愧于自己的人生。”   章立猛地吸了一口冷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所以会一直想着更好,当欲望控制不得当的时候,转化的贪婪只会让人想到眼前的利益,而忽略人性最基本的因果关系。   如他一般,趁妻子病重的时候,占了儿子的股权,把妻子气绝在病床上。   那时自己是何等的风光,可是因果也是来得这般迅速……章立脑海里想着儿子的阴鸷的面容,估计自己死后他也不会来送终。   可是当年那样浅显的道理,为何自己却看不透?!   发楞间侍者已经端了菜进来,轻声道:“章先生,菜上来了。”   其中先上的黄焖鱼翅金黄发亮,等章立先挟后,朱芳迫不及待随后,一进口时顿感浓鲜绵润,味厚不腻,口感醇美,余味悠长。   “真的很美味。”朱芳笑开了颜。“谢谢哦!”   仿佛是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地方被触动,章立一下子觉得温暖起来,多久了,章卫小的时候,吃到好吃的时候也会那么心满意足的说谢谢。   他总是笑着再挟给儿子, 然后妻子会无奈的叹口气:“看看,有了儿子就不爱我了……”   可是那些日子已经在岁月中凋零贻尽。   章立低下头去,无奈的背影是一道落寞的风景。   朱芳偏头看他,盈盈的眼睛里映照出章立的忧伤。   此时绚烂的礼花在空中绽放。外厅的人们掌声雷鸣,为新时代的到来而鼓掌。   年轻的章卫和张烨出现在大厦外墙上的屏幕里,浅浅的笑。   章立出神的看着儿子的脸,在烟火下忽明忽暗。他的老泪不知不觉纵横满脸。   朱芳从包厢出来的时候,庆典已经划下了完满的句点。   候在门外的工作人员拿了一套舒服的衣服给她换下。   朱芳在洗手间里换衣卸下妆清清爽爽的出了门。   短短的头发在假发的磨压下调皮的起舞,让洗去粉黛的小脸像个明朗的少女。   可惜蹦蹦跳跳刚到拐角处时,一时不留神滑倒了在地。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向她伸出手。   朱芳地摇了摇头:“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站起来。”   那男人笑了,露出多颗白白的牙齿:“不行……怎么能让这么漂亮的女人没有绅士帮她呢!”   轰!一声,朱芳的脸霎时飞红。 她的嘴角没忍住,咧了起来。羞羞答答的把手搭在他厚实的大掌上。   忆从前也有一个男人说短头发的她很漂亮,他是赵振远---她的前任无缘丈夫。   赵振远那时也拉起了她的手,微笑着说“你长得很漂亮,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顶着一头短发很少人赞美的朱芳在那一瞬间,悸动着心跳,然后,差点嫁去了德城。   于是朱芳定定看着转身离去的男人,察觉到他身上的香水味碎碎的浮在静谧的空气里,暗暗的香。   不经夸的女人智商都会下降,朱芳没有留意到电梯停住了,张烨从里面走出,和她迎面而视。   他很沉静,仿佛天大的事都不能扰乱的那种沉静。   “像遇见振远一样。”仍沉浸在娇羞中的朱芳感叹。   空气有短暂的凝滞。   一刹那张烨的脸上浮现了苍白。   朱芳缓缓回头, 逆光看他,高大身躯挡住大片的灯光,看不清表情。   同一秒钟,她被张烨牢牢的扣在怀里。   他用唇,用手,确定她在怀里,是自己的,没有嫁给别的男人。   呼吸像被掏空了。   朱芳挣扎着离开他的唇,张烨把鼻尖顶在她的额上,平复着自己混乱的喘息。   他用手抚摸她的脸道:“那个是谁,让你那么开心。”   朱芳愣了一下,虚应道“那个……没什么?他只是拉了我一把。”   “拉你一把就红了脸。”张烨招起她的下颌然后寻找她的唇,带着力道的咬一口。   朱芳头脑有些懵,但很快归究于他今晚太高兴的缘故,于是吃痛之下推开他,狠敲他一记:“你没吃饱也不能乱咬人。”   刚要进电梯的时候,张烨趁她不注意,就把她拽进了卫生间。   他们靠在门上,张烨把她抱起来:“那个男人长得像赵振远吗?”   朱芳推他的肩膀:“喂你说什么,他赞我漂亮,我很高兴而己。”   “哼!他是老眼昏花。”   “去你的,他正当壮年,并且英俊无双。”   “那我呢!”张烨用手去挠她的腰,朱芳咯咯地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恶汉一名,不值一文。”   朱芳从他身上下来推门出去的时候,张烨又从背后把她抱住,他的嘴唇轻轻摩擦着她的脖子,手柔柔滑过她的胳脯。她内衣的肩带在他抚弄下滑了下去。   “这是我见过最豪华的卫生间。”朱芳捏他的脸,面孔在他眼前骤然放成最大号,“可是再豪华也是卫生间!”她恶狠狠地把指甲掐进他有肉里。   这个时候,张烨低头看她一眼,眉头微蹙,眼光深不见底,忽然他笑了。“逗你呢!”他乖乖地放开手。装没事的表情很到位。   “那就走吧!”   朱芳跟着他走到停车场,上了车。   夜晚的佛城显得很妩媚,车子经过的座座摩天大厦,在彩灯下熠熠生辉。街上居然也有肤色各异的人,意兴盎然地在广场散步。   张烨开了一点点的车窗,感受着拂面的夜风。   这样一直开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大门前,两边的侍童笑容可掬的打开玻璃门。   “为什么是这里?”   “嗯!”他在灯下看她黑发下象牙色般的耳垂儿挂着明晃晃的白金耳环,手揽她的腰,“走吧!章卫在里面等我们。”   进了大门的天地宁静而温柔。流淌的水流贴着铺就的鹅卵石自楼上淙淙垂下,钢琴声随着透明的电梯上上下下起伏。   大堂上穿着黑色的西服,戴着白金边眼镜却难掩锐气的张烨引起了过多的注意。   出来迎接他们的章卫,仔细打量着朱芳:“哇,你怎么一下子从凤凰变成了麻雀。”   朱芳道:“去你的,我是人,才不是什么鸟类呢!”   夜总会的门马上被打开, 呵!人可不比庆典的人少。   朱芳张大了嘴道“早知道,我还是陪章阿伯好了。”   他轻扬眉,嘴角浮出一丝讽笑,她甚至还来不及眨眼,讥讽便和他的表情融为一体。“我爸他啊!最会对女人卖乖。”   张烨笑着打岔道:“朱芳跟你不一样,她不喜欢这种地方。”   “我在十六楼开了房间给你们,让朱芳先上去休息吧!我看她也挺累的。”章卫打手势叫侍应只加一个座位。   “我一直不习惯这种场合,所以振远老说我是土……”说到半途,朱芳意识到说错了话,忙停了嘴。   “瞧朱芳已经累得语无伦次了,快带她上去吧!”   张烨冷笑,章卫装糊涂的功夫真是相当出色。   坐着电梯的时候,朱芳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玩着自己的耳环。   “到了。你自己进去吧!”   朱芳接过钥匙嗯了一声。   身后,张烨突然道“你今晚新换的耳环很漂亮,好像你发生车祸时也戴过,是不是赵振远送给你的。”   “是的。”朱芳强作镇定。   “很好,你去休息吧!”   朱芳吁了一口气,进了房间后,发抖的手忙把耳环摘了下去,真是见鬼了,他的记性怎么那么好?   这时门又被敲响。   朱芳抚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开了门。   张烨上去愤怒地把她的脸捧起,嘶咬一般吻住。   很快她又听见了衣衫清脆的碎裂声。   她跟他厮打, 但很快嘴巴有了腥味,不知道是谁的血。   朱芳喘着粗气继续挣扎,忽然被他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褪尽衣衫的身子感觉到了微凉,朱芳转身背对他。   但是如钢铁般坚硬的大掌,将她的身体粗暴翻转,面对自己。   他压向她,把她的腿张开,容纳了自己的激烈。   朱芳的身体在颤抖中扭曲。   张烨掀开被子扳过她的脸,没有她躲闪的空间,也无处可逃。   床对面的大镜中,深刻的记录了床上翻滚的身躯像缠绕难以分离的藤蔓与大树。   狠烈的撞击中,朱芳疼痛极了,以为要在极至的快感和撕裂的痛楚中死去。   而张烨恐惧地想着没有她的明天,疯狂的在她的身体里辗转。   筋疲力尽睡过去的朱芳,醒来时她正躺在张烨的怀里。   她有些累,就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床头多了一瓶红酒,张烨修长的手指拈着高脚杯,轻轻在手中转动。   白月光透过窗投在他的脸上,令每一个棱角都触目惊心。   他低头看她,脸孔贴近了,唇就落在她的唇上。   张烨伸出带着红酒味道的舌头,逡巡朱芳这温热的地方,品尝她的味道。   在他专心致志地亲吻吸吮她的嘴角时,朱芳睁眼打量一下现在的房间。   房间很是豪华但又不失浪漫,家具接近于浅粉色,滚着淡淡蓝边。中央的大圆桌上放着一大捧夹着满天星的玫瑰,娇艳诱人,只是可惜撕裂的衣物散落一地,破坏了整体的典雅。   正看着,她突然觉得腰有点疼,把腿蜷了起来。   自从婚后,朱芳深切地体会到年轻力壮男子浓郁的欲望以及可怕的力量。   或许她在十年间已经把少年的情事蒸发在无情空间,可是他却才开始在十年的压抑中苏醒爆发。   张烨感觉到她的异常,放开了他正在啃咬的锁骨,朱芳推开他慢慢爬起来,扶着墙去浴室。   她在洗手间里面很久都没有出来。   听着那里连续不断的水声,躺在床上的张烨觉得有块石头堵在自己的胸口,吞不下,吐不出。正想找烟,却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戒掉。   他烦燥的站了起来,赤身裸体地去打开浴室的门。却发现锁了。   门板刚要碎裂千钧一发的时候,里面传来朱芳蚊子哼哼似的声音“我拉肚子了,不要进来。”   ---------------------------------------------------------------------   十五楼西餐厅的落地窗外是酒店的后花园,园内一大片粉白的花在树林间盛开着,一阵风过,花落如雨,无休无止。   瞄着如火柴人般憔悴的朱芳。   章卫看了一眼正在从容用餐,慢慢饮用美酒的张烨。   “可怜的女人。”不受控制的话从他嘴边说出。   张烨抬头看看对面的章卫,脸又转向外面。   朱芳瞪眼看他。“不就肚子痛了一晚上,有那么可怜吗?”真是奇怪的肚子,偏偏在房事过后开始痛。   张烨不知何时伸出的一只手,轻轻的覆盖在她的手,用指腹摩擦她的手背。“现在好些了吗!”   这是什么世界?黑夜中的末世狂人,在白昼化做阳春白雪一般温柔?   朱芳翻起水汪汪的眼睛又委屈又愤怒的瞪着他,其中的腹诽不言而喻。   “你的精神不错。”他拨拨她额前的头发,把她搂在怀里。“我出去一会就回来。”   “不要纵容她点雪糕。”张烨放开朱芳转头看章卫,身影淡如竹间花影,优雅暗香。   章卫觉得脑筋都不够转,至于吗,朱芳都已经是成年人了。   良久他回头看着朱芳慢慢地说“虽然你说因为肚子痛,但我觉得你昨晚肯定过得很惨。”   “你想多了。”朱芳咬着牙挤出一句话。   章卫微微一笑:“张烨这家伙很闷,在十年中,你一定想为什么他不去找你。嘿嘿!那是因为他对你不够深情。”   “……”此人言语简单明了。朱芳不动。   “可他偏偏又专情,除了你,心里装不进其它的女人。”   朱芳有心控诉,却又犹豫着想听章卫说下去。   “在他压抑了自己十年后……你居然成了他的太太,一个不再爱他的女人。这是对他不够深情的惩罚,所以他现在一天到晚都很惊恐你会离去。而且他的惊恐有时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章卫的声音很平静,仿佛视其中的惊涛骇浪不见。   十年中,朱芳在那么多伤心的春秋与冬夏中,对张烨的痴恋终究在岁月中灰飞烟灭。   如果不是车祸,这一生他们都不可能再有交集。   所以有人说过-----宿命是人类最不能改变的东西。   “朱芳,你不爱张烨,不过,你们相处二十年的日子,也是存在感情的吧!?所以,你也不希望张烨为了你把自己毁灭。”   章卫除了是世家子弟,还长于攻心。   可是朱芳不吃这一套“你好像是为了张烨好,但是我怎么觉得你是为了自己好。”   章卫瞪她道。“那是当然,现在张烨掌管汇世,如果他疯了的话,我的汇世找谁来看。”   突然此时朱芳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前方的桌子,充满了渴望,充满了挣扎。   章卫痛苦的警告她。“朱芳,你肚子不舒服,不能吃雪糕,所以你不要再看了。”   朱芳不吭声,但依旧眼冒星光对前方颜色鲜艳的诱人雪糕意淫。   “……”   看着她望着自己的目光逐渐凶暴。“呃……”章卫挣扎了许久,终于被迫说道“只能吃一小杯!……千万……千万不能跟……张烨说……”   另一边电梯门滑开,张烨出来,他在佛城的汇世秘书和助理们踏着小快步紧随在他的身后。   “下午开会的资料整理好后,直接送我办公室,十二点后我会在那。”   “好的,但是以前的股东们说要和您见面。”   张烨顿了一下,很快道“不见!”   “明白!”秘书点头,知道待会儿又要面对那班家伙发怒的老脸。章卫先生之所以愿意把汇世交给现在的张总经理打理,除了老总裁的原因,很大一部分也是想把老股东们踢出汇世。   “通知财务部,一点四十五分到我办公室开会,人事部排在下午三点十五分以后。”张烨抬手看了一下手表。   “知道,马上去通知。”秘书和助理们齐齐把脚步停在餐厅的门口。   张烨头也不回的重新进去。   餐桌上,看着色相红白粉嫩诱人的雪糕摆在自己面前,朱芳眉开眼笑,刚刚执起小汤勺把雪糕杯中央的樱桃送进嘴里,未来得及咀嚼,身后已经响起了熟悉的皮鞋声。   “咳!!!”朱芳伸直了脖子忙把樱桃吞了下去,然后以非一般的速度把雪糕杯子推去章卫的前面。   张烨坐回位置时,章卫正捧着雪糕坚难地往嘴里送。   “好吃,”章卫咧着牙齿道,“富含热量,有营养,味道足。张烨要不要试一下。”说着把雪糕杯推到张烨的跟前。   张烨笑着道:“好吃你就多吃点!不要浪费了。”   朱芳把雪糕杯重新推给章卫,道:“快吃,我想吃也没得吃呢!嘎嘎!”   “章卫很讨厌吃甜食!”张烨放下自己的刀叉皱着眉看朱芳,声音很轻,却很有力量。   章卫一听到此话,像得到特赦的释放,忙把手上的雪糕拿去服务员的托盘上。   但意想不到的朱芳对服务员补充了一下:“麻烦你,我想要一份汤包,还要一份烤鸭,记得酱和红萝卜丝多一点。另外再上一份炒面,记得要盖份帽子。一定要脆不能焦。”   看着目瞪口呆的服务员,“我知道我知道。”章卫像个积极的小学生卖弄自己的文化。“盖帽子的意思是加份煎蛋,吴君如在望夫成龙的电影里教过。”   “对不起!我们……这里是西餐厅……”涨红了脸的服务员很快想到了最好的回绝办法。   “其实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张烨对那位可怜的服务员说出了更好的办法,“把帐单拿过来,我把他们两个人带走。”   出去后,天空居然下起了细小的雪花,耀目的光亮照得人两眼泛花,风中瑟瑟而开的花,似乎生错了季节。   躺了满地的树叶,即将凋黄的败落身躯看不到希望。 令人心头不知为何有些发凉。   但是张烨的眼光往旁边挪了些许,看到朱芳张口往嘴里扔了两颗汤包,两颊鼓鼓,像一只生机勃勃的小松鼠。   朱芳看他的眼神,立刻理解为他正在运用险恶用心觊觎她的汤包。不由满脸戒备。   张烨失笑摸摸她的头,又挠了一下她的下巴。“小心噎着了。”   “张烨!”   章卫的车停在他们的旁边后摇下车窗“快坐上车去吧!我看见花坛那边有两个人一直鬼鬼祟祟的,八成是记者。”   记者!!朱芳马上吞下嘴里的食物,对着花坛那边微笑企图捞回形象。   张烨跟章卫都“哧”的一下笑了。   看着远去的车子。   花坛后的两小记者才冒出头来。   其中一位名叫阿高的记者拍了拍胸口道“幸好我聪明,懂得光明正大的躲在花坛后。哈哈,果真他们没有发现。”   旁边的实习菜鸟性急,不待她说下去马上道“可是我看见那女孩转头看了一下我们的位置。”   然后两人突然想到……   “那个女孩不是张烨的正牌老婆!”异口同声。   实习菜鸟沉思了一下道“可是瞧她可爱的样子也不像情妇。”   阿高以前辈的身份权威的回答“你看见没,当然那位张太太虽然华贵艳丽,但仔细一看跟今天这个女孩有点像,听说,那位张总经理和太太自小青梅竹马,所以提前品尝禁果也在情理之中,我推断,这个女孩有可能是他们的女儿……只是当时年少不能公诸于众。”   实习菜鸟强压住自己得到重大新闻的兴奋,小心求证“可是那女孩看起来至少有十八,他们夫妻品尝禁果的时间会不会太早了?”   阿高语重心长的进一步解答“现在补品多,里面的激素品种更是齐全,所以现在的小孩长得成熟点也是情有可原!”   她的精采推理马上得到了实习菜鸟的精彩掌声“前辈,你的才华真是太出众了,不去当作家真是太可惜了。”   此话一出,前辈阿高怆然泪下,当即语重心长道“我以前的职业就是作家,那时虽然我的文采出众,可惜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找。”   实习菜鸟叹气,前辈在杂志社里是出了名的二百五,离千里还有四分之三的距离,所以----前辈要勇敢加油啊!   汇世大厦的大门前来了一辆银色的奔驰,刚刚停住,门边候着的工作人员已经站去车门前。   张烨摇下了车窗,冷风夹着小雪粒刮了进去。   朱芳探头看了一下天空,还以为是错觉,原来是真的下雪了。   张烨看她倾向车窗的身子,以为她在车里呆久了,要早点呼吸新鲜空气,于是探身把她的安全带解掉。   站在门口迎候的工作人员,只见车门打开,首先下地的是一对黑色的鞋子,主人是一位剪着俏皮短发的女生,穿着一件同色系娃娃装款式的短大衣,大衣下面是一条粉红色的绒裤。   未语先笑,左边颊上的小酒窝让人有掐一把的冲动。   “小……”肩负迎新总重任的领头主任,未等他再说完:妹妹,这两个字。张烨已经拉起了朱芳的手,“我太太。”   主任的神色因他的一句话蓦地僵硬,正在伸出的手居然停在了空中,额头细密的汗珠贴合着面部曲线滑落,在他的下巴汇流成河。   但是主任在汇世吃的那么多年饭不是混的,此时心脏虽然濒临崩溃,却不忘吩咐大伙马上立正欢迎新任老总的上任。   而两排站立的无论是前台的总机,还是人事部和公关部的各级领导和下属,她们的肾上腺素更是急速上升---昨晚庆典上的张太太虽然浓装艳抹,但好歹也是高贵优雅,咋滴一个晚上就像四川的绝活一样,变脸变得相当彻底。   张烨无视她们,步伐依旧沉稳有力,沉默的脸上隐藏着一份属于男人的冷静及敏锐。   “张总,大家已经到齐了。”跟在他们后面的秘书说道。   张烨啜了口茶,道“离开会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叫他们先散去。”   “是。”秘书把文件放好,另外倒了杯茶给朱芳。“不过公司的同事们都希望能早点见到张总。”   张烨正色道“我们是开会,并不是什么见面会。”他的唇线凛冽,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是一个让人不能去撼动的男人。“是。”秘书忙应了一声,肚子却只差没有哀哀叫祖宗了。   因为同仁们都知道张总在今天上午才拿到汇世资料,于是都约好了提前聚在一起开会,想趁张总没有熟悉流程的时候先拉好关系。   秘书从办公室出去,先去了一趟会议室,看到他进去,里面正在热烈的讨论的汇世人员马上停了下来。   等他宣布了消息, 在座等人皆是收起笑容,开始严阵以待。   “时间好像差不多到了。”朱芳握着杯子,感受到其中的温润圆滑。“他们好像都在等你,为什么不快点去。”   “汇世那么容易被收购,除了股东,公司的内部肯定也是出了很大的问题。所以汇世现在需要的不是人际关系而是务实。”张烨还有一句没有说出来,凡是职场上没有人会不犯错,所以在汇世的第一次会议上,他要的不是一时的把茶言欢,友好合作的局面。而是看看除了额外小心的人以外有没有敢于承担错误的人物,这比和一个没有犯过错的精英合作起来更具有发展性。   门外传来敲门声,“请进。”   “张总,开会的时间到了。”秘书提醒到。   张烨站了起来,“知道了。”他从里面走出,步履从容。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朱芳觉得张烨好像就应该是这样的。穿着一丝不苟的衣服,眼神犀利打造着自己的江山。   朱芳打开办公室的窗户换风,顺便让光线溢进来,将这间阴沉的办公室照亮。她吸了一口微寒的空气探出头去,汇世的大楼指向云间,似有更上层楼的气势,这里一切将是新的开始,一切都在打破重组,这过程要让多少人丢掉饭碗,又将承载多少人的前程,最终才能打造出张烨和章卫想要的商业格局?!   朱芳回头打量了一下办公室的颜色,整体都是白与灰的交错,唯一的色彩是她刚刚坐过的橙色皮椅。朱芳拉过椅子到窗前,垂落在地的窗帘被风吹着拍打到她的脸上。   她坐在椅子上,环抱着自己的双臂,坐在椅子上渐渐睡着了。梦境难得的平静,里面是她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诱惑着张烨交换小说。   那年应该是暑假,但是为何剌耳的上课铃仍然在耳边尖利的响起。   朱芳睁开了眼睛,原来是手机。   号码有些陌生“你好,请问是哪位?”   “告诉我哥,我已经到了佛城!”张婷的声音很宁静,不过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阴凉。“好嫂子,你告诉我哥一声,我是特地找他来赔罪的。”   回忆过后的现实令人觉得有希望却又那么遥远,每日好像都在期待些什么,又觉得暗暗的酸楚。   “是谁打来的?”开完会进来的张烨倚到桌前,蹙着眉看她的背脊挺得像剑一样笔直。   “是张婷,她来佛城了。”朱芳吸口气,忍耐想对张婷咆哮的声音。这女人干吗?明明是她自己哥哥的决定,为什么把气撒在她头上。   张烨的目光在半空中对她交缠了半晌,突然低下头道,“叫她回去。”   他关上窗,将窗帘扯过,朱芳看见外面有一抹血色的夕阳。   满楼风雨   张婷打完手机后,在陈菲家二楼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沙发应该是名家设计,坐下去只觉得柔软舒适,身边的茶几上摆着一只精致的水晶花瓶,对着风景的地方是一扇落地窗,远望时,佛城的万家灯火仿佛在脚下闪烁,令人心中无限暇想。   亲爱的菲姐在三楼的阶梯站着,她的神情肃穆,只是跟她打了声招呼,就拉着陈橙的手去了三楼的房间。   如此情形令张婷的思维紊乱,菲姐看见她好像不高兴,菲姐怎么会陌生了许多。   这个人不可能是菲姐!菲姐明明是温柔亲切的,应该为了她的到来热烈欢迎像对妹妹一样疼爱,她怎么可能变成这幅模样?她在梯上站得高高的,俯视自己的眼神里居然有鄙夷,这怎么可能?至少也像陈橙一样高兴才对啊!张婷突然觉得有一种漫无边际的悲哀向她袭来。   看着三楼的方向,张婷几乎是无意识地走了上去偷听。   菲姐的声音传来,字字清晰,“陈橙你干吗开门让张婷进来。”她把花瓶中的水倒了一地“她的存在就像这水一样,不但不能再滋养鲜花,而已经开始发臭。”班驳的水迹,淋漓淌下了一地污秽,“我告诉你陈橙,你以为张婷现在还能影响她的哥哥吗?你太过天真,她对我们来说已经无意义,老实说我不介意她来佛城,只要不在我的地盘里!”   张婷错愕呆滞,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一夜之间身边的人都是在讨厌她。   “万一让她哥知道她在我这里,我们和汇世合作的英微尔项目就做不下去了。”完全听不懂,菲姐说的是什么逻辑。   “陈橙,你劝她走,不要在我这里,哪怕你拿东西打发她走也行,张烨今时不同往日,对我们的影响也很重要,既然他不喜欢他的妹妹来佛城,我们也不能喜欢他妹妹来佛城。”   张婷只觉得心口翳痛,但找不出问题的症结。   轻轻的,外面有风拂过,窗帘碰出沙沙的声音,她的脑袋有了静止的瞬间。   陈菲的声音继续响起,是不容辩驳的语气,“还有那个女人也不喜欢张婷,你看见没有张婷花了张烨的一千万,张烨就可以把张婷的行李扔出家门,但是她呢,几次宴会所见,次次戴的首饰有哪一次不是超过百万,千万的。”她的神情是少有严肃“她们两个人的地位在张烨心中可见相差的有多远。所以我们也不能得罪她。”   虽然话里没有指那个女人是谁,但是张婷是何等聪明,眼珠子一转,便知道陈菲说的是朱芳。   张婷倏地转身, 依旧在客厅坐的昂首挺胸。   太阳穴两边剧烈地疼痛着,她想,以为高贵的菲姐不过也是这般的浅陋而琐屑。   她拿冰冷的指尖按住自己的额头,像要清醒般掐了进去,尖锐的痛楚使脑子慢慢清醒过来。   张婷深吸了口气,站起来,好吧,既然大家都那么想,那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她犯过错,但是不等于丢掉了尊严,她更不是砧上的鱼肉,可以任其它女人来欺凌!朱芳会受到惩罚的,你们也应该受到惩罚!   怒火中,她突然看到旁边的鱼缸里,连金鱼都吐着泡泡对她视而不见,自在的游动。   她慢慢走到鱼缸,然后把尖利的指甲伸进去轻轻划向一条金鱼的眼睛,谁想到那鱼受痛之下一跳老高,竟从缸中掉了出去。张婷慢慢蹲下去,看那尾鱼在地上从用力的挣扎到奄奄一息,她年轻漂亮的面孔上忽然浮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不用担心!这不是我家,所以我不会让你去死。”   一双纤纤玉手拈起鱼尾巴,像丢垃圾一样把它抛回鱼缸。   “小婷还是一样善良啊!”背后响了陈菲的声音,陈橙微笑着跟在她后面。   张婷身体的动作蓦然停下来:“举手之劳而己。”她透亮的眼睛几乎要射穿人心,让陈菲她们的背脊上不由产生一股凉意。   张婷拍掉手中的水珠,唇边若有若无的显出浅浅的笑。“我哥叫我回去,我想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毕竟是亲兄妹,虽然对我严厉了一点,可也是一番苦心。”   她临下楼时微笑着看了陈菲一眼。   菲姐的嘴唇很薄,在相书里这是无情的象征。   张婷下了楼,出了大门到铁门的那一段距离,发现初到时称赞的别有洞天……不过也是个普通的园林,中庭的假山,流水,除了占地也看不到有多大的用处。   她出了铁门,路旁数棵高大的树,黄叶满枝。凋零的枯黄随着风在半空中旋转,地上叶片随着张婷的脚步辗转成灰。   汇世大厦一楼的大厅内,虽己是黄昏,但依旧人来人往。   “张太太!”总机看见朱芳下来,忙微笑的问候。   朱芳点了点头,浏览的眼睛不经意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停下脚步,因震惊而睁大了眼。   是张婷!   张婷见到她被惊吓的神情不由得志得意满:“我等你很久了。”   她忤在朱芳的面前,态度亦是睥睨。“哼!”一声道尽所有的不满。“我要和你好好谈谈,去找个地方吧!”   张婷像是楚河汉界边上即将对决的战士,只要战鼓一响,便会挥戈相向。   朱芳压低声音,却是满脸笑容:“要你哥一起去吗?”   张婷轻轻颤栗一下,眼中划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感,但她马上故作轻蔑地看她:“就我们两人谈!”   朱芳呆呆地看着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觉得和我会有什么好谈吗?”   “长嫂如母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嘛?”张婷冷冷地道:“你居然说和我没什么好谈的。”   “嘘!不要那么大声。”朱芳把食指比到唇上:“我相信,我们在谈的时候,你绝对不希望你哥会在场对不对?”   张婷冷笑一下:“真为我着想啊,那么就走吧!”   朱芳笑眯眯地拉住她的手“好啊!希望我们能谈出个好结果。”   张婷厌恶地一把将她推开:“这套少来。”   朱芳收回自己的手无所谓地笑一笑。   冰凉凉的冬天的夜晚,张婷眼里的火花在空气中迸射的热热闹闹,她今天的表现很激烈,朱芳知道她肯定有事生气,很明显地是非常震怒。,虽然不知道她会怎么做?不过估计是找个僻静的地方把她臭骂一顿吧。   但是很快朱芳就知道,事情远远超过了她的想像。   佛城临时住所处。朱芳开了门,但是张婷没有进去。只是默默看了她一会,继续上楼。   “张婷……张婷……”朱芳轻唤她,但是始终得不到回应。   她们不是要好好谈谈吗?可是现在,该谈什么呢,朱芳看着她的背影很茫然。   她还在发呆,上面传来张婷的声音:“一起上来吧!”   张婷上了去后,脱掉了自己的鞋子拎在手上。   然后…… 一步一步移向天台上的边缘。   “你要干什么?”朱芳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呆若木鸡。   “嗯!”张婷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很喜欢这个地方。”   朱芳不置信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张婷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没坏,我的脑袋很清醒,自从你嫁给我哥后,从没这么清醒过。”张婷绽开笑容。赤着脚站在高高的栏杆上。   她的全身洋溢着妖艳奇异的兴奋,“十年前,你令我哥哥讨厌,十年后他不但会继续讨厌你,而且还会后悔曾经这样对待我这个妹妹。也抱括菲姐她们。”   她用张开手臂向前比了比“我要看一下,怎么样跳出去可以让我有飞翔的感觉。”   朱芳如遭雷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拿出手机刚要打。   “不准!”张婷看着手机伟断然喝道:“你一拨我就马上跳下去。”   天台上一片寂静。   朱芳摇摇头:“张婷,你忘了,小时候幼儿园放学的时候,你都是趴在我背上回家的。”   张婷如遭雷击:“不准说!我们家最后悔的事就是和你们家成了邻居。”   神经病,疯子!   是谁先后悔,是谁在后悔!!!   莫名其妙朱芳笑了起来,身体不听控制的变得扭曲:“忘了,你想忘了,当年你的芳姐姐是怎么样从嘴里省下零食给你带去学校充场面,那时候我们家比你们家有钱,我给你的衣服,我买的袜子,我工作第一次发工资给你买的发夹,你通通都想忘了。”   张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就你那些破东西,告诉你,如果当年我哥娶了陈菲去美国的话,我也可以去美国留学,跟这比起来,你那些值什么。”   朱芳冷笑一下:“留学啊!好伟大的事情啊!是比不上你小时候流着鼻涕只会牵着我的衣角央我去买雪糕吃。”   说话间她开始向前,想要去拉张婷的脚。   张婷没等她碰到自己,就先脚下一晃,摇摇身体:“哎哟,好险,你差点吓得我要先下去,别过来吓我,吓我的话你和我哥的一辈子就没了。”   朱芳不得不恨恨地停下脚步。   张婷有些厌烦地拨了拨头发,居高临下怜悯的对她道:“小时候我不懂事的事,不要再翻出来了好不好?现在让我们先来幻想一下我跳下去的结局吧!今天在这个天台上,发生了一件嫂子和小姑不和的事,因为嫂子进门后,令到丈夫和父母妹妹不和,过程中,为了请哥哥回家,小姑特地来佛城请他们回去……结果遭到了拒绝……所以小姑悲愤之下跳楼自杀……当后悔的哥哥赶到时,只会在楼下看到弥漫的血腥……最后他终于后悔娶你了……他以前的未婚妻也后悔了……因为她有机会不让惨剧发生……”   朱芳点点头,“我很欣赏你的计划!”   张婷怔了怔,冷冷说道:“那你就安静的在一旁看着我实施吧!”   朱芳低下头把脚下的鞋子脱掉,也爬上了栏杆,她比张婷更兴奋,撑开手保持平衡在栏杆上走来走去,甚至还用单脚轻轻地跳了一下。“张疯子,我把故事改一下好不好?我---朱芳,你讨厌了十年的女人,今晚在天台上发生了争吵,过程中,你把我推下了楼……到此……时光就可以倒过来了,你成了我的陪葬,然后被你们家骂了十年的我们家,可以拿着这个把柄骂你们全家----时间当然不可能是区区的十年或者是你以为的一辈子……我弟弟的下一代,甚至在下一代……你们家都会活在我们家的诅咒中……哈哈!这样的好方法,你干吗不早点提醒我呢?”   张婷惊恐地道:“你……你才是疯子!”她原以为朱芳会大声呼喊救人能完整地让她下台,没想到朱芳比她更疯狂。   可事实上,从踏出天台的那刻起她就开始在犹豫,要顾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严厉的大哥、生气的父母……还有万一的意外。   那么,放弃吗?自从她被大哥赶出家门后,家人的指责,来佛城的冷落,原来围在她身边朋友们的冷眼……这一切好像不关朱芳的事……不!是朱芳的错,如果不是朱芳,她已经身在大洋彼岸,不用像现在一样,在大哥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还要被逼去做个小文员,一个月领一千几百元的破工资。   朱芳后退一步悠闲地继续道,她姿态轻松,眼神却冷静如冰:“你大可以试一下。我愿意拿我的一生跟你赌!”   前进还是后退!!!张婷给自己的心装上天平,一边摆上这些日子的郁闷一边摆上朱芳说得后果,天平不停地上上下下,该怎么办?她很生气,她很纠结。   在这样僵持的状态中,张婷手一挥忘了手中拎着的鞋子,是真皮的,底很硬,头很尖,为什么今天不穿靴子,真是的……起码不会拿在手中……   朱芳眉骨上边被张婷无意中扔出的皮鞋砸到,口子不大,但流了很多血。   好多年没受过伤了,好像伤到了骨头,疼得要不行了,是牛皮的吧!都怪自己说好了不吃牛肉的,结果还是吃了。真是报应。   当朱芳勉强用单眼看到了这一切发生后而一脸惊讶的张婷……啊!谁先受惊了……朱芳气死过去之前,在脑海里作了一首借鉴诗。   鲜血啊!为什么要这样红?   啊?你说它为什么这样红?   代表了她的风采?!   呀呸,绝对不是。   这是代表了她身体内外都在吐血的心情!   张疯子,今儿跳不死你,以后老娘我整死你!!!!   腊月的第一针从眉开始。   “只要缝三针就好了。”护士姑娘熟练的缝补。“最好再开点药预防一下感染比较好。”   张婷敲门进来。   正逢朱芳掏钱,“喂!张婷!帮我去拿点药。”她掏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了一张纸掉下了地。   “顺便帮她捡一下东西。”护士姑娘小心地扶着闭着眼睛的朱芳躺在病床上歇息。她有些头昏。   张婷走了两步,帮朱芳捡了起来。   那张纸是一张诊断书,先天性卵巢发育不全----也是不孕的代名词。   张婷心内顿时翻腾如海,血几乎要冲上太阳穴。她镇静了一下悄悄地把那张纸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朱芳没留意她的动作,拿了钱给她道“去找医生,帮我开点药回来。”此厮是个败家女,帮她交完了前面的费用,今晚也只能在方便面界打滚。   张婷闻言,转冷的目光嗖一下像暗器似的射向朱芳。“不过受了点小伤,有那么娇贵吗?自己去。”   护士姑娘皆诧异无声。   张婷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我还要赶回紫城的最后一班火车,先走了。呆会你可以尽情向我哥投诉我。”   等过了今晚,谁倒霉也不一定。   朱芳似不明怎么回事?不禁怔住。   但是走了没两步的张婷又停了脚步,一把把朱芳手上的钱拿走。振振有词地道“借你两百,回家后,我寄回十倍给你。”   看着张婷的背影,朱芳倏忽笑了笑。   “她和你什么关系,怎么这态度。”护士姑娘很好奇。   朱芳冷冷地道“避之不及的关系。”   她闭上了眼睛,吁一口气,或许,很快,她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朱芳迷迷糊糊醒来时,张烨正背对着她倒水。   她翻身抱膝坐了起来,把下巴搁在膝上,像打了蔫的黄瓜。   “连口水都流出来了。”张烨擦擦她的嘴角后。又伸手捏她的脸。“才不见这么两三个小时,你怎么变化那么大。”   朱芳恼羞成怒的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庭广众之下别老动手动脚的。”   “嘘。”张烨把手指按在她的唇上:“你身体正虚着呢!有什么事等你养好身体再说。”   他把朱芳抱了起来,“我们回家喽!”   朱芳软软地趴在他的肩上,手攀着他的脖子。鼻端满满的都是他身上散发出略带麝香味的体味。   “谢谢你们照顾她。”他对护士姑娘道,声音很温和。   朱芳有些犯迷糊,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张烨绝对不是个温和的人。   但是他的脸上的的确确和煦的在笑,让乍看到他的人从此认为他是位温雅俊朗的俊男子。   所以护士姑娘有些腼腆的说不用客气。   朱芳趴在他的肩上看着头顶上的灯一盏盏经过,明媚的,却同时又是惨白的。   浴室内,朱芳坐在浴缸里,张烨坐在浴缸外面的小凳上替她抹手擦脸。   她的眉头那里贴着胶布,张烨贴近那里亲吻后抱住她的头。“对不起!”   氤氲的水汽中,他站了起来,水一样的眼光。   这一夜出乎的平静,朱芳睡得那样好。   晨曦微露,外面马路上的汽车声远远传来。   张烨的电话开始响。   是许久没出现过的张父。   他的声音像铁块一样硬。“我现在在佛城,你马上来火车站旁边的轩悦酒店,我在那里等你。”   张烨拍拍正在揉眼睛的朱芳,示意她多睡一会。   他开车去到轩悦酒店时。   张父正在套房里吃早餐。   “爸!”   没有理他。   张父吃完了早餐后,拿过纸巾抹完嘴巴后才对他道“过来坐爸的身边。”   张烨坦然地走过去,似乎很明了父亲要说的事。   “你妹年纪小,做事也没个轻重,昨天晚上居然把你老婆弄伤了。”张父对他说,手掀开茶壶,把茶叶放进去,再放开水进去泡。“虽然是坏事,不过也发现你老婆有不孕症,这样吧!你多赔她钱,下午就把离婚办了。”   “这什么意思?” 张烨怀疑地看他,好像在衡量他话中真假。   张父已经催促道:“还忤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张家可不能断后。”   “离婚是不可能的事。”张烨看着自己的父亲,清楚地道。   可是他话音没落,头发便被张父揪起,飞速拿起的杯子准确无误地跟他的头撞击,跟随着碎裂的残杯,张烨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   张烨手撑着地面,忍着额头剧烈的疼痛想站起来。   张父走到他面前一脚踩住他的手,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你娶她的时候,我同意了,你带她走很少回家,我也不吭声了。难道就因为这样,你就以为爸爸什么都不管吗?”   张烨嘶了一口气,父亲的手劲不减当年呵!他的嘴里已经泛起了血腥味,同时耳朵也有轰鸣声。   他慢慢伸起另外一只没被踩住的手抹去了嘴角的血。   张父慢慢蹲下去和他对视“以前我们一家都过得好好的,以后也这样不行吗?你非得要和那个搅家精在一起吗?”   “我们一家才是搅家精。”张烨微微一笑,慢慢地道。“十年来搅得她家不得安宁。”   “哎哟!”他的头突然被张父向后扯。   张父揪着他的头,“你是在说你的父亲,母亲和妹妹吗?”他咬牙切齿,仿佛在用力地咀嚼儿子的话。   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犹是不解气,张父把手一放,用脚对着儿子的脚和肚子猛踢。   出乎意料的是,张烨没躲,只是抱着头不动。   张父一时停了手红着眼,喘着粗气看他。“你这样,是不是表示知错了。啊!”   张烨看着他的脸,撑起自己的身子坐在地毯上道“因为你是我父亲,儿子不能打老子,这条道理还是你教我的。我记得呢!”   这时改棍子挥下,看来父亲是有备而来。   张烨呻吟了一下,刚蠕动了一下手去抚背,不小心连手都被击中了好几下。   “从小你就一直很听话,是不你长大了有钱了,就可以任性胡来吗?”张父拿着棍子照着他劈头盖脸地打下来,嘴里一字一句地说,“与其让那个女人离间我们父子的感情,不如今天就打杀了你,免得以后我要煎心熬肝似的活。”   毕竟到了一定的年纪。张父动了没多久,就扶着桌子停了手。   可是张烨的眼睛骤然一亮:“你打完了,不过我没死呢!既然这样,你以后都不能管我的事。”他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道“还有,朱芳是我老婆,不是爸爸的老婆,所以从此请你不要理。”   张父仍然手握棍子,狠狠瞪着他:“你什么话?”   “儿子的话。”张烨打开了房门,门外候着的人马上冲了进去。“张总!”   “帮我打电话给章卫。”   他全身疼的厉害,连动都不想动。   电话一接通,张烨就对着手机吼道“我差点被我爸揍成残废了。所以这个月你上班。对了……再开部车过来送我爸去医院,看他气坏了身体没有?!”   张烨去医院的时候,是章卫开的车。   他看了张烨摇了摇头笑道“叔叔打得真形象,弄得像幅地图似的。”   张烨想揍他,但手疼。   “叔叔干吗要打你啊!?”章卫题一转,开始套话。   张烨瞟他一眼嘿嘿笑道“我就不说,好奇死你。”   朱芳也去了医院,不过她是去换药,伤口也已经不疼了。   相反,另一边,医生正在给张烨挂吊瓶。“不要喝酒,不能吃辣,不准熬夜……”   某人的好奇心就像是一只不知死活的耗子,想去用爪子去扒拉今天早上张氏父子会谈的场面。   对于朱芳在他身上翻来覆的眼光,张烨嘴角撇了撇……   像笑,不对!脸皮都没扯动呢!   姑且,就称把那种表情界定为抽搐好了。   “别想问了。”张烨说得极快。   “你愿意说话了.”朱芳如获至宝,马上窜去他腿上。   边上年近花甲的医生眯了眯久经沧桑的小眼语重心长道“年轻人,恩爱是好事,但有时要注意点影响。”   这年头医生不好做,除了本职有时还要兼任政治老师。   “呃……这样啊!”朱芳的脸上却掠过一抹不自在,眼睛有点快要跳出眼眶,竟然马上移开自己的身体。   “谁叫你突然坐我腿上。”张烨突然像孩子似地吼了一嗓子。   “这个……唔……这个……”朱芳眨巴着眼睛看他,一副心虚的样子,真是丢人!   张烨爱理不理地斜了她一眼,专心地看着点滴,眼角余光瞥见朱芳一脸发傻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那玩意受不了诱惑,顶了她一下吗。   朱芳跟着他也笑了笑,但她很快就不敢笑了,因为张烨瞪了她一眼没给她好脸色看。   张烨见她如此应合心里非常好受。   “你敢笑我!”朱芳对欺软怕硬的小人架势一向很有天分,立刻瞪了眼睛。   张烨没理她,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好像这次折腾他厉害了点儿,他连说话都没多大力气。只是胡乱保持他们之间不冷不热的气氛。   朱芳抚摸了一下他眼角下的乌青,感觉到手掌下的肌肉突然就绷紧了。   “我有时候想……”张烨紧咬了一下牙关,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在痉挛,血从绷带里滴落,“如果你结婚的那天我早走了,我又会怎么样?”   心中最冰冷最灼热的那一块秘密焚烧着他此刻的心脏,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椅子内,一字重愈千斤。   只要那天他早走一步,只需半个小时,就可以证实他亲手斩断了和她的一生情缘,只要三十分钟,便可以确认,眼前这个女人已然从世间消失不见。   一字,一念,仿佛剐开了他的心脏,鲜血淋淋,张烨不敢想,他不敢不想,寒意从骨髓里渗出,艰涩暗淡着每一条神经。这令人太痛太伤!   朱芳缩回了手,退避了自己的接触。   记忆中自己狂叫的嘶喊,散发着碘酒冰冷的白袍,脑海里重重叠叠,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睛落下,一年已是隔断半生。   经年浮浮沉沉,他在梦中曾离自己那么远,现在却如此之近,这个念头仿佛像一颗极速的子弹猝不及防射入了她的心房,心跳竟是越跳越慢。   “我错过时间,你也曾死过心,有些东西,是一生都无法去改变,但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的身影……”眼睛最底的旋涡慢慢浮上了面,张烨的声音透露着一种了然、一种的寂寞的了然。“我们结婚不到一年,时间不够久,所以我可以等你,只要你在的话,我就还有时间。”   沉默,近乎空洞的冷清。   一片快要令人窒息的真实压了下来,脸依旧,可是混不了任何面具。   时间缓慢地流逝。   静无波澜的声音从寂静中再度响起“你是不是想知道,今天早上为什么我爸会揍我。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你想听吗?”张烨的眼神如云似雾,团团绻绻。   “有什么好知道的。”坐在椅子上的朱芳舒展了一下四肢,惬意地靠向椅背,可惜张烨受伤了,不然真想拉他大醉一场。   “能不能告诉我,没有下次。”张烨的脸上因为柔和而生动。   “很难说。”朱芳轻敲了一下他的背,沉闷的声音传出,“看心情而定。怎么,这个回答不满意吗?”她挑衅。   “算我怕你了。”张烨抚额闷笑,这个商界年轻的巨子,此刻他的眼睛明亮得耀眼。   “我看过婚姻法,双家要共同生活够两年以上才可以分身家。”朱芳奸险地道。“而且你现在的公司越做越大。”   张烨眼帘轻敛,他的手抚上朱芳的脸,“公司的每一个员工都背负着一个家庭,如果你想对那么多的家庭负责,我可以教你。”   地面上他的身影平静而优雅,坚不可摧的骄傲从骨子里渗透出,“我会有点严厉,甚至会逼迫你学习各种残忍的商场规则,如此你才能保护自己和那么多家庭的周全。”   张烨抬起她的下巴,清冽的眼对上她,淡然道:“所以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儿戏的!”   此时吊瓶的针水己完毕,朱芳借此按铃低头逃过他的对视,这男人厉害,借着公司的事来指责她昨天的行为。   医生收走了针水,张烨站了起来,身形挺拨屹立。   “关于家里人的事,过几天会有一个交待。”他的双眸一瞬也不瞬地专注着朱芳的反应。   朱芳的眼睛顿时出现了复杂的情感。   医院的门推开,冰冷新鲜的空气一涌而入,令人神情为之一振。   朱芳递过手中的深蓝色的西服,张烨从容穿上。   这时埋伏在医院四周的摄像头从四处涌来。   数不清的镜头旋转,每一次的灯光都放出了万千光华,头部包裹着纱布的张烨处变仍然不惊,手小心地挡在朱芳的侧脸,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们,使人不由自主地仰望,虽被人群包围在中央,仍不减高傲的安静,人群的疯狂,殷殷盼望他回话的眼神,他好像都看不见。   朱芳的手抓住的张烨的衣角,一脸的汗。   幸好此时的保全人员冲进了人群簇拥着他们向进。   张烨淡淡地弯起唇角,长眉微挑,被保全人员护卫的身影在暗淡的月下愈显尊贵。在他怀里的朱芳呼出的气息在清冷的空气里化为了白雾。   他们缓慢地上了车,夜幕笼罩的巨大暗影中,车影利落地划开大地冰冷的纱布,行云流水般前进。   下了车后,前方有人在已经静候。   张烨唇边的笑冷冷地聚敛。“我受伤的消息已经被人知道了,真是头疼。明天股票可能会掉。”   “我们会尽快查出是谁泄露了这个消息。”静候的人员沉冷地回答。 “相对的,我们也会查出对他们不利的消息。”   “太便宜他们了。”脸上的残忍渐渐浮上水面,“老套的以牙还牙对我而言己不再重要了。我要的不是一时股票的升跌。”   埋藏在最底层的暴戾是足以毁灭一切的烈焰。   得不偿失   几天后,朱芳和张烨一起在公司吃中午饭。“我叫爸妈,妹妹一起过来了。她们中午的时候已经到了。”   “咳!……为什么……不早点说?”闻言,朱芳呛了一下,连忙抽出纸巾捂住自己的嘴。   “你没问。”张烨笑得的很温和。   记起来了,那天他说过,几天后要给她一个交待。   吃完饭,出了办公室,他的桌子上多了叠厚厚的一份文书,上面有他的批注。   “想看?”张烨的感觉一直很敏锐。   “里面有我的事吗?”   “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张烨泰然自若地斜靠着,眼神坦荡荡。   朱芳翻了几页后,茫然地回过头看他,“你一直派人跟着我。我就说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她想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在这样的一个男人面前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正确来说,要跟踪的是我妹妹。”张烨的声音在她耳边温和响起“从她踏上佛城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来了,我是要看看,她到底能给我带来多大的破坏力!好考量一下对她的下一步行动。”为了时刻把一切情况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别无选择。   “然后你派的人亲眼看到你的妹妹想要跳楼自杀!”朱芳开始咄咄逼人。“最后她的疯狂拖上了我。”   “是的!”张烨微微对她一笑,语气柔和,“那时候我已经坐上了车,还有你的举动,最初我以为是真的,后来调查过后,那不过是你的迷弹!”   “万一如果是真的,你怎么办?”朱芳的声音冲得像上了弦的箭。她的目光在半空中犹如电光火石向他撞击。   “看我被爸爸揍得满身伤你就应该知道我的答案。”他站在百合花旁边,抚摸着那象缎子一样的花瓣:“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你的离开我的身边。”他的身影映在地上,拉得很长,仿佛在强力地压迫她。   朱芳狠狠地用指甲掐他:“所以呢?你这个使用下流手段的卑鄙家伙。”   “谁叫你脸上的心虚太明显了。”张烨张开双臂把她抱住,笑着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所以是你先露出了马脚,然后我再去查的。”   “住口!是你一直以强凌弱。”   在她张嘴控诉的时候,张烨吻住了她倔强的唇,湿润的舌头滑进了她的口中,占满了她的一切。   她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   住宅楼大门口处,保全把守,深深庭院,几进几重。   里面的桃花开的正美好,又清又甜的香气静静地浮在空气中。   张烨把车子熄了火,在反光镜里看着有些拘束的朱芳:“你在害怕什么?”他的眼睛在月色下闪亮。“你并没有做错事?所以害怕的不应该是你。”   他伸出双臂揽住她的脖子,将她拉近。朱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其实有时候人还是傻了的好。”她小声地说。   张烨沉默地俯视着朱芳,像在思考一个重要问题:“包括你以前每个月不方便的时候我都要帮你吗?”   “不包括。”她咬着牙挤出三个字。人果然不能太理想化。   他微微一笑:“所以人还是不要傻比较好,对不对?”   朱同学点头如捣蒜。   他们下了车后,跟在背后的轿车也下了人。   哥哥在佛城住所的一楼是会所。外面的喷泉长年流淌,只要是住在里面的人,可以在会所里面游冬泳,打牌,享受美容,或按摩等服务项目。   因为爸爸妈妈在身边,张婷大胆地做了一个舒服的香熏美容。在二楼的商场里挑了一副用K金铸成数字的扑克牌,当然少不了为父母挑了一副玉石做成的麻将牌。   金钱,是毒药也是快乐的源泉。   只有富有高贵的人才有资格嫌弃别人身上的铜臭。   张婷看着镜中女郎脖子上蓝莹剔透的宝石项链,映得脖颈的皮肤是夺目般的润白。   脚下玫瑰色缎面的高跟鞋,在她心中一点也不亚于灰姑娘传奇的水晶鞋。   哥哥不大方不重要,父母的信用卡一样可以消费。   在看过朱芳在电视上华丽的装扮后,爸妈终于想到,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她,一直委屈在那个女人的下面。   在迎宾小姐弯腰恭敬帮她拉门时,张婷内心的满足终于到了极点,她随手从包里抽出一张红色的钞票幸福的扔在别人的脚下。   仿佛在看电影一样,张烨看着自己的妹妹从二楼傲慢地走出来,他的下颌倏然抽紧,整张脸变得森冷无情。   “哥!” 这真是一场兄妹滑稽的会面,但是它衍生而出的气氛却让张婷不由的僵直!   她慢慢地低头,哥哥像是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他缓缓向前,却不是对她。   张烨弯身捡起那张红色的钞票,微笑着递给迎宾小姐道“这是我妹妹,刚才她的举动真是失礼了,请你见谅!”   一边的朱芳有点失笑,她没想到张婷张大小姐的举动这么暴发。   张婷的脸色变了再变,突然笑了,充满恶意地一笑:“我忘记了,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我们一家人都到齐了。哥!快走吧!爸妈在家等你都等得心焦了。”   她直接无视朱芳的存在。   风拂起了张烨的衣角,“走吧!我也要检讨一下自己的错误。”他的声音像激开湖水中的涟漪。   是她的听觉出了问题吗,哥哥的语气中居然带了某种尺度的宽容。哪有半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迹象。   这个信息,让张婷有点放心却又更加心绪难宁。   朱芳?脑子还处于混沌状, 根本反应不了张烨的话。   住所处开门的是张父。   看见朱芳先进来,他是一脸的平静和冷漠,让人猜不出心思。   张母在沙发上坐着,叠着腿,身子侧向一边看着外面,黄昏时分,佛城开始蔓延星星点点的灯光,纷飞南来鸟雀被染成黄色,透着开始和暖的气息。   张烨目不转睛地看着朱芳,眸光黑沉沉地看不见底,像一张网笼住了朱芳的全身。   “爸……妈……你们来了。”朱芳艰难的喊出了口。   “不敢当!”张父张母齐了声应道。   张烨低低笑出来:“一家人还那么客气。”   跟在他们后面的人也进了来。   从张烨下午叫了他们一起来的时候,朱芳一直问不出原因,这会子只能收起好奇心,道“你们要喝饮料还是茶?”   “当然是喝茶,外头天冷地凉的,喝什么饮料?妈!你泡茶给他们喝吧!”张婷一边也吆喝了起来。   张母宠爱自己的女儿,闻言当然照办。   “我是张总委托处理张婷小姐基金的律师,鄙人姓金。”领头的人开口说话。   “什么?”张婷瞪大了双眼。她呆若木鸡地定了几秒。“哥!是真的吗?”   张母反应过来后热情如火,“坐,先坐下再谈!那个,我能不能也看看。”她看着金律师,探询的目光却转向了张烨。   张烨脱下西服,示意朱芳帮他挂在衣架上后清楚的道“可以!”   金律师坐下后拿起张母递来茶,吹了吹浮叶,呷下一口后才从助手那里接过文件给张母:“张总的意思是在张婷小姐满三十岁时,将转一亿元人民币到她名下。”   “是这样没错。”张烨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给我妹看看日期,告诉她是前年我决定的事。”他窝在沙发上,神情懒散,无风无浪。   “我就说嘛,宝贝,血缘关系,不是外人可以随便就能挑拨的,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太介意。”张母看完文件后欣慰的搂着张婷的肩。   看着张母别有深意的眼神,朱芳开了一瓶王老吉下下火。   而张婷心跳加速,把手交握在哥哥的脖子上后拼命地咬住嘴唇,竭力抑制双眼的泪珠:“哥!……对不起!……哥……谢谢你!”她小心地掩饰着得意的笑容。   这时电视新闻人员的声音像是从外太空飘来: “财经消息:汇世集团的新任总经理证实了受伤的消息,公司股票今日受到消息影响开始下跌!”   张烨拉开了妹妹的手,“拿另外最新的文件给她看。”   “是!”金律师再次从助手拿出一份文件。“张先生最新的意思是,取消张婷的基金,并且声明,日后他若有任何不测,张婷只能拿到他财产中的528块钱,作为来回的车费和住宿费用。”   “不可能!”张婷狂乱地抢过文件,“不可能,绝不可能!”她像疯子一样不停地喊叫。“哥不会这样对我的。”   “辛苦你们了,这份文件从今天起开始生效。”金律师立刻带着助手领命而去,这份法律文件将会在明天内办妥!   站在边上的朱芳,突然被张母从后面蛮横的把她的头撞到墙上去。“我叫你离间,我叫你挑拨!”张烨冲了上前,忙把朱芳搂在自己的怀里。   张父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老婆大叫道“儿子在呢。不要生气。”   张婷从牙缝里恨恨的说:“你这恶毒的女人,怪不得生不出孩子。”   话音刚落,脸孔被张烨打了一个重重的耳光。   张烨收起手,声音像雪刃一样麻痹剌痛着她的神经:“是谁说的,把你所知道的拿出来看看。”   张母把诊断单扔到儿子的脸上,厉声道“你自己看看!”   “上面没有名字。”朱芳平静的开口道,“那是护士随手写的东西。”   “还有,妹妹基金的取消是因为她的行为,爸揍了我后,她忙打电话给陈橙炫耀,结果陈大小姐连夜通知了新闻媒体把我堵在医院门口,令公司的股票下跌不止一个亿。” 张烨眼底的风暴开始席卷至周遭,“爸,妈,你们的信用卡这几天一共被妹妹领着朋友消费了八百三十四万块,我帮你们清了七百八十六万,其余的,你们看着要妹妹还呢!还是把旧房子抵押了呢!”   听着从儿子口中吐出的天文数字,令张家父母震颤,不敢再说话。   “哥!”张婷扑通跪下,她抓住张烨的腿,面如死灰,“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不关爸妈的事。”   “爸妈的事,也不只关我的事,”张烨踢掉她的手,毫不动容。“他们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会照寄,另外!把你买的首饰通通退回去,也许能保住爸妈的房子。”   张婷一滞,这时两张机票从她的头顶飘下。   张烨的嘴角轻扯出一点弧度。“这是来回美国的机票,是哥哥送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他的话像双刀击撞后淬出的火花,裂破妹妹的最后一层底线。“你已经是成年人,不是寄生虫,其余的留学费用自己解决。”   他的话令客厅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心虚的张婷连大气都不敢出。   商海角逐,谁主沉浮。无论男女皆是百炼成刚。   路边的景物瞬间即逝,坐在车内的陈菲抬眼看着旷浩无比的夜幕,今夜没有星光,只有一盏盏路灯,拉出一路的光弧。   良久,手机铃响,她接通后,唇边薄薄地一笑“爸爸没错,今晚只有朱芳在家。”   放下手机,她的眸子变得微微黯淡,似心念如浮云,又似萦绕了千丝万缕的柔软。   吱一声,车子刹停在一座宏伟磅礴的铁门前。   从旁边值班室探出头的保全人员看见一辆奢华的淡金色劳斯莱斯在路灯下澄灿着独特的尊贵气派,他的身体连忙变得恭谨起来。   陈菲摇下车窗对他微笑,散发着如牡丹般高贵的芬芳。“请帮我通知一下住在18楼03号的张太太,说她丈夫的老同学来了。”   “是!”保全人员缩回了头,只觉掌心绵密地渗出细汗。他马上按通了房间号。   确认无误后,两扇铁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车内的陈菲看见迎面的喷水池上维纳斯不畏寒冷的展现自己玲珑的曲线。   皎洁的月华如银似水照在铁门两边的花墙上,紫色半开的花朵在幽暗中静寂的相依相偎,漂缈的虫鸣蟋叫从半空中隐约传来,蕴含着沉寂的生机。   下了车的陈菲吩咐司机在楼下等自己后,就踏上了通向住宅楼的光滑小径上。   她到了一楼大厅,大盏的水晶吊灯从二楼高高的垂下,旋转楼梯旁边的前台看见她的来临,抬头浅浅地笑。   陈菲上了十八楼来到03号,不等她按门铃,门无风自动而开。   “那么冷的天,难为你过来。”朱芳笑咪咪站在门口迎接。她身后的大厅内传来张学友低沉的歌声。客厅壁上的小灯桔黄的光漫了一墙的落地纱,淡淡地和着歌声带出挥之不去的少年回忆。   “要喝茶还是果汁?”   “白水就行。”陈菲落坐在沙发上,随意的把包包放在侧边,不经意间她看了一下自己震动的手机,发来的短信上通知着张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还有时间,所以陈菲拿起面前的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后道“真是冒昧,不知道有没有打搅到你。”   “没有!”朱芳从厨房传来声音,出来时,她手里已经托着一个精致的果盘。“随意用点,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在朱芳低头摆上盘子的时候,陈菲悄悄地看了一眼最新发来的短信:内容显示张烨已经在楼下,正在上来。   她放松了一下身子,眉眼唇际之间流动着闲适与安然,“张婷走了没有?”   “今天早上走的。” 朱芳看了一眼她交握在膝上的青葱玉手煞是羡人。   “她前几天打了电话给陈橙。”陈菲的语气浅如寻常,“说张烨被她爸爸揍的很厉害。”   门被打开,进来的张烨把西装外套搭在手上,粉红色的衬衣领扣已解,领带也已扯散,这时他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陈菲。他的身形定了一会道“你来了。”话音落后,他走到茶几前随手拿起朱芳的杯子一饮而尽。   “是的,”陈菲微微点了点头“我跟朱芳正谈到,张婷打电话给陈橙说你受伤的事。”   张烨一动不动,脸上连表情都欠奉。   陈菲继续轻柔地道,“那天陈橙接到电话后,我和嘉栋还不相信,哪知道第二天报纸就登出你受伤的消息。”   此时朱芳大致也猜到陈菲来的用意。   张烨倏然抬首,“多谢你的关心,反正章卫在公司坐镇后,股票也慢慢收复失地。”语气轻柔得让人难以置信。   “我只能说那天晚上我没有做过什么,消息也不是我透露。”陈菲垂下眼帘,但姿态依旧优雅淡定。   张烨哈哈一笑令整张脸竟有说不出的俊雅:“我知道了,谢谢你现在的探伤和通知。”他扬眉,语意中竟有几分调皮。   陈菲再无说笑之心,美国英微尔公司手中持有的巨邦股票已然落入汇世柏烨手中。   “巨邦期待和汇世的合作更甚于开发世界电脑的销量。”这是合作问题,不是相互残杀,她只陈述答案。   “我们汇世柏烨也一向期待和巨邦的合作,但近来我受伤的消息传开后,汇世的股价狂泻,所以现在我们不敢妄想高攀,能保住公司已经实属万幸。”张烨的话大有深意。   陈菲的脸色微变,正欲开口,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烨哥哥,烨哥哥!”   朱芳才开了门,陈橙的人就已冲进了厅内。   冲进来的陈橙双目通红,“烨哥哥!”只叫了一声,眼泪便大滴大滴地掉下来。   看见陈橙,陈菲轻喝:“叫你不要来,你还来。你也应该知道你的烨哥哥并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   坐在陈菲对面的张烨面无表情。并未有半丝动容。   陈橙掠过张烨的脸,突然扑了上前抱住他:“烨哥哥,我真的没有跟其它人说你那晚受伤的消息!”话音未落,她哇的一声又痛哭起来,刹那间,眼泪鼻涕一起喷了出来。   她眼上的睫毛膏掉在脸上糊成一团,和熊猫有的一比。   张烨静静地看着全然失态的陈橙,唇边弯起的弧度绝非善意。   等陈橙的情绪平复下来放开他后,“衣服又脏了?”张烨耸耸肩,在他身上已再没有一丝少年时的感性,无时无刻成熟的大智让他看起来就象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顷刻他又道,“听你堂姐的话,先回去吧,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言毕,他移步去了饭厅,拉开椅子坐下,把盖在菜上面的盘子放下后,拿起筷子转头向她们道“如果你还不想走的话,要不要一起吃饭?”   陈橙瞪大眼愕然地看着他,她的世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她没有想到,今天早上对堂姐信誓旦旦的不可能,等待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反而是他的平静将她弄了个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这一场仗中,她的兵临城下,刚开始就先丢弃了盔甲。   一边堂姐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更令陈橙蓦然心惊,堂姐的眼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失败、自以为是的字眼,陈橙掩住自己的最后一丝慌乱。   如何在这一场已近劣势的战局之中,力挽狂澜,败得不要太惨。   她只沉默几秒,道“我不知道,烨哥哥已经变了……”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微颤。   但陈橙只听到张烨不慌不忙的声音:“变了还会叫你一起吃饭。”   这种温文声调,陈橙觉得很挫败,她竟然还异想天开地和堂姐比一比。怎么比?!还真是自以为是。   一旁的朱芳看着陈橙迅速涨红的脸,尴尬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找了一下话题笑道:“不想吃饭的话,要不要我拿个雪糕给你,我很爱吃雪糕的。”   最纯净的、没有丝毫杂质的笑容一经绽放,带着动人心魄的灿烂,堂姐的隐讽、张烨的冷嚣渐渐淡去,只剩下朱芳的笑容清晰的呈现。   那是陈橙完全陌生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一步一步走向。   “来,这是我的珍藏,烨子叫我不准吃,我还是藏好了没被他发现!”听到这里,张烨只觉得额头的青筋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陈菲仍是笑的闲适惬意:“现在晚了,橙橙还是先回去吧!”   “是的,我先回去了。”陈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敛自己的失态,“抱歉,我的出现让你们见笑了。”落落大方承认自己的失败后。她快速离场。   陈橙走后,陈菲重新调整自己的姿式。 “张烨,”她没有半点含糊,“关于收购股票的事,请张总经理收手。”   一贯的女强人,低声下气的请求不是不令人动容的!   “陈总,你要讲的即使我听了也无济于事,现在公司是章卫在做主。”厅内新开的吊灯低垂,映得张烨袖间的宝石袖扣温润晶莹,似一汪流动的海水。   陈菲无语,她拿起手中的杯子,白水溅到桌面上,她一口喝尽:“是嘉栋捅出去的消息。关于宝聚的事,巨邦不会插手。”只这一瞬间,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张烨要的不是她的暗示,而是肯定。她只能表明立场,为自己赢得生机。   所以她当初接到消息后,也是有这么一层考虑,最终她选择让陈嘉栋去完成,也不无有日后事发时让他做替罪羊。   “事情我已经不在乎,但看在同学的份上,我会通报章卫一声,关于事情的发展,我现在养伤,并不能主控,所以陈总对事情要说清楚。”   陈菲也久经沙场商界的人,她自然知道这番话的厉害。“张总,无论如何,我希望日后是合作关系。” 她拿出准备好的合约:一份是巨邦愿意分一半英微尔电脑的利润给汇世旗下的柏烨公司,一份是巨邦愿意高于市场价二成的价钱购买汇世手中的巨邦股票。“希望你和章卫能考虑一下我的请求,如果同意了,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让新闻媒体报道此事。”   只要巨邦屈尊于与汇世旗下的子公司柏烨分成英微尔电脑世界市场的消息将会使持有汇世的股民有莫大的信心,股票会因此回升。   如此一来,平复了怨气的张烨也会愿意放手巨邦的股票。   利益之间不可解的恩怨终究是在陈菲避无可避的损失之下达成一定的共识。   陈菲离去后,张烨揉了揉眉心站在厅的中央眺望窗外不远处的十里长街,灯火辉煌,璀璨的光华蜿蜒延伸直至天尽头。   他洗完澡后换了一件白色的衬衣,额前湿漉漉的头发里藏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今天是一个微寒的冬夜,窗台上朱芳养的无名小花开得正好。紫荫荫的花色也清淡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焦躁和不适。   朱芳从浴室出来,穿了一条蓝色的棉裤。她的上身是一件淡黄色的系带复古睡衣。清爽而又不失雅致。   “你等会还要出去。”   “唔!”张烨抬手就把袖扣扣好。“最多一个半小时,等我一起睡。”   朱芳一歪身坐在了沙发上,慵懒地道“我现在就想睡了。”   张烨没吭声,临出门时忽然想起来说:“我昨天给你办的信用卡别乱扔。”   朱芳挥了一下猪爪子道:“怎么会呢?像我这么心细记忆良好的人你就放心吧!”他满意的出门了。   待他一走,朱芳哇哇叫着冲进了房间先在床上枕头下一顿狂翻,梳妆台上,客厅的沙发上,书柜……扔哪了扔哪了?   ……半个小时后过去了。   她拎着衣架衣叉,撅着屁股在床下,沙发下周密地搜索一圈,拿着手电筒,边照边掀……照得眼眼睛都酸掉了,还是找不到。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偌大的屋子,房内被褥凌乱,客厅桌布靠枕散落一地,打翻茶壶的茶水顺着桌子一点点滴下来,颜色鲜艳的苹果和桔子被踩的面目全非。   朱芳抬起胳膊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蹲在一个墙角纠结。   张烨回来了,从皮夹子里掏出那张该死的信用卡给她,道,“好好收着吧。”   奸商!怪不得他出门转头的那一刻,她觉得一阵妖气袭来。   朱芳抓住他的裤脚,像一个老妪一样抖着脚站不起来。   张烨笑着俯身下去拉她起来。   朱芳拍了拍手,突然一拍头道“对了,我在特区带来的几件衣服和鞋子好像不见了。”这一翻她果然翻出了自己的记忆。   “知道,一对红色的鞋子,一套大红色的衣服,黑色蕾丝性感睡衣一件,两条米黄色的裤子,粉红色,桃红色的内裤各一条,蓝色,红色的胸围各一件。”   朱芳囧“烨子,你记性真不是一般的好。”夏虫果然不可以语冰。   张烨回道“这个啊,它们在一件单子上有记录,那是赵振远在和你结婚前送的其中一份礼物。顺便跟你说一声,它们已经穿在别人的身上了。”   朱芳又羞又恼,顿时恶从胆边生,一个箭步跳过去,一手按下他的头,一手揪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扭。   “啊!啊!啊!啊~啊~”张烨的惨叫响起。一阵恍然,朱芳仿佛听到了少年时春天在树下看花开的情景,现在春天也快来了吧!可是这一生春有几度?!   中午汇世办公室的用餐室里,张烨好奇地看着章卫一边盯着朱芳一边吃饭。   “对不起,我又盯着你老婆看了。”章卫微微一笑,气定神闲,他的声音带着六分满足,三分遗憾“朱芳吃东西的时候又大口又利落,像食物很香的样子,看了后,我的胃口真的好了很多。”难得张烨来公司却还要他办公,害他吃饱喝足后不能思一下妹妹,真是徒留下一分扼腕!   吃饭到一半的时候,秘书敲门探头道“章总,一位叫许玫纯的小姐正在会客室等你。”   章卫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拿了纸巾抹一下嘴道“啊!我马上来……”   “不见!”张烨自作主张截掉他的话,章卫刚想反抗,张烨已经一伸手把他揽了过来,温柔说道:“来,乖乖坐好继续看朱芳吃饭,她难得有时间就着你的粉头白脸还能吃得这么香。”   “哦,我现在吃饱了。要站起来小散几步消化一下。”章卫微笑着挣扎站起来,灰溜溜地从餐桌边蹭了几步,差不多到门口,刚发足狂跑时,“啊……啊……啊……”痛得讲不出话,章卫用力抽出自己差点被夹扁的脚。   张烨放开门板道“章卫你真有种,为了抢到其它男人的女朋友,十八股戏都上演。一个公司的老总跟一位学生抢人,你不怕没脸,但身为你的朋友我不想没脸。”寥寥几句却犀利如刀,章卫讪讪坐回椅子上,朱芳拂尘似的拍开他靠过来的头。   “章先生……章先生……”细细的声音传来,办公室门外一把女声款款低语不停的在叫人。秘书正为难的劝着她走。这时张烨打开了门。   那女子见门开后是张烨不由缓缓的道。“好抱歉,打扰了,我是许玫纯,请问章先生在不在?”   朱芳在张烨身后踮起脚看见一位水灵温雅的小美人正在眨着漆黑的美眸问章卫的去处。   “里面!不过现在是上班时间,许小姐请到下班时间再来找他。”张烨的口气有些淡漠,但分寸极到位,不会让人觉得很不客气。   许玫纯的眼睛依旧清亮沉静,不被他的气势所惑。“谢谢你的提醒,请帮我传一句话,如果下次章先生要捐钱给孤儿院的话,请不要用我的名义,那会造成我和我男朋友的困扰。”   “好的,下次我会提醒他最好能用上你和你男朋友的名义去捐献。” 张烨淡定疏离的客气如海般神秘使人不由自主的仰望。   “谢谢你的提议,再见!”许玫纯听后波光一闪,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靥。   他伸手和她相握,“再见!”一派堂堂的威仪隐隐显露。   一丝阳光薄薄地洒下来,她转头后看到张烨走进办公室,清尊颀长的身体耀眼的光芒四射。可惜此时门在缓缓合拢。   她突然无法形容出那一刻的感觉。这个男人如此的平静却是如此的清冷、睿智。 一不小心就让人失了魂。   许玫纯仿佛听了身上血液流动的声音。   “是不是个纯真美丽的人儿呀!”章卫陶醉地倚在窗前看着楼下许玫纯的身影。   “未出校门背负着校花美名的女孩,的确美丽与智慧兼备。”张烨拍了拍章卫的肩头道“你不想结婚,又好新奇,她自然不会高攀你,别忘了这种女人最懂得挑选潜力股或会对她万千钟爱的男人。”   “但-------”章卫还想再说。   张烨拒听他的唠叨。“公关部从其它公司挖来的情报,已经汇总。或许你看了后会对你以后有很大的帮助。”他把一叠文件扔在桌子上。   章卫修长的手指拿到文件后翻了几页后脸上一闪而过的神色让人触目惊心。   张烨看着他,某种微妙的神采在他脸上隐约浮现,“所以我一般不会理闲事,况且树大招风的我们已经成为别人的目标,时时被人预备着拉弓发箭。”   花下百万或者千万的重赏,世上就不会没有不透风的墙。   翻天覆地的浪涛在章卫心底翻滚,“没想到,我无意中差点被人下了套子。”   张烨的眼睛闪耀出刀锋一样的锐利。“兄弟,容我提醒你最好中下去。”   章卫拱手而对“你说得对。”他镇定如常缓缓坐了下去。   在商界之中的男人,始终最着迷在乾坤内的权利及诱人的利!   ------------------------------------------------------------   转眼到了除夕夜,中国人喜欢在那天热热闹闹地聚集。   一个有着凌人气势的男人在热闹拥挤的广场跟举着烟火棒的女人的画面是那么突兀,却又那么地理所当然。   朱芳拖着张烨穿梭在人群中,跟着人群一起呐喊:“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张烨抬头,绚烂的烟花划破黑夜,整个天空顿如白昼,照映在朱芳灿烂的笑脸上。   第二天,朱芳把红利是全部放在沙发上开始清点收获。   “你不是结婚了吗?怎么还拿利是。”在新年酒会上,张烨不过离开了一会和其它人打室内高尔夫球,朱芳就收获了一堆红利是。   朱芳一脸喜气地回道“嗯!是这样没错,但是章伯父说他是长辈,我可以收。“   张烨颇严肃地说,“只有一个章伯父,但你的手里不止一个。”   朱芳咳了下,“陈菲的父母给了,陈嘉栋的父母也给了,旁人一时手痒凑热闹又给了……当然有些人还摸着头叫我好好学习。”   “……”张烨顿时无语。   昏暗的房间里,朱芳翻了个身,月光下,她呼出的气是白雾雾的一片。   张烨温热的手掌放在她的腰上,“就一万多你至于那么兴奋吗?”   这些年经过他手的钱,无一不是数目巨大的,所以对金钱只剩下数字的概念。   朱芳恶形恶状的斜他一眼。   张烨忽略,唇滑过她的颈部。“今年的天气太冷了。”他的手探进了她的睡衣里,摩擦着她的背脊。   朱芳看了一下窗外,冬天的夜里,外面的黑幕空旷辽远似乎看不到尽头。   黑暗,近乎无垠的黑暗。   张烨伸手摸摸她的脸,也不干什么。搂着她渐渐便睡着过去。   翌日早晨,朱芳裹紧被子,闭着眼睛拉住起床的张烨。“不要走。”   刚起床的张烨有些兴奋地扑向床上的人。   朱芳奋力推开他,“让开,我要先去上洗手间,不许和我抢。”   眼睁睁看着朱芳背影的张烨心想:就知道反常的事绝不会是好事。   等他洗漱出来,餐桌上已经有一大杯豆桨和牛奶,鸡蛋,粥和炒面在等他。喝一口粥,他伸头不意外看见朱芳还在厨房忙,他恶作剧地把炒面里放了一勺的糖拌好。   朱芳坐下吃了一大口炒面后耸耸肩“没想到心情好,炒面也会变甜。”她夹了一筷子伸去给张烨吃。   他的反应是,马上拿起旁边的报纸假装专注报纸时事。   朱芳温柔地看着他笑:“过了正月十五,我想去惠市看一下冬冬。”   张烨一口饮尽牛奶,放下杯子:“再迟些吧!过了十五,我没有时间。”   朱芳深吸了口气“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但张烨身为商界中人,见到了太多阳光下潜藏的黑暗和罪恶,和那些可怕的阴暗面,是平时朱芳想都想不到的。“不行!这个世界太黑暗,你一个人出去会吃亏的。”   喂!我就那么的不堪一击吗?朱芳以目光控诉道。   “正确来说你缺乏自我保护意识。”张烨在她唇边轻轻印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乖!再忍耐不一下。”   “我那么笨。你还娶我?!”朱芳闷声道。   张烨轻笑:“我不嫌弃你!”   朱芳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我以前就是一个人坐车。怎么现在反倒不行了呢?!”   “但你今时不同往日,想过没有张太太?!”张烨笑眯眯地看着她:“别忘了,上次你陪我上一次医院,都有记者跟踪,何况你一个人单独行动。”   事情说得很对,朱芳哑口无言,但又不甘心,只好气闷地聆听。   十五过后,他们还是去了惠市。   路上朱芳兴奋的打电话给毛丽冬“冬冬,我要去你那里了。”   “真的!”毛丽冬兴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小样的,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哈哈!你老公没有一起来吧!真是的,你结婚那时没多久,我去过看你,天啊!你老公他穿着西装,好一本正经严肃的样子,像公司的老总一样威严。真是令人怕怕啊!”   ……   朱芳的手机被张烨拿了过去。   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毛丽冬还在大声笑道“像我男朋友多好啊!好老人样,当年还任你敲竹杠……呵呵呵……”   “你好!我是张烨,朱芳的老公,这次我没有穿西装,请放心敲我的竹杠。”张烨温文和蔼地打断她的话。   “喔!!X·#¥O……”自动忽略掉毛丽冬像小新的一样的尖叫声。   朱芳和张烨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左右到的。   过来接他们的毛丽冬一路上很淑女。   “朱芳,冬冬一听到你和你老公要来,一天都很兴奋,特地打算下厨设了宴为你和你先生洗尘。”毛丽冬的男朋友金朋正在为她圆话。   “这样吗,”张烨拖长了声音,含笑说道:“但是为了补救我的形象,就去冬冬最喜欢的海港城大酒楼吃饭,如何?”   毛丽冬嘴角向上弯,嘿!一声就笑出来了。   朱芳松了口气,金朋也松了口气,朱芳偷眼望望张烨,他眼里闪着光彩,也正笑着看她。   拆开礼物时,“天啊,最新款的手机,呵!哈哈……”毛丽冬看着手上的可视手机,笑的令人发毛。   金朋比较含蓄,“让你破费了。”   张烨愉快地笑起来,“当年你和冬冬拍拖的时候,我老婆让你破费的更多吧!”   “是啊!!!”张烨脱下西装,改穿风衣的样子,或许令人亲切了许多,毛丽冬没多久就适应过来,开始发表高论“只要我们一想改善伙食,第一时间就去找柱子。那时候为了让我答应订婚,朋朋这家伙竟然走曲线收买朱芳去北京旅游,叫朱芳日日夜夜在我耳边轰炸,哈哈!”   ……   “前年我和朋朋吵架冷战,朱芳这家伙说请我吃饭,我当时就应该想到,这吝啬鬼不会那么好心,好咧一去到,朋朋就在那边傻兮兮对我笑……你说我是不是误交损友?!……”   张烨认真听她说,并不打断毛丽冬的话。   也没理会朱芳在一边气歪了嘴。   而到了酒楼的后,张烨另外收买的礼物---让毛丽冬手软的碎钻头饰,精致却不会太奢华,让人感到暖暖的体贴。   凭这小玩意,毛丽冬马上把他又升高了一级别,并把他的为人内存从512提高到2G。   金柱也收到了张烨在惠市订购的一部小车,很大众的款式。   毛丽冬曾经在Q上向朱芳抱怨过,他们住的地方离公司太远了,每次都要花费两个小时。   “不用客气,我有朋友在汽车行做生意,我是照本价拿的,没有花费多少。” 张烨如是说道“而且我相信,就我太太多年电灯泡行为来说,这礼物还远远比不上你这些年受的委屈。”   张烨的声音很好听,令毛丽冬和金朋脑中第一反映的是八个字:谦谦君子,温文如玉。   海港城在惠市属于中高档的类别,张烨知道金朋只是在一家电脑公司担任工程师,所以不会挑些五星级来隔开大家的距离。   他甚至答应了去他们家过夜,纵然毛丽冬和金朋供的楼只是一房一厅,大家商量好了,朱芳和毛丽冬睡房,两个大男人只能在客厅里打地铺。   出了海港城后,张烨开车到他们住的地方去。   信步下车,小区内的一些男人借着和毛丽冬,金朋打招呼的时候,不时打量着张烨开驶的兰博坚尼。   惠城的春天来得比较早,满树秀丽的花朵开得很灿烂。   朱芳拉着毛丽冬的手掂着脚走在凹凸不平的砖石上,现在房子都是天价,所以毛丽冬和金朋能买到房子已经算很不错。   而张烨若无其事和金朋走在后面。他的脸上一直笑得很和煦,像今天中午的暖阳。   但是很不走运的他一不小心踏到了一块浮动的砖头,被污水溅到了大衣上。   到了毛丽冬的住所后,朱芳打开行李箱,却发现里面全是手工的西装,正在犹疑之间,张烨已经穿了金朋的衣服出来。   他的身材较金朋高大,但金朋比他稍胖了一点,所以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稍短却又宽松模样有点像刚进城的土财主。令毛丽冬笑的滚倒在沙发上。   朱芳想着他是自己的老公所以很厚道的躲进了厕所偷笑。   而金朋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约定了今晚喝酒去。   朱芳之前在惠市工作,自然认识的人也多,恰好毛丽冬接到一个以前的同事生日,于是四个人 一起下了楼,他们走出毛丽冬住的大楼后,天色有点晚又下起了小雨,到处是一片朦胧的灰色。小区还有人好奇的望着张烨的座驾。   张烨打了电话叫惠市分公司的人过来开走。说要去坐新车试一下金朋开车的水平。   此时毛丽冬看他的样子从融洽到了十分满意,她用手指戳了一下朱芳的额头取笑道“瞧你老公的样,再看看你小冻猫子的德性,也不知道你上辈子烧了多少的高香才会嫁给他。”   金朋也嘻嘻笑道:“不要说你是女人,他的尊重直令我这个男人也动了心。”   关于张烨完美的表面功夫,朱芳已经觉得无法用中国话与当局者迷的人们沟通,所以她很识时务默认自己的高攀。   生日宴设在一个中档的酒楼,四处都摆满了食物酒水,张烨虽穿着金朋不合身的衣服,但他的身材高挑却不瘦弱,淡定而不失斯文,眼神镇定,所以去了后,并没有人过多的把眼光放在他的衣服上。   朱芳听到别人道:“小朱,你老公很不错哦!”   马上有人附和:“看起来像只潜力股。”   但是这时有位旧同事姓胡名丹的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问了一句BH的话:“他是你老公?怎么和上次的不一样?”   朱芳掐住胡丹的脸颊。“要称赞我的眼光一次比一次好,你就说吧!不要那么迂回。”   张烨含笑从背后把手环上她的腰,在她耳边低低地呢喃:“好现象,你总算懂得为我考虑会心疼我了!”   我的老公不是人   小小的插曲不碍于酒店内的笑语喧哗,随着欢快的生日歌响起,大厅内开启了绚烂的吊灯。   随着推出的生日蛋糕,小小的生日宴终于迎来了高潮。   此时门被推开,有新客人到。   喧哗的人声一时屏息了下去,众人都在张望到底是哪位贵客姗姗来迟。   随着的彩灯的旋转,来人高大的身材使人不由自主地仰望,他站在门中央,铁灰的西服,稳重而仪态静好,他环视全场,众人一片奇异的宁静,被他挽在手中的女人有一对顾盼生姿的大眼睛,直直的长发,丽容翩翩。   是她---许玫纯,张烨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并不露声色。   生日宴的主人第一个回过神来:“许安旭,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亲热地握住许安旭的的手。   众人也群拥而上,特别是男人,他们虽对着许安旭打招呼,眼睛却落在许玫纯的身上。   不同于前堂的欢声笑语,被丢下的朱芳并不言语,张烨抬起酒杯,缓缓饮尽杯中的酒。他那弧形优美的薄唇对朱芳动了动:“想不想跟我说些什么?”   朱芳别过脸懒懒地道:“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我以前暗恋失败的对像。”   这时在场中的许玫纯视线不小心落到张烨身上,她使劲眨了眨眼。   错愕,惊讶!两种表情交叉在她脸上出现。   张烨注意到她的视线后笑容随和,眼神疏远。冷清的态度就像一面墙,将她无形地隔开。   但张太太是个亲切可爱的女人,短短的头发令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少很多,脸上很和气,至少站在她冷清的丈夫身边,让人心里舒服许多。   不过张太太的眼神落在堂哥许安旭的身上时,眼神就不怎么友善了。   轮到寿星公敬酒感谢大家捧场的时候,他来到张烨朱芳面前的时候,不经意的转头却发现许安旭跟了过来。   “对了,这是朱芳的老公……”正在寿星公发愁忘了张烨名字的时候。   许安旭恰到好处的接上,“张烨总经理,汇世集团的新任老总,兄弟你好大的面子!”   张烨,以柏烨总经理的尊贵身份在三十一岁同时兼任了汇世的领头人物,纵使发家过程中少不了章卫这位富家公子的帮助,但是他精准的目光,使得集团在地产界中收获巨丰,尢其最让人瞩目的是巨邦集团为了和他合作,不惜放低身段与汇世的子公司柏烨合作,令他再一次谛造了商业   传奇。   但因他为人低调,所以报刊杂志极少登上他的照片,知其庐山面目者不在多数。   张烨闻言含笑举杯与他撞击,“不用客气,今天我只是我太太的小跟班。”   “我还以为我认错人呢!?”许玫纯把头发轻拨了一下,原本清纯的脸孔,因为这个举动而显得风情万种。   有好事之人见他如此随和,不由起哄朱芳,要她为自己的优质丈夫干掉一杯。朱芳毫不犹豫将酒倒满,张烨定定看着她,忽然摇头失笑,伸手拿过了朱芳已触到唇边的酒杯,当着众人的面一饮而尽。   喝完后张烨无奈地向那些人笑笑,宠爱地看着朱芳道:“没办法,我太太不爱喝酒只好我代劳了。”   此举博得周围人赞赏的眼光。   并且当晚过后,又短又松的衣服竟然也成了惠市男人的流行服装。这个世界果然无其不有。   回家的路上,金朋把手搭在方向盘上,道,“想想都高兴,没想到我朋友的老公竟然是汇世的总经理,不过冬冬,你不能妒嫉朱芳或埋怨我,反正他俩是命中已注定,你是斗不过天的。”   毛丽冬嗤笑了一下,拉长了声音道“用得着妒嫉吗?!我早知道了,不过你知道我现在有如此强硬后台,以后还看你敢欺负我不!”   见风使舵一向是金朋的长项。“我哪敢啊!太座大人,工资卡放你那,不要说买烟,就是吃饭我还得等着你赏才有得吃呢!”   坐在后面张烨和朱芳在边上起哄的大笑起来。   夜晚,毛丽冬和朱芳躺在一张床上。   “现在我总算放心了,去年我去看你的时候,你那时的神智还未大好,当着我的面,傻了吧几的想把手插在张烨的鼻孔上,当时我看着就想,他会不会是在同情或者在念想少年的情景,你知道功名利就的男人偶尔会伤情叹往昔,但怕张烨当时仅仅只是留恋念想!”   朱芳翻身看着毛丽冬,某种微妙的神情在她脸上隐约浮现,“可我好了后,时常想着,我情愿嫁的是一个陌生人,起码认命,但嫁给了他,这辈子可能我都不太会甘心。”   沉默过后,毛丽冬悠悠叹了口气。“你现在怎么想?”   “能怎么想,怎么蹦也蹦不出他的手心。”   “假如能蹦出呢?”她冷静地看着朱芳,多年的友情会令她的判断很正确。   “这个……看我到时有没有折磨够他再说!”   果然如此,毛丽冬摸了摸朱芳的头。愉快的睡了过去。   白天,在等待张烨车来的时候,朱芳拉他去看自己以前爱逛的公园。   “这里,对就是这个花坛后边,当时我和冬冬正在看星星,然后就好几个男人跑上来搭讪。”正宣扬自己魅力的朱芳拉着张烨讲解了半天,奇怪他怎么不出声,侧转身一看,拉错人了。是金朋这厮。他正低头看着朱芳拼命的压抑不笑出声来。后面的冬冬已经笑得不行了。   前方张烨虽然面色极力保持平静但眼里已是怒气冲天。   送着他们走的时候,毛丽冬对开车的张烨道“朱朱就拜托你了哈!她除了粗线条,有时还小白,麻烦你到时多多教育她。”   “谢谢你提醒。”他的语调和平日一样沉着:“以前也知道,不过不知道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朱芳羞愧,把一本小说盖在脸上无颜以对。   晚上回去佛城后,可能太累她发了一个古怪的恶梦。她不由大叫一声后惊醒的坐了起来。   梦里的妖怪没有追来,只有张烨半倚在床边正在手提电脑上查看公关部发过来的消息。   他看到朱芳受到惊吓的模样有诧异,于是合起电脑放在台灯桌上,把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你梦见什么了,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朱芳把头埋进他胸前,闷闷地说道:“我梦见我不小心惊动了一妖怪,本来它好好呆在山洞里的,我藏进了医院,它就在后面追,我逃去了一家餐厅从后门逃,它就从前门进,而且速度很快……”   这经历越听越熟,张烨不由得仰头大笑起来:“你干吗不就范,逃得那么累?!”   “后来我逃不下去就范了呀!”朱芳含含糊糊地道“但它的眼睛一直死盯着我,看我有没有做错事。好随时揍我。”   “那它打了你没有?!”他一边极温柔地抚拍朱芳一边帮她把黏在额头的头发拨开。   朱芳连忙摇头,“没有,可是它的眼睛很可怕,又大……又亮,好像……”说到这里,她抬头疑惑地看了一下张烨的眼睛,咦咦!和梦里妖怪的好像呢!   她很识相的没有说出来,但张烨依旧侧着耳朵摆出想要听下去的意思。   朱芳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有点像你的眼睛。”   “所以呢?”张烨整以暇地道“你觉得我就是你梦里的妖怪吗?”   又得罪他了,朱芳飞快地起身想离开他的怀抱,然而张烨却比她更快地死抱住她,全身的重量大半压在她的身上,让她不能轻易动弹。   朱芳在他身下喘息道“我想上网查一下周公解梦。张烨,呆会再要好不好?”   张烨嗤笑,回曰“又不是蜘蛛,上什么网?”平时号称冷清自持的男人,现下镇定自若的英俊面庞因为欲望而扭曲着。   朱芳的笑声因为他的强势交合发出了剧烈的呻吟,令她的身体本能地扭动躲闪。   张烨制住她的手后有短暂的停顿,“再不听话,我就把你抓回山洞里去吃了你。”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朱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却忍俊不住。   环中环(1)   第二天去张烨去上班的时候,许玫纯倒了一杯茶进他的办公室。   “怎么是你?我以前的秘书呢?”张烨又气又怒,当即推开,茶杯落地,热水溅得满地都是,他咬牙问道,“这也是你来的地方?!出去!”   许玫纯如坠冰窖,眼泪立刻在眼泪打转,她什么也没说,夺门而出。   恰好碰上章卫,看到她双眼红肿,神色恍惚,有些惊愕地问道,“怎么了?”   许玫纯闭上眼睛,低声说,“我不该来这里工作的……章总让我走吧!”那语气已近似哀求。   章卫皱眉冷下了脸,“是不是张烨对我招的人不满意?!”   “不是的……是我不好。”不待她说完章卫丢下 “不准走!”这句话后就转身了进去了张烨的办公室。   顺着半开的门缝,外面的人可以清楚地看   章卫二话不说就把许玫纯的简历扔到张烨的面前,“难道我连作主请一个助理秘书也不行吗?”   张烨一拍桌子,“我什么时候同意换秘书了……章总,你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章卫一听失笑道“我什么时候换了,不就找个秘书助理帮帮小叶而己。”小叶是张烨的男秘书。   “没换?”张烨楞了一下。   章卫压低了声音道,“好不容易她分手了,我千方百让让她进公司来工作,如果不是怕你说我只爱美人不爱公司,哪能轮到你用啊!”   张烨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明明想骂他,却无从说起。   “行了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放心我在公司是不会招惹她的,况且除了特区,现在在佛城跟你的人一色都是男人,好不容易来朵小花点缀,小叶他们高兴都来不及,你怎么那么不识相呢?”   “那也不该把她弄到我这来啊!”张烨抓着许玫纯的简历,有点不甘心。   “那你是同意她跟着我了。”   张烨大惊忙接着道“算了,还是在我这里吧!”   ……   章卫出去后拍了拍许玫纯的肩道“别看他不好相处,其实跟在他的身边,学的东西是最实用的。”   直到章卫离开后一会,张烨才从办公室慢慢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她。   许玫纯觉得刺骨的心寒,她的双手手指紧紧地在纠缠,指节苍白。   “不要做错事,下场你是知道的,我才不会理你是谁带进来的。”   “是……”许玫纯擦了一下泪水红着眼应道。   张烨分配下去的工作上相当细致,大部分都交由叶秘书处理,许玫纯要做的只是一些琐碎的日常事务,虽不多,但是张烨相当的挑剔,就拿盖章来说,他都相当的要求严谨,不能歪,不能斜,不能太用力,不能重,不能轻。   许纯玫是家中的独女,头上的堂哥对她又宠的要命,所以她没任何经验,凭的是一口气,先是在纸上摸拟,一次又一次盖,直到叶秘书赞同后,她才盖去文件拿给张烨。   “你速度真快啊!”张烨开口,犀利如刀。   “对不起!叶秘书说我的盖章不行,所以先在纸上练习了一下。”许纯玫汗如雨下,并不敢一再声明,自己只是第一天上班。   “出去!”   一听这话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马上退下,临出门时,她回头了一眼,却发现张烨的眼睛里奔腾着海啸,巨大而阴冷。   办公室外,叶秘书安抚了一下这个受委屈的女孩。   中午吃饭时间,叶秘书安排人把饭送去了办公室。   这时朱芳来到。   叶秘书示意许玫纯去通知一下张烨。   许玫纯做了个鬼脸,虚指了一下张烨的办公室央求道,“叶大秘书,求求你别折腾我了,我今早已经被骂了两次!”   “正因如此,我才叫你去。”叶秘书憋住笑,“告诉他,他太太来了,你会发现惊喜。”   “真的?”许玫纯愕然,半信半疑敲了门。   “什么事?”张烨见是她,就不咸不淡的问,拿着筷子的手有点消沉而无欲。   许玫纯清了一下嗓子道“张太太来了。”   张烨一听眼睛反射出比钻石还要眩目的光芒,“在哪?”   “在这呢!”朱芳探头而进。“咯”得一声笑了出来。   “你干吗骗我,说今天中午没空。”笑容令张烨的脸染上光辉,可惜的是他站起的太快,不小心把筷子撞到地上。   他没理还是快步把朱芳拉进门后,转身就关门,震得许玫纯耳朵嗡嗡直响。 这声失态的震响能隐隐感觉到张烨心中巨大的喜悦。   许纯玫心中一松,吃完饭后也有了闲情打量起自己身处的三十六楼层,章卫的办公室在张烨的右边,虽同样名号是总经理,他却主理销售,因为他坐不住,喜欢到处跑。   但是她并不是在找他,而是坐在他办公室门外的草坪微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   草坪的旁边是健身房,自张烨和章卫接手汇世后,在三十六楼又增设了电影房,游戏室,桑拿按摩房。除了他们各自的办公室有附设的餐室和套房外,游泳池旁边也有一个大型的会议室,餐室和酒吧!专门给公司加班的人士能在空档时间可以游乐。---所以是免费的。   当然能上楼游玩的都是高层以上的人员,连带这里的保全服务也是二十四小时。   汇世大厦一到二十楼都是酒店,至于其它阶层的员工若遇上加班,也可以在酒店免费休息和用餐玩乐。   她隔着栏杆高高在上的俯瞰整个佛城的风景心中不无感慨道。怪不得陈嘉栋一直鼓动她的主子最好拿下汇世。而且要求最好是个新手,原因是张烨是个狐狸,眼光毒辣的很。   他的第六感果然准确,但是只要人都有弱点,例如她的堂哥许安旭,曾经无意中帮过朱芳也拒绝过她的示好。   这中间有太多暖昧的境界令个人暇想。   而她,新新人类的大学生,多重的准备下,清纯的新脸孔终于让风流万花中的章卫开始一步一步踏进她的陷井。   说曹操曹操就到,忽听有人在后面轻叹一声道:”你果然爱多愁善感!是不是张烨又为难你了。”语声低沉,不是章卫还有谁?!   许玫纯脸上浮上一个飘渺的笑容,低头轻声道:“不关他的事,我只是在想其它的东西。”   章卫眼神里充满了焦虑与愤怒,道:“你还是在想你那个只会劈脚的男朋友吗?”   许玫纯轻轻摇摇头,道:“不是,”她的眼角沁出了两颗泪滴,如珍珠一般“是想着我太笨,连盖个章都要用很久的时间。”   男人大部分都是具有征服欲和保护欲的动物,所以这就是女强人一般不受男人青睐的缘故。   这时不知何处风来,草坪上栽种的春花轻轻摇曳。许玫纯的目光痴痴望过去似一弯冰月在愁怅的轻吟浅唱。   章卫伸手折下一枝春花,轻轻放在她的手中。轻喟道:“瞧你比花还要美丽,心比西施还要灵巧。有什么好难过的。”   许玫纯抽回了手,道“章总,我该回去了。”   转身,花落在地,章卫低低叹了口气拾起花朵,只见那花边儿已经开始锈卷。   许玫纯回去的时间是一点四十五分,朱芳正在看看手机,“离你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我该走了。”张烨斜瞥她一眼:“把我的袖扣留下,并帮我扣上。”又被他发现了,朱芳吐了吐舌头从兜里掏出钻石袖扣,这家伙真奢侈,用来卖钱多好啊!   朱芳低头帮他佩上,张烨的手不安分摸着她的腰往下,“我可以把时间安排到14:30才上班。”她忙跳开他的范围“别想了,你有空我还没空呢,我回去还得收文件打字。”   以为他们没留意的许玫纯悄悄驻望他们。   却不料正搂着朱芳的张烨抬头看见是她后,面上掠过一道波纹,许玫纯顿感到有一股无边的寒意向她涌去。   但是等到朱芳弄好袖扣抬头的时候 张烨依旧笑眯眯,并啄了一下她的脸,变脸之快,非常人可比。   但等朱芳走后,张烨始终保持着的舒缓适度的微笑。仿如他刚才的凌厉只是许玫纯脑袋的空想。   “下午三点约见唐老。”许玫纯报告了一下他的行程跟着张烨踏进电梯。   “一起去!”张烨头抬的高高,连眼角都没扫她一下,仿佛在和空气对话。   戏假情真   出了大楼坐上另外一辆车,待前面的张烨下车后,跟在他后面的许玫纯踏着恭谨的脚步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唐德正——财权倾城的地产大王,可惜时至今日,守成的姿态令雄姿渐渐没落,也许性格中固有的霸气和地盘的保守始终存在,所以在他身上找不到失落的感觉。   然而对于时势的变化,他终究比往日多了几分审夺,与一位在特区发家,近来才插足佛城的后生小子面对面交谈,不得不说,他学会了放下架子。   当在会客室见面的时候,那位初出茅芦的年轻女秘书不小心撞到自己跟前的茶杯时,还是忍不住出言相讥,“年纪太轻终究毛燥见不到场面。”   闻言,许玫纯的眼睛立刻有眼泪打转,她下意识求助地看了张烨一眼,但他的神色漠然,仿佛与她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就这期间,唐德正尚且一点都不顾她的面子继续道“有空教她点规矩,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许玫纯捏紧了衣角,正想夺门而出,却被张烨很轻地扫了她一眼,她喟然一叹,终究按捺下来。   “章卫也算是唐老的世侄吧!”张烨眼睛轻轻一眨“这就是我带她来的缘故,章卫一向敬佩您的眼光,特地叫你瞧瞧,当然少不得借重唐老的威严,让她长点大气。”   “呵呵!好说,好说。”虽说唐德正当年也是权财倾城的大人物,但今昔比不得往时,所以现能得到年轻巨子的崇敬,他还是有点喜出望外。   就张烨的一句话,许玫纯见识到他把自己的失礼变成了小辈晋见长辈过度的紧张。扭转了乾坤。   “张老弟,你和章贤侄的酒店搞得风生水起,恰好我手中有一块地,在美国,可那是一块风水宝地,如果不是我年纪大了,家里的儿女时常烦我早点安生退养,我根本不会想与别人共同开发这块地方。”   张烨目光闪耀,不意中发现会客室内尽是玉饰,就连壁上放置的都是玉灯,其间玉色无暇,价值不少于千万由此可见唐家的人力财力仍驾凌在巨邦和宝聚之上。   对于张烨的环顾,唐德正微微一笑,堂堂的气派威仪隐隐显露,他温和的看着他,“我这个人 有点喜好,要找就找最好的来合作。”   张烨的嘴角半弯,笑得恰到好处。   而唐德正却莫名地心慌。   “人贵自知,我自己什么能耐自己清楚,多谢唐老抬爱!”张烨话说得很含蓄。他英俊得脸庞温和的近乎无情,这让唐德正惊疑,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何等的历炼,才能让一个正处黄金时期的男人看起来像一只无害的狐狸。   唐德正的眼审色泽骤变,交握的手开始收紧,他看了一眼在张烨旁边神色有些紧张,本色演绎一个花瓶角色的许玫纯。   怪不得陈嘉栋一再表明,柏烨的成长,汇世的收购,大部分来自于张烨的手段,所以要找的人必须是没有经过洗礼的人。   然,他不相信,试探过后才明白,若他这个老江湖出马,可能也搞不妥这名年轻的巨子。   唐德正起身,手与之交握:“张老弟眼下是商界最负盛名的巨子,虽暂合作不成,但能够一见已经荣幸之至。”话中毫不掩饰对张烨的另眼相看,说来这也是他的本色演出。   张烨抽回手弯腰,致尽晚辈之礼,一派涵养俱佳的风范。“哪里,是晚辈让唐老失望了,实在是能力有限,不像您雄风不减,还能冲出中国市场,放眼全世界,晚辈是一万分的自愧不如。”   温润如玉的风度无懈可击,唐德正几乎感觉得到许玫纯的心在剧烈地跳动。陈嘉栋的提议果然正确,看来也是一个不能小看的后生小辈,他想。   而跟在张烨后面的许玫纯眼神亮得惊人,张烨似有所感地回头,面容如常般冷硬的咄咄逼人。“收起你现在的脸孔!”他冷冷地嘲讽。犹如火辣辣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令她的血色尽失!   楼下上了车“许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你需不需要我载你去医院?”司机紧张地问。   “不,不,不用了,我只是太紧张了。” 羞耻,难堪,渴望,这几种念头在脑海辗转不下,张烨,这两个字在她心翻滚得烫人。   但是走下车后,踏进电梯,小小的空间隐隐传来张烨身上的味道,许玫纯的低下头缓缓的呼吸,又是满眼的痴迷。   但回去后两人依旧相敬如冰,晚上加班时,许玫纯埋首工作中,但没过几分钟,还是忍不住往窗内看了看。   张烨正在接电话,手缓缓翻动文件。他的头刚一抬,许玫纯马上把头缩了回去,边上同样加班的叶秘书一看,失笑道“像张总这样事业与魅力兼备的男人,的确很能吸引刚出校出的小妹妹,不过张总阅历丰富,所以一般的青涩苹果最好不要动他的主意。”这算是在劝告?   “倒是风流而又不下流的章总,对清纯的事物有爱好感。”叶秘书闲闲地说。   许玫纯瞪大双眼,“不要!”章卫太吊儿郎当了,如果她是一心要做花瓶只为钱的女人还可能会考虑一下。   “章总亲切而且现在年纪不小有可能会收心,但张总就不同了,除了太太,对其它人,他的严厉和强鸷可是出了名的。” 叶秘书的语气中带着不易觉察的笑意。   许玫纯头皮发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张总了,快别乱说话。”   “哦?”叶秘书故作惊讶,“刚刚偷看张总的不是人而是鬼怪?!”   “我怎么不是人了?”许玫纯调皮地对他皱鼻子。   叶秘书噙起一丝淡笑:“小妹妹,那里头水深着呢,如果龙王不同意,你最好不要去做小龙女。”   正说着话呢,朱芳走了进来。   “张太太来了,我们可以早点下班罗,快去通知张总。”   许玫纯感到喉咙有些酸涩:“好的。”她按下内线电话,“张总,张太太来了。”   电话里传来张烨愉快的声音“问她带了宵夜没有?”   看着朱芳翩然而进的身影,许玫纯觉得这一瞬被切割成无数个破碎的片断。   不知道朱芳是否察觉她放下电话的那只手短暂而轻微的一抖。当她抬头看到窗内的张烨时,眼睛戏谑而柔和,而这样的眼睛,就是许玫纯对朱芳的嫉妒和失落的根源,那是她渴望而不能拥有的境界。   她借口要上洗手间,匆匆去了那天去的草坪,把自己的身子倚在冰冷的栏杆上。   看着许玫纯离去的身影,叶秘书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按号码。   天上的白月光正在洒在潺潺泳池上,没有了白昼的淋漓,只剩下白月光的茫然,她站在城市最高的天台上,在虚空中挥舞的手,像是孔雀残翅乱羽。   而守在汇世大厦外面多时的许安旭在接到堂妹去了草坪的电话后,忙进了大堂,在向前台总机查询堂妹名字的时候,恰好又遇了上正在从电梯出来的章卫。   乍知道自己心上人的堂哥在找她后,章卫很热心的把许安旭带了上去。   草坪上抬头惊愕地看到堂哥的许玫纯,没有留意到处在暗影中章卫。   等她反应过来后,泪己如雨下,扑进许安旭的怀抱“哥!怎么办?我喜欢上张烨了!”这任务该如何继续下去。   许安旭伸手去擦她的眼泪,但他的眼睛都在幽幽发光,如果没有听错,背后章卫的脚步凌乱而又狼狈。   自己暗恋的女人一心扑在自己最好的兄弟上,这其中的滋味还得章卫回去慢慢品尝。   所以他用手扶住堂妹的肩膀,灿然一笑道“放心,任务你已经完成了。”   戏假情真!陈先生的推算果然正确,心高气傲的堂妹也该在这堂课受个教训,明明答应了做棋子,就不该有人的尊严。所以痛,也不能吱声。   接下,不用他们动手,汇世的好戏也该连场上演。   章卫他那与身俱来骄矜与傲慢,难得看中一个女人,受此奇辱挫败后,能心平气和的话,他就是稀世珍奇,可惜火线一早埋入,他才是汇世的正统主子,可是如今的汇世却在张烨的掌控之中,他堂妹的入职,张烨起先的不领情,早己令他心生不满,何况再受到这般的难堪----尽管不是张烨的错。   计中计   张烨的办公室外,叶秘书侧过头,深思地望着窗外楼下婆娑的树影在黑暗里显得有些叠叠幢幢。令人隐隐感觉到风云急变前的平静。   这时走廊上的脚步声开始走近。   章卫缓缓进来,手握成拳,像是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张烨呢!”话音里充满了沙声,呼吸声急促的象一根绷紧的弦!   “在里面。”叶秘书笑意盎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办公室门“不过张太太来了,章总要不要我先通报一下。”   章卫的下颌倏然抽紧,“要什么通报?”他一个拳头拍在桌子上,“别忘了,你也是我招回来的,跟我摆什么架子。”仿佛再也克制不了地大吼。   “章卫!”   张烨打开了办公室门,章卫慢慢地转身“看你的好秘书,好像汇世是他做主一样。”他乖戾地讽剌“连进你的办公室,都要经过他的批准。”   张烨注视了一下叶秘书。   “炒了他!我看他不顺眼。”章卫狠绝地说,他的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我讨厌他,凭什么他在我的地盘对我指手划脚。”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是在生他的气!”张烨的手轻击在桌上,听者无不心惊。“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章卫狠狠地闭上眼,踉跄了一下“把他炒掉,跟许玫纯一起炒!”   是他听错了吗?张烨怔住了,眼里风云变幻。   现在形势不明啊!叶秘书不动声色的挪动自己的脚步。   看着叶秘书快要缩出去的身影,张烨眉头一挑,朗声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神态从容,仿佛章卫的要求天经地义。   章卫凝神望住他,仿佛有一丝丝动容:“你真的同意了?!”   “要我重复多一遍吗?”张烨挥挥手:“叶秘书,我会多补发你三个月的薪水,明天开始不用来上班了。”   “好兄弟!”章卫击掌,他侧身坐在叶秘书的椅子上,沉默了片刻:“你可以选择不让他走。”   张烨看了一下他,眼神清澈得一目了然,“一家朝令夕改的公司是得不到发展的。”   叶秘书微微震惊!   万万没料到,预想中要率先出局的许玫纯会连带把他也一起扫地出门。   但由此可见,章卫与张烨并非如外界所传的那样坚不可摧。   他开始默默的收拾自己的东西,收好后抬起头,张烨正看着他,看的他浑身发毛,难道张烨发现了什么吗?   张烨开口道:“我送你一程吧!”   叶秘书如释重负,忙拒绝道“不用了。”   “你的工作一直很称职,”张烨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就算我不同意你走,以后你在汇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我没办法。”   “没事的,张总,其实不用介意。”叶秘书似乎感动得乱了手脚,拿着箱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不好受的话,我就不说了,总是我欠了你!”张烨目光中有一些不可明状地悲伤,他伸手拿过他的箱子。   张烨说的斩钉截铁,叶秘书不好拒绝,只好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出了门,经过长廊,一直走到电梯口。   “以后有机会的话,”张烨唇角半弯,露出一抹微笑,“希望还能看得见你。”然后,他把箱子还给叶秘书缓缓转身离开。   走之前却不忘重重得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叶秘书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过了好久,他才从呆滞地状态中回过神,步进了电梯。   在他走后,章卫从另一边的电梯上来,笑的格外诡异。   喀,他把张烨办公室的门打开后嗖一下窜进了门,坐在沙发上就迫不及待地问:“哈哈!张烨,你到底把窃听器放在他的哪里了。”   “请镇定,今天这间房只有你我还有她三个人,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探讨这个问题。”张烨缓慢而优雅地将窃听接收器推到他的面前。   朱芳失声道:“窃听器!?”她好奇得要死,却不敢追问,怕张烨吊她的胃口。   张烨笑一笑,修长的手指点了一下接收器道“我把窃听器放在纸箱底部缝间的夹层,那里最不易被人觉察,而且纸箱会很快被人丢掉,比较不容易露出马脚。”   吱!一声汽车尖锐得刹车声在接收器中响起。   “快上车,你怎么也被他炒掉了。”是陈嘉栋的声音。   “老总,没办法啊!那个章卫被妒火烧昏了头,把我和许玫纯一起炒掉了。”   “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别忘了张烨像狐狸一样精。”   朱芳刚想赞同的点头,却发现张烨唇上冷魅的邪笑, 令她自觉心胆俱寒,连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不可能被他发现,我走的时候,他还很内疚,亲自送了我一程。”   ……   忽略了一串无意义的对话后,陈嘉栋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一个人。   “对!章卫和张烨确实出现了裂痕,唐老可以考虑一下把开发美国酒店的事跟章卫说一下。上次张烨不是反对了吗?我们就把这个橄榄枝抛给章卫,加剧他跟张烨的距离,所以开始的时候最好先让章卫尝一点甜头,让他以为自己是对的……只要他们反脸了,章卫就好对付,……张烨不要理他,反正他在特区……呵呵!……如果章卫愿意参加美国酒店计划的话,我们把自己人掺进工人队伍中去做点手脚,到时来个质量问题,死个把人……美国的工会不是最能闹吗?……还用我们操心吗?……介时唐老不就可以宣布取消合作,并拿汇世名下的酒店作赔偿吗?……”   喀嚓一声,章卫手中的茶杯生生被他捏破,愤怒的气火燃烧至他身上的每一根头发“去死吧你们!”   他的眼神极怒极冰,仿佛把脸上所有的倜傥和阳光都劈落,剩下的只有锋利得可以透人肺骨的犀利。   “妄想拥有不该自己的物品,命运的惩罚将远超过他所能承受的一切。”   “让我来处理,张烨你要做的,就是保存好自己的实力。”章卫像是感觉到了张烨的激荡,语气变得严肃。   “剔除你后面的那句话。”不容辩驳的语气,张烨冷酷地道,“这次不能让他们再有翻身的机会,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们打沉,并踩在我们的脚底。”   整个办公室顿时寂静无声,惟有风声刮过耳畔,章卫和张烨注目而视。   朱芳倾近他们,一双灵活的眼,状似灵动,实则糊涂。   章卫转了转脖子站了起来,径自到在张烨的酒柜中拿出了一瓶酒,随意地坐在他的对面,道:“张烨,我没得选择了是不是?!”随手倒了一杯酒在张烨面前。   顺便忽略了朱芳有点小渴望的眼神。   坐在沙发上的张烨直起背脊,目光灼灼的看了一会他后,手抚在额头上,道“谁叫你是我的兄弟呢!”   “他们不死,我们不休。”他们的酒杯在半空中相撞出悦耳的响声。   看着他们的热血场面,朱芳眼睛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一副要抓狂的样子。“果然兄弟如手足,怪不得没人理我这件衣服肚子饿了。”   章卫耸肩,“女人就是小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怨我刚刚没有倒酒给你喝。”   “你——”说中了,朱芳有点心虚地耙耙头发,好奇想尝点传说中的洋酒,有什么不对呢?   张烨微皱眉,慵懒地交叠起修长的双腿,手掌轻轻抚在朱芳的头上,低沉地道“国家有明文规定,纵使有家长陪同,小孩子也不能喝酒。”   繁花落尽病未休   晚上回到家后,打开门,落地的丝幔被大风吹得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   张烨把东西扔到沙发上后,把衬衫扣子开了几颗,精壮的胸膛若隐若现,他舒服的坐在窗边上朱芳平时坐的椅子上,双腿不羁地摆在她的电脑台上。从宽大的落地窗前透过玻璃欣赏着外面的夜景。   跟在他背后的朱芳恹恹地打个呵欠。   “朱芳,我正在风口上,你不会担心我会感冒生病?”张烨的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调皮,听上去带有委屈。   朱芳看他一眼,淡淡地道:“我是小孩,没那么多体贴。”这纯粹是客观的回答,没有任何主观因素在内。   张烨佯装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依旧很无辜地抱怨着。“我身上发冷,有点哆嗦。”   发冷还显摆你的身材。   “还不快来温暖你丈夫的身体。”他很理所当然地道。   朱芳的眼神相当的鄙视。   张烨又抹了一下眼睛:“我冷。”   朱芳的手过来探他额头:“呀,有点热。你不舒服干吗还解扣子。”她蹙起了眉头。   张烨开始寒战不断,哆嗦的直咬牙。“知道的话,我还会解吗?”难道他的神经就不能大条一次吗?   “快去洗澡,回头吃点药,我帮你抹点白花油再发汗就好了。”   张烨嗯了一声,蹒跚着脚步走去浴室。   朱芳去厨房熬了点肉粥后,去了房内铺床。   才刚摊开被子,一个赤裸的身影哆嗦着钻进被子里。   神经病这男人,不舒服还敢光着身子走出来。   “抹白花油不是要脱衣服吗?”张烨迷糊的双眼看着她。 眼前的朱芳有点模糊了,他抹一下眼睛,她又清晰了。   没办法说了,朱芳拿起白花油倒在手上开始从他的脸开始抹起。   而张烨缩手缩脚卷着被子取暖。   可是当朱芳的指甲不小心划到他的胸前时,他的身体有了变化。   臭男人,这个时候也改不了色心。   看着张烨在被子里支起的迷你小帐篷。朱芳暗啐了一口。   可是张烨浑然不知,只是寒战着打牙齿。   朱芳吸了一口气,从柜子里拿出毯子后掀开被子想要替他盖上。这时却发现他探出毛发的小弟弟不像平时那般粗暴巨大,反而像一朵无辜的磨菇,亭亭润润的可爱。   张烨的脑袋虽然迷迷糊糊的,但是知觉还是相当的清醒:“再看下去小心长针眼。”   了不起!   痛痛快快掉下的被子盖起了一阵风。   半夜,张烨抱着朱芳塞进怀里的大兔子,太毛燥了,不好抱。   朱芳拨了一下他的头发道:“又出汗了,你躺着不许乱动,我帮你擦一擦。”   张烨扔开兔子,把她拽进自己的怀里。   还是人的体温舒服,他轻轻地谓叹了一下。   “有汗呢!别蹭到我身上来了。”朱芳拉远了一下距离。   “你在嫌弃我吗?”   “哪敢?”   朱芳挥舞了一下手“帮你擦汗是嫌弃你吗?”哟!手的着陆点出差错了。碰到了不该碰的小弟弟。   一碰到这个,她突然想起了一个的问题,“烨子,以前有没有很多女人想巴住你。”   “这个问题儿童不宜。”   “一般男人不愿意回答问题,都存在有量多的嫌疑。”   张烨搂住她,低低地笑道“你觉得我像种猪吗?”   “非也,张先生你是如此的高贵,如此的高高在上,种猪那么低级的名号肯定配不上你,不过种马还凑合。”韦小宝同志有广阔的胸襟,张先生你同样存在有强劲的马胸肌!   “……”这十年,他时常很忙,哪有什么时间去泡妞,但是好巧不巧,朱芳在非典那年看过一个。所以解释也白搭。   但是他很不甘心被她乱唱,所以这几天他都会病,朱芳你就等着忙死吧!   上至喂饭,洗脸,刮胡子。下至擦背,抹手加洗脚,一个你都少不了。   第二天,初春的天气依旧古怪的严寒,但阻挡不了树梢添了新绿;汇世的大堂人来人往,繁忙依旧;唯一不同的是,张总经理病了没来上班。   听说他昨晚被章总气了一顿。   连自己的秘书都保不住。   这样一来他的病自然引起人们诸多“关怀”了。   而且当天有人在三十六楼听到一串优美的琴音,从章卫的办公休息室那边传出的。   有人看见,章卫那时闭着眼睛,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琴键上熟练地敲击,好像心情很不错。   但是连续响起的电话声不得打断了他的雅趣。   “章贤侄!”电话里传来唐德正中气十足的声音“我刚刚打电话找张烨,但他不在,烦请你帮我转告一下他叫他多考虑一下关于在美国盖酒店的事。”   “我同意了,不用问他。”章卫轻声启口,语气不甚在意。   “……”   章卫“嗤”的一下笑了:“有问题吗?”他在位置上舒展了一下四肢,仿佛是压抑许久后得到的自由。“或者唐老质疑我在汇世的话事权。”   仿佛把唐德正惊个半死:“可是,贤侄……”   “唐老在怀疑吗?”章卫截断他的话。   “不是。”电话那头的唐德正坦然一笑道“我喜欢和最强的人合作,所以当然不会错过和贤侄的合作。”   “所以我要和唐老合作,能多一份助力,何乐不为!”   “好!”唐德正拍板。“我将全力支持你。”   从起笔到接口,圆圈终于完美的落画!   在章卫和唐德正合作的消息传出后,正在张烨家里探病的汇世高层亲眼见到,他一口气上不来,把张太太刚喂进嘴里的粥全部吐了出去。   夜晚,章卫的家门口,一楼的大厅灯火辉煌,绚烂恍如人间仙境,章氏与唐氏合作的预庆祝酒会,一时佛城名流齐集,令章家门口的名车流拥挤非常。   “希望唐老日后能鼎力相助。”章卫神采飞扬,酒杯发出撞击的声音,“一定会的!”唐德正一闪而过的神色让琢磨不透。   陈嘉栋冷眼相看,握着酒杯的手近乎狰狞。   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头,唐德正向他举杯,意思是任重道远,叫他不要那么泄露自己的情绪。   陈嘉栋回神过来道:“章卫,真是恭喜你今天能独挡一面,我们定要好好地喝一杯。”他马上亲热地握住章卫的手。   “对,再拿酒来,咱们拿瓶喝。”   后面的人唯恐落于人后,高声助兴。   大家簇拥着章卫到桌子前,章卫握着一瓶酒,“其实我能独挡一面,有大半是唐老的功劳”正当他缓缓将酒对准瓶口的时候……   “爸爸!我有急事要告诉你。”   来人是唐德正不受宠的二儿子---唐喧,除了庶出的原因外,平日做事也像温开水一样令人看不到成大器的希望。   正高兴的时候被人打断,唐德正原本无气,这一来倒生了三分气“什么事能令你像个燥炉一样,急急沸沸的。”   唐政环顾了一下四周,清晰的大声道:“不用盖酒店了,美国那边传来消息,说爸爸买的那块探出了有丰富的石油藏量。”   “天哪,真的吗!”人群里传来一阵阵惊呼。   唐德正不愧是老江湖,闻言犹然不惊,只是对二儿的嫌恶之心减去大半。脸上自是柔和许多“瞎吵什么?只是传传而己。”   人群中大有精明之人,一见他的变化,难免捕风捉影起来。   不待他们猜测,唐德正的秘书捧着震天响的手机走了进来。“唐总,美国那边来电话了。”   唐德正轻瞄她一眼又转身向众人道“不好意思,要扫章贤侄的兴了,我要先走了。”   章卫镇定如常地笑了一下,但有心人能发现他的眼神暗淡,手里的酒瓶在不住地颤动:“好的,唐老慢走。”   他话一出,接下来的人也一个个告辞,转道向唐德正走去。   人情冷暖不外如是。   章卫拎着酒瓶挨着窗子坐的,外面玉兰花被风吹了进来,他看着细细的白花瓣飘着落到了瓶口上----心里想道朱芳好像喜欢玉兰花,连张烨也爱。   这花虽瘦了点,但香味不打折扣啊,对了,明天拎两串送去给张烨家,也就省了探病的水果篮。   温水行动   唐氏集团本周股票持续上涨,据业内人士评估,由于唐氏集团在美国购买的地皮传出了蕴含丰富石油的消息,使得股价将会保持上升势头。   健身房内,张烨的双臂吊在单杠上,直立挺身,旋转三百六十度,动作很是标准利索。   下面的章卫鼓掌:“张烨干得好!”   已经跳下地的张烨拍拍手道,“百万不行,我就千万,千万不行,我就拿亿万砸出去。老江湖又怎样?只要是人,头脑一样有发昏的时候。”张烨沉缓地坐在上,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声音清澈如水。   “而且他们太保守了,”章卫取过另外一瓶矿泉水,“请来的人只花了不到百万,难怪如此容易被我们击到。”他的话意味深长。   能让他们愿意砸下重金的缘故,是唐德正的风流秘史。唐家二公子---唐喧,名义是他现任的夫人的二儿子,其实是唐德正抛弃原配后留下的后患,而且是从嫡出改为庶出的情况下,所以别小看一个长期像温开水貌似无害的男人。   曾经有人做过这样的试验:第一次,把一只青蛙扔进一口装满沸水的大锅里,这时只见青蛙奋力一跃,跳出锅外。   第二次,把一只青蛙扔进一口装满温水的大锅里,然后在锅底烧火。这时的水温对青蛙正合适,它悠游自在地在水中游动着。水温逐渐升高,但青蛙还没感觉危险来临,还在舒适地游动着。于是水温越来越高,可是当青蛙感觉忍受不住高温欲跳出热水时,它已经没有力气了。   “现在唐氏的股票已经涨得很高了,你猜唐德正是在笑还是在哭呢?”章卫仰躺在地上,双手支在脑后。   “唐德正会笑得如此的愚蠢吗?不正常的升幅,偏偏是从美国那边传来的好消息带高的,根本就不知道幕后黑手是我们,如果美国那边再传出根实他的地皮是没有石油的话……”   “这个消息一旦出来的话,”张烨把旁边的湿毛巾盖在自己脸上,“那么唐氏的股票就会下跌……而且有可能会崩盘。”这样的话,一个坏消息是不够的,反正唐氏集团那么大,开发的项目也多,天天都有可能会发生坏消息。   窗帘在章卫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眼帘微微向下,戏谑的道:“唐氏集团市值三十亿,但是我们用三亿,就能令它分崩析离。想必唐二公子会非常乐见这个局面。”   张烨哈哈一笑,盖在毛巾下的脸部不停地起伏:“可是我们好像没有捞到好处。白白损失了三亿。”   一道透明的空瓶从他脸上飞过,堪堪滑落在他的肚子上,此时章卫优美的语调响起“知道了,不过唐二公子也算好运,平白无故得了钱又拥有了唐氏集团。”   “错,我们是共赢。”张烨揭下脸上的毛巾,抬眼,“我们将得到多加一倍或者是以上的赢利。”   这时朱芳的敲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到时间吃饭了。”看得出她刚刚洗完头,末梢仍有水珠欲滴未下,扬起敲门的手腕笼了章卫送来的玉兰花花串。   章卫心中窃喜,没想到女人对花的抵抗能力是如此之差,省了水果篮不说,还能赚到一顿好饭。话说朱芳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蒜香羊排,泡椒淮山炖鸡,清汤豆苗,清蒸鲈鱼,……他的脑海里不由想到一桌子的色香味全的菜肴……想到这章卫不能不提一下朱芳煲汤的功力,广府人常曰:宁可食无馔,不可饭无汤。在外十年的她经过实践,无论是煮汤,煲汤还是炖汤,从不外加葱、姜、料酒等调料,绝对原汁原味,回味悠长。   正当他盘算着怎么样再弄出张烨的一瓶好酒时,门已大开,空空落落的餐桌冲击着他的视线,菜呢!!?汤哩!!?   “还不快走,”朱芳站在门口,正在换鞋准备出门“如果不是看在你的花上,我可是懒得替你想主意的。”   “你说什么?”章卫一脸的茫然无知。   “笨蛋,因为唐老现在把你飞了出去,所以你这个小人又迫不及待找回张烨和好,并请他和他太太去吃饭团圆一下。怎么样,我的脑筋不错吧!哈哈!”朱芳为自己的绝妙主意很是愉快。   张烨一爆栗弹他,“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谢恩!”   一丘之貉,章卫狼狈之下抱头窜出了门,这这……他算不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晚上,三人的餐桌上多了一位客人。   唐喧——唐德正的二儿子,今天他是喜气洋洋,三亿让他活动的经费,他起码能拿到一亿进袋,他非常清楚一个亿的含金量,是他一个月十万块的工资怎么存也弄不回来的。   “进去,里面有三个人在等你。”被塞了大把小费打算明天就不干的服务员谨慎的把他领到顶楼的秘密包厢。   唐喧满脸含笑道:“谢谢!”顺手再塞给服务员一张黄色的人民币当小费。   服务员卑微地接过,转身却低骂他的小气。   唐喧当作没有听见,仍旧疾步走了进去,并小心地掩饰着脸上得意的笑容,过了今天,中国将诞生一位新的亿万富翁。   “来了。”章卫不动声色地道。   “你干得不错,我打算加多两亿的酬金。”悠闲坐在椅子上的张烨看起来是如此的平静,如此的漫不经心。   “加多两亿!”这个天文数字让唐喧心中不停地震颤。拿着茶杯的手开始不停抖动,“那就是五亿!五亿……”他的嘴巴不停地嘟囔着。   尔后他偷偷地往那张烨望去,张烨英俊的脸庞仿佛具有了蛊惑人心的影响力。漆黑的眼眸让人一不小心就被吸入其中,让人兴奋得透不过气来却又舍不得离开。而另一边的章卫懒洋洋地握着高脚杯细长的杯颈,慵懒却危险。   他们留意了唐暄不安地躁动,一张五亿的支票马上扔在他的面前平息了他的疑问。“如果你在五亿和唐氏集团之间选择了五亿的话,现在就拿走。”嘴角轻扯出一点弧度的张烨。脸上很是迷人。扔出支票的刹那,他并没有看唐喧一眼。   五亿,汇世的两位老总轻轻松松的就把支票扔给他,那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能做到的?   唐喧心中刮起了一股达到了十级以上的气流在胸中翻滚流窜。   他的眼神射出的巨大光芒似乎惊动了章卫,他扫了唐喧一眼,唐喧顿时有了主意,他抹了一下脸上兴奋的汗,用尽全力让自己镇定地把五亿支票推到他们面前,另外他再掏出一本支票,写上了十位数的数字。“尽管现在不能兑现,但是我希望在你们的帮助下,能早日实现。”   张烨看了一眼拿回支票后按下手机,“通知新闻媒体,美国那边最终确认唐氏集团的那块地并没有石油,还有一个人要跟你们报料一下唐德正老爷子还有他大儿子的独家绝密。”   唐喧的眼往他看去,张烨轻轻地打了个眼色,唐喧会意,从他手中接过他的手机开始报料。   等他恭敬地把手机还给张烨后,酒席上开始把酒言欢,谈笑风生。连带不能喝酒的朱芳也在张烨的批准下喝了一杯。   当她喝完一杯红酒后发现除了脸红没有其它症状后,趁着张烨进了洗手间的机会,她好奇地又连喝了三杯。   倒酒给她的唐喧完全不知道她是酒界中的菜鸟,也忽略了章卫脸上诡异的笑脸。   朱芳让你得意,今晚我就叫你全部吐出来!!!哈哈!!!   路上张烨在路边找了一颗树,然后朱芳开始继续吐到树下,章卫四处看看帮他们望风。   听着背后朱芳不断的呕吐声,章卫心里那个美。   正当她告一段落,张烨拿了矿泉水给她清嘴的时候,章卫笑咪咪地转身,准备教训她几句话的时候,呀! 呕吐到深处像喷水一样容易的朱芳一不小心把清嘴的水全部喷到他的身上去了。   朱芳抹了一下嘴合掌苦笑道“对不起啊!希望它们的能成为你的养料。”却是转身喃喃对着树木醉语。   一边的章卫顿时仰天欲哭无泪。   但是他不能跟一个醉鬼计较啊!   利中人   事实上朱芳的酒品相当不错,只是安静地睛觉,等她有点酒醒后,兀自不忘爬起来去浴室清理自己。   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张烨只用浴巾围在腰际,看着抱着头的朱芳踉跄着,正在拿着干毛巾擦他那湿漉漉的头发的双手居然停在了那里,“还想吐!”   “不是,我洗澡,身上臭死了。”双手抱着衣服的朱芳发誓下次绝对不喝纯酒,要喝也喝白酒------用白开水装样的酒。   她从浴室出来,脸上仍像红霞一样的徘红。   随着她躺在床上衣服布料窸窣的摩擦声,黑眸快要喷出火的张烨捧起她徘红的脸,唇重重地压了下去。   但是朱芳的睡欲远远胜过了性欲。   她无知地被张烨褪去衣服,在无觉中被他吞噬掉身体。   在他激烈的动作中,尚在睡梦中的她突然挥落旁边的台灯嚷道“张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就是要我背负,哪里也去不了,你真是太坏了。”   她可以干干净净的活着,却不能不为他的秘密付出一辈子的代价。   所以张烨的律动因她的一句话蓦地停了,发梢上晶亮的汗珠贴合着棱角分明的面部曲线滑落,在朱芳的胸膛上溅开一片小水花。   随后他的眼里绽放着黑色的花朵,魅惑而又多情。“宝贝,等你醒来后千万不能记得你说过这样的话。”他汗湿的额头抵在她的额上,双唇轻吻着她的唇,原始的激情继续亢奋着重重移动吞噬着她的所有。   极致的高峰过后,他剧烈地起伏自己的身躯,随着喘息的余波。张烨翻身抽离了朱芳的身体,走下床拾起了她挥落的台灯,将它摆回原处。   第二天张烨倚在床头看着娱乐报纸--------某位集团的长公子有涩情录像在某个清纯的明星手中。关于录像带的主人公句句影射着唐氏集团的长公子。   文章以显著的篇幅收集了大量的咨讯,猜测着可信度。   这时床头的电话响起:“张总,今天早上股票开市的时候,唐氏集团的开始小幅下跌。”   “只是开始。”张烨挂上电话后,自言自语道。   反击的战争才刚拉开,更多的风云还在后继。   唐德正早上正在怒斥着自己长子,但是电话响起后,他的耳边又响起了一个轰动商界的爆炸消息,-----正是他早先出尽风头的那块地----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虚幻的消息使他的欢喜成了镜花水月。   墙上的玉钟像煎心一样缓慢的走动,天已微黑,唐德正推开满桌的传真,将手中的雪茄按进了烟缸。开始拨起了张烨的电话。   第三天秘书冲进了门,“唐总!”   “叫什么?”唐德正抬手,一个薄薄的玉笔筒砰!一声砸在墙上,粉身着碎裂倒地。“我已经知道了股票下跌了百分之二十八,不用你再通报。”   张烨的手机永远是被秘书代接,而章卫永远在开着冗长的会议,连他最寄希望的陈嘉栋也在忙着准备和陈大小姐的婚礼,根本没空理他。   而其它的老朋友不是出国了,就是关机。   如花的女秘书看着他的怒容,镇定着强迫自己说下去:“不是股票的事,而是唐先生已经在汇世的办公室外等着两位老总两天一夜了。”   长子已经前去了法国躲壁风头,所以剩下的唐先生是他的二儿子---唐喧!!   难道二儿子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身为商场中的老江湖,面对突发事件,疑问不由重重。   唐德正慢慢坐下,重重捶了一下桌子后,眼神开始凌厉----------二儿子前些日子好像请过假。   “不用怀疑,爸爸,我保住的不是你的江山,而妈妈陪着你一起打下来的根基。”   打开门的唐喧看起来很憔悴,胡渣一大把,静静倚在门边。   一道尖锐的光从他脸边危险地飞过,血慢慢从他额头落下,“公司即将开工的工地已经很难招到工人了,如果没有人愿意帮集团一把,爸爸你也就再无翻身之日了。不过说实话,我并不担心你,但是妈妈的心血不能白流!顺便跟你说一声,妈妈重新嫁给了一位退休的校长,前些日子我请假就是去看她,她很好,那位父亲比你也更喜欢我。等这件事情过后,他说安排我进学校做一位老师。”随后他扬了扬手上的文件“这是我守在汇世通宵的结果,张总愿意帮我们,但代价是美国的那块地。”   唐德正无语,他想不信,但又不能不信。   “如果你不想答应也无所谓,以后爸爸失去的,将远远超过它的代价。”唐喧用袖子抹完自己额头上的血后,“我对你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两天后,我会搬出唐宅回到妈妈的身边去。”   “喧儿!”看着他脸上的血印,唐德正感到喉咙有些干涩“你真的要去你妈妈那里!”他翻着文件的手有瞬间的呆怔,尘封的往事在心里突然翻腾而来。   “从你抛弃掉怀孕妈妈的那天起,其实她就不应该把我再送回来。”唐喧一笑,态度坚决:“如果不是妈妈一再叮嘱我不能在你最困难的走掉,我今天的机票就不用改期,另外!别忘了今晚约了张烨八点在汇世的大厦第十八楼的见面。”硬邦邦的丢下这句话之后,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只余下巨大的关门声在唐德正耳边嗡嗡作响。   出了父亲办公室后的唐喧感觉到无法拉近的距离已经演变成仇恨,不过没关系,因为快了就快了, 把父亲一家能踩在脚底下的成果一定非常甜美。他几乎听到自己的心跳非常爽快的跳动着,为了这一天,不要说十亿,哪怕把整个集团送给汇世,他也无所谓。   但是第二天唐德正才见到了张烨,早上,张烨正面对着面向电子屏幕打高尔夫。   他每一杆的挥动优雅而不失威力。   “早,唐老,不过很抱歉跟你说一声,我不打算和你合作了。”边说着,手里边擦拭着他的球杆。   “为什么!难道你是存心耍我,报复我之前的行为。”唐德正顶着已经白掉大半的头发大声嘶喊,昨天到今天,随着不利好的消息一天比一天多,股票总共下跌了百分之四十五。   “如果唐喧取代你的位置,我就答应。”张烨随心所欲的话,仿佛是一张锋利的刀子,剐开了他的血肉。   也更令唐德正全身掉进冰窟窿里。他喃喃道“我就知道那个不孝子不安好心,你和他早就预谋好了!是不是?”最后一句话更像狼般嚎叫出来。   “不是。”张烨冷漠的口吻又惊起了他的另一重怀疑。“那你是想收购唐氏集团?”   “也不是。”张烨不动声色,继续利落的挥杆。“相比唐老你之前的行为,还有你那个拥有不良声誉的大儿子,你的二儿子看起来比较老实可靠而且有良心!如果我想收回在唐氏集团的投资和拿到那块地,也只有你二儿子当家的时候,我才安心放心。”   唐德正想怀疑,但又找不到反驳的证据。   正欲开口,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张总,有位唐先生嚷着要进来,谁也拦不住。”   “让他进来。”话音未落,唐喧人就已冲进了。   “张总。”唐喧礼数周全。“你让我爸爸多等了一晚,我就知道你的意思?”说完他扑通跪下,抓住张烨的裤脚,真诚的道“我爸爸会守信用的,绝不会像上次发生那样的事情。你知道吗?我妈已经等了我十二年,所以求求你放过我。”说到最后他的泪水口水开始外溢,狼狈不堪.   “为了你妈妈,你更应该在唐氏好好工作。”张烨漫不经心的道。“我投资的不是百万,千万的事,而是关系到十五亿的资金。”   唐德正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血性依然旺盛,“不用求了,明天我就公布。”他嫌恶地看了一下二儿子,虽然知道其中必有猫腻,但张烨口中的十五亿资金诱惑着他,使他不得不向虎山行。   看着远走的唐氏父子,朱芳从暗影中走出,张烨低下头用舌头舔了一下她的唇,“觉得我很会逼人吗?”他沙哑地说。继续注视着朱芳,但眼睛里溢满了温柔的光芒。“我不过给了他们各取所需的东西。所以你不用觉得我恶毒。”   这个笑里藏刀的男人即使轻松地和人说话,也具有高度的危险性。被张烨围着双肩的朱芳不无心惊的想道。   唐氏集团以其在美国的地皮作为担保,而汇世注资唐氏集团,双方成为共同拓展市场的合作方!   可消息发布后,唐氏的股票也只是极缓慢的回升,但随着汇世人员进驻唐氏集团成为了决策层后,股票开始趋向稳升。   随着汇世的倾向性选择,唐喧的地位日渐稳固并开始排除异己。   花褪残红   唐氏集团内不可解的恩怨终究是在避无可避的情形下内定了。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可能变成观棋人或棋中人,不过甘不甘心不是另外一回事,而唐喧是刻意把自己变成一棋子,拉着汇世成为他的推手。   而他也在搅混唐氏集团中找到了他的满足感。   结婚的大礼堂响着优美的钢琴曲,一排排衣冠楚楚的男士女士坐在下面,虽是精英云集之所,但张烨的出现是重心之重,才一出现各色的面容和声音就蜂拥而来,朱芳非常配合的随着他转圈子。   一边微眯起眼,嘴角上翘的章卫观察众女生后闲闲地道“这里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人才太少了,怪不得到现在我还不想娶老婆。”他在为自己的风流找借口。   “我觉得你的要求,只有青蛙才可以满足你。”朱芳愤愤不平。   揽着她肩膀的张烨绽开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我想我能明白,因为青蛙既能在陆地生活,又可以在水下过活,可不是两全其美!”   在陈菲与陈嘉栋豪华温馨的婚礼上,天气晴好,万里无云,礼堂前面绿草茵茵的芳菲园里,弥漫着百合玫瑰的味道。到处穿插着绅士淑女衣香鬓影。   英俊的新郎官喝了好些香槟,终于接近了张烨他们三个人。   “感谢你们的到来,虽然我非常妒嫉你们的再一次成功。”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得其乐的嘲讽。   张烨的脸忽然一侧,眼睛的深处亮起一簇的火焰,一闪即逝。“没有匹配敌手的人生也是一种寂寞。”希望陈嘉栋领悟到他实在不足以成为匹配他的对手。   “人生有许多未可知,我愿意期待。”毕竟陈嘉栋非常人,短时间收敛了自己的失落。   张烨的唇弧出一个浅浅的笑,“我相信你的能力 但你身处的环境注定了只能小心谨慎,容不得半点闪失。”这就是为什么,他决胜了唐氏集团。   他从草根创业,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规模,这段路中的决策从来不乏冒险或顶着会失去一切的风险。   这样厚重的累积,令他才有洞察世情的视角,却没有历尽千帆的冷漠沧桑。   话说到此,张烨已经非常清楚的表达了他的意思, 一边的章卫更是环手把眼神挑起,看陈嘉栋是什么神情。   但陈嘉栋居然一点愤怒的感觉都没有,更觉得理所当然,理应如此。   所以他轻轻地笑了,那不是众人所认识的样子,那种笑,冬天大树苍茫般,僵硬的头顶冰雪。   他也想冒险,但出身的阶层注定了他不能打无十足把握的仗,特别是面对强劲对手的时候,除非是张烨正面的挑战。   但遗憾的是对方从来不把他当成敌手。想及此陈嘉栋的眉暗沉的凝结,又如似被迷惑的混沌。   张烨慢慢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半落的发丝削减了他的犀利,添了几分真诚,使得身形越发的俊朗,彰显着慵懒的贵气仿佛是他的同道中人,是他的人生知己。   知己,这个词马上令陈嘉栋乍然一惊,反射性的立起身子,面前的男人散发着蛊惑的味道,竟然令自己想笑着和他相视倾谈,这是何等诡异的情景。   所以他想逃避,但礼节又不能不顾“我要去招呼其它客人了……”   “去吧!今天你是最大的主角。”张烨和蔼的声音,没有一点不快。   “今天是父亲节,我要买束花送给我爸爸。”章卫突然说话。   张烨转头看他。   章卫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的道,“在我刚出社会的时候,爸爸给我上了一堂重要的人生课程,让我避免陷入像陈嘉栋的样子。”   张烨举杯,“人生有失有得,有些事情是要一辈子的铭记,但也要适当的放开胸怀。”   同时他转头看了朱芳一眼,她正安安分分地站着,来这种地方规规矩矩地安静是她的第一次吧!   “还累吗?”张烨揽着她的肩膀,在礼堂的时候,牧师在上面说誓词,朱芳在下面打磕睡。“如果有精神的话,呆会记得跟新娘说声祝福。”   前面的陈菲已经换下婚纱,改为粉紫色的小视装,头发盘起,露出天鹅般的颈子,笑逐颜开地应酬着宾客。   “恭喜你们啊,成功的注资了唐氏集团,这在商界来说真是盛举!”笑语盈盈的陈菲走来划破了他们三个人的沉静。   章卫斜睨着他那双晶亮的眸子,“美丽的新娘子,如果我这样小小的成功令你已经臣服于我的魅力之下的话,我不介意和你一起私奔。”   闻言轻轻的笑意浮上陈菲的嘴角。,她举着酒杯,“来,我们今天还没有一起喝一杯,来,干杯。”   张烨不露痕迹拿走了朱芳的酒杯,满含趣味的道:“章卫太轻佻了,不能这样便宜他的嘴巴。来!你要喝两杯才对。”   没了酒杯的朱芳改为握住陈菲没喝酒的单手,由衷地祝福道:“祝你们白头到老。还有你真是太幸运了嫁给这样的丈夫。”而不是嫁给像修行了千年的狐狸精。   张烨开怀大笑,亲昵地抱住她,但他抚摸的手令朱芳的脊椎窜过一阵战栗。   “今天的婚礼办的很不错。”章卫岔了一下话题。   “唔!”朱芳梦幻着脸用一个字总结完毕。   “我们要不要也来一场?!”张烨斜起眉瞄朱芳。   “唔!”朱芳半眯着眼微笑点头。   穿月般的笑容呈现在张烨脸上,“你要什么形式都随你,只是不要有太多的粉紫色或粉红色就好。”一句话里,有几处不自然的气调,似乎有些害羞,但他还是一字一句的说得很清楚。   “唔!”朱芳依旧是那般的表情。   章卫笑得打跌“张烨,你老婆在打磕睡,难道你没发现吗?”   “唔!”无知无觉处于半梦状态的朱芳好下意识又应了一声。   咳咳!!!章卫笑得快打滚了。   张烨忙移开了身形,转开自己有些徘红的脸。   这时园内有一道阴森的目光透向了他们的方向。   没多久,他坐进车子,看着朱芳静静的躺在自己的腿上发出轻轻的,细小的呼声。车载的音乐悠扬,飞出车外追着天空的云彩,散发出优美淡淡的安详。   因为佛城的住所位于一个安静的地方,所以车拐过了一个树林,张烨小心翼翼转车突然他在后视镜里看,有两辆黑色的轿车一直咬着车的尾部。   “章卫,我在百花路上第三段绿化路段中,好像有人想对我不利,请马上派些人过来。”张烨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微笑。   从睡梦中醒来的朱芳有些茫然地瞪着后视镜里渐逼的车,她的眼睛里一片虚无。   “不过都是些三流的家伙不用担心。”张烨把她重新推在椅背上,声音里蕴涵无限嘲讽“睡一觉,你会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游戏。”   朱芳迷惘的脸渐渐清澈,回想张烨流畅的话,她低低地笑起来: “也是,青天白日的,哪有人会这么明目张胆。”不过是多担了心。   但是,芳,这不是的,虽然不明是何人所为,但自己这几次出手太过招摇,得意形后失之先谨惕,失策矣!张烨心中暗叹道。   随着前方隆隆的摩托车吼声冲剌而来,不好,佛城早禁开了摩托车,正好坐实了张烨极怕的事。   于是他开驶的车开始惊险的闪躲,超前的车速令风声转在头上盘旋,路边的景色不断的被车身抛在身后,而能欣赏路边的美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好像是百年前的一瞬。   张烨的眼睛变得比冰锥还要冷锐,周遭的空气变得残酷而寒冽,呼啸的风伴着汽尾翻腾的黑烟狠狠压迫而来。   朱芳的额头布满细密密的汗,她想慌乱地尖叫,但听见张烨平静的呼吸声后,奇异地,她安详了下来。   这时车身一旋,旋得太急,在地上摩擦出了尖利的火花。   前面一辆摩托车迎头而去,却被车身刮过, 车身倒地后的声音霹雳般响起。一道冒出的白烟掠过张烨的脸颊。   张烨突然笑了起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   朱芳听着他的笑声,头皮发紧。   张烨把车停了下来。   “芳,有些时候,追逐是一种乐趣,既然他们玩得如此高兴,没理由,我不能高兴。”张烨深黑的眼神开始卷起了的旋涡。   而对方看着不动的车子,仿佛怕摸不清的他的意图,也跟着停了下来。   然,令他们永生难忘的事情发生了。   张烨一脚踏下油门突掉车头凶猛向他们撞去。把一辆车身被堵入死角发出惊天的巨响,令玻璃发出剌耳的碎裂声仿佛是撒旦的狞笑。   在车烟冒起的时候,四周没有了声音,他们的手竟是越来越僵,不是说有钱的人都怕死吗?   为何他们遇见了意外?!   创造的混乱暂时牵制住了对方,虽然汗从张烨的额头出来,但他很清醒无比的清醒。   他的手灵活的转着方向盘,飞驶向进,车身跟前面的摩托车的边缘直擦而过,摩托车在擦击中倒地发出轰然一响,但却没有令张烨减低半点速度。他无视铺天盖地的热浪,没有回头,也不曾回头。   朱芳的脸随着他的动作灼热,滚烫着血液,但看着后面紧追的车辆,额头又是莫名的冰凉,她想告诉张烨,她不害怕,但脱口的只有一个字“我……”   “要是你恐惧,可以大叫出来,不要憋坏了自己。”张烨的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温和地道。   朱芳忙睁着别小看我的眼神和他对视,她象是这么胆小的人吗?!   张烨想笑却又忍住。 但他的脚一刻不放松依旧用力的踩着油门,让车以极快的速度仍向前驶去。   相持中,一辆摩托车飞速到他们车窗前用铁锤敲击着窗玻璃。   张烨漠然无视,就在摩托车手把注意力继续用在敲打玻璃窗时,张烨突然把车身向前一斜,摩托车手措手不及,车灯就被撞落在地,被车辗了个粉碎。   但后继的车仍然咆啸着在前后包围。   除了不停的碰撞,车没有再多余的动作,朱芳不停地听见巨大的声音劈开了空气,带着野蛮着的钝响。   变形的车门再一次受到严重撞击时,眼自巨大的冲力就要撞向朱芳,这时一只手横空把朱芳的身体嵌进自己的怀内。   “张烨!”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地传来。   朱芳的心脏仿如刚从酷寒的冰窟中提炼出来,并在开始灼热的空气扭曲地裂为碎片。   从张烨身上汩汩而流的鲜血逐渐透过她的裙子漫进肉体,泪从朱芳的脸上流下,窗外包围的人影朦胧。   伴随着风中玉兰花的香味,朱芳犹自在绝望地痛哭。   所有的人,事物,在她眼中都消散成了稀薄的气体。   但车外的人来不及把他们两个人拖下去,后面就传来轰隆的巨响,有五辆车疯了似的追击而来,其中有一架车门打开,有一道身影下来后疯狂地向前进,快得像眼睛的错觉……   措手不及的残车开始逃命……   最后残车停在一个十分静僻的地方,从里面出来的人进了一座陈旧的楼房,走进内里黑漆漆的长廊。   “成功了没有?”阴阴森森的声音传来,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赫然是唐家的长子---唐霖。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   良久才有人轻轻地道“不知道!”   ------------------------------------------------------------------------   另一边。   医生们推着车床拔腿狂奔。   “病人的失血程度还在加重。”护士急切地提醒。   “查清病人血型,火速把相应的血袋调过来。”   “朱……”模糊的呓语压抑在病人的喉咙,他的手好像想寻找一样东西。   朱芳刚想拉他的手,但医生按住张烨的手,“马上给他注射,让他镇定下来。”   “上人工呼吸器,立刻进行手术!”   “手术期间请两位出去。”章卫、朱芳被请出了门外。   第二天唐喧来到唐氏集团,走进办公室,秘书小康跟在他的身后:“唐经理,汇世的章总刚才吩咐,请你一来就到会议室去。”   他走到会议室门口,轻轻推开门,一怔,里面齐刷刷地坐着六个人,其中并没有张烨。   而一份大咧咧摊放在桌面的报纸醒目的标着----某集团总经理,昨日在佛城遭遇车祸,身受重伤,现此案正由公安局着手调查。   “早上好,唐先生。”正在打招呼的是章卫,永远是风趣的微笑。从他认识到现在。   其余的人也都非常客气地和他问候,唐喧恭敬地看了一眼章卫,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唐先生,”章卫推过那沓报纸,“上面写的是正是汇世的另一位总经理张烨的事情。”   唐喧听呆了。   这时电话铃响传来了前台妖媚的声音:“唐经理,唐副经理销假正式回来上班了。”   冷汗顿时从他额上沁出顺着脸颊流到下巴。   “好,我知道了。”连他的声音都开变得嘶哑。   “不过你放心!他现在好的很。”在他挂上电话后,章卫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报纸上的消息虽然令汇世的股票下跌了一点,但我们并不在乎,我们在乎的是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   唐喧问章卫:“张先生真的没事吗?”他的眼眸闪了闪,嘴角勾起的笑,似释然又如惋然?!   “是的!”   章卫将报纸一合,根本无心多看它们一眼:“所以你继续安心做你的事。后面这五个人会帮你。 ”他轻然地出了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梦里一片白茫茫的雾温柔地抚摸过张烨的全身,他身体上每一个细胞都舒服的张开,无比的惬意。   他低下头,朱芳安好地俯在他的腿上。   但是他的手刚触碰到她的发丝,腿上的人影突然支离地散发在无形中。   她在哪里?但四周除了他就没有起伏的声音。   战栗的寒意开始冰冷淬过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他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朱芳不存在!   朱芳!   一个无声的口型从张烨唇边成形。   “烨子,你要醒了吗?烨子……”病床边朱芳握住他的手,小声地哽咽着。   章卫安慰地拍了拍她:“别担心!他很坚强会醒来的。”   而梦里的张烨开始离开白雾搜寻着朱芳的身影,但是才踏出的第一步,他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强烈的疼痛开始啃啮着他的神经,但他不能退回去,因为在前方回荡的啜泣令他肝肠寸断。   不要哭,朱芳你在哪里。我需要和你在一起。   他用尽所有力气挣扎着移动,但是铺天盖地的疼痛发动了猛烈侵袭。   但朱芳的哽咽同时越来越清晰地显现,你在哪儿?   一波波尖锐的痛苦剧烈地蹂躏着他的意志。   但渴望的心情令他不顾一切前进!   他不要孤零零一个人的呆着,这里无论是温暖还是黑暗,都太空虚。   他要出去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也决不轻易放弃。   于是张烨挥舞着双手开始呐喊!   “他好像想说话,他有意识了!”章卫猛抽了一口气马上凑近了头。   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但是那不是他渴望的声音,为什么没有了她的声音,张烨猛地张开了眼,却对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咧着嘴傻笑。   新雀(2)   “张烨……你你干吗?我是章卫啊!…… ”   章卫扯下张烨的手,他容易吗他,为了不让闲杂人等知道张烨所在的医院和真正的情况,不得己,他摒弃了英俊的脸蛋,牺牲自己装扮成倾国倾城的美娇娇。   刚到门口的朱芳惊喜的大叫了起来。“烨子,你醒了……”   张烨看了看眼睛红肿,憔悴消瘦的朱芳。   “哦!他真的是章卫,……”朱芳急切地上前说明。   张烨转了一下眼睛。   “他怕有人知道你在这里,所以男扮女装,是不是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很像变种的人妖啊!!”   “不要……不要笑……张烨……”   “医生,医生!”朱芳夺门而出,疯狂地大喊。   医生们狂奔进入张烨的病房。   “伤口裂开了!快快……帮病人消毒……推入手术室重新缝线。”   第二次醒来的张烨先吸了一口气,动了一下裹着层层纱布的头,无声地做出了个口型。   “受伤?你是想知道你的身体吗?烨子。”守候在病床边的朱芳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最有安慰的笑容,“你现在除了又干又丑之外,最严重的部分就是你的肩部。不过你放心,只要管好你的手头部,就会很快复原的。”她轻快地道,以此安抚他的情绪。   沉默过后,张烨有些烦燥地摇了摇头。   “不是??”不一会,朱芳恍然大悟“问我啊!……什么都好啊!就是脸有事……”   “……”   “因为这五天哭得太厉害,脸上有点缺水啦,不过你放心,今天早上我做了一个补水面膜,中午又补了一个美白的。”   这时有一位头染黄色戴着墨镜,穿着漏洞牛仔裤,挽着外卖篮的人打开了门。   “我没叫外卖??!!”朱芳站了起来,一脸的惊诧。   章卫摘下墨镜,“啊哈!看来我的新形象很不错嘛!”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得的满意。   张烨刚浮起一个微笑。但他的下一句话却令笑意尚未达到他的眼内就已经消散。   “张烨,我已经查到这次是谁干得好事了。”章卫去到他的面前,把手中的篮子往朱芳手上一放,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   张烨的表情既惊讶又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辛苦你了。”   被抢占了椅子的朱芳盘腿坐在沙发上,道“不用说我也知道他是谁,他一定法力高强,手持九齿钉耙,翻月亮覆天宫,地动山摇,所以活该迟些被你们送去凡间投个猪胎。”   “说什么呢?”   “孙悟空的师弟。”   “你干吗不说他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呸!不许你这样说我的偶像。”   章卫摇晃着杯中的水看它们浮浮沉沉,圈圈涟漪,“难怪人家说女人爱看童话。”   刚想反驳的朱芳看了他一眼,又忙把脸埋在膝上。   “你干什么这样?”他道,“肩膀还摇的那么诡异?”   “她在偷笑你的样子。”张烨睫毛一抖,盖在了下眼帘,一脸的好阳光。   朱芳一张脸既惊恐又愤怒“什么时候你都那么聪明啊!?”病了都比她厉害。   章卫想笑,但又不想惹病人,张嘴把一块哈蜜瓜含在嘴里。   朱芳走到另一头用开水沾着棉签一点一点地沾湿张烨的嘴唇,那里干裂得像砂纸,散发的热度几乎烫着了指尖。   随着清凉沁进了唇,张烨渴望的舔了一下。   这时医生进来查看。   “我先生现在能不能先喝点水。”朱芳清清喉咙,声音有点干涩。   “我能捱过去,不用喝。”后面响起张烨沙沙的声音,他动了一下指头,疼痛如暴涨的潮袭来。   “三天后可以进流食,幸运的是你的身体很健康,平时也有运动。不过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尝试动。”医生交代。   “烨子,”朱芳的手划过他的嘴唇,“慢慢来。我们的时间多着呢。”   待医生出去后,张烨动了一下头,虚软的身子使得他无法控制动作。   “也不叫人帮忙。”章卫扶他倚在床头。“那天袭击你的人是唐喧的哥哥,唐霖。”   张烨靠在床头,肩膀和胸膛浅浅地伏动着,在这场变动中,他虽然变得消瘦,苍白虚弱,可是身体的线条一样坚硬,更加不会妥协。   “但是你老婆经常说的,被狗咬了一口,不代表我们也要咬回那条狗,难得这一点上我和朱芳立场相同。”章卫咧开嘴唇,露出森森的牙齿,他刻意顿了一下,加强了语气效果,“因为唐喧一干人等想看我们如何与唐霖相碰!但我们偏不。”   张烨的眼睛听得几近裂开,神志愈加的清醒。   章卫的笑容柔和雍容:“对,让他们窝里斗,唐霖是唐喧心中最痛的剌,没理由,我们出钱又损力,让唐喧笑到最后。”他很耐心详细地向张烨解释。   张烨的嘴角向上一勾, 眼睛像水晶一样透明,并非常非常缓慢地点头,动作很小,避免牵扯大幅皮肤的起伏。   见他无任何异像,朱芳叹服,能够忍下胸中的一口气,果然是成大事的人。   以为可以收利的人,本来只需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与唐霖作斗,如今在他们的现实的计较上功亏一篑,棋差一着,以致唐喧现在不能袖手旁观。   虽心绪汹涌,心潮翻腾起伏,但朱芳没有做声别过了脸看到医院后面小路上的参天古木巍然不动冷眼看着路人在自己面前的唱念做打。   几天后,唐喧的举动差点让章卫和张烨思考得差点白了头。   唐喧竟然主动把主动权,也就是把总经理的位置退让给唐霖,自己退居二线。   “章先生,你好像高估了唐喧。”张烨揶揄章卫。   章卫挥挥手:“稍安忽燥,如果他真的如此,我不介意送他去地狱和他哥哥一起相伴。”   一时,朱芳拿了饭进来。   章卫揭开看,还是以粥伴着几样小菜,连青淡菜都没有。   “不止于那么戒口吧!连青菜都不让吃。”   朱芳笑道“后天吧!现在还得委屈。”她一面摆,一面从底层拿了个保温瓶。   她小心扶着张烨靠坐后,盛了一小碗到他跟前。   张烨就着病床上的小几上喝了一口“好汤!”   章卫笑道“能是什么好汤,连一点油星都不见。”   “是鸡汤,我把油全部去掉了。”朱芳端起来,轻轻用口吹着,因为侧边的章卫好奇的望着,便也盛了一碗给他。“别站着,你坐着也喝。”   “唔!看起来一点味都没。但喝起来却比什么汤都好喝!”章卫喝完后,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朱芳你到底怎么样弄成的,回家我也叫人试看看。”   朱芳把一勺汤吹好送入张烨的口中后,才笑道“还不是普通的鸡,普通的煲汤材料。不过就是费的功夫多,等汤一沸马上就把浮起油星一点一点的去掉。别以为有油的汤才好喝,其实清汤还更美味。”   张烨突然和章卫相视一笑:“天哪,唐喧就像朱芳煲汤一样。”章卫夸张地仰躺在沙发上。   唐喧为什么让出位置的原因找到了一点眉目,退居二线的唐喧能借此沸点看到哪些人靠得住,哪些人靠不住,而且有汇世的人坐镇在唐氏。就算唐霖能统筹全局,但在具体执行上,唐喧一定会参与。   只要唐喧在执行运营的计划内稍微做点手脚,就可以让唐霖每次的计划达不到预期效果,从而引起内部的不满。   难怪有人曾道,治大国如烹小鲜---举重若轻,治小国如烹大鲜--先付后得!   这次过后,唐霖也等于彻底出局,那时再次接手的唐喧必定先在人事上下功夫,等他拥有了一心为己的班底后,相信唐氏将在他的手中发扬光大。   “任他飞得再高,线也只能攥在我们手中。”躺在床上的张烨悠然地道出不容辩驳的话。   在行事方面,他是绝对欣赏唐喧的作为,但在商言利,二者泾渭分明。   仰躺在沙发上的章卫闻言后伸伸懒腰拿出手机拨通了唐喧的手机:“做得好!”三个字道尽了唐喧的心思。让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握中。   晚上,守在章卫家里附近的人正打电话向唐喧报道“章先生一直在楼上,除了去公司外很少出入。而且这几天除了有我们之外,还有其它人也像我们一样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段日子章卫倒是生活得中规中矩,除了叫过一位怪异又难看的女人在他家里出入过。   收了线的盯梢人员好笑的回忆道,有钱人的怪僻也真多,有时还放着山珍海味不吃,特特叫了一个外表流里流气的外卖人员过来送过外卖。   -----------------------------------------------------------------------------   医院内,收拾完第二天出院的东西后,正打算在另外一张床睡觉的朱芳突然听到张烨喊冷。   “哦,是不是冷气太强了。”朱芳立刻跑下床去调节温度。   “温度刚刚好,但我就是冷。”撅着嘴埋怨的张烨大有无赖之意。   “好,我再去拿被子。”朱芳义不容辞马上打开门就想出去拿。   “不用了谢谢,不过如专家说过,人的体温是最理想的抗寒工具。”张烨切齿一笑。   朱芳抬头看他一眼莞尔:“不行!”这男人自从伤好后一直对她动手动脚,加之今晚是月圆之夜,为防他化身狼人,分床睡最好。   “我的手虽现在不太灵活,但还能拖得动你,当然这其中难免会再来点小伤问候。”张烨凝定了眉目,笑得惊心。   他的威势每一次都让朱芳功败垂成!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掀开被子爬了上去。   但是待她上来后,张烨只是贴着她的身体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半夜从梦中醒来,张烨在床单上转过面庞,手掌抚过朱芳留下凹痕的地方,还是温热的。   想起来了,因为她的转动,好像才惹醒了他。   “肩有点痛了。”呻吟的语气低沉微颤。   正在窗边凝视的朱芳听后马上回转头道“痛!很痛吗?”   “嗯!”他呻吟出声。   信以为真的朱芳马上伸手去抚摸。   张烨趁机把她的身体锁在他的怀里,“不要在半夜离开我。”他定定地凝视她。沙哑低沉的声音慢慢响起。“那样我会难过的。”   “可是你贴得我太紧了。我不习惯”朱芳有些颤抖地提醒。   月光描绘出张烨优雅的脸和结实的上身,他伸出指尖缓缓在她光滑的背移动“你要学会习惯。”语气严肃又温柔。   朱芳摇摇头闷声地道“我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她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把他握着。   “虽然有一辈子的时间,但我不希望等待太久。”张烨的表情专注而热切。   朱芳试着蜷入他的怀内,闭着眼睛点点头。   窗棂上,绿色的叶子漫漫伸展的枝叶阻挡了月光,只剩下些漏光偷偷溜进来。风一吹,飞扬的纱帘间有人的眼睛明亮。   第二天,初生的光芒带来了绿色植物特有湿露的味道。张烨故意把气息吐到朱芳的颈间。   朱芳难耐地转了转头,昨晚因姿式不好,些微酸硬的手指用力一挥甩去了他的脸上。“呀!”   -------------------------------------------------------------------------   朱芳和张烨走出了医院,汇世公司的人在门口接他们,去汇世大厦的酒店稍作休息。   刚扔下行李,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张烨才开了半门,迎面喷来的礼花沾上了满头,“庆祝你出院,大吉大利!”   张烨站在门口,眉眼一挑“说吧!章卫你是不是又受朱芳的影响!”   在他身后的朱芳悄悄地踮起脚尖,只望着章卫伸长了头颈使眼色。   章卫只装看不见,咳了两下才道“倒不是,近来我刚交了一个十八岁的小朋友,她特地教我做的。”   这话喜得朱芳眉开眼笑。   突然张烨转头,来不及收表情的朱芳僵着牙齿,嘴巴半开合中。   “章卫什么时候交了个十八岁的小朋友?”张烨的眼睛微眯,虽语气平静和缓,可朱芳知道他在阴沉沉地恼怒。   这时节可大意不得,朱芳立马把嘴巴合得严严紧紧,表示她有不知情权。   “装傻的天赋很不错哦!”他嫌恶地皱鼻。   “早上都已经说了对不起,”朱芳气愤地瞪着他,“你怎么还那么小气。”   “显然一个对不起,你转身就能够忘了,在早餐桌上趁我不留意的时候把酱油倒进我的咖啡是什么意思?”   “所以还是早上的事,小器的男人。”朱芳提醒。谁叫你当时耍冷来着,害她的小意殷勤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冷场。   “怪不得别人常说,不是冤家不做夫妻。”章卫笑得把礼花瓶子滑落在地。“看你们斗嘴的情形相当的有趣!”   朱芳一听,为避免漏多更多内幕情节,当机立断攥了拳头向上竖起“我发誓下次绝对不把酱油倒进你的杯子里总行了吧!”   张烨仍着酷着脸,粗声粗气的应道:“下次你就该改扔醋了。”   冤枉啊!张大人,她只是想改胡椒粉而己。   不等她伸冤,章卫己经在张烨的旁边坐下,“张烨!陈嘉栋等会过来。”   “他来有什么事。”张烨端起咖啡饮一口,很平静地把朱芳藏在桌子底下的胡椒粉包丢进了垃圾桶。   “他们扛不住,要降价了。”章卫目光灼灼地道,“所以地产商会派他来和我们沟通。”   张烨听后蓦然而起,步出酒店阳台,推开玻璃门,仰望着天上的太阳。   世间的事,瞬息万变,愿望往往在时间的狞笑中演变成憾事。   随即他在手提电脑上随意点击了一下楼市,下面罗列了一大串的名词……热钱对中国楼市是画饼充饥……开发商身段渐放软 楼市还能挺多久……   因地产价高无市,地产界的人都希望尽快实施有限度的降幅,以便早日套钱。   于是便有了陈嘉栋的前来会晤。   等章卫走后,外面的电梯也同时停住,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步履从容,敲响了门与张烨迎面而视。   张烨让一步,”进去谈吧!”   “要喝开水还是其它?”朱芳也热情地迎了上去。   “谢谢,希望可以喝茶。”陈嘉栋坐下后微微一笑。“张烨,这是商会的决议,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要沟通?”   张烨修长的手指则是淡淡地接过他放在面前的文件,随意的翻开。   陈嘉栋抬头看他一眼:“这大半个月,你和朱芳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关于商会这次共同决议的降价,我没有意见。”张烨推开手头的文件,没有正面回应他,看他的眼光也不透痕迹。   陈嘉栋听见这话只是一笑,仿佛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对了蜜月过得愉快吧!”   “……嗯!”陈嘉栋含糊地一带而过。   张烨似乎并不在意,依然亲切:“陈小姐是位好太太,你真幸福!”随后他指了指身侧,道:“瞧见没!这里有位鲜明的对比。”   正在盘腿抱着零食的朱芳立刻毫不客气把手中的武器扔了过去。“说到底也该是我没眼光好不好?”   这男人就是坏,时时不忘对她人身攻击。   接过暗器的张烨脸上有些僵硬的笑脸,大有家患不贤妻的感叹。   陈嘉栋的反应是抽出一根烟,冲她眨眨眼。“介意吗?张太太。”   朱芳摇摇头“我没你家陈菲好,所以反对!”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张烨,你个怪妖,”瞧着某人时刻不忘见缝插针的行为,朱芳忿忿不平地道,“别妖修的是真气,但你个怪妖修的是小气。”   陈嘉栋拿好文件默默出了汇世大厦后,掏出一支烟,弹开打火机,他深深吸入一口,流出唇外的烟雾微微发苦。   “总经理。”大厦的暗影处闪出以前在汇世上班的叶秘书,他静候着,偶尔投落在前方的眼光灿动。   “走吧!”陈嘉栋沉冷地回答。“回去还要查一下究竟是谁走露了我夫人在上个月海上密会其它商界人士的消息!”   “好的。”叶秘书波光一闪又突然说道,“上次唐老派出的女人好像喜欢上张总了,这个月不断在大厦探听他的消息。”   “说来你们也共事过一段时间,”陈嘉栋仿如闲话家常,“基于同事之情,你也该说和她一声,张总除了伤没好,其它一切正常。不过他的伤没好利索也是应该的,他的太太完全一幅孩儿样,怎么可能会照顾好人呢!”   前面不远处正在张望汇世大厦的许玫纯裙裾微微被风拂。淡淡的一丝阳光在树枝节薄薄地洒下来,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脸,一切都那么平和,像与世无争!   “在找人吗?”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许玫纯一见是他,马上掉头就走。   “许小姐我可以告诉你,张总的最新情况。”叶秘书在她的后面说道。   刹那间许玫纯的那双黑眼睛绽放出四射的光芒。她快速转动过自己的身体。   叶秘书凝神看她,神情似有一丝丝动容:“像你这么痴情的女人很少见了!”   许玫纯冷笑。“我要听的不是你对我的评价。”   叶秘书笑了,放开了自己的态度,“张烨的伤还没好的利落,似乎是他太太没有照顾好的缘故。”他悠闲地靠在树旁,手臂交叉在胸前故意忽视她剧变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为什么要这样告诉我。”许玫纯阴冷地睨了一眼车里面的陈嘉栋,“或许你和你主子是不是想利用我做什么?”   叶秘书走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能有什么价值?!若你觉得我的话是假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他弯下腰拈起落在她肩上的落叶又贴着她耳语道“你可以在这慢慢等着用你的双眼看清楚吧!”   车载着他们离开,而许玫纯改站在汇世大厦的暗角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每一个出来的人。   这时是中午下班喧嚣的时候,她强压住内在的躁动,闪烁的眼影下兴奋着脸孔。   张烨出来了门口,虽入了夏,他仍穿着一丝不苟的西服,皮鞋在地上踏出有节奏的声间,因瘦了些的缘故,脸上本来就分明的线条这下更加的醒目,许玫纯的呼吸开始收紧,尽管没有看到他的全部,但是那种让身上每寸神经都勾紧的气息,她再次感受到了。   跟在他旁边秘书正一项一项的向他汇报近日的公司要务。   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憔悴,但浸透出一种莫名的清华,深深魅惑着许玫纯的双眼。   她近乎地贪婪吸了一口沾染着他气息的空气,嘴角的笑意开始绽放,但是从里面传来一声,“张烨”让许玫纯那朵微笑迅速凋谢!   朱芳?张太太!   朱芳小跑着跟在脸色阴沉的张烨的后面。“你没时间就不要去了嘛!”   话才出口就换来张烨冷冷的一瞥,朱芳立即住口,张烨不耐烦的叹了一声:“你打电话说了去恩慈院就去……”(恩慈院是一个孤儿院的名称。)   说话间张烨不自觉地抚了一下肩部,那里还有点痛。就在顺便转头看肩的时候,一个紫色的影子飞过,连样子都未曾看清。   朱芳拉起他的手哑然失笑,“但是我没有说今天去!”也没有叫你一起去呀!张大人。   “那你是想浪费我后几天的时间。”张烨略带嘲讽的撇撇嘴角,拿手背骨节敲了一下她的头。   “再敲就傻了。”朱芳抱着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知道了——下次不会想一个人偷偷的去。”她放下抱头的手,向他竖起三只手指“三天后再去好不好?今天我想在你的办公室做小妹,替你扫地倒茶。”开始割地赔款。   有那么一丁点出乎张烨的意料,不过……也好,他轻轻嗯了一声,回头吩咐立在一旁表情严肃的秘书:“我们先去吃饭,下午吩咐公关部的人到我办公室开会。另外,她们手头有巨邦最新的资料吧?顺便在13:00拿过来给我先看看。”   陈菲,一个月半前成宝聚陈总经理的夫人,蜜月的第一站去美国,第二站是去香港,第三站在公海的一个豪华游艇上——其中的宾客不乏美国政客,因为她气质优雅且谈吐出众迅速成为美国一些政客口中的“天鹅夫人。”   想及此,张烨脸上浮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伟大的事业宏图始终战胜了陈夫人这顶华丽而不实用的冠戴。   无论她做什么,他已经没有兴趣,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沾染到一点点关于唐氏集团准备给汇世的那块地上。   美国虽次贷危机发生后,房屋交易明显萎缩,但那块地不同,里面蕴含的石油藏量十分丰盛。虽然它曾传出这个消息是假的。但那只能证明,在钱的魔力下,真亦可变成假。当然再次成真也理所当然。   现在石油由于多种因素的作用和影响,价格一再创出历史最高价格。   虽然目前石油价格上涨的首要原因与投机资金在国际能源市场的兴风作浪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国际市场对能源的需求持续增长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   而且美元近期贬值也在某种程度上促使国际石油价格上扬。   回去后,张烨从办公室的壁橱里取出一瓶红酒,拔出塞子扔在一边,拿了两个高脚玻璃杯,往一个杯子里倒了一点,然后把另一个空杯放在朱芳的面前。   唔!!!……疑问中……   张烨微啜了一口红酒看见朱芳楞楞地看着他后,嘴角漾着笑道“你今天不是要帮我倒茶扫地吗?所以这酒--------”他拖长了时间“我就不用你倒了,麻烦你把那个杯子擦干净点倒是真的,呆会章卫过来了要用。”   冷静,一定要冷静!!!但朱芳控制不了眼睛的瞟向。   张烨的脸被朱芳的目光从左到右的巡回了数次——那种好像要把人击倒,但又碍于敌人太强大原因,不得不要忍辱负重的那种眼神。   活该!谁叫你打我的脸,谁叫你一生气就喜欢撇人独自出去!   张烨一边在心中自言自语道,一面低下头继续喝他的红酒。   这时电话响起。   “章卫吗?怎么不过来喝杯红酒。”按电话的张烨,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兴味。   “红酒先放一边。”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里清晰的传来。朱芳差点没把电话拆来看,这章卫的声音也未免太正经了吧!   “什么事?”张烨声音恢复出原有的冷静。   “去你办公室还是来我的办公室?!”   “是不是唐氏那边有人要反悔了。”张烨洞察秋毫,眉峰有些不自觉淡拢,象在思索又象是意料中的事。“过来我这边,我想有些事情,该让人明白到厉害。”   张烨沉静令他的办公室有一种很安稳的气场,本来心燥的章卫一走进他的办公室,心情变得很舒静。   “坐下再说。”张烨示意,他的轮廓有些安静“红酒你是不用喝了,让朱芳倒茶给你吧!”   章卫正襟危坐,一脸肃色“不知谁走漏了美国那块地有石油的消息,唐老准备让我们撤出资金,重新让唐霖掌权。”说着他垂下头,消沉地道“张烨,你一不在,哪些人马上趁机而入。看来我是完全坐不住镇。”   张烨眼神一转,低低的笑出声来,“是我们俩少了其中一个都不行。这样的浅显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可见我之前受伤的事先让你气昏头了。”话他只点醒到这里。   话有意在,章卫认真的想了一下,眼睛突迸出的光彩,“想我平时那么厉害的人一个,竟然被唐霖这个臭小子给搅成迷糊蛋了。”   缘由是很好追溯的,张烨受伤的事能让陈嘉栋知晓,想必陈菲也一定很清楚所以她才敢有所动作。而张烨受伤的事,之前早有迷雾掩盖,但是能知道如此清楚和肯定的人,非始作俑者唐霖莫属。   章卫想通后手指节咯咯作响。   张烨却己敛和了脸色,“美国那块地现在价格如何?”   “3。5亿美金。”章卫也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他也在最短的时候内,重组自己的思绪“比早先十亿人民币的价格高了两倍不止。”   “中国人是不大可能在美国开采石油。”张烨将一份资料扔给章卫。   “嗯!所以我早就开始预算价格。”章卫两只手各执一端仔细看着资料,张烨突然道:“我自认不是一个心胸广痴的男人,所以我想继续对唐氏执行以前的计划!”   “什么计划!”章卫眼睛一亮,大放异彩。   “崩盘!让唐老尝到出尔反尔的代价是一无所有。”张烨眼睛里充满了坚决,安静的口吻像一把原本无害的刀在悄无声息间淬上了致命的毒。   而正坐在沙发上擦第二只,第三只杯子的朱芳寒毛却根根都竖起来,她虽在局外,却明白一场巨浪将从此掀起。   章卫的眼骤凝,但只定了半秒,笑容很快飘散开来。“但是唐老好像罪不致死,该死只是唐霖。”   “唐霖导演的玩命游戏,最恐怖的不是他,而是唐德正这只老狐狸。他那么老道,怎么可能不会觉察到自己儿子的事情。”张烨的眼内像是见不到底的深潭,“事成后,唐霖是顺理成章的功臣,而事败后唐德正同样可以打着大义灭亲的旗号保存自己的基业。”   “看来你们奸商的肠子果然是与众不同。“听到这,朱芳停止了自己擦杯子的动作,不由转动了一下敬畏的眼珠。   “你在说别人呢,还是连带上我们。”张烨的双手交握放在办公室桌上,幽黑的双眸满含着了然。   “无奸不成聪明,我在赞扬你们的智慧呢?”朱芳灵活地回道。   张烨敛了笑容,“什么意思!?”   听到如此严厉的质问,朱芳坐不住了,她捂着胸口定了定神开始主动糊弄,“呃……我觉得玻璃杯这个东西比一次性的杯子环保的多……这个环保……全世界都得注意。”   “张烨就你那脸,不要说你老婆,连我都怕了。”章卫一推文件伸了伸懒腰失笑接口道。   张烨闻言起身走到朱芳旁边坐下,“是吗?”正想点头的朱芳一见他过来,头僵硬的停住。   张烨手攀上她的肩,贴近她耳边,唇边扯出一缕极淡的笑意“可是——奸商是个贬义词,你就那么喜欢贬你的老公吗?”抬了一下手顺了顺她的发梢。   被他一碰的朱芳头皮发紧,赶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我……出去泡茶给你们……出去……那个……喝酒对身体不好……”   但她一走到办公室门外,眼睛就开始层层冒烟,老公,老公---果然还是越老越好。   前辈们的叫法可真有先见之明。   瞧!张烨的年纪就比她小了那么一个月,自己时常就能被他哽个半死。   不一会朱芳送上来两杯茶,一杯给张烨,一杯给章卫,章卫接过后微微抿了一口把杯子搁在一旁,探究地问“要约唐喧过来吗?”   “约吧!现在情势还不算太明朗,所以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张烨回答。   “晚上约见吧!”章卫转身出去。   时间飞逝到晚上,收到消息的唐喧在八点正赶去了张烨的办公室。   “张总。”唐喧瞄了眼他一向光洁的办公桌上,张烨没有积压事情的习惯,从来都是当机   处理。   “坐。”张烨示意。   “抱歉,唐氏现在出现了一点变化。”唐喧笑得落寞。“美国那块地,爸爸好像想收回来和其它人合作。”   “我明白,”张烨直视他的眼睛“不过唐先生现在依旧前途无量,不必为一些东西耽误了自己。关键看你怎么做?”   唐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猛地抬起头,可惜只看到张烨漫不经心地缓缓动鼠标。   “这是交易还是我的前途?!”   “看你要前途还是交易?”张烨的话里似乎隐含深意,他的眼睛很清亮,口气虽带些淡漠,但火候恰到好处。   “我可能会成为唐家的罪人。”   张烨嘴角的淡笑令人捉摸不透。“你现在也差不多众叛亲离。如果不是汇世的人还在唐氏,你早己在唐氏集团被人辗成粉灰。所以何必再拘泥于名声。”   室内有刹那的静谧。   但是这期间张烨的眼光一直很平缓,并没有浮动。   这不是唐喧期待的反应。他隐隐的有些失望。   “我从来不会强人所难。”张烨抬头坦然一笑,全身都透出一种内敛从容的深沉。“要知道,汇世并不会因此有损失。”   声音回旋入耳,唐喧脑子立刻清明“难道张总想这样放手?!”他开始惊疑不定,表情变幻多端!   张烨唇角稍稍一勾,肃色的道:“当初你帮了我们,但是我们也帮了你,现在是要帮到底呢,还是半途而废,取决于你的意愿。”他舒缓的声音,没有一点不快。   唐喧感觉一口凉气直达心窝, 汇世根本有此心,但却提出是卖他的人情,而张烨从尺度的把握到用词都无可挑剔。   举凡商道高手,如对方不是对手,就会先诱惑对方露出底牌,再以己之长攻彼之短,避重就轻。   而他自不量力,露了底牌,大开了自己的空门。   如果他之前不曾妄想争取更多而是一口答应的话,那么他的位置有可能上升到合作关系。但就这一念之差张烨已经把他从那个位置剔除,也差点就落得满盘皆输。   “现在要我怎么做。”   现在处境惨是惨了点,但起码知道汇世需要的是毫无疑问的执行。   “这是你哥的资料。”张烨从抽屉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腔调里多了毫无预警的冷酷“我需要的是他大量亏空了公款,令合资的汇世损失亿元以上,令我们能明正言顺收回在唐氏大部分的资金和接收美国的那块地。至于你父亲,不用你管,我自会处理。”抽屉里头还有另外一份,是他花了五千万买回唐德正偷税漏税和一切贿赂官员的证据。   唐喧抬首黑亮的瞳仁剔透:“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办成此事。”他伸手和张烨相握,“等我的好消息。”火速离去,誓无反顾的身影是破釜沉舟的宣告---人生的输赢再从此时开始。输了他将永不翻身,父亲的铁石心肠从抛弃发妻,到冷眼旁观哥哥二十年欺压他头上的时候,他就知道,父亲对他永远不可能有良心的那一天。   所以他不再排斥自己成为一枚棋子,起码张烨也给了他作为棋子的尊严。   张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鼻翼闪着冷冷的光,眼睛里是毫无转圜的阴鸷。   对于晚节不保的唐德正,只能怪他临老还那么天真。   以为一个商界的男人会忍气吞声的不会发难,无疑是痴人说梦!特别是在有利益关系的时候。   他的等待不过是为了以后更巨大的利润。   张烨收拾好文件,走进电梯,与此同时旁边的电梯门叮声打开,嘴角含笑的章卫走了出来。一同和他踏进电梯。   “我听过报告了,唐喧除了偶尔耍心眼外,其它的事情倒是中规中矩。不过他能做到那件事情吗?”   张烨耸耸肩抬眼望着电梯顶:“不知道,不过不敢冒险的话,今日的繁华何来?”   暗中要进行的操作,没有一件是容易办成的。   章卫失笑。   他们一起走出汇世大厦,身影刚跨出,“哈!”朱芳嘣一声,从旁边的门里处跳出来吓他们。   张烨绷紧的肃色不变,但是却好象有某种无形的流光从他眉宇间舒展开来,流溢出随性的温暖。   “朱芳你不是说有大事要做吗?” 张烨走上前来,在她身边站得笔直。   “哎——”朱芳的脸色灰败,全然没听到张烨藏不住笑意的话。   章卫突然拿起手机道“笑一下,拍张照给你!”   “在这里拍吗?”朱芳听见他的话,偏过脸来,她捋了捋头发,站正了身子。务必来个难得的正经脸色。   张烨却突然弯下腰让朱芳倚在他的臂弯里,朱芳一愣,却并不领情,一副懒得理会他的模样。   嚓!一声,手机里的女人微昂起的头神情微妙之极,另一边俯下身着墨衬衣的男人却将极内敛的情感尽发挥在那一眼直视里。   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正是形容眼前的这一对夫妻吗?   章卫看着他们的影像一时间失了神,又觉得刚才形容的词句,此时也不足以完整的表达他的感受。   恩慈院位于佛城的效区,车行过的路边是青葱茂密的花草树木,车走其间,令人顿有心旷之感。   去恩慈院的那一天幸好他们住所处的门禁森严,别人顶多只能在雕花大门的缝隙里,探知他们一两丝的身影,却没有办法得知他们的举动。   换下一切深色的衣饰后,张烨穿着普通的紫色T恤和朱芳在公车上下了车,下车后朱芳环顾四周,早晨的轻雾淡淡的萦绕,犹如天赐的轻纱,恍如桃源乡境。   “很好的空气。”朱芳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心胸顿觉神怡。   “别只顾着仰头,小心看路。”张烨提醒。而朱芳脚步欢愉而轻盈地继续跳步向前,她怎么连路都不会走呢!   “瞧!我仰着鼻子都能走。”朱芳走了一段路后转身,但她只顾着说话一脚却不留意踏在了水坑里。   “小心。”张烨疾步扶住她,但是晚了一步,早先得意忘形的朱芳己经屁股落地跌在了泥水里。   “叫你小心些又不听,现在知道了吧!”张烨疾步向前正想拉她起来。   但说话时,朱芳己爬了起来,自己也笑了。“可不成了刘姥姥,说嘴就打嘴!”   “怎么样,那个痛不痛?!”   “没事,我屁股肉厚着呢,不要说现在,再顶几次都使得。”朱芳拍了拍手去旁边的小溪洗手。“好过你的手……”   “不许说。”虽不在市区,但来来往往的人还是有的。   “可你的手确实这样,手心长茧但外面还是很嫩皮啊!”朱芳疑惑地感叹。   “你怎么这么喜欢绕话头!”张烨失笑凝了朱芳一眼。   朱芳没理他,一味转头看着自己的泥水印,她身上的泥浆洗去了,但淡淡的印子还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你不是那些孤儿很可怜吗?一心只巴望着你过去并领养她们吗?所以她们肯定不会介意的。”张烨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   “嗯!特别是那些十一二岁的小孩。”朱芳信心百倍地扬眉,“那种小孩最少人领养,所以不管我的衣服脏不脏,她们都会很高兴看到我愿意领养她们。”   留在特区看家的梅阿姨打了不下百通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可怜见地,这哪里是她能作主的,唯有先领养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孩儿先送去特区去制止梅阿姨的追命电话。   但是她盯着门口的“恩慈院”不由垂下头来,捂着胸口定了定神。   张烨过去按了门铃,朱芳捂着印着泥水印的小屁屁低下头。大铁栅门缓缓打开。里面是半圆形的开阔式庭院,遮天蔽日的树,顺着假山潺潺流动的溪水……天啊!她好像是一只麻雀误闯了凤凰窝。   当恩慈院的院工领着他们走过黑白黄色的鹅卵石小道时,朱芳更是惊骇的无以复加,差点要挪不开步子了——剔透的墙面,雕着西番莲花样的廊柱,挥着翅膀的精灵雕像……走了两步,她突然害怕起来,简直喘不过气来,于是急步上前靠近张烨。   张烨弯下腰贴着她耳语道“这块地是章伯父赠捐的,院子是巨邦起的,里面的教学用品是裴俊和张罗的。就是章卫也在里面认养了六个孤儿,供他们到大学为止。至于院子里的其它小孩,大部分也有其它企业家认养。因为佛城是一个富裕的城市,所以善心也很富裕。”   里面的孤儿大部分上了八岁至十三岁,有的是家中父母犯了事,或被父母踢足球似无处可去,有的父母虽己亡的,但在伯叔家中寄住的日子也是不堪。   难得恩慈院的生活固定,佛城内的企业家又多,愿意认养,所以愿被领养者不多。   朱芳顿时为自己浅薄的认识感到羞耻。   进了院长办公室,院长倒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伯伯。他倒了两茶茶,一杯给张烨,一杯给朱芳,张烨接过后点个头说了谢谢,微微碰了一下嘴唇就放下,院长眯着眼瞟他端茶杯、和喝茶的姿势,虽衣饰不像是大富之家,但看样子也是家境良好的。   “请问两位是要参观呢或是要领养?”   张烨往椅子上靠了靠,捡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道:“真是冒昧,我们夫妻想先看一下。目前想要年纪不要太小的孩子。”   朱芳一愣——张烨伸出一只手,握住她正在搓揉的双手:“孩子也得选人。”   她抽回手,不自然的笑笑:“也是,我们是第一次过来。没想到院长把恩慈院打理地如家一样温暖。”   院长笑着点头,不由自主的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朱芳心里暗暗对她开始评价,虽不是富裕的人家,但也是会尊老敬幼的善心人士。   想要领养的夫妻他见过许多,大多先是洒一腔热泪,—以为拿点钱出来,就能像挑货品一样,挑选院里的孩子——恩慈院是他殚精竭虑创办的孤儿院,要他亲手把自己领进院内的孩子送去不知前途的领养人家,可不是白费了心血。   “不过我还是先带你们去看看幼班的孩子们。”院长一推门,“因为院内年长的孩子比较淘,看两位平日也像正规上班的人,想必精力不多,如果领养了年纪较大的孩,就要多花心力教导,想必两位可能会忙不过来。”   朱芳瞪大了眼,口张的大大的,院长无奈笑道:“一般上了十岁以上的孩子,都己在院内生活了五年,比较难适应另外一个环境。”况且他们有人认供到大学毕业。   张烨扬扬眉,长舒一口气“这是很明智的做法,我可没空打理两个大孩子。”心里却在暗暗称许院长的责任心。   出去时,雾己散去,他们一行走在蓝天白云恩慈院内的草地里, 此,值幼班上课铃响,“许老师来了。”从各层各处跑来的孩子大叫着欢涌着向一个教室走去。   “我们这里幼班教课的是许老师,很有爱心的一位义工。”院长赞许地对着前面的女孩恳切的道。   “许老师”,好熟悉的姓,朱芳禁不住搜寻她的身影,一位女人——灿烂而自然的笑容,美丽而光彩的容颜,旋转间一头直流而下的黑发,如雨洒下,飞舞的粉蓝色长裙令人不由一阵阵目眩神迷。   张烨抬头看朱芳的讶然的表情,也随她的目光向前看去。   许老师,许玫纯。她怎么在这里。   “她不担捐赠了善款。”院长目光灼灼地道,“而且愿意来我们这么僻静的地方来做义工,真是了不起的女孩。怎么你们认识她吗?”   朱芳莞尔“她以前和我丈夫在同一个公司上班。”好清雅的一个女孩子,张烨当初怎么下得了狠手炒人。   仿佛明白她的所想,张烨贴近她的耳边,笑得惊心“商业间谍——你总该知道这个名词带来的后果吧!”   恩慈入玫   此时前方的许玫纯仿佛感到他们的气息,突然定住,转了一下头,居然不小心和张烨面面相视,她似乍然一惊,但到底顾及了一下礼节“张总!”   他今天身着一件紫色的T恤,领口微微敞开,软服的头发垂着,散发着点点的不羁,虽削减了平日对视的傲慢,但无需开口他也有一种先声夺人的犀利。   “好久不见,许小姐!”朱芳清晰的声音首先划破沉静。   许玫纯闻言脸上绽放出夺目的笑容:“张太太,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   朱芳实在很难把这张美丽的脸和商业间谍四个字联系起来,所以忍不住给了她一个亲切的回笑。   看她的态度,许玫纯眼眸闪过迷人的光, 有人说的对,主动很重要,才能创造机会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筹码。   也幸好自己那天听到他们的行程动向。   想及此她重新镇定做了个手势给院长,示意自己会处理,然后轻巧地走到门口:“你们是要看孩子吗?”她恭敬地做个了手势请他们进去,“这里的孩子很可爱,不过张总和张太太才结婚一年,应该不用太急吧!”   这个收养小孩的点子肯定是张烨的太太----朱芳,这个资料上说她除了大闹张烨的那场婚礼后,就一直保持原样特性的女人。最重要这个张太太好像是因为被强迫才不得不留在她丈夫的身边。   因此她再看朱芳,虽无十分的貌容,却也翠灵,倚着在高大的张烨旁边,更别有一种明约的姿态。   “特区的家里留了一位阿姨在哪里!她很有照顾的能力,而且我太太一向爱心犯滥,听说十一二岁的孩子比较少人收养。所以吵着要来,不过以后应该是挂在那位阿姨的名下。”张烨锐利的目光凌厉的飙升。“但想不到今天能在这里会遇上你啊!”质问的声音,虽不失仪态,却令许玫纯周围的气温急剧的下降。   张烨目光的触及处令冷栗的寒意慢慢顺着她的头爬下四肢百骸,那高大静谧不动的身躯所散发出来的压迫力,令空气变得稀薄,许玫纯的脑子里有刹那冰封住的空白。   但是凤凰不在烈火中凤凰涅磐,就会在烈火中焚毁。因为她走的是一条美丽而忧伤的大道。   而朱芳被张烨挡在身后,看不见许玫纯失措的真面目。她只是不耐烦的叫道:“可以进去看人了吗?”   ---一定要找一个淘皮的小鬼扔给阿姨管教,省得阿姨的夺铃魂声越发的精进。   话才出口就换来张烨冷冷的一瞥,朱芳立即住口,这本来是一件秘事,可惜让家里的大帝闻听后,害她瞧不见他受惊吓过度的脸。   这时,许玫纯往旁边瞟了一眼——一眼而已,就看到一个花盆在空中飞过,--—这如惊鸿一般落下张烨头顶的物品,有可能将左右她一生的命运。   预计中事情发生后,她马上把愕然的表情现出,迅速上前推开张烨,而听到响动的院长一边跑了出来向张烨道歉,一边让人将许玫纯送去医务室-----她被花盆擦破了额头,鲜血满脸,似极了一朵朵在烈火中冉冉升起的玫瑰。   而楼上那个孤儿见张烨抬头望他,直接冲下楼——虽身量未足,但也竟然从院工的拉扯之间冲到张烨的面前,抱着他的脚仰起十分不忿的小脸“你们不能把我们分开!”   院长来不及阻拦,只好拼命的让旁人制止那个孤儿进一步的过激行为,好在那名孤儿只是一味指责张烨:“你们大人没有一个是好的,当初把我们从家里赶出,现在又想领回?告诉你没有这么粗耳朵,细耳朵的好事。”   朱芳脸一红,却条件反射似的道:“你这是盗版小燕子的话。小心反盗版的叔叔来抓你。”   那名孤儿没想到自己一番自认精彩,甚至强过小燕子的文采竟换来这样的对答,“老子是吓大的,反正你们就不能带走我们其中一个。不然我就抱着你们脚,不让你们走。”   “你已经砸伤了许老师了。”院长头痛的看着那名孤儿。“艾健,你不好好念书,抱着花盆玩什么?”别说现在还伤了人,就算万幸没有砸到人,砸到草地上的花花草草也不行啊!   看着明显护内的院长,张烨低头攫住那名叫艾健孤儿的视线。“还不听话吗?”   他的话震得艾健一阵冷刹刹,猛地缩回了手。   被他松开腿的张烨慢慢的走到院长旁边。   “放心,受伤的是许老师,所以我不会怪他的年幼无知。”他的声音有一点不快。   院长松了一口气道,“真谢谢你能这么说。”随即轻轻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别看这孩子只有七八岁,其实已经有十二岁了,虽然我也明白他很淘,但是每每见到他的小身板,要管起来总是艰难。”话语掩饰不住对艾健的爱护。   张烨回过头来斜睨着艾健那不服输仿如小牛一样倔强的眸子,“我来管教他。”   院长微微震惊!“张先生,这使不得,你也知道这孩子野。”   “我才不会领他回去。”张烨沉思,“我要认养他,供他读到大学为止。”   艾健闻言,脸上顿时现出惊恐害怕的神情。   但是从张烨眼里燃烧而出凌厉令他不敢插嘴。   “如果他读书差劲,留级也没关系,就算他一年级一年级的留,我也要他考上大学。期间我虽然不会在这里,但只要他的成绩差,我会马上派人日夜帮他补课,一个补习老师不行,我就请两个,两个不行,我就请三个……直到他成绩能好为止。”   张烨不容抗拒的话像软骨散一样令艾健全身的骨头发狂的倒塌。   他马上握紧了小拳头,想冲过去抗议。   但张烨坚固矗立的身形,象是一座冰山,仿佛倾刻就能把他冰冻。   一旁的朱芳却忍不住发笑,能得小燕子精髓的人,无论老小,都是不爱念书者,如她一样。   而院长在错愕过后却紧紧拉住张烨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艾健这像孙悟空的孩子总算被戴住了紧箍咒。真是阿弥陀佛啊!!!   受伤的许玫纯昏迷后被转进了一间医院,在张烨和朱芳讨论的声音中断断续续醒了又睡,等她最后一次睁开眼时,己近傍晚,日头渐渐沉下去了,她这才用心慢慢的打量自己身处的地方,中式的构造,西式的家具,对面花园夏天怒放的玉兰吐香进房,而西沉的日光透过窗棂快乐的浸进来,漫无声息的袭落她一床。   她闭上眼睛,两次昏睡前她都回复了唐老和陈总的短信,其实他们根本不用焦心,一生的转机就在今朝,她又怎能不奋力,况且也是一家便宜三家着利的好事。虽然张烨会暂时先失去一点东西,但是无妨,她相信他处理危机的能力。   许玫纯看窗外入了神,没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仍侧着脸似乎看到什么入迷的地方,微微有些笑容,朱芳从外面进来,看见许玫纯一身素净的院服,竟显出几分出尘绰约的气质——但世上没有双好的事物,她只慨叹上苍的公平。   “许小姐,好些了没有?”   看见只有朱芳进来,许玫纯的心沉了下去,扑身相救也不能令那个男人望她一眼,真不知他生就了一幅怎样的铁心肠。   “啊……”她的脸色灰败,朱芳问了几声她才恍然过来,“好像头还在晕。”之所以回头帮唐老和陈总的忙,是因为有些风险,必须要有强大的后台才能继续下去。---而当今之急,须得有人买通医院的人夸大伤情。   朱芳点点头,“所以医生叫你多观察两天才能出院,今次谢谢你了。”   许玫纯笑笑点点头,软弱无力地闭上眼睛。   朱芳见状退了出去,女人的天性敏感,许玫纯那种幽怨的目光。和受伤决不交集。   可惜她心仪的男人并不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对于为他献身的人,他只会送钱,他只会稳稳站立于他的事业之上冷着血淡看着这一切,虽金庸大侠在神雕教育过人们,但凡毒物出没的地方,五步之内,必有解药,此乃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之道!   可是她这株名义上的解药也是经过了十年的铮然岁月,并且非常不幸被他把一身集天地精华的灵翠仙草弄成路边一值一文的狗尾巴草。   他毒性之大非凡人可解,天可怜地,只是牺牲了她。   正想着的时候,手中的手机震动,烨子,朱芳按下接听“还想在医院呆在什么时候,你又不医生。”手机那头的声音悠悠地震进她的耳膜。   “恩!今天的事好像是我的异想天开造成的,而且许小姐好歹救了你,样子又很可怜……”   手机里沉静了一下,“要想可怜人,就必须不能让自己先变成可怜人。你现在连午饭都没吃,我也觉得你可怜!”   “其实我也没胃口……”朱芳忍不住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还真是可怜啊!以前怎么吃也不会胖,但是现在怎么少吃也不会瘦!   果然岁月催人老啊!   当晚朱芳洗澡时,感叹更多,以前夏天的时候,根本只用温水和冷水,可现在就是不行起码得冲调到65度,而且不加冷水也能冲。   十一点半,她躺在床上看见月光浅淡的映在床单上。寂静的夜里客厅里水晶钟走的声音一声一声清晰的传过来,令她的肌肤感到阵阴冷越发的难以入眠。   就着外面惨白惨白的月影,朱芳在床上越发的辗转反侧。   身体很累,她不想起来,但是越来越冷的身体令朱芳突然害怕起来,终于她遏制不住心中的渴望起来关冷气。   她起的太急,不小心撞到床头上的几座,只听到那上面小玉瓶跌碎时清脆的声音,头好痛,撞伤的膝盖也在叫嚣着剧烈的疼----她终于忍不住小声的抽泣。   冷寂的夜里,这哭泣来得格外的挠人,她扶住几边——幸好并没有踩到碎片上去。   一只手探过她的枕头伸手在摸索了一阵发现没人,手的主人张烨终于坐了起来开了台灯,昏昏黄黄的光令朱芳有点无地自容。   “对不起……”她脸色苍白。   张烨按着眉心让自己稳下心神来:“为什么哭?”他记得今天朱芳神色好像有点恍惚。   这话让朱芳却再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猛烈的大哭“烨……子……我变老了。不但像老……人家……一样怕冷……行动也老像中风那样不利落……呜……我不要老……”哭得太厉害了喉咙好像还有点痒……咳咳……!   “怕冷?”张烨惊讶的叫出声来,马上把朱芳拉进自己的手里,不会啊!她的身子很烫……朱芳侧过头,发现张烨竟然紧皱着眉,脸上的凝重之色有点浓。   最后张烨放开探在她额头的手后耸耸肩:“发烧。症状像感冒。”   有部偶像剧曾说过,只有白痴才会在夏天感冒。   医院内,朱芳可怜巴巴对着护士道“能不能不要打针?”   “唔!”护士语意不详地应了一句。   但护士出去后忙对着张烨道“打针是最快退烧的方法。”   “不要吊针。”   打屁股针!护士差点惊讶的叫出声来。   不久,注射室传来朱芳凄厉的叫声。   能深刻记忆感冒的症状,非此良针不可!!   张烨阴阴一笑背着朱芳出去。   “为什么要打针,而且不是吊针!”朱芳呲着牙摸了摸自己小屁屁,那护士下手真狠。   张烨耸耸肩道“因为吊针比那个针贵。”   商人重利轻屁股!!!----趴在他身上的朱芳狠狠地拍了两下他的背,真是岂有你的歪理。   唐宅内,唐德正慢慢踱了两步到窗前站住,像是一座屹立不倒的高峰。   此时外面幽深而广袤的景色漫入他的视线。   “天高地阔,英雄苦白骨!……”句子刚开了头,外面就传来嘈杂的声音:“爸!爸,昨晚他一直没有行动……”   听到长子唐霖的大嗓门,唐德正脑部开始阵痛。不由轻喝:“你老是毛毛燥燥的能成什么事?”   “我毛燥什么?”语音未落,唐霖的人就已冲进了房里。“你二儿子好,不毛燥,一声不吭就能联着外人来谋你的家产才好。”   “住口!”唐德正的一声怒吼后,唐霖忙住了口。   “唐老何必发那么大的脾气!”随后进来的陈嘉栋轻笑道“昨晚张烨的太太病了,我手下的人亲眼看见他全程陪在医院,并没有任何动作。”   见有外人在此,唐德正不得敛了怒色。   “爸,真的!那个章卫好像也去了沙南岛去接一个什么叫清华的表妹,听说张烨今天也要去汇合。”唐霖只差振臂欢呼了。   闻言,唐老写意地拿起桌上的烟斗“自古强人成于冒险,败于伤本。张烨和章卫以本伤人,自然会走到这一步。所以他们说是去度假,不如说怕自己落进自己挖掘的坟墓。”   择窗而坐的陈嘉栋听后但笑不语。   “就那么点道行,也想学人梭哈!!!真是笑话。”唐霖眉宇轮廓间尽是轻慢。“事到关键处,还不得做回缩头乌龟。”   对于长子的话,唐德只当听不见,只淡淡地问道“不知那个叫许玫纯的女孩在其这间起了什么作用。”   “她哪有什么能耐。”陈嘉栋的唇吐出无情的嘲讽。“不过替我们做了炮灰而己。”   唐德正心领神会顿时不语。   第二天早上通往沙南岛的路边连成片的绿树林篷蓬松松挺立在两边。 张烨坐在后座上接着手机“昨晚打完针就没事了,本来今天也不想去的,但她拗着要去,我也没有办法!”还有一个原因,嘿嘿!估计朱芳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可是旁边的朱芳闻言爆栗弹他,“你不也想去,别想推到我的身上来。”   “是谁订的闹钟?”张烨的笑容淡淡地泛出,可怜他昨晚照顾了一晚病人,被她又哭又病的直到凌晨才小睡了一会。如果不是为了她的那个变相邀请,他才不要那么早起来。   朱芳嘴角抽动了一下不吭声了。   “所以是你的主动。 我是完全百分百的被动。”   对于张烨的质问,朱芳的反应是继续低头小睡。   牛没许愿投胎到西藏,就不会顶着高原反应长毛变成耗牛。   所以你自己想来,怪得了谁?   口才是好不了你,但能睡得过你,吹咩!(意思,你奈我何?)   到了中午,灿烂的阳光从车窗射入,但朱芳闭着眼不愿醒来。   “下车了。”   朱芳朦朦胧胧烦恼地看着张烨“我是病人,我有权利要求睡觉。”   “你现在不是。”张烨不容置疑:“昨晚才是。”这女人什么意思啊!事到临头又想反悔?   真是不体贴啊,两只手不会动一下啊!朱芳心想着,但还是下了车。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应该就是她这样了吧,如果昨晚没闹他,她又调错了闹钟,她才不会这么小媳妇样。   两人各怀心思,却不知对方的究里。   -----------------------------------------------------------------------   沙南岛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城市。   碧空绿霭白云蒸,风来风去淡又浓。浅飞高翔凭自在,灵台雅境源自空。   ——便是一名外地人在沙南工作的感叹!   沙南古代原是放逐官员的地方, 现在的沙南,自然不再是蛮荒之地,但仍不算是经济发达的地方。   可惜朱芳在车上睡着错过了那一大片碧蓝的海。   但她又看到久违了的青石板路,被穿着木屐的人们敲击出踢哒、踢哒的交响曲。   而着兰色印花布衣沙南女人更如丁香般别样的娇韧。   朱芳艳羡地望着这一切,丝毫没有看到后面的张烨叮嘱了司机几句后,司机就识相地把车开走。   他们经过条青石板巷时,朱芳有点疑惑,章卫在沙南的住所就在里面吗。   但来不及深究,巷中传来签筒的声音吸引了她。“算命的?!” 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张烨加深了笑容“不是,我带你去看!”他慢慢拉着她进了小巷中。   进去一看,真不是算命先生,而是卖冰糖葫芦的人。八九根串冰糖葫芦用的竹签,放进竹筒里上下甩动,身后也跟着一群甩着口水的顽童。   “哇!”朱芳叫了一声。   张烨的脸一侧,“要吃吗?!比正宗的冰糖葫芦还要好吃!”   “……”朱芳愣了下,不是要先找章卫吗?   正在出神之间,张烨已拿出钱买了一串递到朱芳的手里。   她有些不甚好意思接过去,却发现扑鼻而来的酸甜味令昨天一天无甚味道的嘴巴嘀嗒流起了口水。   咬了一颗入口后却发现不止冰凉,且甜酸适度,含在嘴里几乎舍不得下咽。   朱芳满心欣喜咬进第二颗时,却发现底下有众多一闪一闪的小眼睛正望着她。   望她有什么用,朱芳皱了一下鼻子转头望张烨-----才这是正确的方向。   “要我请他们吃?!”   底下的顽童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   “不是……”   欢呼顿时转为嘘声……   “都没叫人呢?当然不会请。”   阿姨,叔叔,阿婶,阿叔……顽童们一阵乱叫。也极少人叫哥哥姐姐的,但通常只起了个头,就会被人敲脑袋教训。“哥哥姐姐能有钱吗?当然是阿姨叔叔才有。”   “很像你小时候的样子,”张烨低沉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在她耳边响起。“爱教训人又小气。”   “很像……”朱芳望着拿到糖葫芦就一哄而散的孩童们,嘴角沉淀着感慨。当年有多遥远,现在忆起竟是隔世之感。   正神往中,一阵瓷碗瓷汤匙敲击出玎珰声传来。   “尝尝馄饨吧!”   朱芳歪头问他“怎么不去先找章卫?!”   话才出口,一种怪异的状态弥漫在四周。张烨似乎被她气得几乎失语。   怎么回事?   呃!!!!或许这个地球气氛太诡异,她应该移民去土星!?   而旁边的张烨急促的呼吸异常的清晰“如果要来找章卫的话,你干吗你那么早弄醒我?明明就是你想要跟我约会……”   天啦!!!这这是一个什么脑袋的男人……他什么时候想约会了,他说过吗?   “怎么没有?如果没有你怎么把闹钟调得那么早!”难道不是变相的约会邀请吗?要不然在明知道他睡得很少的情况,为什么还那么早把他叫起。   要说明是自己的失误呢,还是要针对他自作多情的理论进行反驳呢?朱芳正在暗想着的时候……突然情况开始产生了变化……张先生不要生气……也不要……变身……现在地球很热,不适合恐龙居住……特别是喷火的那种。   “我睡了一觉……好像有点忘了……嘿嘿!”   这个谎撒得并不高明,因为朱芳看到张烨颈上幽蓝的血管。   “玎珰……”原以为已经远离的馄饨担上瓷碗瓷汤匙的声音复又传来。   沙南岛是一个冬日温暖的城市,但是夏天的炎热使得游客散尽。为了一家子的生计,担贩不得不在同一个地方打几次来回的转。   朱芳放在张烨的手背上,然后慢慢抬头看他:“我是怕你笑话一天到晚就想着吃,其实我现在很想吃馄饨……”   张烨慢慢握住她的手,微微笑了看她。“吃倒不怕,我就喜欢你这样!”朱芳吃东西的很大口,动作也利落,令人看见很有胃口。   现点现包现煮现吃的馄饨,担贩用单支筷子头拨一点肉馅往薄如蝉翼的馄饨皮上一抹,左手就势一捏,清爽俏滑的馄饨就新鲜出炉了。   不多时,两碗馄饨就到张烨朱芳的手里。   别小看了碗里的汤清,入喉却是醇厚,配着色白而腴的小馄饨,味美且鲜,实在是色香味形俱佳的上品。   吃了半碗馄饨后,肚子里冷藏的记忆也在朱芳脑海里渐渐清晰,今天早上被闹钟吵醒的张烨紧蹙着眉头,一脸的怨怒。   为了掩饰自己的过错,她灵机一动花费了许多美好的词语,包括,甜蜜,想和他早些看风景等诸如此类的话。   所以怨不得他的错意!   也幸好他如此,不然般美味的东西,自己就要擦身而过。   心想着,嘴巴却己张扬开“再来三碗!”两碗给自己,一碗给张烨,那厮极爱自己的身材,自己应该完成他的心愿。   “好咧!”   担贩应了一声,边手便摆开了三五小碗,兴许是见到朱芳张烨吃的香甜,围着的食客不知不觉也围了上前,三三两两开始要馄饨。   瞧着手捧一碗,眼掂着另一碗的朱芳,张烨放下手中的美食接过风拂而落的玉兰花瓣,抬眼看那一刻乌黑到底的双瞳漾出若有若无的浅浅笑。   就知道她会喜欢样的环境。   无拘无束,快活品尝。   全然不像宴会上的她,虽尽力微笑,却掩饰不住手指的僵直。   品完了馄饨,朱芳晃着脑向路过的豆腐脑担子又招起了手,沙南县人极为好客全然不介意朱芳,张烨霸占他们摆在外面的小竹椅。   事实上,那也是设给过路行人的歇脚处。   而哆里哆嗦的软嫩热豆腐,用特制的浅而薄的钢勺撇出豆腐脑薄片盛在碗里的时候,咬着勺子的朱芳惊喜的放大了眼睛。   为吸引她的味蕾,担贩在豆腐脑上浇了一勺冰镇的糖水,再用钢勺将瓷碗里的豆腐脑薄片横竖切成四角见方的小块。让冰甜的水渗透入软嫩的热豆腐中。   尔后朱芳再热乎乎冰凉凉地连吸带喝一口气啜完。   全然不知自己这幅爱吃的模样被人偷摄入镜。   尝遍小食后的朱芳,笑容里有所言不虚的满足、有看你怎么再次惊喜的渴望,比了她那混合天真与风情的微笑,那号称全世界的最神秘的笑容其实不过是中西方的再一次代沟。   这时迎面而来的司机咧着嘴对着他们笑。“张先生,现在去没错吧!”   可是朱芳尊严地道:“如果下一站又是个美食目的地,请允许我走路去消化肚子的东西。”   张烨莞尔“除非你又吵着去见章卫,任他的外公,外婆用上好的围酒接风外,基本上今天下午是没有东西吃的。虽没有东西吃,但有上好的东西候着。”   真滴呀!朱芳一下子又被吸引住,忙抱着肚子钻进后座趁机打盹。   车开近一个小时,路从宽敞的高速进入盘山小道。   多不胜数的拐弯道令朱芳烦不胜烦。   张烨示意司机打开汽车音响,一位帅气十足的凤凰女人正热烈地歌唱“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朱芳照此逻辑推理下去,几天下来,那名歌手的脖子就该仰出个细麻花。   就在朱芳开始抓狂的时候,张烨摇下了窗。满峭壁间探出的野花怒放在她的眼前。   四面聚来的姹紫嫣红地缀着山间特有的清润空气,朱芳适才的烦燥顿消,眼睛陡然间从呆滞回过神来,贪婪地恣意观赏起山景。   青幽幽的原始木林、清清潺潺的山溪、古朴静谧的孤立木屋、还有前方缭绕上腾的炊烟……   慢着!午餐刚过去,离晚上还早着呢。   不等朱芳专业地考察一番,嘴快的司机忙道“张先生早就托章先生订好了温泉!也幸好,现在不属周末,没什么人,要是按平常,早就订不了。”   “可是这么热的天气!”朱芳开始愤愤不平,还以为是什么惊喜呢!   张烨故作惊诧:“天气很热吗?”   朱芳急了:“热,而且我也不想泡。”就算要泡温泉,张大人也要先通知一声,她的小肚子在美食的诱惑下多涨了一圈,到时候出丑可别怪她丢他的人。   张烨安慰她道:“就算你瘦也比不上我的身材,所以别人只会羡慕你。”   这什么话,太雷人了吧!!!虽然是实情。   朱芳有口难辨,张烨却旁若无人拉起她就往里走。   没奈何随他进入脱外衣,进到女更衣间,淋浴的时候,又一件“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只见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一对裸体中年妇道了声欢迎光临后,步入淋浴间手脚麻利地开始她们的保洁工作。   朱芳一下傻了眼,瞠目结舌被镇成白娘娘。   旁边的女子含有点化意义地轻咳一声,朱芳才发现身边的所有人都若无其事的继续淋浴着,赶忙收起自己的眼光继续淋浴。   出来后,微凉的空气提醒朱芳身处在深山。   她环顾四周,顿时很快自甘堕落地被张烨旁边的温泉迷住了。   咳咳!!补充一点,是有小鱼的温泉。   以后绝对不吃鱼,看着游弋身边周围吃死皮的鱼群们,朱芳恶心地想。但是她的目光落到张烨的身上又心虚了起来。   这厮没穿内裤,只有一条遮羞的小毛巾。   她不由朝他努努嘴嘟囔道:“如果有人进来了,看你往哪里躲。”   张烨低声教育她:“你觉得我会让种事情发生吗?”随即笑得连肩膀都在颤动。   朱芳愕然地看着四周,不可能滴呀!!明明刚刚淋浴还有人来着。   “她们在另一边。”张烨一脸正经地道。   透过云蒸霞蔚的汤气,可分辨出里的浴池中只有张烨在静静地享用着温泉。朱芳疑惑地打量他:“你该不会把这里包下吧!”   “嘘!”他点住朱芳的唇,“你难道想让别人一起进来观看我的肌肉吗?虽然真的很不错!”他促狭朝眨眨眼睛。“要不要?要不要!”一双不安份的长脚在水下跃跃欲试!   为了防止风化事件的发生,朱芳知趣服从他的独裁。倒不担心他的走光,只是外面有小孩在,教坏了可不妙。   其实正宗的泡温泉是不可着衣的。只需出浴时包上浴衣即可,但因国人心态保守,每每都穿上泳衣。所以为享受下真正泡温泉的乐趣,张烨不得己包下了一边的温泉。   就在这时,有一位服务员提着小篮子匆匆而来,朱芳好奇的看着她将篮子里的酒壶和一个小酒盅放进池边的小木桶里,让木桶像船一样飘荡在温泉水里,然后道声请用后悄然离去。   张烨示范性地扶住小木桶,将小酒盅喝干,提起酒壶斟上半杯,再放进小鱼温泉里。   “白酒?”朱芳无比惊奇地看着杯中的液体。   “是!”   朱芳甩开鱼群倾近他,眼底写着疑惑。“喝这个,你不怕我醉?!”   “好的白酒下喉之后不会有过于浓烈的灼热感,而且喝后酒的热气可以直达小腹,即便醉了也不会有“上头”的现象。”张烨鼓励她试试看。   想来朱芳也略懂酒文化明白不该在小鱼池里品尝美酒,于是她从小鱼温泉转去张烨身处的温泉。   但因怕张烨因酒乱性,未雨绸缪地提醒他道“这里可是温泉哦!”   这话让张烨忍不住哈哈大笑,觉得有认真回答的必要:“不着衣服泡温泉是享受溶入大自然的返朴归真的感觉,是很正常的行为,只能说有邪念的人唯有你耳。”   朱芳松了一口气,表情回归自然,慢慢持起小酒盅,一口饮尽后却发现口有谷香。   “这是汾酒!”张烨扶住酒桶,慢慢为自己再倒一杯。   见张烨似有放松之意,朱芳仗着酒勇道:“你以前和谁来过里?”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话是吃醋吗?”张烨放下酒杯,闭目靠在池边上。似乎这个话题与他的身体宣告独立。   此时暖昧纷乱的树叶离枝而降,吸饱水后缓缓沉入池底。朱芳慢慢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趴在温泉池边上。 此等美景,加上温泉的功效还是用来解除疲乏比较不杀风景。 回去的时候,朱芳随着山道的盘旋沉入睡眠,没有梦,没有思想,只有人生最原始的入眠。醒时天边的星又繁又密,烘衬着一梳新月别致的清新,不知名的虫声在它的温抚下壮胆地琐琐夜谈、时而发出高吭的合唱。   朱芳甩了甩脑袋,仍旧有些迷倦地枕在张烨的腿上。   张烨抚摸着她的发顶,一边拿起手机通电话“好,明下午的飞机,去美国的机票早就订好了……”   “美国!”朱芳一听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头脑悚然一惊,碰!一声,大力仰起的脑袋和车窗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张烨靠在后座上,定定的看着她微笑, “是去美国,明天就走。”相当的言简意赅。   朱芳抬起头来看他,“为什么要去?”   “为什么你不是先问,我曾经和什么人去过美国呢?”张烨轻合上手机,很疑惑的看向她。“不过你放心,我是第一次打算和人去美国定居。”   定居!!!“我才不要!要去你自己去,我要下车,我要回家!!拜!!”朱芳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脱口而出的声音轻而迅速。   “车不顺路回家。”张烨修长的手臂向旁一伸,阻去了她的方向。“况且嫁鸡随鸡,嫁了个商人,满世界走!所以你没的选择。”   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张烨的眼里又泛起了令她害怕的那种光泽。   朱芳的心跳快了些,小声地问,“如果我坚持呢?!”异国他乡呐,当然要奋死坚持。   沉默!   紧张的气氛令她不由吞下口水,道“烨子,我是个很纯朴的乡巴佬,所以很难适应新环境。”口气变得好小心。   “只是住个三两天,你也很难接受吗?”张烨侧头看她。   嗄!!!朱芳边捶他边啐他。“话不清不楚滴……干吗?想看我笑话,……”   “停停停……”张烨举手做一个暂停的手势“是你先在温泉上先入为主,乱问问题挑头的。”有仇不报非商界本色呐!   “就算是我误会了,你也不能吓我啊!!!”   管你五会还是六会七会的,反正他心里不爽,就要拖她下水。张烨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瞄都不瞄她。   朱芳看着他死不悔教的嘴脸,心中讶然……这男人的小气果真修到了高手境界。   到了章卫外公的家门口,迎面的鞭炮声震耳的响起。   “欢迎,欢迎!”头发己然花白的章卫外公笑容可鞠的迎在门口。   在鞭炮的伴奏中,里面响起了复数的鞋声,章卫和数个男女也清清爽爽地走出来迎接他们。   而准备的酒菜早己摆满了整个细长的餐桌。   朱芳乍见桌上五颜六色的小碟小盘,终于忍不住发问,“这是本地的风俗吗?”   一名身量未长,还是学生模样跟在章卫后面的子忍不住捂嘴而笑 “难道你没看过红楼梦吗?今天是外公的生日,所以我也学宝玉生日那般替他庆祝!”   章卫顺便拉起她的手介绍“我表妹,清华,十八岁,刚从美国回来,快要读大学了。”   “在美国淘气的像孙悟空一样。”章卫的外公先向朱芳倒了茶。   朱芳一见他倒茶又闻听是他的生日,忙站起来双手接茶道,“外公,真不好意思今天你生日还让你等我们这些小辈。”说完不由对着张烨耳语道“明天我不去美国了,我要去买外公的礼物。”   张烨闻言,笑眯了眼,指了指窗沿上的鸟笼,示意礼物早己出手,她的要求无效。   别看那笼子不起眼,却是旧时黄雀岛上一家姓慕容的贵族人家唤人用万年墨竹特制而成的,就算是金玉玛瑙打造的鸟笼都比不上笼子百分之十的价值,更别提张烨在其中花的心思。   有年轻人的地方,笑多。难得章卫的外公也是个开明人,不介意看着一众小辈在自己眼底下嬉笑打闹。   朱芳虽也吃的畅快,只是疑惑章卫和他表妹岁数的差别。   张烨看穿的心思,趁着挟菜放碗里的时候不经意地道“不要看他们了,清华表妹是章卫外公抱养的。”   原来如此。   清华此时在一旁大声发笑道:“外公,我是不是你救过最赔本的买卖,是不是,是不是?!”   “哈哈!不知道!”外公朗声笑答道“乔治虽对你的淘气虽头痛不己,但也因如此,他避过了老年痴呆症的祸头。你说我怎么能知道你是赚钱还是赔本的。”   此等妙答顿令桌人俯笑不己,令气氛倍加的融洽。   “我们去美国要找的就是这位乔治大叔。”趁众人不留意的时候张烨在朱芳悄悄耳语道“乔治大叔的儿子是们在美国那块地所属州的州长。” 章卫的外公虽是岛生土长的居民,却也有不浅的目光,当年娶的是清朝没落贵族的女儿,而在文革时更是顶着巨大的风险不和自己的妻子分离。   此举令他妻子飞去美国的母族人感动不己,当然令他们感激的原因除个还个另有其它,例如,抗战期间他所救的美国士兵为报答他的活命之恩,在内战时期把他妻子的族人全部接去了美国。   所以在改革开放后章卫母亲的成功受益不少他当年的善举。如今更是惠及再下一代。   “读书时我带过张烨来过一次,结果我家里一出事,外公第一时间叫我去特区找张烨共同合作。”此时章卫细细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不甘他注意力被转移的清华又语吐惊人道“外公---当然不可能做赔体的买卖,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你老人家抱我回来后就打着让我做卫哥哥媳妇的念头……对不对?!”   不用礼金又省了嫁妆。真别说,还真很像外公的作风。   所以清华再大力一拍章卫的肩头道“还有四年我才大学毕业,你就慢慢熬吧,如果四年后我还看你顺眼的话,这事就成了。”   闻言,朱芳首先撑不住,一口茶都喷出来。张烨虽唇角含笑,也还强撑着身体拿纸巾给他擦嘴。   其余人等,有些笑弯了腰,有些伏在桌子大叫嗳哟!   唯有章卫在众人的笑声中一僵,成了另类穿衣服的大卫雕像。   但同一方天空下,许玫纯病房内正流动着冷冷的空气,窗外透进几丝清冷的月光,她抱腿而坐,朱芳和张烨在沙南欢乐一行的相片正散落地放在她的脚下。陈总说得对,只要朱芳还在,别说她多住几天的院,就算是她现在死了,张烨都不会来看自己。   可朱芳凭什么那么开心,她不过是堂哥曾经不屑的女人。又凭什么胆敢在医院对她下了感染伤口加重的通知时还拉着张烨兴高彩烈的出游……令自己是那么的绝望。   想及此,许玫纯揪紧了胸口,一种名叫妒忌的阴毒已经进慢慢渗入她的心肺。   与此同时医院门口停着一辆豪华轿车,陈嘉栋优雅地迈进车内。唐霖正不耐地等待,“你不是说要弃掉吗?为什么还要花心力去探望她。!”   “是的,他好像没什么用。”陈嘉栋眼神深沉如水“但,既然在手边,就不能不用。”有些事情做了,虽不见得有回报;但若不做,那才是永远的没回报。   只要有可能打击到张烨的漏洞,他都不想错过,放过。   但这还不是陈嘉栋最厉害的算着,他的聪明在于他现在绝对不会和张烨正面冲突,而是利用自大的,肓目的无知人种来做炮灰,例如现在正在医院哭泣,咬牙切齿的许玫纯,又例如,现在车上被自己弟弟气昏头的唐大公子。   前进吧!冲吧!待些迷弹完成自己的使命后,他将是从容笑在最后的人。   沙南的早上清凉绿润,薄薄的雾在荷叶边上凝结滚落,一抹早晖给空气带来淡淡的暖色,久违的蛙鸣骤地响了起来,路边简约高大的椰树在雾中划出道道鲜亮的剪影。   天上云动,浓浓绻绻。地有人动和雾远远近近的围绕。   如果不是枕下手机的震鸣,张烨几乎迷却在窗外桃源般的景色里。   “张总!”电话那边公关部经理的声音柔甜动听。“加拿大的签证在下个星期可以拿到。”张烨看了一眼旁边熟睡中的朱芳。“帮我取消。”顺手把朱芳困在他怀里,性感的声音低低轻鸣。“以后我也不打算移民。”   笃笃笃,传来敲门声,“张烨!”是章卫。他下床将门打得半开,“我先把朱芳叫醒!”   “朱芳,你羞不羞啊!连我表妹都起来了,你还敢懒床!”   随着章卫的隔空传话,朱芳大窘!连滚带爬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嗯!”张烨听着后面的响动,露出懒洋洋的笑容,“你的一句话顶得我的百句,真的!”   呵呵!跟在章卫后的清华表妹掩嘴笑。“你还好意思说人!我可是花大半个小时才把你吵醒。”   “幸好你们睡在三楼,”章卫靠近张烨的耳朵悄悄的道,“如果二楼早就给她烦醒了!”   “表哥你在说什么?”   “报告首长,我在说早睡早起身体好!”   ---------------------------------------------------------------------   吃完早餐后,朱芳等人去三海机场飞去上海,在那里转机去美国。   “哇!”上了飞机的土包子朱芳又是兴奋又是紧张,飞机脱离地面斜插着飞向空后,她更是死闭着眼睛死抓着张烨的手。   当飞机穿过云层,稳稳地飞行于云霄之上时旁边的张烨拍拍她的肩,示意他睁开眼睛。   此时,朱芳再看窗外,外面的白云层层叠叠;又如一条条丝带,缕缕在天空飘过。   张烨搂着的肩,“在飞机上欣赏的景色很漂亮,所以不用害怕。”   朱芳歪在他身上点点头“唔!漂亮是漂亮,就是高了点。”阿弥陀佛,可千万别掉下去。   可是飞到上海转机后,朱芳初次坐飞机的兴奋劲和恐惧己然过去,一上机就沉沉的睡去。   张烨凝视她沉睡的脸庞,平常的活泼和不可捉摸消失,一绺黑发偏落在她额前,他轻轻地帮拂开,手顺着她的五官滑下,轻噙在她的唇瓣。   “美国的蚊子!”朱芳的喉咙嘟囔了一下。   “是你中国的丈夫!”张烨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脸,脱下自己的西装盖在她的身上。   “先生!飞机上有提供毯子。我想你太太比较需要中国的毯子。”头等舱一名身着空姐制服的女人脸一正经地向他道。   “你确定你的毯子也是独家的?”张烨斜起眉瞄她。   那名貌似空姐的人喉咙咯一下,终于再次开口,“但我能确定它是中国羊毛做的。而且它的主人生前长在中国,死在中国。如果你有一颗中国心的话,请顺带给我中国的小费。”   “得了吧你!”章卫把一本杂志扔在那名貌似空姐的女人头上“清华就你这问答,航空公司早把你炒了!”   “这年头的乘客都太精刮了。”扮成空姐的清华表妹背起手离开,边走边摇头,“连毯子都舍不得盖,生怕俺们旮人趁机要小费。难做!”   而真正的空姐们站在另一边乐得不可自抑。   经过十五个小时的旅程,飞机终于降落,朱芳脚踩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言行举止顿时变得小心翼翼。   没来前她在网上查过说国内有些人到了美国,因为紧张,海关觉得回答的不满意,当即拒绝入境, 乘下班机回返。   事实上证明这根本不用她担心,因为机场方面为他们开放了特别的通道。   接他们的人是一对黑白双煞的司机组合。   章卫和张烨上了一辆车,朱芳和清华表妹上另外一架。   上车后,清华笑咪咪问朱芳“来美国的第一印像是什么?”   朱芳看着窗外咳了一声道“有很多老外!”   “嘿!小姐,在美国你才是老外。”开车的黑人司机忍不住回头应道。   嗄!!!   看着他黑色脸上扎眼的红唇,朱芳的头唰的缩回去。   黑人大叔见状开心的咧嘴笑起来,露出残缺不齐的门牙,清华表妹赶忙拿手机拍了下来。   “章小姐,抗议。”黑人大叔气的尖叫,激起两位女士的阵笑声。   旁边车上的张烨的脸忽然一侧,视线精准地攫住朱芳在另一边起伏的身形。 “她们似乎很开心。”   “放心!有我表妹在车上,一定不会冷场。”章卫看着手提电脑传来的信息后顿了一下,又含糊地道,“唐喧那边传来消息,说他爸知道我们来了美国探望乔治伯父。”   “他们盯人盯得可真勤啊!”张烨阴沉的恼怒着。   章卫轻声道:“要改变计划了。”   “商场的规则,以灵活应对万变。所以谁胜出,谁出局。谁做渔翁都不一定。”张烨脸上恍惚的眉眼,映在后视镜中,像神秘未知的灰暗。 “自以为得计的人,往往最先跌入泥潭。”   随着手提电脑画面的再一次跳跃,唐喧的消息再次传了过来。   “他们已经在委托人拍卖那块地了。”章卫哈哈大笑。   前面的白人司机回头看他们一眼:“乔治先生已经用章清华小姐注册的公司参加竞投了。”   “乔治伯父早就知道了?”章卫目光灼灼地问道。“为什么他不早告诉我。”   白人司机露出雪白的牙齿:“乔治先生要转告你,如果早告诉了,你还能来美国看他吗?”   章卫啼笑皆非地想道前些日子还没想来呢,乔治叔叔却己经算计上了。   白人司机的手机铃响,他低头看了一下号码后,随手递给章卫。   “章小子,三缺一!!快来啊!哈哈!”电话挂上。   张烨和他相对而视,“三缺一?!”   章卫对他点点头,张烨难以置信的眼神,“麻将!”   “外公教的,据说可以预防老人痴呆症!”拜表妹清华和麻将所赐,乔治伯父的记忆力和心力好的要命。   哈哈哈!!张烨笑出声来,“能融入中国的民间艺术中,想来你乔治伯父的思想极为开放。”也很会审时度势。看他派来的人全部口流利的一口普通话,便知位历经风雨的老人家,并没有随着身体的腐朽而朽掉自己的目光。   手提电脑中邮件的声音再度传来,唐喧又发来一封信。   “唐德正要求他尽快卸掉总经理的衔头,把他完完全全地踢出局。”章卫听见自己零散的声音。   张烨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怜悯:“发邮件给公司驻在唐氏集团的人员,撤出二十亿资金 ,一分都不能收少!”   章卫触到他静如湖水般的眼眸,倏地醒转过来:“怪不得唐老急着卖地,原来他早预了我们会撤出资金!”   “他卖了地也没用。”张烨静静地道,“他会死得很惨很惨!”   章卫迷惘。   车里有一阵默然。   轻轻的小雨在车窗拂过,碰出沙沙的声音,在时间静止的瞬间,张烨的声音响起,“我把他以前的劣迹和他大儿子干得的好事已集成了一本厚厚的资料拿给唐喧看!”   唐喧并不是苦情剧中,任伤任怨的孝子形象。   后果将会超出唐德正的想像。   章卫十分欣喜地看着张烨:“我们借故援助和他们建立合作关系者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唐德本身的绝情无义才是引起轩然大波的根本。”   说话间,白人司机已经把车驶进一条两旁栽满了成排古树的小路上,然后车在座铁门前顿了一下后,门开始缓缓向两边打开迎接他们的到来。   率先下车的张烨来到朱芳的车前牵她下车:“还好吗?”张烨握住朱芳的手,她的手冰凉, “烨子我好像很紧张。”朱芳语气急促。   “我们只是做客而己。”张烨清越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朱芳的肩膀动了一下:“但我们要探望的人好像是一位大人物也!”   “难道他有传中的九只眼六只臂。”张烨好奇,扬起的手指轻触她的眉心“什么时候知道他有幅尊容的。”轻柔的语调里带着预示恶趣的兴味。   朱芳忍不住想笑,紧张的僵硬渐渐放松。   流云飞   叮叮一阵细雨如音微洒的节奏,静静的从上空盘旋而来,宛如在耳边低语,巨大的圆形客厅似在小雨中淋漓地呼吸,壁梢沾满了晶露般的水滴。   踏过红色厚地毯的长廊,进入客厅后,怀旧的贵族气息扑面而来,丝绒高背椅,花板上流光璀璨的水晶吊灯。   美国这个州的城市夏季凉爽多雾,平均气温17。8℃;冬季多雨寒冷,所以厅内备有一个巨大的石砌壁炉。   “终于等到你们了。”这时一把温温的声音地回荡在厅内,带着无奈的纵容。   章卫他们口中的乔治伯父走路极快,步子迈得很大。   看见到来的章卫他们,他满脸的皱纹仿佛都年轻起来,当老先生拥抱完章卫他们看到张烨后,眼睛一亮,:“这是你们口中的张朋友。”张烨瞬间恭谦地点头。   其实更吸引老先生的是柏烨在中国崛起太快,创始人张烨草根出身,做事却利落大气,但本人给人第一感觉,更像中国旧式的世家子弟般内敛,丝毫没有纨绔的张扬举止。   因他的声音没有带上朱芳,所以朱芳不知该用英语介绍自己还是用普通话话,只好作出端庄的表情温婉一笑。   这时老先生微微地眯起双眼,看着朱芳惊叹! “这是太太张吗?”朱芳今日扎起了头发,粉色偏白的小吊带背心外披了一件胸襟缀着蓝色小花的长袖短衣,下面一件粉红色的过膝裙,活脱脱沙南旧时坐在黄包车上的内秀少女。   哦!这时乔治老先生看着眼前无法形容的婉秀女子,心中讶喜道,上帝啊!这名女子宛如穿过了漫长的时间遂道后在自己面前泛着如月般的微笑,生生的灵俏喜人。   “乔治伯父会听也会说普通话。”章卫加重的语音打破沉寂。   朱芳清了一下嗓子,刚想伸出手去,忽又忆起电影中的某个场面,忙先在胸前划了一下十字,再用唇轻吻了一下乔治老先生的手背。   当她抬起头来,看见章卫他们呆呆地看着她,心中乱了主张,慌手脚之际又想那位老先生对章卫的熊抱……要不要抱呢!?   很不习惯也!   她求救地看向张烨。   他的嘴角正微微向上弧,眼里分明有促狭之意。   笑你个屁啊!   人家本来就是个土包子,朱芳咬了咬牙,微微张开了手……可抱……还是……不抱呢!!!   “我饿了!乔治伯父。”章卫忍住暗笑到内伤的脸开口道“我知道你一定准备了丰盛的餐来迎接我们。”   “章小子,您消遣我老人家呢。”乔治老先生瞪着他切齿,对他的打断颇为痛心,旧时中国种美丽的女子就是多看两眼都是冒犯,好容易今有个亲近的机会偏偏被这个小子祸害了。   “亲爱的乔治伯父。”章卫看着这个明明是爷爷辈,却死不认辈的老先生抚额闷笑,“她很害羞的,如果她今天抱过你,后几肯定都不敢见你,包括她先生也舍不得她再次献丑。”   站在原地的朱芳尴尬地笑。   偏偏张烨低下头在她耳语道“你是不是看过教父这部电影!”   去死吧你!朱芳在他腰间捏了一把肉。   可是尖叫的却是清华表妹,朱芳暴汗的看看站在自己左边的张烨,再看看自己伸出的右手----方向搞错了。   餐厅装饰的很朴素,都是原木的椅子,章卫和乔治都先生在靠窗的地方坐下,从那一抬眼能看到外面树林里觅食的松鼠,光线角度很好。   朱芳中规中矩的坐在张烨的旁边,她有点饿了,而且经历过清华表妹的尖叫后,基本上处于又饿又不痛快的状态。   “太太张喜欢吃什么?”   乔治一脸的可亲,像是阿姨拍着的头问她要不要吃雪糕的表情。   “面!”   朱芳虽是南方人,但却爱吃面,从汉中的蛋炒到山西的刀削,又或是北京的炸酱,新疆的烩料……她都喜欢,虽不能像吃米饭般一日三餐,但三日必少不了一顿。   但是张烨要了三分熟的牛排倒把朱芳吓了一跳。   乔治老先生唤来了佣人交待一声,不久后佣人用托盘盛了一盘食物,有熟悉的香味。朱芳没有抬眼看,因为张烨给乔治老先生他们倒水的时候,腕上的手表正指向中国的深夜。   托盘放下的食物是意大利面,入口后朱芳感到和炸酱面相去不远。   放在清华表妹面前的是细竹丝编织的小篮子,中间放着几片松软的面包片,旁边是玫瑰底的白色磁碟,上面搁了一把小巧的黄油刀。   此时张烨看着面前三分熟的牛扒却龟毛的再要求厨师重烤过。   当重烤过的牛扒被好奇的朱芳尝了一口后,却发现异常鲜美。   而章卫面前的鱼是在阿拉斯加州空运过来的黑鳕,可惜美国人吃鱼大概只知道油炸,裹上鸡蛋面糊,炸得黄黄的,当然不难吃,只是太可惜这样的单调。   既然说到他们面前的食,顺便乔治老先生面前的东西---一碗中国小米粥,   看着朱芳的呆楞,乔治老先生笑,“不美味,但对身体好。”   在战争时期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他的伤全靠中国的五谷杂粮养好。   因为中国人有句老话,药补不如食补。   张烨徐徐往他的杯中注进红色的液体:“这个对身体也很好。”   “是的。”闻着空气中浓郁的红酒香味,乔治老先生的眼睛闪亮。   “不行!”清华表妹轻敲了一下桌子,用清脆的声音替他拒绝。   “我可以!”章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暴殄物!乔治老先生瞪视了一下章卫,这等上好的红酒,一年只限量生产十瓶。   夜晚,老先生终究不耐体力,早早的上床睡觉。   而地球另一边的中国新鲜出炉的报纸正醒目的刊登---美国利好消息难抵调查利空,日前,唐氏原总裁唐德正与其担任上市公司总经理的儿子唐霖一同被“请”入商业罪案局调查,涉嫌向官员提供非法回扣,逃税……   其中焦1,   原唐氏总经理唐喧宣布不再担任唐氏的任何职位。   焦2,   汇世宣布撤出其在唐氏运作的二十亿资金。   焦3,   为救急,唐氏将市值27亿人民币的美国地皮折价18亿卖给美国公司,据悉公司掌舵人是一位美籍的华人女子。   焦4,   唐德正先生强调会协助商业罪案局调查有关案件。   夜晚寂静的唐宅中,白色空荡荡的客厅,在深夜阴寒而湿重。   保释出来的唐德正坐在沙发上,燃到尽头的香烟正在接受灭顶的灾难!   “价格虽然便宜,但是只有她愿意马上付帐。”旁边的唐霖嘶哑地道。   “美籍华人的梁小姐?!”陈嘉栋慵懒地靠回椅子上,“梁清华,姓梁啊!”   唐霖瞥见陈嘉栋唇上邪魅的冷笑,他取出帕子,抹着脸上的汗,竭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父亲进去后,上上下下都要打点,你那边又帮不多少。能怎么办呢?”   “据我所知,章卫有一位姓梁的表妹在美国。”陈嘉栋沉默一分钟后,长叹一口气。   唐霖顿时溃不成军:“张烨章卫他们一步一步皆在算计当中。”   “我想张烨章卫他们下一步可能会摧毁唐氏的基业。”   这话点出他们最大的危机,他们除了决择就没有退路了。   唐德正看着陈嘉栋一言不发,他从来都认为唐氏在佛城树大根深,而张烨却是外来之人,就算他财大气粗,但只要唐氏和宝聚合作,与汇世相斗的赢面怎么算也大。但是今日的局面唐氏不但毫无反击之力。而且尽失筹码和局势。   这是他今生最大的噩梦,而且噩梦将会摧毁他所拥有的一切!   “他们想摧毁就能摧吗?”唐霖的语气透着一股阴毒,冲动的火焰从他眼里烈燃,“了不起大家同归与尽!”   闻言,陈嘉栋淡淡地泛出笑,也可称之为是一抹稍纵即逝的波纹,唐德正知道,那是陈嘉栋达到某种目地后的得意。   所以他在心中暗抽一口冷气后惊醒,绝不能让自己的长子去冒险牵累自己,毕竟唐氏现在还不算真正的一败涂地。   “唐老还记得汇世吧!上半年还是属于章伯父,下半年他就荣休去加拿大了。”最是画龙晴的一句话,让唐德正明白到退一步即是地狱,要撇身已是无望!   但在一两秒大脑停顿间,有一张女人的脸渐渐清晰地浮在唐德正的脑海里。   美国奇问记   张烨在美国并没有入住乔治老先生的别墅。   章卫拗不过他,只好由他在外面的酒店租住。   张烨租的是酒店的套房,朱芳在主卧间坐在椅子上看影片,外面的天色溶着黑色的云絮犹如弥漫在水中尚未散开的烟墨。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的房门打开,朱芳听见他出来的声音,可是,那脚步声在主卧室的门口停了一下又消失,仿佛不曾来过。   来到美国已经五天,除去过乔治老先生的家里,她几乎只呆在房间玩电脑,一个嫁给工作狂的女人幸好来美国前,跟冬冬要来了很多舒淇还有其他人的绝版影片,咳!!!没人打扰的时候,看得可真爽。   就样带着郁闷和一点自由进入了梦乡。   慢慢地张烨终于完成了工作,披着一身的夜色进门,朦朦胧胧中她可以动却不想动,张烨俯视着她的脸微笑,不说话,倾身慢慢用冰凉的唇亲吻她的嘴巴,轻轻用舌尖儿着力。   朱芳想推开他的头。却不敢因为害怕一动就会醒。   律动的时候,他的汗水从额头渗出,流到下巴滴落在她的胸口上。   朱芳睁开蜜涩般的眼睛道:“轻点,我还想睡。”   张烨笑,俯下身体咬着她耳垂道:“呆会一起睡。”   为什么一定要配合你呢!朱芳耿耿于怀个问题又不求解,反而气得她直到下半夜才能睡下。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移到天上的中间,今天一定要自己出去游玩,所以尽管身上酸软,她还是挣扎起来跌跌撞撞的起床穿戴,可是奔出房门后额头被撞得爆疼,张烨像铁塔一样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朱芳乍然一惊,反射性立起身子,可发丝被西服扣子剐住揪心的痛。顿时一个得瑟停住不动。   张烨慢慢从扣子里解救她的头发,他低下头呼吸声异常的清晰传入朱芳的耳内。   又因她的合作,他的脸上添了几分柔和使得平日被朱芳戏称面瘫的脸愈发彰显出原本的清俊尔雅,整个人显出一种慵懒的优雅。   “谢了,你慢慢工作,我先走。”朱芳诚挚恳切的向他道谢后,转身就走。   “你一个人怎么走?”张烨拉住她的手笑着斥道“吃完早餐后,我陪你出去。”   “出去?”朱芳完全哑掉了,这个工作狂,不是说好今天约章卫吗?“一天吗?”   “三个半小时。”   “太少了。我自己能去,反正可以坐的士。”酒店名和即将去游览的地名,她都已经在网上查好抄在字纸上。   张烨按着眉心让自己镇定下来:“张夫人,在异国他乡,我是不可能安心放你一个人到处跑。三个半小时,也是我昨天工作很晚的缘故。”   看着他笔直的身形坚固的矗立在面前,能拒绝吗?   真是失败,想少年时,她是何等威风用扫把把他扫进角落逼他乖乖地叫自己姐姐,怎么现在反倒像瘟鸡只会得瑟了呢!?   瞧见她的不氛样,张烨把她抱入怀里,下巴在她脸上摩挲,“你不是好奇同性恋吗?我呆会就带你去看。”   “你你偷窥的行动……”   “偷窥无罪!!!”   咦!!!太没礼貌了,连片名都不放过。   不过三个半小时也好。   因为他们住的酒店就在市中心,离著名的同性恋广场只有两个街区。   广场上朱芳偷偷瞄了一眼石凳上坐了好几对衣着模样的男男和女女,估计就是所谓的“同志”吧!   跟其它人没什么分别嘛!   不过广场一带名店林立, 是市内最豪华昂贵的购物区,第凡内、卡蒂亚、香奈尔和古奇的时装珠宝,而梅西( Macy's )、妮梦玛珂丝( Neiman Marcus )等大型百货公司珠钻罗列。   “我要扮有钱人进去摸摸。”朱芳的眼睛都转不动了!   张烨明显一惊,“你喜欢的话可以任意买。”   “烨子,我觉得用来看可以提高品味,但买了自己戴的话,就好像自虐了点。”朱芳摇头,开始训他“美丽与心惊肉跳同在。”   张烨应景虚心地低头聆听。   朱芳见到张烨默然,教训的气势更甚:“暴发户经常被人打劫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张烨想拉进去的手伸至半空,缩回,“做人还是低调一点的好。”张烨对她笑笑。“看来我们要错过中国餐馆的佛跳墙。”   “ 啥!!?”传中的美食。   张烨善解人意得很“放心,今天三个半小时内我都听您的。”   朱芳看着他从容先走的身影,头皮发紧,“要去,喂!……”她跺了跺脚还是狼狈地追上,拉着张烨的手。 “不要听我,我听你的……”要知道,她难以自拔的,除了牙齿,就是美食了。   他们一起坐车去了唐人街,这里的唐人街是美国最大的华人聚居地,也是最著名的街区。街口大门以绿瓦盖顶,几条生动的龙很有中国的味道。而街里面密布着商店、餐馆,吸引着大量的游客和市民。   张烨是地道的美食家,只要一遇见卫生标准是A的、进门服务用英语的、菜单是英文的店就走开。   而朱芳很不可思议地发现在里听到广东话的频率比在特区当地还要高。   由此张烨也很快找到心仪的餐厅。   餐厅里面的装饰的很朴素,张烨挑了一个光线角度都好的包房坐下。   朱芳探出窗看风景时,发现远处繁华街头有一座比华尔街铜牛还牛的林则徐塑像。   “啊!”正想挥手尖叫的朱芳没挥起手,反而碰到了张烨的那只大手。   张烨没动,反而她像是碰到烫手山芋般慌忙缩回手,差把椅子碰倒。   不习惯啊不习惯!   朱芳撇撇嘴,把身子挺直坐回椅子上。   上菜了,除了筷子和装菜盘子相触地轻微声音,朱芳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用余光悄悄打量对面张烨的动作,他吃的很少,但一筷一著吃的很认真,好像碗里的饭粒是他的情人般仔细。   餐馆的份量很足,鱼翅、鲍鱼、燕窝的份量分在她的碗里,都够国内三人份的标准了。   所以朱芳彻头彻尾大快朵颐了这顿超豪华佳肴。   值得回味的是,在国内难觅的怀旧的美食,在美国的中国餐厅却能找到,例如:古典美味的泥螺等。   朱芳吃的正美,冷不丁听见张烨的声音。   “你以前有几个朋友?”   手里的筷子一时没拢好,在朱芳手里交叉跌落在一起,怎么回事?在吃饭过程中放松的心情马上警惕起来。拿过汤喝一大口,结合了一下自己的实际情况告诉他“四个!”   “嗯。”   张烨的筷子整齐地放在碗的旁边,想是不吃了。   “最后一任是那个姓赵的是不是!”他给朱芳倒了一小杯酒,朱芳正烦恼着怎么应付他。“是的,你以前有多少个女朋友?”为公平起见,她补充了最后一句。   “姓赵的之前的是谁?”   不能再么被动,她要抖起以前的威风,“你先说你有多少个我再说。”   “三个,陈菲,还有那年非典你看见的那个,另外一我个忘了。”   他说的很简单,她找不到话题发挥,虽然知道以他的背景,背地里不知有多少艳遇,但这样说的话太抬举人了,所以朱芳的肠子抄去了近路。   说道:“物品看见的不止三个也。”   张烨干杯子里的酒笑了一下,但不好看,因为他笑起来的样子像一只心怀不轨的狐狸精。   “是不止三个,因为第四个就是你。”   “那还是比……”多,咽下最后个字干笑下,主动帮他倒酒。   “说说你第一个朋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话题又绕回到她的身上。   “刚出来的时候。”朱芳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只能透过杯子看他。“那个,它很薄情的说,所以不要再问它了。”   这句话蹩到家,但又是实情,孔方兄实在是最没义气的人。如果它也是男人的话。   (注:古时钱的别名也叫孔方兄。意指铜钱) 生像儿   “那第二任呢?”   朱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张烨干吗呀!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直想在他脸上盯出两个洞。   但张烨不但完好无损的,嘴角还笑了,好像在斟酌什么。   她正在努力想第二个朋友的时候,张烨叫来了侍者,好像要结帐走人了,她面子上挂不住了。“第二任的男朋友是我的最爱。”狠狠撂下这句话后,她也准备走人。   “麻烦一下我想再点菜。”不料张烨却对侍者这样说道。   嗯!   朱芳抬空的小屁屁停了一下,但张烨仿佛没有看见她的动作,一径和侍者商量好要什么小吃,顺带让侍者把桌上的空杯碗收走。   “第二个朋友你是怎么爱法,难得你这一生总算遇到真爱,撇丈夫这个身份不说,作为你的青梅竹马,我也想替你高兴高兴!”   他说完就靠进椅子上,但就这简单的那么几句话,却把朱芳弄得有云里雾里。   而且客观来说,她自以为的第二任男朋友是电视剧穿越时空爱恋的朱允文,同宗不说,允文的小圆脸还有对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作风着实令她迷了两年,哪像现在坐自己对面的腹黑……真是一个鱼翅,一个粉丝。   就是可惜扮演者徐峥不等她杀去上海就结婚了。   所以朱芳没好气,张口就道“他结婚了,我现在还伤心着呢!如果我要现在说,就是戳我的伤口。”   张烨听了后皱下眉头。   看他的表情朱芳有些小小的胜利感,还有最后一个,仔细寻思了一下,以前食堂的黄厨师也很不错,不但脸圆表情讨喜,而次次都给她大份量的菜,如果不是有一次她看见他抠脚底的话,估计那姓赵的也没戏了。   正在努力想着的时候,张烨的手突然伸了过去盖在她的手上。   咳咳……!!!朱芳不习惯,稍稍又抗拒了一下。   只见张烨绷直的唇线弯了,然后慢里斯条放开自己的手。   就这生像儿,还敢自称有四个男朋友。   原想朱芳的抗拒是对他的排斥,没想到却是因为本身是情场嫩手的缘故。   时间飞逝已过三个半小时,张烨和朱芳出了餐厅。   此时张烨的手机铃响,“喂!章卫啊!30亿就30亿,我不过去你看着办吧!”说话间,他摘下墨镜,脸上摄人心魄的笑容令人屏息。   朱芳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是说好只陪三个半小时吗?”   “我要陪老婆,你有意见吗?”张烨揽着她的肩膀,朗声大笑,英俊的成熟脸孔带有一点少年般得意的高兴……不由地令人盅惑。“呆会我们去划船,然后去看电影。”他沾沾自喜地继道:“最后我们要去山顶进行烛光晚餐的约会。”   朱芳的表情既惊讶又有些困惑地看看他,两人视线相接,张烨的眼睛深处闪烁一起起火花。   仿佛知道他想干什么,她忙把手捂在嘴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但是无耻的张烨仗着自己力大拉开的手把唇贴在她的唇上,舌尖儿慢慢滑入卷住她,朱芳无法退避只能仰身贴近,他柔软的舌头热烈地厮磨她的唇,几乎令她窒息。   这一幕相拥热吻的好戏通过互联网传去了唐德正的家里。   他正在欣赏的时候,长子唐霖又大叫着闯了进来。   “爸爸……”唐德正抬手止住了唐霖的话,一介曾经叱咤风云的巨子再怎么年华老去,举手投足间也自有他的威势。   “30亿,们18亿卖出,他们再转卖到30亿。”唐德正的眼睛很沉静,没有什么能扰乱的那种镇定。“是我们低估章卫的人际关系和张烨的策略。”他深思地看着自己的长子:“如果唐氏不想覆灭的话,所以我们下一步必须把这些相片以陈嘉栋的名义寄给许玫纯。”   “爸!”唐霖站去他的旁边。“陈嘉栋跟我们的关系不错啊!”   唐德正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冷。“是很不错,所以他一次次挑拨我们先动手对付汇世。”他直接的切入。“因为我们听他的话已经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而且平白多了两位劲敌。所以他这次必须挡我们在前头先引开汇世的注意,让我们有时间做好应付汇世的策略。”   这话,唐霖听得很清楚,但是汇世是如此的强大,年老体衰的爸爸还有能力对付他们吗?所以他的嘴头虚应着,心里却暗想要先把公司的一部分资产移开,不至于到最后全军覆没。   美国,张烨完全放下了公事和朱芳一路游玩直到土地的事情处理完毕后才回国。   出了机场,意外的接他们的那辆车最新款劳斯莱斯,朱芳坐上去系上安全带忍不住想笑,“你这阵子很奇怪,又是大费周章订下整间餐厅搞什么浪漫,又是叫人开辆骚包的车来接送。是不是你在美国赚的钱太多,让你乐过头了。”   刚来得及说完后最后一个字,张烨的唇就压了下来,“为你做些需要理由吗?!”   朱芳咬了一下他的脸。“我只觉得里有赤裸裸的阴谋。”一边说,一边推开他。   “你再推开我试看看!”他温柔抱着她的手顿时像钢铁把她钳制到自己的胸口。朱芳的手移到他的腰间,把里面的肉用力旋转一圈:“我警告你,再用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小心我和你一拍两散。立马飞去非洲找一个黑帅哥不回来。”   他的思维虽然比不上他敏锐,但她也很会观察人,张烨几的心情明显不错,而且很能包容她的一些的无理要求。所以相对的,她的胆气也愈加的壮。   张烨也觉察到自己的失态,他讪讪地笑道“我只要想让你快点习惯而己。”他亲昵舔吻一下她的脸,然后一歪头靠在她身上,“不过我给你一个忠告,如果女人太凶了,容易生皱纹。”   朱芳轻轻地将他推离道“手机响了。”   闻言,张烨才不情愿的接起手机。“对!没错,物品们赚了12亿,打到帐号的是六亿。”   电话里头的唐喧正不要思议地看着自己帐记多出来的数字。他的脑子一刹那间变成一片空白,还有点不支晕眩的感觉。   张烨淡然地回答也令朱芳惊跳,六亿……   等张烨挂上电话后,朱芳挣扎着发出声音:“章卫没意见吗?”她的额上满是泠泠的冷汗   “他值得我们付出这个价。”张烨的眼睛闪闪生辉,话语缓慢而清晰。   朱芳怔忡了一瞬,“我记得你和章卫前段时间也打算给他五亿……”   张烨的声音镇静,没有一丝凝滞,“上次是引诱他以身犯险并以命相搏的诱饵!但从他两次做事的风格来看,我绝不怀疑他以后一定会比唐德正更为出色。”   “会比唐德正出色,那为什么还给他那么多。”朱芳仰首。   张烨的指腹轻抚上她的脸,“他既不愿意在我手下做事,那么我就让他一辈子欠我天大的人情。”他的嘴角浮起平静而优雅的笑痕,从骨子里渗透出的力量坚不可摧。“而且就算他日后想对付我们的话。六亿的出手,也会让他畏畏缩缩存有敬畏。”   朱芳一爆栗弹他,“就像你当初对付我一样,先用高压手段压制令我心有畏惧,后用怀柔政策慢慢收复。”   “不要胡言乱语。”张烨厉声喝止,一字一句异常的清晰。   朱芳看过他的各种眼神,冷淡的,倨傲的,智慧的,阴厉的……可是从未见过他骤然苍凉的眼神。   但她也非吴下阿蒙,扬手捏他的脸嬉皮笑脸地道“为什么不是,因为你发现了我有与众不同的地方。所以才拼命的争取。”   张烨一字一板、正义言辞地回敬她:“没发现。”   朱芳顿时愤怒了,她大声嚷道:“马上就让你心服口服。”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副眼镜精神奕奕地戴上,少有的四眼激光所到之处张烨不敢与其交锋,他顿时哑口无声。   朱芳仰首轻哼一声,四眼妹不常见,算得上与众不同吧!(注:此妞患有轻度近视。)   “好像下雨了。”戴上眼镜的朱芳看了一下车窗外呼道。   “难怪感觉有点凉!”司机在汇世大厦的停车场停了车,朱芳下了车后,张烨弯下腰仔细地把她衣角拉好。   朱芳低头看他一幅居家好人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有呆。   “是不是累了?”张烨关切的询问把她拉出恍惚。   朱芳抬起头, “好像是。”她顺手把自己的包包扔进他的怀里,自然的动作完美的没有一丝露馅。   天空中散落微微地毛毛雨令空气里细微的颗粒都在浮动, 林荫处许玫纯定定地定在原地,仿佛石化了的雕像。   她忍住心里的不甘终于再度抬起眼,又望向张烨和朱芳,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朱芳正侧着头偷偷打量张烨的动作,笑起来嘴角淡淡的一弯,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   看着那对身影,许玫纯死死按住自己波澜起伏的胸口。   全部都知道, 但还是要搏----她年轻的岁月张烨的发现。步步抛出的筹码,祈求的并不是马上的相依。   “哦!对了!”此时前面的朱芳突然跑上前摇张烨的手臂道“上次救你的许小姐,听医生来电说,她还在住院,明天要不要去看她。”   这话出马上引出许玫纯期盼的双眼。   “我派人过去看就行了。”正当她涌起最后一点希望的时候张烨冷然的声音传进耳里。   这话令许玫纯头上的空气蓦然凝结,到处弥漫着窒息的真空。   呵呵,朱芳掩嘴笑。“烨子,你是不是怕她住院久了,变成了丑八怪,所以懒地去看。”刚一说出,她马上就觉得太对不起人,忙收笑停嘴。   但是伴随她之前的声笑,丑八怪三个字清晰地传入许玫纯的耳中,几秒之间她的容颜如被强劲海啸扫过后狰狞的恐怖。   她的一双眼睛血红转身冲进了开始变大的雨雾中。   就在一刹那,有一股危险的信号传入朱芳的脑中,刚转身,“张总”   “张烨兄弟。”   ……   争涌而上的记者和一众等候在汇世大厦门口商界人士将他们重重包围。围中张烨一边颔首示意一边把朱芳圈在自己安全的怀里,浓烈的男性气味令朱芳感到莫名的安心,也就将脑中危险的信号解除。   医院内,许玫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猛然看上去几乎像个柔弱的柳丝。这时她会听到有人在耳边耳语:“嗨,许小姐,我是朱芳。”   许玫纯的手一阵发紧,这个女人离她是如此之近。她几乎克制不住手的力量去把它掐在朱芳的脖子上。   “张太太……”她叫出朱芳另一个大众常叫的称呼,镇定自如的神情没有让她露出破绽。一脸歉意地看着朱芳:“对不起,又劳你过来看我了。”   朱芳看着她瘦削的脸,怜惜得抹了一下泪:“看你,脸色难看这么多。”   许玫纯把头低下去,静默一会道:“没事,生病的人,脸色自然好看不了哪里去。”饶不了你,朱芳,你就是用样的话语,把张总驱之我的门外。她在心里暗暗呐喊道,丑八怪,谁允许你有这样的资格,不过是一个泥样般没学历的庸俗女子,如果不是你好运嫁给了张烨,连帮我提鞋你都不配。   朱芳刚想话,床头的铃声呜呜咽咽的响了一下提示打针的时间到了,护士开始进来熟练地挽起手袖拿起针水,朱芳站的近,看着针管里喷出的水凉嘶嘶的,忙往后站站。   苍白着脸的许玫纯在针入的一刹那下意识的握紧了朱芳的手。   病房窗外的夜景非常迷人,天上的星星璀璨耀眼美丽却非常的寂寞。   “伤口怎么也好不起来。”许玫纯仰望着星空,淡淡的惆怅。“住院的日子很难熬。”暗暗滴落在手背的眼泪我见犹怜。“能不能带我出去一会。”   朱芳的心马上就痛了。猛地跑了出去“我马上去请示医生……”   夜晚八点五十分,唐德正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他接起电话,面上掠过无边的寒意涌进了话筒。“马上给许小姐需要的东西,必要时要暗相助她,但不能让发现你是我们这边的人。”他的态度不带一点感情地挂上电话。   “女人的骄傲有时比妒嫉还要凶狠!”唐德正的笑容如夜中的鬼火般刺眼,让人根本不敢正视他,“只要姓许的女人今晚动手,明天我就无后顾之忧了。” 唐霖轻啃了一下自己弯起的食指,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坦白,其实爸爸根本不用担心,公司的资产他已经慢慢地转移。   唐德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终于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唐霖,眼睛里充满了自得:“当初你不是奇怪为什么我愿意花百万的代价请来许玫纯个号称校花但自视甚高的人吗?”他兴奋地轻敲另外一下桌子,眼神高深莫测,“因为我要给她一个高起,让她拥有十足的自信和架子。”   “为什么?”唐霖还是奇怪,许玫纯不是因为许安旭(朱芳当初暗恋的人)的缘故才请的吗?   “你说极品鲍鱼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还会有人转头去吃鱿鱼吗?”就像他当初遇上唐霖出身名门闺秀的母亲后,毫不犹疑地就抛弃唐喧的母亲。“章卫会上勾是正常的,但是意志坚定的张烨更能引起人的挑战感,特别他是那么的优秀,但娶了一位平凡的女人的情况下。不知有多少女人会以为自己能取代她的位置。特别像许玫纯种初出校门不知高地厚把自己想成凤凰迟早会攀高枝的女人。而且章卫轻易的被她迷倒后,她更肯定了自己的实力。”唐德正的语气里有隐隐的喜悦。“事实上,她也在我的预料中一步一步走向预定的棋局。”   晚上九十五分正,朱芳小心翼翼从车里请下许玫纯来到一家集温泉,美容,文化艺廊,各式美食汇聚的顶级雅兴会所。   但是作为今晚的主角,许玫纯完全被人忽视,因为人们都在争相向朱芳打招呼。   “张太太您来了。”   “张夫人好雅兴啊!”   一时间走廊中想要结交和攀交的人络绎不绝地和她打招呼。   因为今时朱芳的身值早己升了百倍不止,一进了餐厅,不但惊动了会所的客人,连会所的高层---总经理都排除了万难亲自领她到特定的包房。   不等朱芳掏出张烨准备的会卡,总经理已经连连摇手,并一再声明今晚在会所的开销所有都是免费,并只谦虚求她能满意一星半点便己是他们天大的荣幸。   汇世张总经理的夫人很难请,特别是她一贯低调的作风下能主动前来,会所已经很能在全国的同行中露脸。   会所总经理高兴的表情很明显是对准了朱芳,虽也吩咐人招呼了许玫纯,但很能让人感觉到只是附属品的冷落。   与地的区别差令许玫纯把手中的杯子揉碎,朱芳的风光只是现在而己……警告着自己不可轻举妄动,秀丽的唇角上泛起一道细不可见的纹线,一再捏紧手提包里圆形的瓶子,差就差那么一点,她就为朱芳的体贴和关心感动……而放弃自己的计划,但是现在哪怕要赔上自己,她都不愿意放过面前这个----奚落自己是丑八怪后又在自己面前招摇风光的女人。   朱芳所在的包房设在会所公关部精心布置的二楼上,那里视野极好临窗就可以看到周边六盏巨大的枝型水晶吊灯从花板垂落,璀璨夺目,中央有一个舞池,因己过了晚餐时间,那里表演的是高难度的杂技。   会所的总经理走后,留下一枝朱芳要求的白酒在里面,朱芳看着杯中晶莹的液体流动,酒香扑鼻:“其实白酒也是中国人独一无二的国粹,但是因为红酒的兴盛现在被盖风头,真是遗撼得很。你觉得呢?”   许玫纯看她一眼,态度有些冷淡:“是吗?”在印象中,白酒好像是大老粗喝的东西。   朱芳眼睛看向半空中,嘴唇微微的张着,仿佛有些不可置信“这真的是好酒,我倒给你尝尝。”   许玫纯的脸微微一沉:“谢谢了,不过我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好透,所以无论什么酒,我都不适宜喝。”   话一出,空气中好像有什么在燃烧,令浮在半空中的细尘都充满着张力开始扭曲着脑中的意志力,朱芳深吸一口气,平稳自己的呼吸。她带着征询的语气问许玫纯。“怎么你不喜欢个地方吗?烨子说这里的消遣挺不错的。等你吃完饭,我就带你去做美容按摩很舒服的。”   就是她的生活?许玫纯带着不屑的眼光在她的脸上转两圈。“今晚非常感激张夫人能把我带来这边享受。”   朱芳压低了声音,但面上却是笑意盈盈:“不要紧只是一晚而己,比不上有人为了你伤口,花了更多的钱。”   许玫纯愣愣:“什么?”   朱芳吃惊:“许小姐不知道吗?你住的都是头等病房,而且我还特地要求医院给你安排二十四小时的看护。烨子的钱当然花得多了!幸好今晚的餐有人愿意免费,所以我要好好的吃一顿。”   她兴趣盎然地开始大快朵颐,很快风卷残云地消灭前面两个盘子里的菜。过一小会她微微提高声音道:“许小姐如果你不吃水果沙拉的话,能不能把你的递过来给我。”   听到朱芳的话,许玫纯下意识往她的方向看过去,拧开瓶盖的手有微微发颤。现在外面的人都被表演吸引住正是她可以趁乱而走的大好的形势……   可是朱芳推开椅子站起来轻轻叹了口气:“你在医院求我,但来到里后又阴阳怪气。到底我在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她边说边探去许玫纯的方向把水果沙拉拿到自己的跟前。“吃完后,我就送你回去,原来还想让你通宵玩在里的说。”   机会就在眼前,朱芳整张扩大的脸正好是泼硫酸的好角度。   但就在此时朱芳对宛然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怎么那么快就沉不住气,告诉你,瓶子里面的硫酸早就被人换过了。”   许玫纯的面色猛变,砰地一声从座位上弹起来:“你在说什么!”她动作太大,拧开瓶盖后的液猛烈地溅到-----她的脸上。   朱芳反应是尖叫了一声后又附到正在嚎叫的许玫纯耳畔轻轻道:“告诉你,我刚刚说的话不是真的!”别以为她---朱芳只有在张烨的庇护下能安全无恙。只是张烨的光芒太过于耀眼才掩盖了她低调的智慧。   事后,警察局里……朱芳流着泪道:“现在的小孩真是太调皮了,骗我说在医院里闷要出来散心,结果是拿了瓶琉酸出来玩,好奇心那么重干吗?结果不小心弄到自己了……呜呜……好在我先生钱多可以送她去韩国整容……她那么爱漂亮……呜呜……我一定让人把她整成国际明星。”   当晚和朱芳打过招呼的某位先生:“真是可惜了,那么美丽的女孩。我以为她是张夫人的亲戚,因为张夫人一直小心翼翼地陪着她,没想到……唉,怪可怜的,幸好张夫人心地善良愿意帮她……”   作为会所的总经理也必须出来表态,但是他显然心情不佳:“外面的监视器监察到许小姐是在张夫人在面前拿沙拉时站起来的……当时她的手里正握着硫酸瓶……你们也知道,张夫人的先生是一家大集团公司的总经理,身家亿万……难保其他人有歪想……幸好张夫人缩头快……要不然……后果难料。”   而第一时间冲进去的服务生咬牙切齿地道:“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那个什么的许小姐正捂着脸用脚去踹张夫人,好在我看了监控知道情况!……就是张夫人太善良,小腿被那人踢得乌青还不管不顾去扶她……”   朱芳听到里把头别过去:“她年纪小,又为我先生受过伤,我只把她当作妹妹看待……现在出了这种事……呜……”簌簌而落的眼泪迷满了朱芳的脸“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是她平安无事,只要她能好好的,再多的伤我也愿意受……”   警员做完笔录后叹息一声:“现在的富家太太真是同情心泛滥……幸好她命大。”   他旁边年轻的女同事附和点头:“真不知道这个张夫人脑袋是不是长草,居然掩护一个已经很明显想向自己下手的女人。”   警员又点了点头,无奈的在自己笔下注录上:事件纯属意外,如有她人反驳请以监控器为准。   而许玫纯出院后, 朱芳二话不果真让张烨出钱让她去韩国整容。   这天张烨披着浴袍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水滴一边看着放在床上的手机道:“是冬冬的电话,快接一下。”   朱芳哦了一声,按下了通话键懒洋洋地道“什么事?”   “喂!朱芳你脑袋是不是傻了,居然送那个女人去韩国整容,你是不是死不够--啊!”电话里传来冬冬噼哩叭啦的声音。“竟然还要求人把她整成国际影星……”   朱芳没顾得上回她,只是转头只顾和张烨抢电视的遥控器道“不准调台,我就要看穿越时空的爱恋。”   “乖,这个电视剧你已经看了十几遍了,再看下去,那个男主角也比不上我帅。”张烨轻轻松松把她拎开,拿着摇控器把台调去电影台看黄飞鸿嘻嘻哈哈把萝卜当作人参拿去哄骗人。   鉴于他们的无视,电话里头的冬冬顿时咆啸“有什么好看,全给我统统停下来先回答的的问题。”   抢不到摇控器的朱芳悻悻地对着手机道“不但是国际明星,而且人家还在美国拍几部很卖座的片子呢。”   “啊!你让人把她整成刘玉玲。”   “不是。”   “难道是汤唯。”   “也不是。”   “不会是白灵吧!”   “更不是,冬冬的眼光太狭隘了----是鼎鼎大名的成龙大哥。”   电视里头,大鼻子眯眯眼的成龙大哥被人扒光衣服正一脸悲壮地吊在城墙上。   (此部影片出自成龙与梅艳芳合作的黄飞鸿系列。)   放下手机的朱芳帮他抹了一把同情泪“太惨了。”就是可惜画面里,他的重要部位被白布挡住了。   张烨笑了起来,用手去揉朱芳的脸,“我怎么觉得你是可惜看不到想要看的东西呢!”   朱芳从他的魔爪挣扎出来后心里暗暗发誓,下辈子一定要嫁非洲的帅哥。----因为脸黑好过腹黑。   此时插播的新闻出现唐德正和唐霖的脸孔。   旁边的记者拿着麦克风他们前面报道“商业局的罪案调查科查出唐氏集团有一部分的资金流向海外的帐号,所以再一次请唐氏父子入局调查。据悉因资金量巨大,唐氏父子有可能被判入狱,并不准保释。”……   “以上是XX新闻,由XXX报道完毕。”   ……   是夜,张烨开了台灯,被光照到脸上的朱芳皱着眉头含糊地吱呜一声把身子翻去另一边。张烨笑了一下,把她捞进自己的怀里开了手提电脑传唐氏父子的消息。   另一头,章卫马上发来了信息: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陈嘉栋?   不是!张烨的嘴角微微地弯起来:如果连他也倒下的话,我们就太寂寞了。   章卫会意地发一个笑脸给他后加问:怎么样,朱芳看到那辆最新款的劳斯莱斯后是不是很激动?   张烨拉回又想溜出自己怀抱的朱芳再次敲字:她说很骚包。   切!你那位太没眼光了。章卫回敬。   张烨马上反应发出:起码比你清华表妹的眼光好。   不甘于弱的章卫立即发道:谁说的。   他们打字期间朱芳只睁了一下眼睛,以目光控诉他快睡觉后又合眼蜷在他怀里。   张烨安抚地拍了一下她的背后敲下:就是因为清华表妹的眼光差劲,所以才看上了你。而朱芳的眼光极佳,就算她在神智不清醒的情况下也同意嫁给了我。   打完字后,张烨放下怀里的朱芳去了洗手间。   闭着眼睛的朱芳待他一走,马上爬起来去看他们的聊记录。   看完后,朱芳不屑地想道----两个人真是太笨了---张烨本身才是眼光最厉害的人。要不然当初怎么会死皮赖脸的要娶她。   等张烨回来后,朱芳马上闭眼任由他把自己拉进他宽阔的怀抱里。   不过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暗笑。   -----完----   番外第三者   夏末,暑热的空气在突如其来的阵雨后消失。   宽敞的宴会厅的角落有一架大钢琴,随着清华妹的手起,音乐的旋律像闪烁的星光在厅内弥漫。张烨和章卫将酒倒在水晶杯搭起来的金字塔顶端,随着液体缓慢地流泻而下,顿时掌声四起……回归特区的第一场宴会过后,维悦酒店的娱乐室里灯还亮着。   张烨在打台球,“其实这件事情早就该做了。”拿着球杆的章卫,脸上浮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如果朱芳有思想的话,应该就会同意,毕竟你现在的身家不菲,她帮不了你,当然家里要有第三个人帮你。”“为什么要第三个人插入我们的中间。”张烨用球杆敲了一下章卫的头后,随即坐进柔软的沙发里。“一个就算少了,你要相信我,虽然现在国家一直严禁这样的事,但拥有两三个,甚至更多的也有。”章卫在挑战他的极限。“你自己都没有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没有资格说我。”看着不小心将白球打入球袋的章卫,张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深夜时分,物区的街道仍然热闹,开车的张烨在快速流转的车队中利落的穿梭。坐在他旁边的朱芳注意到背后章卫的车一直紧紧跟随他们。在半道下,张烨停车,朱芳降下车窗。不待朱芳说话,张烨毫不迟疑地对着章卫的车窗喊道:“我们中间目前不可能有第三者,所以你死心吧!”第三者!坐在一旁的朱芳一头雾水。   张烨安抚了一下朱芳道“这家伙希望我们中间有个第三者,在公司可以帮我处理公事。”“真是这样?”朱芳不信任地问:“章卫不像这样的人啊!”   张烨以非常凝重的眼神看着她“确实如此,而且章卫还提议把那个人也分给他一半时间。”“什么?”朱芳生气地怒吼。   张烨蹙起眉,非常介意地道:“所以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清晨,阿姨在厨房里忙碌,虽说快到秋末,但天上的艳阳依旧热力不减。   朱芳醒来后,大床上已只有她一个人,张烨的西服挂在衣架上,有一本财经书被他用笔隔起停留在昨晚看的哪一页;睡衣被他丢在对面的椅子上。朱芳揉揉惺忪的眼睛,赤着脚踩在地面,微带潮气的冰凉地钻进她的脚底。   到了厅外,正在摆早餐的阿姨回头看她:“回来特区的第一晚睡得好吗?”   “唉!我昨晚挂念着阿姨煎的蛋饼,怎能睡得好呢?”朱芳如是说。   阿姨用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嗔道:“滑头!”随即指着楼下道“张先生去了楼下晨跑顺便和那位章先生争论第三者的问题。”朱芳一听,顿时柳眉横竖“原来昨晚还不信,现在听你一说,才知道章卫这个人不地道。”话未说完,阿姨一敲她的脑袋“有什么不地道,你和张先生之间也确实应该有个第三者。”“阿姨!你到底有没有身为女人的思想啊?”朱芳抱着头尖叫。   放下碗筷的阿姨无奈地叹气,“但是女人都有这一关要过,再说你的年纪也不上了。”“关我年纪屁事啊!”朱芳嘟着嘴,粗鲁地把一条青菜叼在嘴上,这年头难道包二奶也讲究原配的年纪不成?!哎呀!不等她吃进,耳朵马上被阿姨拧住“你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如果不再添一个小孩,难道你想张先生绝后啊!”唔---哧哧吸气的朱芳猛拍着阿姨的手道“痛!痛!痛!我虽然姓朱,但生的可不是猪耳朵。”阿姨斜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道:“那你是同意今年生罗!”   朱芳的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一下:“我再想想。”   右脑:“答应生吧,再不生,你就要步入高龄产妇的行列了。”   左脑:“喂喂!你表要左右不分,我才是作主的老大,告诉你丫,生小孩巨痛,而且会流很多血……”右脑:“你有没有常识,枉你还自称是老大,女人只要一生小孩,不但肤色美,连带胸部都会第二次发育。”痛心疾首的左脑:丫的,主人的胸部不算大,怎么把你长得这么萎缩。   咆哮的右脑回击:丫你的屁啊!生孩子本来就是迟早的事情。   挥舞着老拳的左脑正中红心:我就是个丫,把我一直想极力忽略的事情老提起来。…………   晨跑回来的张烨看见便是这样一幅情景:朱芳抱着头如困兽般在地板上来回踱步。他笑看她,问道:“怎么了?”   “你身上汗味重,薰着我了,”朱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又觉得心闷,顺手把他推进了浴室让他梳洗。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章卫毫不理会她的一番话,拍拍手掌一抬腿就坐在餐桌前吸了一大口气“阿姨的手艺就是好,那么多年还是香!”朱芳闻言翻了翻眼睛:“章公子,你把我明天的台词抢光了。”   两人正准备像斗鸡一样针锋相对时,头顶大红花,身上疑似披了一张窗帘的阿姨走了出来道“各位!看我的造型怎么样?”章卫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碗摔到地上,“阿姨你大清早的吓谁呢?”   朱芳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头道“你太没艺术眼光了。”然后她讨好的对着阿姨道:“阿姨您老又要去下面的老年中心演聊斋啊!”阿姨双眼在听到他俩的评价扣,眼迸发出激动的火光:“你们太肤浅了,连黛玉的新妆都认不得。”朱芳险些将豆浆呛到气管里去,咳….啊!!这贴着满额铜钱片子的黛玉究竟是从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啊!而章卫强行抑制住自己想喷笑的欲望,深吸了一口气,道“这真真是太令人惊艳了,所以我们这般俗人一时认不得也是有的。”“哼!叶大师的大手笔当然是不同凡响。”阿姨得意地晃了一下头,头上的大红花摇摇晃晃看上去不堪重负即将宣告坠落。看着阿姨远去的背影,章卫和朱芳不约而打了个寒噤———黛玉长成这模样,真是玩笑大了。从浴室出来的张烨看着两位发懵的两人,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没事,朱芳说生孩子会破坏身材,我正在鄙视她。”章卫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评诬陷他人的嘴角流畅熟练,毫无生涩之感。朱芳险些咬碎一口银牙,立马伸了一根中指…   “大清早的,别那么斗气。”朱芳的手指刚冒了一下,那头的张烨就已经把它按了下去。“哼!张烨看你老婆什么德性,还不快点生个儿子共同教育一下她。”章卫劈头就抛出这话,朱芳一听,极为无语的翻了白眼。张烨的目光缓缓扫过他,叹了口气:“以前都没听你提起过,为什么现在会那么热心?!”章卫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看来事出有因……幸好朱芳此时打了个喷嚏引开了张烨的注意力,他探身抚过她的额头:“有点凉,昨晚你已经打了好几个……”顺手便将放在一边的西服披在她的肩上。章卫马上很有技巧地安慰道“有可能不是感冒,估计是你未来的儿子在呼唤你。”朱芳差点厥了过去。   看着无所不用其极的章卫,张烨忍笑忍得险些憋出内伤。   尔后他狐疑地看了章卫几眼,“为什么是儿子?”   “女儿也行。”章卫语气沉痛地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把她打扮成男孩的话。”番外:章卫的终身大事   “为什么要我生呢!”朱芳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章卫眼都不眨一下,直接道“比尔先生今年都退休了,虽说我的成就不如他,但年纪相差不了一倍,如果你现在生,等二十五年后,我就能比他早点退休。”张烨晃了晃杯中金黄色的茶液,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女儿也一样行啊!”章卫笑眯眯,“以我的经验来说,女生外向,如果从小把她当成男生来培养,估计还能坚强一下她的性格。”有现成的人在张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章卫见张烨点头,顿时喜上眉梢,当即拍了胸:“你也放心,我到时也会出力培养他的。”朱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跟他瞎闹什么?要生他不会生啊!”   章卫顿时讪讪地笑了笑道,“我的德性你们是知道的,如果以后我的儿子也像我这样,我还不如不生还好。”张烨瞥了他一眼,微微挑动唇角,带出一抹笑容“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知道呢!”章卫摆摆手,不以为意:“就是因为知道,所以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   然后张烨轻咳了一声很抱歉的看向朱芳“到时辛苦你了。”   朱芳怒瞪他一眼,刚要说话,却见张烨示意她稍安勿燥。她想了想,还是把话吞了下去。得偿所愿的章卫嘿嘿笑了一下,兴奋的脸通红,丝毫没有注意到张烨脸上的同情神色。章卫快速离开现场后,朱芳有些恼火地道“他什么意思,清华表妹不是要嫁他吗?”尽管她的语气并不好,但是张烨却毫不在意,道“他想怎么样就让他想,我们又干涉不了他。”然后他向朱芳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按下座机的免提键拨下了一串手机号码。朱芳拿起自己的杯子,喝进一大口豆浆。   正对着她的张烨将手中杯子换到左手,右手重新按下重拨键。   “喂!谁啊!”手机那里传来清华表妹懒洋洋的声音,她才刚刚睡醒,正微眯着眼伸出右手在床头摸索了一下,按下窗帘的电动开关让它徐徐收起。特区的天气一向极热,灿黄金的天空就像是最热烈的灵魂,燃烧到半丝风也没有。“你八月份就要北京报到是不是?”接能电话后的张烨拿起桌上的早报,顺手把一碗皮蛋瘦肉粥合到自己跟前。“是的!”马上就要做大学新鲜人的清华表妹扯开笑容后侧目看向窗外飞翔的白鸽。“张大哥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上大学的利是啊!”她理直气半地讨要成人费,还不忘得寸进尺了,“别忘了你们在美国用我的名方大赚了一笔,所以不能吝啬哦!”“唔!不会令你失望的。”电话另一边的张烨惬意的拿起筷子从朱芳的碗里夹到半块煎蛋放进自己的碗里准备好好享受一下。“真的!”清华表妹兴奋地拿着手机赤着脚跳下了床,忙忙走去洗漱间用清新的口气来招待即将付出的金主。“烨哥哥!”她把手机放在架上一面照镜子,一面从台上拿到一只发夹,将披在脑后的头发梳成一个马尾。“不过你也可以当我是说笑,可以不当真。”不当真你就死定了。张烨一边轻轻咬了一下煎蛋的边角一边对着电话回道:“只要你帮我教训一个人,不要说上学的利是,就是你以后的嫁妆我也愿意出。”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会为烨哥哥覆汤蹈火。“清华一边挤牙膏一边不经意地回道。“如果一个男人说他一辈子不结婚!”张烨如是道,“但又逼一个女人生儿子的话,你会怎么看这个男人。”朱芳手中一滑,碗里的白粥泼洒了大半出来。她连忙拿起毛巾去擦。   而电话另一头的清华表妹却碰!一声重重放下自己手中的漱水杯子,愤愤地道“是哪个男人这么烂!”张烨面色不改,挑了挑眉淡笑道“哦!如果你遇到这种男人,你会怎么做?”   “我将会代表太阳捉这个男人当作害虫暴晒!”另一边的清华表妹严厉地发出了正义之声“再把他磨成粉洒进臭水河里。”张烨笑了笑“如果他是你亲爱的卫哥呢!”   嗄!!清华表妹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此时楼下传来章卫爽朗的声音“小懒猫起床罗!我特地开车去外面买回了肠粉给你吃哦!”“小妹妹,你可以选择大义灭亲或者是舍身成仁。”同时电话那头传来张烨的建议。“他上来了,我不说了。”清华表妹匆匆挂下电话,刚一转身却看见章卫含笑向她走来“你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淑女的房间。”章卫耸耸肩:“这是我家也,我当然有锁匙。”他跨步探身突然牵起清华表妹的手,“走,哥带你吃好的。肠粉拿给捉点阿姨吃了。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清华表妹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红晕。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她的心底升起。她看着眼前的卫哥哥不经思考一句话便冲口而出:“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只去祸害别的女生!”章卫诡异一笑,得意地挥了挥手:“所以,我只祸害她们一时而不打算祸害他们一生啊!”清华表妹瞪圆了眼睛,从鼻腔发出几声冷哼“你就不怕外公骂?”   章卫瞥她一眼,迅速移开目光“只要我有继承人,他老人家就不会说什么。”   这回清华表妹不光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手中的零钱包也立刻砸去他的头上。章卫笑着转身闪开,“这样不好吗?以后就没有一个嫂子压在你头上啊!”   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清华表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有些迟疑地看向章卫,“你是不是怕我被未来的嫂子欺负,所以才不娶的。”为了多拉一个盟军在外公面前好说话,章卫回答地很快“是的。”   清华表妹的瞳孔在一瞬间缩小,她咽了一下口水用以平复自己震惊的心情,“难道……”她激动地跳了起来,“我不去吃早餐了,你自己吃,我要去找烨哥哥。”咳!章卫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赶紧拉着清华表妹哄道,“妹啊,吃完早餐才有力气去找人。”清华表妹甩开他的手一面换鞋,一面肯定地说道:“来不及了,我要舍身成仁。”章卫点点头,很佩服她的用词方式:原来不吃早饭去找人也可称之为舍身成仁……清华表妹没理他古怪的表情,只身迅速冲出后扬手叫了的士后一路狂飙……   去到张烨的家里时,只见是朱芳开了门轻声道:“清华表妹,他上班了。”   清华表妹愣了一下,四周看了看:“那个……烨哥哥为什么不等我!”   “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说你今天要是找他,就按照这上面的做。”朱芳一本正经地说完后,就递给她一张纸条。清华表妹接过她手中的字要定定地看了一会,突然抬起头:“好的,替我谢谢烨哥哥!”立刻转身飞奔而走。在她身后的朱芳将身子靠在门边,若有所思地看她的背影。——张烨如果不是神算就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综上所述,她嫁的果然不是人!   晚上洗浴后,张烨穿着睡衣擦着头发走进房内,不意外看到朱芳没看电视在床上等他。大概察觉到他的注视,朱芳瞟了瞟他;“你今天在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东西?”张烨兴致盎然地看着她一脸好奇“去沙南岛问清华表妹去。”   “沙南岛?她回去了?”朱芳疑惑地问。   张烨玩笑地走去她跟前在她唇边轻印下一个吻:“我陪你去看电视。”   朱芳甩开自己的脸,不悦地皱起眉,“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哪有心情看。”   “可是我想看。”他拿起放在台灯旁边的眼镜戴上:“乖!起来吧!难得我有空又有心情。”朱芳猛然直起身,狠狠地,不平地瞪着他,可张烨还是笑容满面不为所动地看着她。“今天有你爱看的节目,我想和你一起分享。”“可是你纸条上的内容更精彩更有看头。”被他抱起的朱芳还想做垂死挣扎。   张烨漫不经心地打趣她道“我早上是叫你不要看,可是又没有规定你不能偷看来着。”现在欲知后事如何,只能等待好戏上演分晓!   番外:章卫的终身大事(2)   朱芳坐车去到柏烨总部就感觉大楼里面弥漫着忙碌的气压!   一楼大厅的小会客室里到外是和各种肤色客人对话的客户代表,或是拿着对讲机小跑着的员工。朱芳熟门熟路的来到张烨的办公室推开房门,张烨丰在接电话,“是!今晚恭候您的到来。”他一手接电话,一手翻看一个文件夹,见她进来又示意她挪张椅子坐到自己身边。“看张总一直忙。”朱芳忍不住要揶揄他:“都害我有罪恶感了。”   “什么?”撂下电话的张烨愣了一下,将手里的文件整理好后放进抽屉里,向后靠在椅背上:“今天是新品发布会,所以忙些是难免的。”“你的文件!”朱芳从包里拿出去给他。“其实你可以派人到家里拿。”   “我就是想有名头让你出来走走。”张烨缓缓把头靠去她那边蹭了蹭。   近来家中的阿姨迷上了新改编的红雷梦,家事过后老喜欢到楼下和别人拼造型,跟叶大师学习打造新一代红雷。朱芳虽有兼职去做,但也闲得的很,前些日子迷上了斗地主,有时候坐在电脑旁边边他回来了也懒得回头。为免自己的老婆变成网虫,张烨一抓住机会就让她多多走动。   张烨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今晚清华表妹从沙南岛回来,你可以问她答案或者选择结果揭晓。”朱芳的眼神颓然,“不问了,省得一问出结果,我还得同情章卫。”   “所以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因为你的眼睛骗不了人。”   朱芳瞪着张烨:“章卫也是个聪明人,你以为你真的能把天都给翻过来吗?”   张烨的手指轻轻托起她的下颌头:“如果我翻了呢?”俯低的姿势令发丝凌乱地垂落在他的额头,脸上危险的线条投在她的瞳仁仿若剪影一般。朱芳闭上嘴巴不正面回他的挑衅——小样的,就让你一拳捶在棉花上。   “别老闭嘴巴,对你牙齿的空气流通不好。还有,以后有想知道的问题,就要多求求,不要臭脸摆着,那会显得你很不懂事。”说得倒像是她的错了,朱芳被气得哭笑不得,“你不是要休息吗?休息就是嘴巴和眼睛要完全闭上。”张烨很期待地看着她道:“可是你只闭了嘴巴,没有闭眼睛啊!”   ……就他这级别………朱芳心里开始默默为章卫烧香拜佛……好歹也是相识一场,希望他今晚不会死的太难看。但是在吃午饭的时候有人打电话给张烨,令他不得不半途出去开车接人。   柏烨新品发布会安排在维悦酒店,所以朱芳吃完饭后去了维悦酒店。   她进了维悦酒店后直接进了观景电梯,习惯性的转过头去看电梯外的风景,可是她却惊讶的发现清华表妹和两个男人在一起……可是还没等她看个究竟,清华表妹就和他上了车……不过说真的,有一个男人的背影看起来很熟悉。正在她回忆的一刹那间,重新找开的电梯门进来了一个男人,令不大的观景电梯有些拥挤起来。但她低头的时候,一只大掌便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朱芳很后悔为什么没留下指甲——这样就可以抓伤他。   “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那男人在她耳边轻轻一笑,声音很猥琐,极度的猥琐。他几乎是将她半抱着钳制在身前不容她转半下头。   电梯无声的上升到某一层楼时,朱芳就被那个男人拽着进入了一条黑暗的长廊,一瞬间观景电梯刺目的阳光仿佛是上辈子的事。置身一片黑暗中的朱芳不住的挣扎,但仍被他拽住跌跌撞撞得向前。   当他半找住她从袋中拿出一张房卡开启房门时,朱芳终于抓住机会开始尖叫……便很快被他再度牢牢捂住了嘴。可是拥有利齿的朱芳哪会放弃机会立马张嘴深深地反尖牙陷进他的手背。   “王八蛋,竟敢碰我,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连维悦酒店的总经理想吃我的豆腐也得低声下气求我。”朱芳挑桌上的台灯用力地扔过去。没有注意到那个男人的手突然一滞……“等等,你是谁?”朱芳的努力使自己语气变得镇定:“我知道你是柏烨电脑公司的人,因为你身上有辐射。”她边说边悄悄向门口靠近。卡!一声,大门电子锁加固第二锁的声音顿时令她肝胆俱裂。   “哼!……”那男人在她耳边极度猥琐一笑,呼出的气息撩她耳根皮肤痒痒的。“我可不想再低声下气的求你。”朱芳石化——转身……手起……开始捶他。   虽嫁给张烨后不够明显的聪明,但思想也照样伶俐。   打完后,她吐着舌头像只被热坏的狗坐在椅子上吐舌头。   张烨伸了伸手想抱她,朱芳第一反应是掉头就走,张烨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截断她的后路:“一天到晚只知道上网,连打几下人都气弱成这个样子。”朱芳转头回了他句:“你得了吧,装神扮鬼的吓人,还有脸说人。”   张烨笑嘻嘻地道:“想也想得到,你是身材好呢还是有气质,值得别人去冒险。”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朱芳顿时露出鄙夷的神情从牙缝迸出一句话:“那是因为你浅薄!”这时有人兴高采烈地打开门:“喂!张烨,有人说看见你和我表妹一起来了。”原来这家伙要人打掩护。   只见张烨搂着朱芳的肩仿佛连头都懒得抬:“我一直和我老婆在一起,谁有空去接你表妹啊!”“对!公司也有人跟我说你和朱芳在一起。”章卫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会分身呢。”话音落后他轻轻掩上门走了出去。房内张烨一转头就看见朱芳痛心疾首的脸孔:“没想到我竟然沦落到了帮凶的地步。”大有虽我没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的感叹。可是张烨迅即抓起她的手腕,将她压到墙上,和她面对面!“谁说是帮凶。”他的语气轻柔屈起的食指背滑过她的脸颊后托起她的下颌:“他也该定下来了。”“但……‥”   还没等朱芳回过神来,他的舌头已经侵入她的口腔,手同时也向下掠过她的腰间开始掀起她的衣裙。“喂!张烨,你真的没有接我表妹吗……”   “章卫,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看着又打开房门的章卫,张烨一脚就踢了过去。   “我马上滚!”章卫见势不对,立马就转头。   “站住!”   “我不站,我就跑……”章卫怕他动手,利落抬腿就跑。   “房卡给我留下来。”张烨追了出去。   嗖!一声,房卡在半空呈抛物线状飞到朱芳的手上。   朱芳拿下头上的房卡后,噌一声,快速把房门关上连带隔绝了张烨在外捶门的噪音。叫你说我没气质,叫你说我没身材!   析烨电脑公司中的秋季新品发布会就设在维悦酒店的宴会厅内,厅内地上铺着纯羊毛地毯,展台上光鉴可人的大理石展台配衬着咖啡色真皮裹身的笔记本不意外的稳重奢华。规规矩矩地穿着一套笔挺黑色西装的张烨冷静沉默得有些倨傲,所有人都知道柏烨公司已经只是他的兴趣并不是他的工作重心,所以也没人有任何非议。他上台作简短的发言时,在台下的朱芳一想到他今天吃了自己一下午的闭门羹心里就控制不住流露到脸上的笑意,台上的张烨望了她一眼,犀利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朱芳在他眼神的逼视中冷汗从额头沁出,她忙收敛笑意。致辞过后,便开始了晚宴时间。   酒店方面在张烨示意下安排了中西式两种自助晚餐。   杯盏交错中,章卫很快融入了衣香鬓影的莺燕里。   很快落地窗的纱下多了一对年轻男女亲密地交谈,女子并不时发出了清脆的笑声,一位老人斜着头看戏似的看了他们一阵,手骤然在男人身上的肩上拍了一下出声:“章卫,快找把椅子给你外公坐。”章卫明显吓了一跳,倏地转身,看见是自己老当益壮的外公,有些措手不及地哑然道:“外…公…你怎么来了。”外公背着像看货品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身边的女子后,突然附耳给章卫道:“太瘦了,腿像圆规一样,得好好跟我回家养养。”别误会!章卫连忙离了那名女子的身边道:“她不是我女朋友,是刚刚认识的。来来!外公,我陪你上楼先歇歇。”说完也不敢再理她,连忙搀着自己的外公离开。进电梯时,张烨在他身后叫道:“等一等!”   “张烨呀!”外公亲切向他打招呼。   张烨看外公好像心情不错,也微笑起来:“欢迎外公的到来,我老人家也来得正是时候啊!”章卫觉得这话里有深意,不由注视了一下张烨,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是张烨恭敬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让他看不出有什么内容在里头。寂静一会,张烨道“楼下宴客众多,晚辈嘴拙自认比不上章卫,不如由晚辈陪您老人家去看夜景,让章卫去楼上招哦客人,不致于让我失礼。”章卫大喜过望:“好的,好的。”话音未落,头上立马挨了外公一敲:“好什么好,你表妹在1608房等着我们一起吃晚饭呢。”“酒店的厨子虽不济,但做出的红烧肉也极有味道,不但香味浓溢且入口即化,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外公和我一起品尝。”张烨彬彬有礼重新出声。好兄弟啊!!!章卫感激的眼神横向了张烨。   唔!对于张烨的有礼,外公似乎十分满意:“章卫!”   “小的在。”   “陪你表妹吃完饭后你爱干啥干啥,有张烨陪我就行了。”   “遵旨!”章卫轻笑了一声马上溜走。   他哧溜一下站在1608房,但进去了发现套房的厅一点动静也没有,心里纳闷:表妹呢?想到这儿,他跑到房门口,紧敲了两下,“清华!”   当他连喊了几声后就没有了耐性,“清华!我知道你在里面,再不应你哥,我就撞门了。”他斜着肩头做了一下撞门的样子。   事后章卫发誓,他绝对只是做样子而不是有心要撞倒清华表妹。   但事实上,他一撞就撞中了清华表妹,而她正裹着松松垮垮的浴巾,看样子也是急急忙裹上的。可更大条的是,不知何时回来的外公正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幕男上女下的场景。番外:好戏连场   章宅中,半夜被岳父吵醒的章立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跪下!”   “外公!”清华表妹开口“卫哥真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都能成这样,如果有意的话就更不得了。”没有胡子吹一味学还猪小乾同志瞪眼睛的外公尽得其精髓。章卫老老实实跪在他母亲的牌位前。   “外公!”清华表妹再度开口哀求。   “不要再护着他。”外公挺胸甩一下白发在章立面前挥舞了一下手杖。“今非用这个阉他不可。”咳!张烨提醒他没有拿对道具。   “章立还楞着干什么?快寻把利刀出来啊!难道要我一把年纪来动手啊!”外公立马用吼声来掩饰自己常识性的错误。“爸!”章力开口了“没必要开那么大。小孩子……”   “那么多屁话干什么?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哦!我女儿这么短命害得没人管教他是谁的错,他这么风流又是像的谁?……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还有脸说话啊!”外公一杖就把不想戴罪立功的章立扫回角落呆着。看着帮不上口的表妹和父亲,章卫无奈只得求助地向张烨望去。   “外公息怒!”张烨不负重望,隆重出场。“……不如先让他跪一夜反省反省。”“一丘一貉!”外公痛心疾首地转向朱芳“希望你不要失望!”   “我!”朱芳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道。   “张烨说你自幼熟读诗书,你说说看该怎么处理这个孽障?!”   不知死活的章卫回了一句,“她啊!自幼熟看的是呆当和哪咤闹海。”说完他毫不客气配以大笑作回音时,天外飞来的一颗青苹果瞄准了他脑袋就直直地砸下来,章卫顿时捂着脑袋,满眼的白云青山加绿水。“做错事还那么嚣张,好在现在社会开明,如果在古代哪怕只要看人姑娘一胳膊就得娶人了。”等的就是这句。   外公和张烨相视一笑。   章卫挑了挑眉,没心没肺道,“可现在是21世纪。”   “所以你不用娶清华表妹,外公是打算亲手阉了你。”朱芳也毫不含糊地顶过去。不等她说完,外公已经不耐烦地摸起一把尖刀高高举起。   看着反光烁烁的锋刃,章卫噌!一声抱头鼠窜结巴道,“外…公!你不是来真的吧!““天啊!!在古代也不过是娶人而已,在现代不用那么大搞吧!”   另一边的清华表妹助兴似的大叫“我才不嫁!”   “不用你嫁,我直接阉了…阉了他。”外公毕竟上了年纪,跑了一会就开始喘气。“我也不娶!”已经走投无路的章卫被迫钻进了桌子底下。   “我也不会嫁!”   “我就要阉了他。”   三从声音此起彼落的响起。   “我提议不如让他们先订婚培养一下感情!”张烨缓缓开口。   章卫还想说话,却看见张烨对他使了眼色。   他立马哈腰点头道“我同意!”   不就缓兵之计,谁不会。   清华表妹好像也意识到这个好主意,她马上点头道“我也同意!”   好妹妹啊!哥真没白疼你,涕泪交加的章卫感激地看着清华。   事后第二天的早晨,章卫在一旁看着外公修剪盆栽,他打着哈哈对外公笑道:“外公,昨晚的事情……”外公一边低头修剪枝叶一边回道:“如果不是昨晚,外公想你这一辈子根本都不会想结婚这回事是吧!”章卫嬉皮笑脸的表情突然凝住。   外公心平气和地道:“是因为觉得自己已经没能力为别人带来安稳幸福的感觉了,为了不伤害到无辜的人,所以想选择独身,卫儿,外公说得对不对?”“外公都明白了——”章卫暗暗咬咬牙,“为什么还要这样安排?”   突然看到外孙那样的脸容,外公心中叹息,不由正色回道,“除了张烨他们,别忘了,这世上你还有清华这么一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你从小就爱她疼她惜她怜她,难道你不担心日后她会受到其他男人的伤害?尤其这社会的风气已远不如从前,以你的财势和如今的地位,保不准其他男人不会打着其它的旗号去接近她。”章卫眉头拧起,脸色一变“我疼她自然会为她分忧。”   外公把修剪好的盆栽递到他的面前:“是她婚前的自由时光还是她以后不能随便被自己的哥哥掌控的婚后时间。要知道清华是你在这世上唯一愿意放下真心和敞开心胸的女子,无论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感觉。”“——”章卫抱着盆栽无言,外公真的用心良苦,为他也为清华。   另一暗处的角落里,清华突然眼眶刺痛,开始控制自己轻微的啜泣。   陪着她的朱芳不由自主向上仰了一下头,声音恍惚,“我还以为只是外公掺合着你们胡闹呢!”看来昨天晚上不该胡乱怪责张烨把他一个人丢在卧室里。可是该怎么拉下这个脸呢?既不能让自己太低声下气,也不让他太得意。——这可真是深奥的技术活。朱芳开始乱抓自己的头发。从章宅出来后,朱芳默默地跟在张烨身后走去停车场,因是台风即将来临的前夕,天空半边是诡异的艳丽,半边灰蒙蒙的垂头丧气。张烨自己坐上驾驶座:“今天早上你外出过,而且回来后早餐也吃的很少。不知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闷窒的天气令他反衬衣解开了几个扣子,露出锁骨下性感的涡梁。“天气太热了,其实我是想找地方游泳。但又怕你生气,所以我没敢逗留太久。”朱芳歪着头,似有些紧张又似松了一口气。张烨看她,微微一笑:“虽然我昨晚一个人没睡好——”他揉一揉太阳穴,仿佛在振作自己精神,“但还是有能力带你去游泳的。”维悦酒店有三间特别的套房附设有室内游泳池。看得出是张烨招待重要宾客住的地方,设施不但豪华,连附带的泳池也布置的别出心裁,对面是落地窗,游在泳池里,特区的万家灯火仿佛在前方闪烁,令人不由着迷在繁华景象里。“你先出去。”看起来很雀跃的朱芳在洗耳恭听手间里对着正在刮胡子的张烨道。“给我先换泳衣,我今天早上出去买了一套回来。”张烨在镜子里对上了她的眼睛。“忍耐一下,我马上就好。”其实她大可以就地换,反正他很不介意。“那也顺便帮我刮刮胡子。”朱芳挤去他的前面仰起了光洁的下巴,用力晃动的发丝扬起,露出象牙色的耳垂儿。“女人家刮什么胡子?”   他的刮胡刀停在半空后,低头看她,因为朱芳在镜子斜他一眼,所以抑制住自己要吻那耳垂的冲动。此时朱芳却惊呼了一声,原来张烨刮胡子的泡液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出去,出去!讨厌死了。”朱芳一面推他,一面胡乱解开自己的衣服。   这时洗手间却是死一般沉寂,镜子里映出朱芳半敞胸口透明的白色胸衣,信有蓓蕾处有一只颤颤欲飞的蝴蝶,张烨顿时觉得自己像一条缺氧的鱼,只有用力呼吸才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息。“还不出去。”背对着他的朱芳正解下自己的裙子,露出透明的粉色小裤,两边楚楚可怜的绑丝带正随着她的曲线微微起伏。听着身后沉重而且灸热的粗喘,朱芳的肌肤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在向她走来,这个时候,询问的声音几乎已经是多余。   “这是你对我昨晚补偿的方式吗?”他在她的耳边呢喃着:“我很喜欢。”温暖的手抚上她敏感的胸部,张烨的语气低沉而且充满了磁性:“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嗯……”   他握紧了的手中的柔软:“到现在为止,那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两厢情愿。”“可是你那时很粗鲁,害得我差点就后悔了!”朱芳报怨。   “那一次,还有我们结婚的这段时间真对不起!”张烨看着她的眼睛,手缓缓抚摸过她颈边落下,绕到后背,停留在她纤细的腰上,轻柔地将她内裤两边的丝带拉开。“尽管你有时不愿意,但我还是要爱你。”朱芳的脸颊挨着他的胸膛,她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说些话,但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没有什么该说的。那时的一切和现在是那么的相像——主动的情欲、颤抖贴近但是接近陌生的荒芜。她缓缓躺在流理台上,大理石冰凉着她的肌肤。她忽然就失去了力气,一动不动的半躺着像一具冰冷的雕像。张烨俯下身鼻尖轻触了一下她的眼睛,手向下缓缓抚摸过她的乳防,舌头紧接着便函像吮吸着新奇的汁液,迷恋的松不开口。在他褪尽自己的衣衫的时候,朱芳转头没有看着他。但张烨没有扳过她的头,只是从侧面吻她的头发,耳垂……开始一点一点的燃烧她。蹙眉的朱芳想忍耐,却抑制不住嘴边的呻吟。   当他开始抚她腿间的敏感肌肤时,她感受到了那里的濡湿。然后朱芳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进来吧!”张烨突然将她对正了自己,张开她的腿容纳着早已狰狞的欲物,开始着如饥似渴的贯穿和撞击。激烈的动作弄得朱芳痛苦地呻吟。而镜中张烨的脸孔在情欲的雾气里分外的扭曲。她已经无处可逃,而灯光下张烨英俊的脸放下了坚毅,放纵着自己的情绪,像一个顽劣的孩子掐着自己心爱的玩具痛快的毁灭。是不是还要像第一次的那个晚上在黑暗中后悔吗?   朱芳挣扎着想起来,可是不行。   两次都是自己决定。   就在此时,张烨抽出了自己,让她背对着自己,以另外一个的角度重新入侵。   “……烨子!不要了……”朱芳摇头,像那天晚上在黑暗里的哀求。   身后的张烨的呻吟着,然而却舍不得片刻的停歇。“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他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到死也休想我放手。”“是!”朱芳的喉咙发出哽咽却哭不出来,不知是临近死亡一样的高潮还是意会到自己再无后路的人生。番外:孕妇的非正常理念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的床上,张烨呻吟着从朱芳身上下来紧紧拥着她入眠。偌大的套房很安静,静得朱芳能清晰地听见张烨放在桌上手表的滴答走动声。   就在她慢慢进入睡眠状态时,刺耳的手机声尖锐地响起。   “喂!章卫吗?”张烨的手横过枕头拿起台灯旁边的手机“什么事?”   “我订婚的日子已经决定下来了。”手机那头伟来章卫的声音。“就在两个月后。”那是一个临近中秋的日子。   那天天气很好,万里睛空,绿草茵茵的章园里,到处弥漫着玫瑰醉人的芬芳。   朱芳呈上自己挑选的礼物给清华,兴高采烈地祝福:“一定要早生贵子啊!我最喜欢小孩子了。”“还早着呢,要两年后才结婚。”清华身边的章卫说话。   羞红了脸的清华接过礼物小声地道“如果芳姐喜欢的话,为什么不自己生。”   朱芳连忙道:“你请打住。饭是别人碗里的香,小孩是别人家里的好玩,你那口子最是知道了。”张烨抚摸着她的脸,微微笑:“她说过的,别人家小孩笑的时候,她可以逗他,等他哭的时候就扔回给他的父母…既开心又愉快…”“你这样太缺德了。”章卫愤愤不平。“都是张烨惯的。”   “那个…那个以后再说。”穿着小礼服的清华仰起美丽的颈子着急地拦着两个像斗鸡一样的人。张烨也拿了葡萄递给朱芳让她塞住嘴。   “怎么那么酸呀!”朱芳皱着眉头咽下嘴中的葡萄。   “是呀!我也觉得是。”一位经过她旁边的妇人也同样附和着。“简直就是吃不下去!”咔嚓!咔嚓!又咬起苹果的朱芳困难地吃完手中的苹果。“太甜了!”   “试试这个吧!”那妇人递给她一个蕃茄道“想当年我怀老大的时候,就喜欢吃酸的,不过现在怀老二的时候,只能用番茄来压住自己的反应。”她温柔地抚了一下肚子对朱芳道“我三个月了,你多少个月了呢?”正在美滋滋啃蕃茄的朱芳呆掉了。   恶!   宴会结束时,在门口送宾的章卫热情地握着每一位宾客的手。“谢谢你的光临!我今晚除了订婚还做上了叔叔,哈哈!…”没笑完就被他外公揭幕拽住耳朵吼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做了爸爸呢,你现在高兴算怎么回事?”“啊呀!好处多着呢。”把耳朵从外公手里抢救出来的章卫搂着未婚妻清华的肩道“以后我侄子高兴了,我就凑上去一起热闹,如果他丧气了就把责任全部推他妈身上……以后我儿子或女儿出生了,我就和清华去环球施行,让我侄子管教,如果教好了,我也有功劳,如果不好了罗,那就全是他的责任,谁叫他做人家哥哥呢,是不是,是不是清华……呃!人呢,……喂!外公我还没有说完呢,清华……我们还有其它好处呢……”而准爸爸张烨看起来很平静,少数得知朱芳怀孕的人上前恭喜时“张总,就快做爸爸很高兴吧!”“不会。”准爸爸回答很简洁。   不一会只见准爸爸回转身去教训自己的老婆“以后不准欺负自己的弟弟妹妹,做姐姐就要有做姐姐样子,不要老让我操心知道吗?”朱芳炯!!!!   公交车上,一位脸容如牛奶般甜柔的女人皱着眉捂嘴,而站在她旁边的女人忙不迭从包里掏出酸梅之类的东西给她压嘴。“恶!……”如牛奶般甜柔的女人下了车后靠在树旁,跟她一起下车的女人拍她的背“你也太不济了,坐个公车能吐成这个样子。”她接过纸巾擦嘴“车上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恶!!!…”   路过的大婶在一边教训自己的小孩“看见了没有,当年妈妈怀你的时候就那么辛苦。”正在哭天抢地呕吐的清华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神清气爽的朱芳,继续低头向树根倾汇满腹的怨气。真不明白烨哥哥是怎么想的,竟然同意自己的老婆为了320元跑去做兼职。   更不明白的是自己好端端的课不上,蹦哒着要去芳姐兼职的地方见识见识,呕!!!……坐公车真的好难受哦!!车上的那只随地大小便的鸡一直吵得她耳鸣,而强悍的售票员在车上的人海中坚定地以她为中心点向四周收票钱,喷了层薄薄的星沫子在她头上。呕!……“漱漱口吧!……”朱芳递了一瓶纯净水给可怜的清华。   不知过了多久,清华袋中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章卫:“妹啊!我新买了车,快回来,哥带你坐车兜风去。”坐车!   呕!……   “现在不能提车。”朱芳接过手机,态度坚决地肯定道。   吐完后的清华继续跟在比她还生猛的朱芳后面游走在市中心的农物馆。   农物馆顾名思义,里面大部分是来自乡间的家养动物。   “为什么要看青蛙啊!……”看着气鼓鼓的青蛙恶心地膨胀起绿皮,清华肚子仅余 胃液又在蠢蠢欲动。“我喜欢它的眼睛……就是一身绿皮太刺眼了,如果能剥掉的话就好了。”   与朱芳对峙的青蛙一听这话忙抖了一下身子呱叫着蹦入水底伸起胳膊抹了一把汗!上面的人类好危险啊!!“看多以后,宝宝会长得像青蛙哦!”清华委婉地劝她远离。   “可是青蛙的眼睛又大又清亮啊!”   “但是它的样子太难看了!”   “切!电脑是人发明的,还会自动调整自己的状态,宝形容词身为高级动物,难道会连电脑都不如吗?”朱芳不屑的撇嘴,把目光转到旁边的猪身上。“颜色还算白的纯正,就是太胖,减点肥就差不多了。”要猪减肥,真是天大的笑话,高傲的猪把头一扭,摆着身子卧倒不理她。   哞!旁边的牛亲切地看着朱芳,希望她能在自己身上发掘以前不为人知的亮点。“知道你的卫哥为什么不长青春痘吗?”   “因为他会调理自己的身体!”   “哈!错了,是因为他的皮和牛的一样厚。”   肤浅的人类!牛“咯咯”的磨着牙。——不理它心内的暗潮滂湃,清华已经把青春痘的层面思考到牛皮癣的研究上。所以晚饭桌上,清华毫不掩饰对章卫脸部皮肤的兴趣。   “卫哥的脸痒不痒?”   不说由好,一说章卫觉得还真的有点痒。“帮我抓抓吧!”   “还抓啊!先上医院吧!”清华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   听到个“医院”两上字,章卫不能不谨慎起来。“为什么要我上医院。”   “这个……”   清华面露难色,卫哥真不是一般爱面子,连个牛皮癣都不好意思说。   “上医院就知道了呗!”估计是清华发现了章卫有什么隐疾不好当面说。   朱芳提出了她的方法,只是心内的想法极其晦气。   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张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也在绞尽脑汁地想章卫以前的风流帐还有以前交往过的女人哪个是有性病史的?果然妇想夫有灵犀。   章卫在多数的赞成票下用自己的实际经历来体会——飞来的横祸。   当混合着酒、清毒水的味道刺激到章卫的鼻子时,他又懊恼的想起了清华的一句话怎么就把他害得这么惨。“先生,请把袖子挽起来。”   监督着实习菜鸟的护士长细语地要求着面前这位看起来并不好惹的男人。   当实习护士颤颤巍巍地把棉签涂在即将抽血的男人胳膊时,章卫闭上了眼睛,他倒不怕那细小的针头,只是被实习菜鸟制造出来的紧张气氛感染的心里直犯怵。“哎呀!针好久哦!”半遮半挡的朱芳看着菜鸟颤抖的手,“哎……这遭的是什么罪啊!早知如此,就何必当初。”她叹了口气,无比同情的说道。“如果我生了女儿就决不让她当护士。”朱芳幸灾乐祸的声音像抽风箱一样把章卫内火“呼呼…”抽冒了起来。“我说你磨磨蹭蹭干什么,要抽就快点,如果扎错了顶多再来一次。”“先……生,你……还好吧……针已经扎下去了。”   菜鸟扶住章卫突然僵硬的身体,一脸的惶恐……说话千万要算数啊!   章卫呆滞的看了看她,喉子眼里满是酸楚,差点哽咽成泪。   番外:宝宝的见识   冰月下的医院门口,迷离着人们的身影,宛若冰冷的静。——正是:北风萧瑟景似秋,泪花落尽,断肠步难走!但在这伤风悲月的场景里并不妨碍章卫的一双眼睛在月下像鬼火般愤怒的冒起。“你闪哪个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清华还从没见过卫哥如此愤怒,因此心里也虚得很。只是这个风口浪尖上又不敢向他承认自己是把牛皮和他的脸关联在一块得出的理论。章卫一脸菜色“我还真冤,什么事都没做,却被白扎了两针!”还没算上那十毫升的鲜血。“对不住您啦,章卫大人。”朱芳连骗带哄地回道。“不过千金难买心安呐!现在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姓朱的!一句话就想把我哄倒。我告诉你,没门!”   看见朱芳毫无悔意的脸,表情狰狞的章卫毫不客气的顺了她一句话。   “干嘛?要查出有病你才得意啊!”朱芳不禁来气的在他背后猛的一拍,“你脑袋什么做的,”没有了张烨的气场影响,她的歪理是出口成章。“……是啊!是啊!”   一边的清华连忙点头如捣蒜。她这一点头马上就引火烧身了。   “我还真有点奇怪,清华你为什么无端端叫我去医院呢?”章卫顿时有目标转向她。“有病治病,无病防身。”开玩笑!卫哥要是知道自己把他引以为自傲的脸蛋和牛皮联系在一起,她还能活吗?“你肯定有别的想法在里头。”   “……是你多想了。”   “为什么你一进餐厅就先盯住我的脸?”   “……不是脸,是你的手指。”头大如斗的清华情急之下把火引去他处。   “那我手指怎么了。”章卫整好以瑕的出招。   “我、我、我怕你有灰指甲……”她越心虚,口齿越发的不清。   “可是你先叫我抓脸。”   讨论到这里清华已经面色惨绿。   相对与她有气进无气出的状态,章卫却是越发的得意洋洋,他正了正身形,准备来个一锅炖。“是不是那位姓朱的跟你说过什么了?”章卫的行为明显超出了追究事件真相的内容范畴,所以朱芳倒吸一口冷气,在心里暗暗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决定。“如果不是你心虚,为什么会同意来医院检查!”言毕朱芳朝清华挤挤眼,暗示她赶快接话来个赶尽杀绝。“这个……卫哥有他的想法吧!我想大部分还是为了我。”   清华有点为难扯了一句话,是完全不应景的那种。   “你知道就好。”章卫满意的一笑,对她说道“如果不是为了你,就凭朱芳那句话,我才不会来呢。”而朱芳脸色难看地望着清华。——连自己的同盟都倒戈了,她还能说什么?何况始作俑者正是清华。但是清华的下一句话又令朱芳相当的安慰。   “其实我就是想太多了!芳姐只是说你的皮厚得跟牛皮一样,我就不小心想去了牛皮癣。”这时有人的脸色比朱芳刚才的更难看,此时章卫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完全是那种想倒打一耙却被自己人无意击中的狂郁心情。眼见章卫气急败坏的模样,从地下车库取车回来的张烨不解的问朱芳“他怎么了?”“因为他在我面前丢了面子又失了里子。”   朱芳很不客气的点出了章卫的现实处境。   “是她先歪曲事实,明明是她的脸厚过牛皮,偏偏说是我的。”   章卫很不友好的白了朱芳一眼。   “在晚辈面前你们能不能成熟点!”   张烨眉毛一耸封杀了朱芳还要抢着说出口的话。   “说不定他就在你的肚子里偷笑!”   话一出,朱芳和章卫两人总算自动闭嘴有了做大人自觉。   四个人坐在同一辆车上,是张烨开的车,当时车上有两人一路剑拔弩张,争吵的声音在车厢里格外的刺耳。“你到底有没有孕妇的自觉?你就不会好好呆在家里养胎啊!”   “你是在妒忌我这个孕妇比你还精神吗?”朱芳话音一落,清华就崇拜地望着她。“电视里不是有牛吗?为什么一定要跑去农物馆去看。”听到这话的张烨哭笑不得地想起章卫打针时那张发青又可怜的脸。“近距离的观察才能让宝宝看见牛的眼睫毛很漂亮。”朱芳顶着歪量继续嚣张。“做人要……厚道。姿态不能太高调。”章卫痛恨因为结巴弱了自己的气势。   “可以,但我怕暗爽到内伤时会波及到宝宝…‥”   行走的路上,清华能感觉到章卫已经扔走了盖在脸上那层寂寞的倔强。   朱芳和章卫是同样的货色。   在各自伤口缓慢愈合的时间里,他们应该同样体会到在一点点微痒的希望中入髓侵骨的痛,所以在压制一切的努力中,他们选择遗弃过往。便此时在命运的轮转中,他们都得到了当初不能要的东西,于是在傍惶挣扎相遇的两人在看似水火的吵闹中,其实是在偶尔嘲笑对方的软弱和各自的半推半就。晚上,在书房工作的张烨听见朱芳在厨房和客厅之间轻轻地穿来穿去。然后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哼着阿姨教的红楼越剧——“那么长时间才唱完的曲子,真是浪费时间。”出来客厅喝水的张烨没心没肝地说道。朱芳气结,恶狠狠道,“为懂欣赏就闭上你的尊口。”   看着她的恶形状,张烨恍惚觉得亲切。这不正是他以前熟悉的朱芳吗?   可能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心想,又不能这么说出来,只好道:“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你应该庆幸我对你的熊掌没兴趣。”朱芳笑出声来,“什么时候你说话这么可爱了?”她打了个哈欠,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看见桌台上插在瓶中的花枝叶在灯光里曼妙地起舞,只可惜她不会欣赏。夜晚,独自走进浴室的朱芳撩开衣服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肚子,稍突的肚子,润圆了腰部的肌肤……她自己摸一摸……才三个月。明明在B超的片上已经可以看到他小小的头和脚。   “没那么快有形,医生说要五个月左右才会大。”张烨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拿着装汁液的小碗倚在门口,微笑,一股特别的香味绕过来,清的,腥的,甜的——迷惑着朱芳的味觉。“喝点吧!” “是什么?”她转过身来问。“书上找来的东西。”他放在她的鼻子下让她闻一闻。   有点熟悉的味道“作什么用的?”又是安胎的吗?这时间上会不会太早了。   “胡萝卜蛋蜜汁,你不是爱美吗?”张烨开口道,“能去掉你眼部的细纹。”   是你的,不是他的。   他只是你身上附带的存在。   她终于嗅出了胡萝卜的气味合着清腥的蛋味从他的手里逸出,诱惑着她的心脏。张烨低头看着她,伸手去拨她贴在额头上的刘海。   朱芳侧了侧头,只是没头没脑地对着那碗东西东碰西瞧,好奇得很。   张烨道:“不爱喝或许你有其它想要喝的东西?”   她摇摇头,额头抵在他的鼻尖上慢慢喝掉蜜汁。   张烨慢慢抚摸上她的脸。   现在真好,或许她对他还是会有些介怀或者是不甘,但有什么要紧?这都比不上他们这样真实的相处。早上,朱芳推开一扇窗,徐徐的晨风扑面而来,清清凉凉的,如向日葵的光色弥漫了整间房。门外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朱芳愣了一下,“烨子还不上班?”   张烨推开了门,“那么早起来,你又想去哪里呢?”   “我要去爬山。”朱芳得意地笑着,“嘿嘿!”   张烨转到她身前,用食指勾了勾她的下巴,被歪着头闪一开了,“我相信你的身体,但是不相信你的行动力。”“哼!”朱芳不屑一哼,“你等着瞧吧!”   “是吗?”张烨微笑着斜睨她一眼,“你以为你真爬山啊!就梧山的那半山腰,充其量不过是个有台阶的小山包。”朱芳有些不甘,“反正就是山,你管它大的小的。”最近本人就是喜欢夸张,你奈我何!张烨却安静的看着她。   朱芳不喜欢这样的冷场,于是她拿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踮脚邦他穿上,顿时薄的,冷的唇擦过她的脸颊,那样淡淡的痕迹,却盈满了薄荷的味道。“小心点。”张烨又道:“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朱芳摇摇头。   张烨握了一下她的手“那么跟清华玩得开心点!”   朱芳眼珠一转点点头。   梧山是特区最高的山,台阶由山间采就的石头铺就,登山的人多,台阶被磨得圆润。其中有一处半山腰是可以直达到仙湖寺院的路径之一,朱芳要去的便是那个地方,路上她的脚步虽轻快,但却时不时就会停留下来歇息。跑在她的前面的清华,时不时碰着路边的野花,嗅它浅浅的香。   此时朱芳却站定在半山一处的小亭中,扶着栏杆看着外面连绵的山峰,一眼无界。“芳姐!”清华停下了脚步对她道,“你是想让宝宝多看看山峰的雄伟吗?”   “不是!我是在看树……”朱芳看着亭边上的树。   对!芳姐是希望宝宝以后像树一样有着修长的身躯。   “上的鸟。”朱芳接了下去。   哦!原来芳姐是希望宝宝以后像鸟一样飞得高看得远。   “我是希望宝宝以后要像鸟的眼光一样看得远……”朱芳双接。   果然如此!嘻嘻!   “但不能长翅膀,”朱芳最后补充道“那会变成鸟人的。”   “………”   番外完结   下午,清华一再跟朱芳确认。   “不要在寺院里吃斋饭吗?”   朱芳懒洋洋地伸手道“我已占了你大半天的时间,如果再占久一点,我担心章卫不但要算我时间的利息,还要立马翻脸找我要人。”“你怎么知道我会这样?”背后从市中心赶来的某人咬牙切齿地道。“怎么不说你要赶回去陪张烨呢?”“我当然知道了。”朱芳毫不畏缩地回答:“清华是大学生,有课业,瞧你现在不就追上来了吗?”谁叫你那么合作先现形。   所以章卫抿紧唇,一言不发的别过头。   朱芳无视他的怨念,迳自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都是同道中人啦!她都已经帮他找好了台阶,所以就表要再做作的推卸责任了。果然章卫不满地张口欲驳,但看到朱芳等着看戏的面孔,他百般不愿的闭上嘴稍显不耐的对清华道:“别以为是大学生就不想用功,出来玩了大半天也该收心了。走!回家去。”他手一伸,拉住清华的手,清华亦坦然受之,没有任何的忸怩。   朱芳气定神闲的跟在他们身后。   章卫也时不时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她。   山上的气温比市区低,山风中带来的绿草香显得无比的诱人。   山下朦朦胧胧的别墅被袅袅的烟雾缠绕,薄薄的云在层层叠叠的山间浮动。   路上林间回巢的小鸟活蹦乱跳的咕咕叫着在枝头跳跃,从头到尾朱芳都很识趣的没有说话,任凭清华吱吱喳喳在章卫耳边说话。办公室内,张烨望着窗外随着夕阳开始昏黄的景物,渐次亮起的灯光开始泛着耀目的银光。今天朱芳会和清华玩得很开心吧,张烨躺在沙发上小休时心想。   给自己规定小休的时间很快失效,因为他陷入了梦乡。只是模模糊糊中知道有人替他盖上毯子,柔和的动作令他不自觉地偎时毯子里。很久以来不曾有过这种温暖的感觉,他带着一丝的微笑沉入更深的梦乡。   一个小时后,张烨被外面整点报时的大厦钟声惊醒,外面的世界流丽且炫烂!高楼在月色的包裹中不动声色,安静的屹立,厚重的沉淀着自己的光芒。这时门外传来阵阵香味扑到他的鼻间,肚子的空虚令他低下头捂着自己的胃。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看表,八点十二分,桌子上放着朱芳的水杯。   “晚上好,张先生你的外卖到了。”朱芳的身躯灵活地出现在门口,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孕妇的自觉,但是她脸上的微笑软化了他脸上坚硬的线条。朱芳在沙发前面的小桌上摆上汤,两个煎得外焦里嫩的鸡蛋,一小碟香油虾仁萝卜,一盘小绿油油的青菜,盘酿蘑菇。两人面对面坐着,朱芳拨了一碗饭到他手上。“阿姨煮好后亲自拿过来的。”   张烨静静的吃。   朱芳又道:“我妈今天打电话给我了,说我这一胎肯定是女儿,因为她们家的人头胎生的都是女儿。”张烨笑了;“我妈也打给我了,说你这胎肯定是儿子。因为张家的人头胎都是养儿子。”朱芳纳罕道:“这两人怎么都碰一天打电话了。”   张烨低头吃饭没再说话。朱芳怀孕后分明不喜蛋,但她挟了起来,放在嘴边,慢慢地咬了一口咽下去。张烨有点乐了:“不爱吃就别为难自己。”   “不爱吃才更要吃下去。”朱芳向他摇摇手指,“偏食的治疗从胎教开始。   朱芳怀胎七个月坐在车里看见窗外有一只硕大金黄的炸鸡腿作为招牌持在大厦时,他使劲地咽了一下口水。“太诱人了,”坐在她旁边的清华笑:“要不要停车下去打包拿回来吃。”   “唔,让她自己想想再说。”张烨不着急。   朱芳眼睛溜了一圈摸了摸自己肚子回道:“不行,宝宝太兴奋了,我偏偏就不吃,谁叫他使劲踢我。就让他在里面馋死吧!”章卫闻言忍不住呛了一下。“没有见过你这么别扭的妈。”   “嘿嘿!”朱芳讪笑一下。   嗯!希望她这胎是女儿,因为女儿爱撒娇,以后就不会老被她妈针对。如果是儿子就惨了……不过……如果是儿子的话,只能让他篡夺求多福了——开车的张烨心里想道。十年后。   某个学校的办公室里。   老师安排了一个名为:我如何和妈妈相处的作文命题,并吩咐不得少于五百个字。但是收上来的作文,有一篇竟然只洋洋洒洒写了不到一百个字。   带课的班主任怒了。   正想发火之际,却发现旁边的女老师察看该学生的作文后,竟然热泪长流。而其他好奇的女老师见她如此,竟相争看,一看之下,捶胸顿足者有,仰天长叹者有,俯案痛哭者更是比比皆是。见众生相如此。   班主任强抑内火观看。   该作文内容如下:   母亲看电视时,要自觉退让不得为一人之好抢台;   娘亲训诫时,要诚恳站好不得有敷衍了事行为;   妈妈犯错误时,要千万记得,父错子错妈妈绝对没有错;   母亲高兴时,要宣布普天同庆,不得趁机要求玩具等高昂之物。   娘亲与父亲冲突时,要立马向她求饶,恳求她原谅父亲的错误。   娘亲与姑姑吵架时,要记得真理永远在阿娘那边。但要随时发挥自己的交际能力。………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孝子。班主任颤着手写下这十个大字的评语。   章卫看了文章后,也给了七个大字的评语:青出于蓝胜于蓝。   清华则捂着胸口挥洒了四个毛笔大字:教子有方。   身为爸爸的张烨给了他一个爆粟评曰:油滑有余,真心不足。   所以张真小朋友将满怀希望寄托在妈妈身上时对话如下。   “语句不通顺,但幸好没有错别字。”   “……”张真小朋友噎了一下,抬眼,貌似告白。“那个……妈妈,那都是我的真心话。”“我知道。”朱芳也似乎深受感动的道:“绝对不是因为你今天早上在我豆浆里加了花生油怕我揍的缘故。”“啊!!!……”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又开始了绕梁三日的开始。   这时身在厨房的梅剑丹阿姨摇了摇头,顺便在今晚加多了一道炸猪皮的菜,让张真小朋友按时补补小屁股。 本书由小说txt天堂 下载网站www.xiaoshuotxt.com提供. 声明: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图书! 本书由小说TxT天堂(wWw.XiaoShuo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更多免费电子书请关注:Www.xiaoshuoTXT.com ★★★★★★★★★★★★★★★ 本书下载于小说TXT天堂,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xiaoshuotxt.com ☆小说TXT天堂☆ http://wWw.XiaoShuoTxT.Com TXT,JAR,UMD电子书 技术支持:小说TXT天堂 版权:本书籍版权归作者所有 支持:本电子书技术支持可与小说TXT天堂联系 再次感谢您对本站的支持! ★★★★★★★★★★★★★★★ 5秒钟记住本站 下载电子书网 , 下载=xia ,电子书=book , www.xiabook.com 本书由下载电子书网www.xiabook.com提供. 声明: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图书! 本书由下载电子书网(wWw.Xiabook.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更多免费电子书请关注:Www.xiabook.com ★★★★★★★★★★★★★★★ 本书下载于下载电子书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xiabook.com ☆下载电子书网☆ www.xiabook.com TXT,JAR,UMD电子书 技术支持:下载电子书网 版权:本书籍版权归作者所有 支持:本电子书技术支持可与下载电子书网联系 再次感谢您对本站的支持! ★★★★★★★★★★★★★★★ 5秒钟记住本站 下载电子书网 , 下载=xia ,电子书=book , www.xiabook.com <-- -------------------------------------------------------------- 书籍名称:天台上的白月光 作者:月亮糕 本书籍由网友“爱爱爱 情”上传 日期:2010/2/13 22:02:10 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 --> "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